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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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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毛小念准备了一些饭菜,他拉着长孙无忌和窦奉节,在后院湖畔的凉亭中饮酒。

“奉节,我记得你去年来信说,已出任阳山镇鹰扬府别将,怎么有功夫跑来我这里?”

阳山镇,位于邛都郡治下,也是隋室位于蜀南的唯一一座军府。它在大渡河南岸,是通往越嶲郡的桥头堡。鹰扬府设有鹰扬郎将,下设鹰击郎将。而在鹰击郎将之下,有别将、长史、兵曹三人,再往下,才是团、旅、队、火四级军制。窦奉节因有平定洈山生僚的功劳,此后又参加了对越嶲飞头蛮的战事,立下赫赫战功。

加之窦轨出任眉山郡郡守,与蜀郡都尉段钟葵关系密切,所以窦奉节很轻松的就成为别将。

说实话,窦奉节的性格,不适合独镇一方。

也就是说,他不是那种能领兵打仗,独挡一面的人才。可若是让他具体做事,处理细节,却是一把好手。窦轨也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所以也没打算让他去当主将。休看如今盗匪丛生,但是在巴蜀治下,却是格外平静,可谓一方乐土。

窦奉节脸一红,有些扭捏。

“我爹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亲事而来。”

“亲事?”言庆忍不住好奇打听:“不知是哪家闺秀,居然有这福气?”

“唔,就是唐国公的七女儿,李永嘉。”

李永嘉?

李言庆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没想到,窦奉节最终是娶了李渊的闺女。这绕来绕去,和自己的关系是越发密切。

“这李永嘉,品行如何?何等样貌?”

窦奉节挠挠头,“我哪知道?此事是三叔和唐国公商定下来。你不知道,三叔次子窦诞前年丧偶,于是三叔就和唐国公商量,将唐国公次女李永宁嫁给了窦诞。顺便也敲定了我的亲事。

我这次去太原,就是为了此事。”

“你要去太原?”

言庆眉头一攒,轻声道:“如今往太原的路,似乎不太安定。你只带四个随从,恐怕会有危险。”

“没关系,叔祖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了河东县之后,唐国公会派人接我。

那河东县的县令卢赤松,与唐国公和我叔祖关系挺好,已经派人在温县等我。我明天一早,就要动身往汜水关……对了,听说裴大郎如今当了牛渚口鹰扬郎将,你让他在关口接我。”

窦奉节的三叔,就是窦抗。

李言庆闻听笑道:“这有何难?我待会儿就派人去牛渚口送信,让那裴元庆在汜水关接你。”

“听说他也成亲了?”

“恩,去年和阳夏的谢丽珠成亲。

不止是他,老徐也成亲了,娶了宏毅的妹妹。宏毅大概是在明年成亲,和岭南冯家的女儿。”

“原来大家……都成亲了!”

窦奉节笑眯眯的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

可就在这时,长孙无忌蓬的放下酒杯。

“言庆,你今天是故意的,对不对?”

李言庆微微一笑,拿起酒壶,给他满上一杯酒,“无忌,终于肯开口了?呵呵,我一直等着你问我呢。”

长孙无忌的脸色,腾地变了。

“这么说,你真是有意为之?”

李言庆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你……”长孙无忌有些气急败坏,“你可知道,那个许敬宗编撰奸妄注,玷污了你的声名?”

“我知道。”

长孙无忌讶然张大嘴巴,看着言庆,半晌后轻声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无忌,奉节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你登台的时候,我尚不明白你为何上去。可是后来,我也明白了你的用意。你是不是想把许敬宗赶走,以保全我的声誉呢?”

长孙无忌说:“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慢着,这件事情……”

李言庆笑着点点头,“没错,是我在暗中,推波助澜。”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开设麒麟馆,每年要花费几许?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安抚那些流民,饥民,每年要投入多少?无忌,我可以告诉你,这三年来,我的投入,几近荥阳、颍川、梁郡、东郡……四郡库府所得。如果没有许敬宗,你现在看到的荥阳,会是什么样子?我来为你形容,饿殍遍野,盗匪丛生。百姓会易子而食……”

长孙无忌缄口不言。

“你们在说什么?”

窦奉节好奇问道。

李言庆却没有理睬他,而是凝视长孙无忌,低声道:“如果没有许敬宗,我如今恐怕已经……

无忌,我知你一番好意,也知你志向高远。

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许敬宗这个人的才华不俗,而且愿意为我背负污名,我岂能不用?说实话,我编撰《奸妄注》,所为的就是敛财。这世上的奸妄多如牛毛,数之不磬。他们能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我为何不能从他们身上榨取脂膏,来安抚百姓呢?我知道你会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问题是,我只知道饿死的君子,却未百姓得一益处……

今我撰《奸妄注》,也许百年之后,我也名列其中。

可我不后悔……能为崇高的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还记得我今天在麒麟馆所言:为生民立命。生民何以立命?无他,吃饱穿暖而已。”

长孙无忌陷入沉默之中,久久不知该如何言语。

“何为君子?

孟夫子,可为君子乎?”

长孙无忌点点头,“孟夫子可为君子。”

李言庆笑了。

他端起一杯酒,用手中银箸轻轻敲击碗碟:“邻家焉有许多鸡?

乞丐何曾有二妻?

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这一次,连窦奉节也听明白了,顿时脸色大变……

第七章 无垢

夜色已深,下起淅淅沥沥小雨。

长孙无忌呆坐在门廊上,看着雨水顺着屋檐,低落在地上,飞起四溅水花。他的心情,也随着这水花的飞溅,而变得混乱不堪。

和窦奉节不同,长孙无忌的观察力和反应力,极其敏锐。

晚间在凉亭,李言庆的一番话语,让他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若窦奉节只是为了李言庆诋毁圣贤之语而感到吃惊的话,长孙无忌则听出来那隐藏在话语之中,更深一层的含义……

若非他李言庆,荥阳如今当饿殍遍野?

若非他李言庆,那么他将看到满目的疮痍。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联想到李言庆开设的粥棚,在饥荒后又把粥棚购买过来,开设在荥阳大大小小的哨卡要地。

他想要做什么?

亦或者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孙无忌的心思,突然间乱成了一团麻。

自从妹妹的病情痊愈,长孙无忌随母亲一起出川后,行进关中,的确是有些混乱。昔日八百里秦川,肥沃的土地变得荒芜,流离失所的百姓,处处可见。所到之处,所闻之事,让长孙无忌颇为震惊。不过他尚未觉察到太多,只以为是个别的现象。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

开皇盛世以来的荣耀,似乎已黯淡无光。

此次回洛阳,发现昔日熟悉的亲朋好友,死的死,没落的没落……

连舅舅一家都远赴岭南,朝堂之上,只剩下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虞世基这样的奸妄小人。

这也让长孙无忌,有些心灰意冷。

霹雳堂如今被长孙恒安把持。虽说长孙恒安表示愿意接纳他们母子兄妹,可是寄人篱下的滋味,始终并不好受。长孙无忌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焉能在长孙恒安母子屋檐下委曲求全?

窦奉节对他说:“去巩县吧,听说言庆在那里混的不错,还开设了麒麟馆。

以你的才学,想必可以在麒麟馆中占据一席之地。与其留在洛阳,倒不如去巩县闯荡一番。”

于是,长孙无忌和母亲商议之后,赶赴巩县。

一方面是为了妹妹,另一方面,则是怀着一腔热血和理想。

在长孙无忌看来,他的才华未必就输于薛收,至于许敬宗,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依靠着李言庆为生的寄生虫而已。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不是许敬宗没有用,而是他,失去了用武之地。

乱世,将要到来了吗?

仁义忠恕,已经没有用处了?

那么苦读多年,所学到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处?也许对李言庆而言,他还比不上一个卑劣小人。

“小哥,怎么还没有睡?”

轻柔的声音,在长孙无忌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长孙无忌也知道,是妹妹来了……

“哦,初临异地,有些不太习惯,故而睡不着。”他扭过头,就见长孙无垢一袭襦裙,缓缓走来。

“小妹,下雨了,怎穿的这么少?小心得病!”

“嘻嘻,我身子骨如今可比小哥要强许多。在峨嵋山的时候,孙道长教给了我一套强身术,骨兰朵姐姐还传了我一套降龙功,我现在可是比从前好多了……倒是小哥,你又喝酒了。”

长孙无垢在长孙无忌身边坐下。

“小哥,你是不是遇到了心烦的事?”

“唔,应该算是吧。”

“是因为小哥哥?”

长孙无忌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我知道小哥哥的心事很重。”长孙无垢赤着脚,盘起腿来,“那时候他送我入蜀,做蜀道难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过他很好强,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明明是一肚子心事,还要整天逗我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晓得他是否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有心事吗?”

长孙无忌诧异道:“这个我还真没有感觉出来。”

“小哥哥的心事很重,不过他会隐藏,而且隐藏的很好。”

长孙无垢露出天真笑容,“那时候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懂的,只是不明白是什么而已。”

“唔……”

“小哥,你帮帮他,好吗?”

长孙无垢拉着长孙无忌的手,一脸期盼之色。

长孙无忌苦笑道:“观音婢,不是我不想帮他,而是……我担心我帮不到他。他身边现在有很多人,薛收也好,颜相时、姚义、孔颖达,这些人全都是当世俊杰,甚至连那个我看不起的许敬宗,都能为他分忧。而我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该如何去为他,排忧解难。”

“不是小哥比不上他们,而是小哥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排忧解难。”

“哦?”

长孙无垢低声道:“许敬宗,是不是那个冒着小哥哥之名,对外收受贿赂的人呢?”

“呃……”长孙无忌犹豫一下,差一点说出来:不是许敬宗冒名收受贿赂,而是你那小哥哥,暗中主使。

“小哥哥那么聪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之所以留他在身边,恐怕是别有用意。我不知道小哥哥为什么会留下这种人,可是我却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有时候,可能连小哥哥都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人帮助他……他是爹的唯一弟子,小哥你一定要帮他。如果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就留在他身边,暗中观察。

娘对我说,以后我们要住在这里。

既然住在这里,我们更不应该袖手旁观,你说对不对?”

长孙无忌浓眉攒动,诧异的看着长孙无垢。

妹妹的心思,远比我更加细腻。她考虑的事情,甚至比我还有深远。

是啊,我怀着雄心壮志前来,寸功未立,只因小小挫折就要一蹶不振,日后又如何扬名立万?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观音婢,你莫担心,我想明白了!”

“恩,我就知道,小哥一定能想明白的……夜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长孙无垢打了个哈欠,起身走了。

而长孙无忌则站在门廊声,深深吸了一口气:言庆,你定要好好待观音婢。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可是你,也莫要辜负了观音婢对你的依赖才是。

漆黑夜幕里,一道闪电划过。

电光,把巩县县城,笼罩在一片惨白中。

轰隆隆,春雷响起,振荡苍穹,云层翻滚……

……

第二天一大早,李言庆送窦奉节上路。

而后他在后院湖畔,活动身体,舒展筋骨,吐故纳新。

早饭时,他来到高夫人的住所,拜望了高夫人一家。当他见到无垢的时候,也不禁大吃一惊。

五年前他离开蜀中时,无垢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可这五载光阴,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透着几分淡雅之气,若空谷幽兰,令人回味无穷。

晌午,言庆领着高夫人一行,来到郑世安坟前祭拜。

那坟旁的几座茅庐,虽然废弃不用,可言庆还是会时常派人,前来清理。

走了一晌午的路,高夫人也累了。祭拜完郑世安之后,她带着长孙无忌兄妹,和言庆一起来到茅庐休息。

仔细询问了一番言庆这几年的经历,言庆也是对答如流。

“言庆,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哦……夫人请问。”

“你和唐国公李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高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李言庆吓了一跳。

“我和唐国公?”

“是啊,七年前,正是唐国公托付老爷,请他收你为弟子。

你和麦子仲击鞠比试的时候,唐国公还为此和老爷争吵过一次。当时老爷就有点疑惑,你和唐国公之间的关系。后来你和郑家脱离关系,偏偏又改成了李姓。前年窦郡守登门为你提亲,我就更加不解。

窦轨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了解。

其人不苟言笑,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朋友并不多。好端端突然为你提亲,我就奇怪,他是受何人托付?你……呵呵,肯定还说不动窦轨。即便当初你在荣乐城,曾助他收服洈山熟僚。

所以,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唐国公了……可是你又没有表露出和唐国公有任何联系,我实不知道……”

这老女人,好厉害的心思。

李言庆挠挠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轻声道:“不瞒夫人,我与唐国公,的确是有些关联。”

“哦!”

高夫人拉了一个长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也有些吃惊,惊讶的看着李言庆。李言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可能误会了。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却不知如何说起。

总不成说,自家老子如今还是朝廷钦犯吧。

即便他和长孙家关系密切,有些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明白。

于是,李言庆尴尬的挠头一笑,索性不再解释。等到可以解释的时候,自然会与他们说清楚。

“言庆,我想入你那麒麟馆,不知可否?”

长孙无忌提出了要求。

言庆想了想,“四郎要入麒麟馆,确是一件好事,我求之不得。只是……”

“你放心,我才懒得和那许敬宗计较。”

李言庆闻听,笑了!

在茅庐中草草用过午膳,李言庆陪着高夫人,踏上返程的路。

说来也是,这一个晌午的时间,他竟然没能和无垢说上几句话。除了一开始几句寒暄用语,无垢一直就躲在高夫人身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李言庆,让李言庆好生不自在。

回到府中,高夫人先下了车。

马三宝急匆匆走来,在言庆耳边低声窃语两句。

李言庆闻听,眉头一蹙。

“不用理他,若是尹德再派人过来,就说我不在家……还有,过一会儿你持我名剌,去县衙面见柴县令。把尹宗道的丑事,一一说明。就说朝廷律法不可轻慢,我当一旁,拭目以待。”

马三宝点点头,转身离去。

言庆迈步登上门阶,却见无垢,正站在门房外等他。

“小哥哥,这是朵朵姐姐给你的信。”

她看了一眼周围,把一封书信递给李言庆。

“对了,五年前你离开峨嵋的时候,白娘娘在端午被雄黄酒所迫,显出了真身……后面的故事,我等了足足五年。你可不许赖皮,说好了要给我讲完的……从今天开始,一天一讲。”

说完,她逃也似的跑开去。

李言庆则站在门楼里,挠挠头,心道一句:这小丫头的记性可真好,都五年了,还惦记着。

“少爷,什么是白娘娘?”

阚棱好奇的凑过来,轻声问道。

“一条蛇,一条很动人的美女蛇……”

李言庆看着无垢的背影,低声呢喃。

突然间,他哑然失笑。

第八章 巩县第一豪门

“爹!”

坐落在巩县南街的尹府豪宅中,尹宗道好像刚被几十个壮汉强奸过的小媳妇一样,哭哭啼啼的向他的老子尹德哭诉。

尹家立足巩县已有六百余年,可谓根深蒂固。

然则自尹勋之后,尹家人才凋零。加之五胡乱华,南北朝对峙的四百年动荡,尹家更是连番遭遇打击。东汉末年,尹家在荥阳郡几乎是直逼郑氏。可如今,管城郑氏,荥阳卢氏……等诸多在东晋时期才落户于荥阳的世胄分支,纷纷崛起。而尹家,已变成了地方的豪族。

豪族和世族,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就以尹德而言,九品中正出身,他也只得了一个四品。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尹家是何等的衰败。

尹德年过五旬,生的白白胖胖,颇有富态相。

此时,他阴沉着脸,默默看着尹宗道,好半天一声长叹,连连摇头。

“爹,那个李言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平素见到他,也是毕恭毕敬,甚至对他李府的下人,也不敢有半点刁难。可是,他却毫不念及旧情,竟在柴县令面前造谣。这三年来,孩儿在任上是战战兢兢,尽心尽力。他凭什么让柴县令,罢了我的官职?”

尹宗道说到委屈时,忍不住放声大哭。

就在今日,柴孝和突然罢免了尹宗道县衙法曹的官职,并令其闭门思过。

尹夫人一旁也说:“老爷,宗道说的没错……那李言庆实在是太过狠辣,哪有这样子做事?”

“你给我住嘴!”

尹德突然发作,厉声道:“李言庆狠辣?他若是狠辣,你小命难保。

你可知你在巩县外拦截的人是谁?一个是纥豆陵氏族人,如今在蜀中出任眉山郡守窦轨之子,阳山府别将;另一个是前右骁卫大将军,上柱国长孙晟之子。你说人家偷你的马?可你知不知道,那匹马是长孙大将军的坐骑?难不成,是长孙大将军偷了你的马?

还有,当初我使你出任法曹,是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光复门楣。

可你看看,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事情?仅是拦截过往商户,收受费用就高达万贯。难道我尹家缺少这万贯钱帛?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如若捅到洛阳,按大隋律判罚,你人头不保。

柴县令,还算是给我尹家几分薄面,只是罢免了你的官位……”

尹宗道母子,顿时哑口无言。

关于征收过路费的问题,还是尹宗道的母亲,尹夫人出的主意。

尹宗道花钱大手大脚,出仕以后,更是找到了名头,时常吆五喝六,花天酒地。尹德一开始也没在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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