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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的九月 [苏] 维克多尔·斯米尔诺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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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桦树林……白桦树籽闪着五颜六色,使人感到,在这片黑白相间的小树林里什么东西也看不清,而且,在空中打圈圈的树叶更使人眼花降乱。刚落下的树叶,铺成软软的一层,任何脚步踏上去都不会发出声响。人可以伏在地上,躲在由春溪冲出而现在干涸了的沟里,隐藏在离开大路几步远的地方,然而他躲不开喜鹊的眼睛。瞧,这长尾巴的傻东西,在白桦树的枝头上跳来跳去,懒洋洋地叽叽喳喳。滚滚而来的大车并没有引起它的惊慌,它就凭着鸟儿那股憨劲这样叫个没完;如果有人象猎人那样躲在白桦树林里,那喜鹊准会真的惊慌起来:它发出的报警信号声可以传遍方圆几百公尺的范围。

  这片白烨小树林里空无一人。树林里空无一人,可以继续往前赶路。

  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树林里亮起来了,树木稀少了。杂草丛生的大路通到一片非常开阔的地方。这个地方属于梨庄,本来是一块丰产田,现在却变成了长满山芥菜、矢车菊、马尾草、硬毛草的荒地。远处,在一个岗子上,就是在这片田里隆起的地方,有三株酸苹果树。爬到这三株树上,就能看到庄子的全貌:十来幢小木屋,仁立在一个荒芜的池塘旁边,池水杂有污泥,黄澄澄的。

  “驾,小天鹅!”我俯喝一声,又用长长的缰绳梢“啪”地一下抽在马背上。

  可是小天鹅只是甩了甩尾巴。我驶进梨庄,只有这辆农村普通大车的辘辘声作伴奏,没有任何排场。我看见在最边上那所泥抹板房的木栅栏里面,闪着萨盖达奇那剃得精光的脑袋。他站在一片向日葵中间,他的夹鼻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十五节
 
  我自己动手拔出门拴,打开大门,把车赶进院子。小鸡见了大车四散奔逃。萨盖达奇内的妻子正在石臼里捣小米,瞧也没瞧我一眼。她三十来岁,也可能五十来岁,反正这种情况是常有的。有人说,两夫妇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在精神上,甚至在外貌上有所相象。萨盖达奇内那种富于哲理、深谙清世事的安然态度影响了她的妻子,使她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女主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我的问候,接着又管自捣她的小米了。不过小天鹅受到的接待热烈多了:板棚里传来一阵阵宛若老人咳嗽的马嘶声。这是白鬃马——大老鹞作出的反应。据纠纷调解人说,大老鹞被赶到农村里来,是因为它年青时曾在彼得留拉匪帮若夫托布拉奇特部队的一个独立分队里服过役。

  我从马披下面拎起M ,抬腿往掩映在向日葵丛中的台阶走去,萨盖达奇内正在那儿迎候我。他透过滑到鼻尖的夹鼻眼睛,很不赞成地打量着机枪,象萨盖达奇内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喜欢武器的。

  “您好,米隆·奥斯塔波维奇,”我说道。

  他没有立即回答。萨盖达奇内是个瘦弱的小老头儿。他那剃得象鸭蛋那么溜光的脑袋,活脱是一只长在藤蔓上的南瓜。

  “嗯,你好,”他开腔了,在他的声音里我听不出有什么高兴,或者友好的热情。“当上干部啦?”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铜锣虽说不响,可是一敲也能家喻户晓。行,既然来了,那就请进吧,请进……”

  我们两人走进木屋。这木屋从外面看来象一般的泥抹板房一样:窗户很小,不大透光。为了御寒,周围上台上堆满玉米楷和麦杆,而里面却是尼摩船长①那种神秘的内室。雪白的墙壁上钉着一块块搁板,搁板上摆着各种书籍和各式各样的地主家用具。这些东西是萨盖达奇内费尽心机才保存下来的,因为波列西耶地区人永远不会忘记的烽火迭起的岁月,象巨浪一般多次席卷梨庄。从一九一七年到四二年就有十次之多;光是什托普富农叛乱造成了多么严重的损失啊:一幢幢木房比火柴还容易地熊熊燃烧起来,而火柴毕竟是不禁烧呀!

  【注 ①:法国小说家凡尔纳(1828——1905)的作品《海底两万里》的主人公。】

  这所狭窄小房里收藏的,有烛架、神像。小花瓶、小雕象、裁纸刀、温度计、蜡烛镊子、青铜菩萨、长颈瓶等等,有的放在毛糙木板拼成的书籍搁板上,有的摆在狭长的窗台上,有的挂在雪白的墙壁上。所有这些玩意儿都给初次登门的人一种强烈的印象。不少第一次来萨盖达奇内家的男男女女一见这种情景,就划起十字来,因为周围的一切辉煌耀眼,闪闪发光,简直象在圣殿里一样。这些旧社会的用具在农村生活里毫无用处,用萨盖达奇内邻居的话来说,只不过是能看的摆设儿。可是主人却珍惜自己的这份财产。显然.它是过去岁月的纪念品,所以他感到分外珍贵。

  我把机枪放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隔窗看得见街上的一切情况。我脱下那件藏着两颗手榴弹而显得沉甸甸的军大衣,按照萨盖达奇内手指的方向,坐在一张高背破圈椅里。

  “请吧,你来有何贵干,伊凡·尼古拉耶维奇?”萨盖达奇内问道。“你这一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您为什么这么想?”

  萨盖达奇内鼻子里哼了一声,便用“卡秋莎”来点烟卷……在这幢房子里,看到用士兵常用的打火石和火绒做的土打火机,真有点儿不可思议。

  他总算点着了自制的细烟卷,抬起尖尖的下巴,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使人觉得,他吸的不是农村那种蹩脚透顶的马合烟,而是“黑塞哥维那”那种名牌烟。

  我喜欢萨盖达奇内。当然,我们两个人属于两个阶级。老头子属于我从小学起就横加鄙视的“遗老”之列。不过我常到他家里去借书看,我们还是交上了朋友。方圆多少里地之内,只有萨盖达奇内家里有藏书。一般的农家只是偶然才可能发现一本好书,因为所有的书都让他们卷了烟卷或者当柴烧了……

  当时我肚子痛得难受,加上休假期间闲得无聊,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梨庄,萨盖达奇内第一次给了我一本他喜欢的作家列那尔①的作品。依我看,他是用这位作家来考察我。还好,我爱上了列那尔,因为他目光准确,观察细致,他能看出草怎样生长,秋天的落叶怎样在小径上随风飞跑。看来,这位法国人本来是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侦察员的。我对列那尔称赞了一番,从此我们两人的友谊就开始了。萨盖达奇内是个饱学之士,可是跟我说话却是平等相待,我喜欢他的正是这一点。“我这样年龄的人非常乐意,甚至必须把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投射到容易接受的空白银幕上去,”萨盖达奇内说。

  【注 ①:法国作家(1864—1910)】

  可是,我感到我们今天的会见会变得南辕北辙。

  我往萨盖达奇内背后那张照片瞅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年青妇女,头戴一顶资产阶级款式的草帽。他萨盖达奇内早已是老头子了,头顶光秃秃的,可她在照片上仍旧笑盈盈的,永葆青春。

  “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身上的哪一点呢?”萨盖达奇内问道。“不因循旧习的精神。我嘛,已是个戴夹鼻眼睛的人了。对你们这一代人来说,我是个古怪的,甚至是可疑的人物。你说是吗?然而你却并不以貌取人,你想窥探内心世界。原则上说,这是研究人员的特点。所以我才想:这是个值得注意的农村子弟!他那弯弯曲曲的大脑纹络里,目前还只充满着最基本的知识。可是这些纹络毕竟已经是弯曲的,而不象不少人那样是笔直的。也许,这个小伙子将来会有出息,可是现在你工作了,你成了秩序的卫士,你选择的道路并不太理想……遗憾呐!”

  “没有什么遗憾的!”我生气了。“应该如此嘛。”

  “应该,”萨盖达奇内冷冷地一笑。“多么漂亮的字眼儿。”

  他小心地抽了口烟,生怕用力一吸,会把那支细细的烟烧完。

  “善于利用余暇,发奋攻读有用之学,勿漫无目的地彷徨,勿急于做卑贱工作的奴隶。”

  “这是谁说的,列那尔?”我问。

  “马克·奥理略①,”他答道。“你应该仔细体会这句话。”

  【注 ①:马克·奥理略·安东(121——180)公元161——180年间为罗马皇帝,为斯多噶派最后的一位大哲学家。】

  “眼下没功夫,”我说道。

  “好吧……”他长叹一声。“你就工作吧,好好干。不过这样你将永远是个一知半解的知识分子——这个时代的典型产物。这很可怕。宁可认为自己一无所知,也不要以为自己知之甚多。一知半解,会闹出种种笑话。”他冷冷地一笑。“会把巴巴罗萨搞成巴比罗萨,可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因为巴巴罗萨是个皇帝,而巴比罗萨是苏拉威西岛上的猪……十年制学校让你总算跳出了农村,也许,你真的以为这就完全够用了。好吧……”

  他把烟头扔在发铜绿的铜莲花中,烟头比小口径手枪的子弹还要小。

  “你说说这次来的目的吧!”

  我暗自思忖:在我来此地之前,有多少人坐在这把圈椅里,向萨盖达奇内倾吐心里话。他们来到这里象来到中立国一样,聆听这位超脱七情六欲、摆脱私心杂念的人的意见。据说,战前区苏维埃主席严厉的本图赫也到此地登门拜访……

  村里人说,萨盖达奇内是内战结束后不久,就来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他雇了好多辆大牛车拉着书和家当来到了这里。在这以前,他住在一个人烟比较稠密的地方,大概是克罗列弗茨,当纠纷调解人……有人给我解释说,纠纷调解人在从前是专门调解不必上法庭打官司的各种土地纠纷的。

  萨盖达奇内在克罗列弗茨的那幢小房在内战时期烧毁了,而他那年青的妻子,一个出身于旧时名门的闺秀,没有经受住饥饿和伤寒的折腾。所以他才迁到我们这多林的地区,来寻找清静的、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把梨庄看作一座孤岛,在那儿安了家。

  我们波列西耶人打心眼里喜欢萨盖达奇内,他们纷纷上这位调解人家里请他出主意,请他判断是非,解答疑难问题。比如弄清某个干部给邻居多丈量百分之四沙绳①菜地是否合法啦,请他写张状纸啦,想知道邱吉尔是何许人,是不是因为他是威廉皇帝的私生子所以才不肯开辟第二战场啦,他们碰到这类问题都来找萨盖达奇内。他们还为写状纸,写申请书,出的主意规定了价格,按价付给他实物——脂油、鸡蛋,面粉。萨盖达奇内自己从不要求任何报酬,可庄稼人心里有本账。他们知道,他也要过生活嘛。

  【注 ①:等于2.13米。】

  他们依然按照旧的称呼,叫萨盖达奇内调解人,这有点儿象农村里的绰号。萨盖达奇内逐渐赢得了德高望重的声誉。他那隐士生活和中肯、冷静的建议很吸引人,而主要的是他善于倾听人家的话。也许有人会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坐下来,竖起耳朵听,不是就得了吗?但是不管什么人,他马上能觉察得出,你是不是在听。这儿问题不在于竖耳朵,而在于全神贯注,设身处地去体会人家的生活。你应该热爱并尊敬一个人,然而你并不是事事处处都想热爱并尊敬他呀。

  区里几次邀请萨盖达奇内出来做事,但他都拒绝了。他宁愿过这种隐居生活,安享德高望重、公正无私的法官的美名。每次邀请不成,他就遭逮捕审查,这当然是他那剃得精光的脑袋和那付夹鼻眼镜起了作用。他这副仪容,在我们这一带太稀奇了。萨盖达奇内每次被押走时,坐的是大车;可是放回来时,却得步行,人瘦得不成样子。后来区委会突然作出一项决定,准许萨盖达奇内公民饲养一匹马供自己使用,自此,这样的折磨才算告终。

  萨盖达奇内谈到自己时说,他是个经得起考验的人①。我曾经这样想,一个经得住考验的人在遭受拷打时,要能挺立不动,要是个体魄坚强的人。在体格方面,萨盖达奇内不符合这个要求,然而在精神上倒是久经考验的。

  【注 ①:萨盖达奇内信奉斯多噶学派。斯多噶学派的主要精神是坚忍不拔。这里原文的斯多噶学派是一语双关,这里为了译文连贯,采用了转义。】

  传说,什托普富农匪帮在树林里为非作歹时,它的头子亲自登门请萨盖达奇内出山担任要职,担任类似思想意识的头头的职位。萨盖达奇内拒绝了,他们揍了他一顿,揍得可不轻。这一次他在体力方面也表现出自己是个经得住考验的人:他活了下来。接着,某些想“越过海洋”扩张势力的皮尔苏茨基的暗中支持者,请这位前纠纷调解人去地主统治下的波兰,领导某个运动。萨盖达奇内再一次表现出他是个经得住考验的人。最后,有人向德国占领区的省长郭霍密报,说萨盖达奇内是个颇有影响的人物,似乎还吃过苏维埃政权很多苦头。于是一辆“海军上将”牌轿车在警察营的帮助下长途跋涉,驶过一条条泽间小径和涉过了一道道浅滩,来到了梨庄。省长的特使跟萨盖达奇内用德语谈话,请老人出山担任要职。当“海军上将”离开之后,伪警察把萨盖达奇内打了个半死。他再一次表现出他是个经受得住考验的人。

  同郭霍打交道之后,萨盖达奇内的美名传遍了整个波列西耶地区,人人知道他是个殉教者,是个不可收买、公正无私的铮铮硬汉。

  调解人同他的玛莉娜·季洪诺芙娜就是这样在梨庄生活的。不少人都记得,玛莉娜·季洪诺芙娜想当年是人称美人儿的玛鲁霞。她嫁给萨盖达奇内的那年,只有十九岁,而萨盖达奇内已经快五十了。有人说,她嫁给他的目的,是想等丈夫死后捞一笔数不清的遗产。当时,谣传纷纷,说萨盖达奇内在什么地方有个宝库,祖传的珍宝都藏在那里。

  可是玛鲁霞打错了算盘。身子单簿的萨盖达奇内压根儿还没有想到死呢。他也没有宝库,书籍和小玩意儿就是这位调解人的全部宝藏。玛鲁霞踉丈夫在一起也渐渐变老了,失掉了青春和美貌,温顺地料理着家务。 

第十六节
 
  我把一切情况源源本本地对萨盖达奇内说了。从打死一只狍子开始,讲到了什捷勃列诺克和对某些情况只字不吐的马利亚斯两口子,谈到了我用枪逼着说话的谢麦连科夫和一直裹着黑披巾的安东妮娜,介绍了当过兽医士、喜欢用有弹性的电缆绞死人的火烧鬼和那个“知道自己身价”的瓦尔娃拉。

  我把从领到枪号1624968的马枪那天开始发生的一桩桩事件,一五一十地向萨盖达奇内述说。老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很少吸噙在嘴上的第二根细烟卷,而我的两眼却现出惴惴不安的神色,我一会儿看看那尊盘腿而坐的菩萨,它遮住了印有长长法文书名的书脊。一会儿瞧瞧三折圣母神象那双忧郁的眼睛;一会儿端详头戴荆冠的波兰天主教耶稣的泥塑像,荆冠上的荆棘一根根象刺刀那样直竖着;一会儿望望角落里那尊木头偶象,他那模糊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裂纹,大概是什么雨神或者雷神吧。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太阳神拉的木刻上,一股厌恶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因为它很象法西斯徽章上的那只鹰。为什么这儿有这么多神仙呢?它们仿佛是从天上降落到梨庄来开什么会议似的。这使我感到茫然,莫名其妙,因此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我问萨盖达奇内,在这种情况下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土匪就在附近,人们都怕他们,还有人给土匪送吃的,好生款待他们,而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到哪儿去找线索才能逮住火烧鬼?通过谁,采取什么措施?我老老实实地承认我无能为力。

  “情况不妙,”萨盖达奇内开了腔。

  “是不妙呀,”我表示同意。

  “所以你想要我站在你这一方,也就是站在双方中的一方。请原谅我这种修辞上的重复。”

  “没什么,”我说。我完全忘了,什么叫修辞学上的重复,可是只要他答应站在我这一方,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准备原谅他。

  “从这一时刻起,我就不再是萨盖达奇内,而是当局的忠实助手了。”

  “是这样,”我说,我已明白他的倾向性了。

  “你错了,”他说道。“看来,你不懂我到梨庄来的用意。我想获得自由!我想不偏不倚!不知为什么有些人不大喜欢我的自由,老是想剥夺它。对我威逼利诱,奉承讨好,甚至……唉……感化开导,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说服得了我。拒绝某些人是很容易的,可拒绝另一些人就难了。拒绝你,就很难。”

  “我只请您帮我出出主意。”

  “丧失中立立场总是从小处开始……亲爱的伊凡·尼古拉耶维奇……你以为,我对他们,你说的土匪有好感?可县……你年青,你觉得再也没有比猫更厉害的野兽了①。可是古往今来,我晓得的土匪还不是这样的呐!他们杀的人不是几千个,而是几万个,几百万个……你也不必怀疑,这样的罪犯就是有!唉,我怎么啦,到了晚年,还要为那个跳梁小丑火烧鬼而改变我的全部生活?他是蚊子,是苍蝇!”

  【注 ①:语出克雷洛夫(1769—1844)于1816年创作的寓言《小老鼠和大老鼠》。】

  “您这话太复杂、太笼统,”我说。“我面临的是看得见的活土匪。我应该怎么办呢?”

  “嗯,”老人沉吟地说。“我识烈马,……请你,伊凡·尼古拉耶维奇,不必动员我参加了!在这以前,我的生活一直很好!我已经是体衰、年迈的老人了,我没有你那种精力……和信仰。你信奉一个神,而我信奉许多神,又不信奉任何神。你刚才端详的这些神是互相对立的,可是他们在我家里坐到一起来了。我不想信奉其中任何神。依我之见,所有这些神又好,又坏。人们信奉这些善良的神,但却干出这么多的坏事!……跟火烧鬼勾结的那些人,说起来也有自己信奉的神。他们决不认为自己是土匪。”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神使我茫然。因为一个神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象征,主要的思想信仰,可能是生活的真谛。可是,在这儿,在这些相互对立的思想中间,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可能感到自己有信心。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含糊不清,而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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