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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 作者:高满堂 孙建业-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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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武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说道:“没事儿,这不是上船了吗?到了海北什么都有了。”
  在一边的夏元璋看着这小哥俩有趣,过来搭讪,他问传杰:“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传杰道:“俺的大号朱传杰,这是俺二哥,大号朱传武。先生台甫?”
  夏元璋一愣,没想到这个破衣烂衫的少年张嘴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不禁赞道:“小兄弟,好见识!我叫夏元璋。看出来了,你们是一家,闯关外呀?”
  传杰道:“嗯,到关外找俺爹。”
  夏元璋掏出一个小西洋镜递给传杰,说:“小兄弟,送你个小玩意儿。”
  传杰忍住不要:“俺娘说了,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传武却一把拿过来说:“他不要给俺,夏先生还有什么?”
  正在此时,后面一条船撵了上来。两条船上彼此相熟的人互相喊了起来。
  立在船头的船老大一声低吼:“都别喊了,别惊了海神娘娘,到海北见吧!”
  人们这才静默了。只听船老大用低沉的声音唱起了渔歌:“一曲渔歌飞上天,唱着渔歌泪涟涟,海南海北跑不停,渔歌撒在海天间。人人夸俺渔歌多,还有渔歌没唱完,唱得风平浪又静,唱出太平盛世年……”
  闯关东 第一部(18)
  岸上,传文脱下衣褂拧干,身子冻得哆哆嗦嗦,脸上却笑得开了花,也不顾人,只是紧抓着鲜儿的手不放下。
  鲜儿羞得面如桃花,说:“传文哥,你吓死俺了,这么深的海你也敢跳?不要命了!”
  传文憨笑:“怎么不要?你就是俺的命!你别急,俺娘让咱等下一班船。”
  恰巧一个船夫经过,听见了冷笑道:“没有下一趟了,刚才是最后一拨船了,俄罗斯和小日本在旅顺口的仗越打越大,日本人要封锁渤海湾了,码头封船了。”
  众人一听都傻了眼,议论纷纷:
  “哎呀妈呀,这不是闯不了关外了吗?”
  “怎么办呀?俺可是把家里的一切都卖了,回不去了!”
  “呜……俺爹上了船,把俺撇下了,可怎么办呀!”
  一个略略驼背的老汉道:“没法子了,改走旱路吧,顺着渤海湾走,一直走到山海关,闯过山海关就是关东了。想到关外就这条道了。”
  传文问:“那要走多少日子?”
  老汉道:“不一定,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一路上山高水险,走走停停,还得天天要饭,想快也快不了。也有病了的过不了山海关,上了路你们就知道了。对你们说吧,通往山海关的大道,道两旁到处都是山东人的坟堆儿。想走的跟着俺吧。”
  传文听了,愣了半晌方对鲜儿道:“鲜儿,俺把你送回老家吧。”
  鲜儿问:“你呢?”
  传文说:“俺把你送回去再走旱路。”
  鲜儿摇摇头说:“不,俺不回去,俺要跟你走!”
  传文急了,说:“你发疯呀!多难走的道呀!你一个女孩子能吃得了苦?不行,送你回去,对你爹娘也是个交代。”
  鲜儿的拗劲上来了说:“要回你回,俺是不回了。”她也不理传文,紧跟着方才说话的那老汉走去。
  传文无奈,忙追上她说:“你等等,可别后悔!”
  传文身后,又一群人跟了上来。




第三章

  1

  航船一路向北,除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快到大连的时候,船老大压低了声音说:“都不许说话,岸上正打仗呢!”水手们有点促狭地特意交代说:“有小孩子的妇女赶紧把奶头堵在孩子嘴上,谁要是出一点动静,咱可全都完蛋了!”
  船上的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毕竟目的地就快到了,有的小声议论着:“真顺当啊!一路上没风没浪,真得感谢海神娘娘!”
  传武沉不住气,问:“怎么这么静啊?娘啊,静得有点吓人哪。”
  船老大听了,压低声音呵斥:“谁还在说话?”
  文他娘紧紧地搂着两个儿子,用一根绳子把三个人的手腕拴在一起。一阵阵海鸥叫声传进船舱,透过小小的窗口望出去,碧蓝的大海上,海鸥翻飞,再远处,陆地已经隐约可见。船舱内的众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出了舱,站在甲板上向岸边眺望。岸越来越近,一张张期盼的脸也越来越激动。
  突然,海面上空掠过一声尖叫。一发炮弹在海面上炸开了花,掀起惊涛巨浪。船老大高喊着让众人回舱,又吩咐舵手掉头,却哪里还躲得及。一发发炮弹呼啸而来,本来平静的海面如沸腾了一般,荡起的浪花拍击着木船,木船起伏不止,摇摇欲坠。
  朱家三口人紧挽着绳子,摔得东倒西歪,就是不肯放手。眼见着与他们一起的航船有的被炸成两半,直沉入海底,有的燃起大火,浓烟滚滚。
  传杰不禁大哭起来说:“娘啊,咱上不了岸了。”
  传武骂道:“没出息,哭啥,咱的船又没事。”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巨响,紧跟着船身一震,船舱里的人摔滚成一团。
  只听得船老大骂道:“奶奶的,把舵舱给炸了。”
  大船像喝多了酒的醉汉,在翻滚的海浪中绕着圈子,却全然失了方向。说来也巧,那船荡来荡去竟被炮弹激起的浪花荡出了岸边,又回到了深海区。众人劫后余生,都后怕不已。
  船老大叹道:“唉,这才真是海神娘娘有眼。不过掌不了舵、行不了船,往后也是身不由己了,大家生死由天吧。”
  这个时候,走旱路的人却有另一种辛苦。传文和鲜儿手挽手,肩并肩,甜蜜自然是甜蜜,但漫漫长途却折磨得人没了柔情蜜意。
  鲜儿乖巧,看出那领路的老汉不同寻常,一路上就和传文跟紧了他,总拿话问他,渐渐地了解到,老汉有个外号叫老鹞子,他是闯了关东又回来寻亲的,但没有寻到,只好再一人折回关东。
  如此跟他走了大约五六天,走到黄河岸边时,冷不防却遇到了河匪抢劫,传文趁乱拽着鲜儿拼命奔逃,仓皇如惊弓之鸟,躲过了一场洗劫,却也与大部队走散了。
  天色渐暗,二人躲进一座破庙。传文抱来一抱干草,铺到地上。鲜儿站在那儿抚着心口喘息。
  传文说:“鲜儿,歇着吧。”
  鲜儿坐在草堆里,柔声地说:“传文哥,你也歇着。”她见传文远远地坐下,扑哧一笑,问道:“俺咬人呀?离这么远干什么?”
  传文笑着朝鲜儿靠了靠,他翻着自己的包裹,大吃一惊说:“鲜儿,俺的干粮丢了!”
  鲜儿嗔道:“看你粗心的,吃俺的吧。”她打开自己的包裹,翻了半天,惊恐地叫道:“传文哥,俺的干粮也丢了!”
  传文羞她说:“还有脸说俺呢。算了,不吃了,饿肚子吧。睡一觉,明天还要赶路。”
  鲜儿辗转反侧:“传文哥,俺饿得睡不着。”
  传文说:“睡不着就起来吧,说说话儿也能垫饥。也不知道俺娘和俺弟弟到没到大连,俺这个当老大的,把娘和兄弟扔了,等见了俺爹,他饶不了俺。”
  鲜儿问道:“怎么,你爹还能打你啊?”
  传文说:“不是打不打的问题,是俺能不能活的问题。”
  鲜儿问:“你爹这么厉害呀?”
  传文点头说:“嗯。他那两只手有蒲扇那么大,像两只老虎爪子,他要是拍我一掌,我基本上就残废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传文打量着庙内,忽然又来了精神说:“鲜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庙?”
  鲜儿摇头说:“俺不知道。”
  传文说:“真笨,这是娘娘庙。你没看出来?这里供着女神仙。”
  鲜儿望着神龛说:“嗯,是个女的。是送子娘娘,你看她怀里抱着个娃娃,不是送子娘娘是谁?传文哥,是神仙都得敬,咱俩许个愿吧。”传文说:“成。”
  二人跪倒在神龛前,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虔诚又认真。许完后,二人又回到草垛上坐下。
  传文问道:“鲜儿,你许的什么愿?”
  鲜儿说:“你先说。”
  传文嘿嘿笑道:“俺从小就有个心愿,将来能置上十亩好地,养两头犍子牛,一圈肥猪,要是再雇两个长工就好了。到那时候,俺就能站在院子里拤着腰,指东画西说这说那,支使他们干活。”
  鲜儿咯咯笑着说:“你是想当财主?做梦吧你。”
  传文道:“俺是做梦,等到了关东俺一定要实现这个梦,到那时候你就是东家少奶奶了。”
  鲜儿说:“那不烧死俺了?”
  传文说:“烧不死。你没听说,光有遭不了的罪,没有享不了的福。”他躺下,头枕臂,无限向往地继续道,“到那时候,赶上那么一天早晨,天嘎嘎的冷,俺捂着耳朵,把长工们打发到场院里干活去了,又发走两挂大车。大车干什么去?轰轰隆隆地拉粪去呗。俺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这时候你开了窗子对俺说……”他捏着嗓子学鲜儿:“当家的,俺把菜炒好了,酒也烫热了,不上炕喝口?俺钻进暖烘烘的屋子,坐在烫腚的热炕头,你把俺的烟袋锅填满了,递过来。俺抽着关东烟,喝着老烧锅,你再给俺唱一曲《小借年》,唱着,唱着,咱俩就擎不住了,腿儿也软了骨头也酥了——你睡了吗?”
  鲜儿说:“没睡,听着呢……”
  传文声音渐渐弱下去说:“你说这日子多美气呀,这日子……你睡了吗?”
  鲜儿迷迷糊糊地说:“没,听着呢……”传文笑眯眯地睡着了,打起了呼噜……

  2

  船已经在海上漂了五天五夜。每天都有人支撑不住而倒下,因为饥饿或者疲劳。倒下的人只能在亲人的悲号中尸沉大海,把闯关东的沉甸甸的梦想冰封在阴冷的海底。最初的死亡带来的沉痛和惊恐,在目睹接二连三的死亡后已经变成了麻木。这让人想起老鹞子的话来,从山东到山海关沿路的坟堆都是壮志未酬的乡亲,可是海路又好到哪里呢?
  连身材壮硕的船老大身子也佝偻下去,眼窝深陷。虽然所有准备去关外闯荡的人都带足了干粮,但是谁也架不住这样的蹉跎。
  夏元璋饿得奄奄一息,眼睛四处撒目。他无力地爬到传杰跟前,小声求道:“传杰,你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传杰问他说:“你没带干粮呀?”
  夏元璋说:“唉,我的行李卷到海里去了,这都几天了,牙没沾一粒粮食,水没喝一滴,不行了。”
  传杰说:“那可不行,俺这是留着活命的,给了你俺怎么办?”
  夏元璋点点头说:“唉,你说的也是。”但到底支撑不下去,又哀求道:“传杰,你给我一半,一半儿就行,我真的抗不住了。传杰,好兄弟,你就算救我一命吧,我要是能活下去就把你带到旅顺口,我在那里开了个货栈,我雇你当伙计,拿你当儿子待,你看这样好不好?”
  传杰说:“俺可不给你当伙计,俺要到关外找俺爹。”
  夏元璋有些绝望了,躺在夹板上静静地看着天,他真想干脆纵身一跃跳入海中死个痛快,可是他连这点力气也没了。
  文他娘看不过眼,叹口气,对传杰说:“三儿,你把你那张煎饼给他吧!救救他的命吧。”
  传杰问道:“娘,你依了?”文他娘点头说:“依了,救人要紧。”
  传杰说:“那好吧。”他走到夏元璋的跟前,夏元璋眨巴着眼,看着传杰从怀里掏出煎饼。
  夏元璋的嘴蠕动着,深凹的眼窝顿时盈出泪水。他就着传杰的水把煎饼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坐起来,紧紧地握住传杰的手说:“传杰,你救了我一条命,谢谢你。”
  传杰说:“夏掌柜的,要谢你谢俺娘,是俺娘要俺救你的。”
  夏元璋来到文他娘跟前跪下说:“大嫂,谢谢你了,救命之恩日后我一定报答!”
  文他娘赶忙扶起他,凄然一笑说:“夏掌柜的,不敢当,你活下来就好,以后不许你再提救命这句话,这都是应当应分的,谁都应当这么做。”
  又这么漂了两天,船终于靠了岸,船工们张罗着把大伙扶下船。众人回想起几天的经历,尤其是几十条帆船仅剩下这一条,其余的都不知去向,既感庆幸,又觉悲哀,那些失去亲人的不免面对苍茫的大海惨然悲泣。
  下船后,夏元璋问一个船工:“伙计,这是到了哪儿?”
  船工说:“庄河。”
  夏元璋听了怔怔无语。
  文他娘问道:“夏掌柜的,这儿离大连还有多远?”
  夏元璋说:“三百来里地吧。”
  传武惊得吐舌头说:“那么远啊!得走好几天吧?”
  夏元璋说:“到了这里就好说了,我雇个车,你们跟我走就行了。”
  文他娘还要让,夏元璋说:“大嫂,你们对我是救命之恩,再说,我也要回家,正好顺路,你们不是去三江口的元宝镇吗?真是巧了,我父亲正好在元宝镇做生意,说不准和你家大哥还认识呢。这样吧,你们先跟我到旅顺落落脚,等我把家安顿好了跟你们一块走,我正好想去元宝镇看看父亲。就不要客气啦。”
  文他娘不再推辞。夏元璋给传武一些钱,让他去城里租了架马车,四个人乘车辗转往北。
  城里战事未了,马车只得拣乡间土路,颠颠簸簸约摸走了两天,这日来到旅顺城近郊山林间的一家农户院外。夏元璋辞了马车,领着朱家人进了院子。
  一个老汉迎出来,惊呼道:“夏掌柜,怎么?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家眷呢?”
  夏元璋说:“别提了,我从海南回来,遇见打仗,又摊上风了,漂到庄河,这不,才赶回来。”
  老汉道:“哎呀,就是前儿那场风?听说翻了不少船呢,你们捡了条命。”
  夏元璋问道:“我听黄金山那边打炮,日俄又开战了?”
  老汉回说:“害苦了,听说日本人攻下旅顺了,杀人无数,我正替你担心呢。好了,你是没事了,可不知你的家眷怎么样了。”
  夏元璋焦躁不安地说:“不行,我得回家看看。”
  老汉拦道:“不行啊,太危险了!等明天吧。”
  夏元璋说:“不行,我坐不住。”他指着朱家三口人交代道,“这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要到关东去,你先把他们安顿下来,我得赶回城里。”
  老汉点头说:“也好,去看看吧。”
  那旅顺口三面环海,本也是个天然良港,港区分东西两澳,东澳港小水深,西澳港阔水浅。港区四周,环以重山,口门位于东南,水道狭窄。口门两侧,东有黄金山,西有老虎尾半岛,形如蟹螯。白玉山、椅子山、二龙山、鸡冠山屹立侧后,俯视港区,形势险要。虽然如此,却也迭遭横难,以至城破家败,百姓流离。这一回的日俄之战更是惨烈,旅顺城内早已是十室九空,不复往昔的繁华。
  夏元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战事虽然略知一二,但面对断壁残垣,心中自是悲戚惨怛。街巷内静得可怕,炮弹留下的硝烟还在弥散,遇难同胞的尸体四处可见,更触目惊心的是挂在墙壁或树丛上断臂残肢。
  夏元璋不敢再看,在一片瓦砾中,低头往家中急赶。还没进家门,只见焦黑的院墙,夏元璋暗叫一声“不好”,他颤抖着推开半掩的院门,试探地叫妻儿的名字:“淑芳、玉卿、玉书……”
  堂屋里漆黑一片,无人回应。夏元璋划了根火柴,不禁大惊失色,室内一片狼藉,妻子、儿子和岳父岳母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血泊中!夏元璋抚尸恸哭,只觉得天旋地转,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过了良久,夏元璋迷迷糊糊醒转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循声望去,见女儿夏玉书顶着一个缸盖从屋角的米缸里站了起来,正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哭出声。
  夏元璋跌跌撞撞地奔过去,一把抱住女儿说:“玉书,你还活着!”
  夏玉书这才号啕大哭,边哭边捶打着父亲说:“爸,你怎么才回来?全家人都死了,日本人屠城了,城里的人都被杀光了,呜……”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撩开衣襟说:“爸,你看,这是我妈临死的时候给你留的,让我交给你。”
  夏元璋一看,泪水夺眶而出——夏玉书的腰上捆了一袋子钱。

  3

  传文和鲜儿一直没找到老鹞子,好在闯关东的人多,很容易能找到大队伍,倒不至于走错了方向。这一日,他们过了黄河,走到了一个大岔路口。
  传文指着其中一条道说:“这是条回家的道,俺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鲜儿问道:“那你呢?”
  传文说:“俺把你送回去再往前走。”
  鲜儿说:“你想甩掉俺呀?俺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去怎么跟爹娘交代?等你还是不等?爹让俺再嫁人怎么办?”
  传文为难了说:“哎,盘缠都在俺娘那儿,你还怎么跟俺往前走?”
  鲜儿问他说:“你能不能走吧?”
  传文说:“俺能走,不走也不行,俺就得要着饭走了。”
  鲜儿脆生生地说:“那俺也跟你要饭。”
  传文问道:“不反悔?”
  鲜儿捶他一下说:“你还没七老八十的,絮叨什么!快走,跟上大流!”
  到了晌午,人流散开,各找地方休息。传文和鲜儿进了一家农户。一个大娘在收拾院子。
  鲜儿嘴甜甜地问道:“大娘,俺想讨碗水喝,成吗?”
  大娘问道:“你俩这是逃荒的吧?闯关外?”
  鲜儿答应着,过去接过大娘手里的笤帚,打扫起院子来。大娘笑笑,去舀了一瓢水,却往瓢里撒了一把草屑。
  传文愣了说:“大娘,你这是干什么?这还怎么喝呀?”
  鲜儿踢了传文一脚说:“不明白别乱说话。大娘,谢谢你。”她见传文还是吹着草屑直发愣,解释道:“哥,大娘是怕咱走道走得心里有火,喝凉水激着肺管子,故意叫你慢慢喝呢。”
  传文恍然大悟道:“大娘,俺不懂事儿,你多包涵。”
  大娘说:“没事儿。以后记住了,走渴了千万别大口灌凉水,容易落下病。”
  鲜儿接过传文的瓢,喝着水说:“大娘,俺们是想闯关外,水路走不通了才走旱路。”
  大娘叹道:“唉,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今晚是不是没地方住了?俺家厢屋空着,不嫌弃就凑合一晚上吧。”
  鲜儿忙道:“谢谢大娘!”
  关东的初冬已经很冷了。小火车站外接站的、准备上火车的以及刚刚下车的旅客来来往往,不少人已经披上了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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