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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严苛地要求自己,并且从一而终,这是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孔子也曾说过君子和普通人的区别,在困顿的时候,君子能够恪守内心的底线。
在赵文清严中,沈耘就是这样一个人。
“既然是国子学附近,倒也值得赵某陪沈兄走一遭。就是不知,沈兄会不会觉得厌烦。”
赵文清这是很明显的抬高,沈耘微微笑着:“哪里会,有赵兄作陪,沈耘只觉得三生有幸。”
“既然如此,诸位仁兄,可愿与我二人,去书铺走一遭。”
在州学中,赵文清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剩下这些人,本来也就是想看看别样的风景,吃酒与看书,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于是乎纷纷点头同意。
文昌客栈距离国子学并不远,短短一刻的路程,八九个人便看到了鳞次栉比的房舍与家家门口挂着的招牌。除了零星的茶酒肆,最多的自然是书铺。
说是书铺,实则并非专营售书。
文房用具是有的,书籍是有的,种种文会的集子是有的,字画也是有的。大杂烩一般的店铺往往会有许多人前来观看。
店家估计天下也鲜有过目不忘之人,对于读书人零散地看书也不阻拦。不过,前提是不能看太久,不然也会非常市侩地拿起鸡毛掸子赶人。
赵文清等人只当沈耘是来买书的,正好自己等人也有这个打算,便一道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们看到沈耘手中拿起一本书来,认认真真看上一遍,迅速放下拿起另一本来,忽然间就觉得,莫不是沈耘只是在自己等人面前演戏。
目光怪异地就要四散寻找自己中意的书籍,忽然沈耘凑到赵文清身边低声说道:“赵兄,告诉其他几位仁兄,我看过的书籍,莫要买了。”
“嗯?”
赵文清不明就里,忽然看到沈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心里顿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沈耘,莫不是传说中过目不忘的天才?
咽了口吐沫,润润嗓子,赵文清还是准备确认一遍:“沈兄,你是说……”
沈耘见状急忙右手下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留下赵文清一个人,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其他几个士子低声诉说着。
许是感觉这种事情,和偷书也没有什么区别,每到一家,沈耘都会买上一本有用的书籍来,也算是勉强填补了良心的缺失。
连连逛了好几家书铺,沈耘感觉自己也背诵了不少的东西,太多了一时之间也似乎消化不掉,便就此走出来。
便是这么几本书,便花掉了沈耘差不多二两银子。
走在街上的士子们,此时也不管自己手里的书本,只是一直好奇地问道:“沈兄,你当真将那些书背下来了?”
沈耘笑着点点头,今天这事情对于大家都有利,所以他也不怕这些人对他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当然了,接受这么多佩服的目光,也让他此刻心里有些飘飘然。
“从前都以为过目不忘是传说,如今见到了真的,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州学一位士子忍不住慨叹着,却不知,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引来了一场不必要的意外。
第七十四章 国子学前遇监生()
“我看谁这么大口气,居然敢说过目成诵?”
与沈耘等人擦肩而过的三个年轻人中,忽然有一个很是不屑地开口,让沈耘等人瞬间愣住了。
这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就无心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严格说来,也算是事实。谁知道平白无故就引得这么一个人出来。
已然走过去的身影,重新退回到沈耘面前。
“你等是谁有这本事,且让我看看?不知何处来的乡巴佬,居然这等胡吹大气。此处乃是国子监,当朝七品京朝官兄弟子嗣学习的地方,岂能容得你等在此大放厥词。”
一脸阴鸷的青年不顾其余两位同伴的阻拦,开口便是一顿训斥。
方才说话的州学士子不满地反驳:“你未曾见过,如何敢断言。便是王公贵胄的子嗣来了,也要讲点道理。难道因为你等是监生,就小看天下人不成。”
“小子,莫要说我欺你。今日你等若是当真能过目成诵,我便放了你等。若是不能,少不得我将你等狂妄宣告在京里,教你寸步难行。”
这青年似是因为州学士子敢还嘴,登时不依不饶起来。
那士子正要说什么,方才还拦着那青年的其中一个监生走过来低声说道:“你等莫要自找苦吃,这位是太子中允吕惠卿的从弟吕和卿,我等都招惹不得,你们莫要因此丧了前程。”
那州学士子闻言,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自从年初制置三司条例司设置以来,吕惠卿从一个集贤殿校勘飞升为检祥文字,新政的大小事务都是出自王安石与他之手,可谓官场红人。
大半年来多少官员因为反对新政,倒在了吕惠卿的奏章之下。这监生如此提醒,不无让沈耘等人迅速脱离纠缠省得惹上麻烦的意思。
好意归好意,可是有吕和卿抓着不放,他也无可奈何。只听得这个与沈耘等人年龄差不多大的家伙,很是嚣张地说道:“你等莫要想着逃走,不然我告知我兄长,你等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将你们抓回来。”
州学士子一脸作难,目光转向沈耘,希望他能够想个办法。
本来,沈耘是想着息事宁人。
可是当他知道这青年的身份的时候,心里就知道这事儿很难善了。吕和卿是谁,虽然史书未曾为其立传,可是一些零星的记载中,沈耘也接的这家伙没干过什么好事。
加上初次见面就是如此的不愉快,沈耘自然不会苦求着这厮放过自己等人。
“既然如此,那便试一试吧。”
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沈耘缓缓站出来,曼斯条理地说着:“不过,既然要试试我的斤两,那我也不会对你客气什么。你兄长乃是太子中允,可你却只不过是个监生,我还没有低劣到主动为你表演的程度。”
“既然这里是国子学,不妨就多叫些人来,让你当众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孤陋寡闻。”
沈耘的一席话,彻底激怒了吕和卿。
抬起手臂指着沈耘:“好,好的很,你且等着,看我如何当众揭穿你的真面目。”
吕和卿怒容满面地转身,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你等也莫要想着逃走,你敢逃,我就敢找人捉你回来。”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先前一直阻拦吕和卿的监生顿了顿脚,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便是真有那般本事,也莫要在这里张狂。那厮本就不是个胸怀宽广的,不论你们输赢,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等。”
赵文清等人也面色忧愁地走上来:“沈兄……”
沈耘摇摇头,笑着说道:“诸位仁兄也莫要担心,你们可知道,为何我要让他多叫些人来?”
见众人摇头,沈耘接着解释:“而今虽然官家支持新政,对朝中诸多官员反对的意见也弹压的厉害。但是,莫要忘了,他吕和卿不过就是个监生,就算是他的兄长,也只是太子中允罢了,还不是参知政事,更不是中书门下平章事。”
正如那监生所言,今日之事不论输赢对自己等人都没有好处。
可是只要将这件事情捅到明面上,他就不怕吕和卿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满朝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吕惠卿,谅他也不敢玩什么公器私用的手段。
一群人担忧的目光中,沈耘冲两个监生拱拱手:“两位仁兄方才的帮衬,沈耘谢过了。接下来,便等着,看他能带多少人来。”
官宦子弟,因为良好的出身,平素自然心高气傲一点。听闻有人居然号称过目不忘,不论是出于怀疑,又或者不忿,甚至纯粹地看热闹,吕和卿一说,便引来了数十人跟随前来。
当看到沈耘几人的模样的时候,里头有人不禁笑道:“和卿兄,你说的不会就是这几人中之一吧。这么寒酸,怎么可能。”
“诸位,诸位,”吕和卿冲四周拱拱手:“我正是要揭穿这些人的谎言,因此才找诸位来看个热闹。”
说完之后,这才转身看着沈耘:“穷书生,喏,这是咱们国子学今月考试的集子,给你半个时辰,你若是看完能背下来,便算是你赢了。”
国子学上百人的文章,一本集子就是厚厚一沓,这吕和卿只给了沈耘半个时辰,心肠不可谓不歹毒。须知正常人看完这本集子都需要少说一个时辰。
再加上他暗中给予的压力,能够在一个半时辰内将这册子看完就已经很是了不起了。
沈耘无视身边几人的阻拦,在一群监生看好戏的目光中,接过集子,一手翻开第一页,同时口中说道:“那便从现在开始吧。”
说完之后,也不管周围是什么情况,竟是走到路边一处茶摊上,要了一碗茶水,在房屋的荫凉里缓缓翻开了下一页。
短短小半刻时间,沈耘赫然已经看完了一页,这个速度,让许多人感觉绝对是在逢场作戏。估计半个时辰之后,就能被揭穿。
沈耘到了茶摊后,很明显专注了许多,虽然要了茶水来,可是到现在为止,赵文清等人都看的口干舌燥,却已然没有看沈耘除了翻书有别的动作。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国子学的监生们闲着无聊吃了几杯水酒,沈耘便将厚厚一个册子看完。而这个时候,正好赶上吕和卿带着人来茶摊前催促。
见沈耘合上册子,吕和卿阴森地一笑,让本就有些清凉的天气带上了些许寒意。
赵文清几人很是紧张地看着沈耘,心里七上八下地,目光中带着几分期盼与几分担忧。
“要再给你一点时间么?”到这个时候,居然装起了好人。沈耘对这个吕和卿的观感是越来越差。清冷的声音很是直接地拒绝:“不用了。”
将册子在桌上一按,沈耘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别处,口中缓缓念道:“己酉年十一闰月庚子日,国子学月考甲等第一,韩纯彦。”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吕和卿不信沈耘能够一直背诵下去,拿起那本册子,瞪大了眼睛盯着每一行字。
可惜,他失望了。当沈耘念完最后一句话,他依旧没有发现一个错误出来。而开头的这一篇,沈耘是边说话便走,还来到茶摊要了茶水的时间内看完的。
第二篇紧随其后。
“己酉年十一闰月庚子日,国子学月考甲等第二,李孝宽。君子之于学,贵有其质而必尽其道也。盖质非威重,所学必不能固也。然道或未尽,亦岂能有成哉?昔圣人之意若曰:君子以自修为学,而必以威重为先。”
如果说第一篇纯属偶然,那么接下来每一篇沈耘都将答卷人的姓名名次等等背诵的一清二楚,文章更是一字不错。甚至于在吕和卿的那篇文章处,还专门加重了语气。
“己酉年十一闰月庚子日,国子学月考乙等第十三,吕和卿。”
那个语气,简直就像是国子监的夫子恨其不争的教训,惹得围观的不少人暗自发笑。
宣之于口的时间,反而比沈耘默诵的时间要长,将所有文章背过之后,赫然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个时候,沈耘才走到桌前,端起那早已经凉了茶水美美喝上一口。
“怎样,还有什么错漏的地方,烦请指出来。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烦请借过,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吕和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而面对这么多人,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反悔。眼睁睁看着沈耘等人离去的背影,吕和卿咬着牙,心里狠狠发誓要给沈耘等人好看。
走在路上的州学士子们,心里惴惴不安地说着:“沈兄,今日你可是将那吕和卿得罪狠了。将来若是为官,只怕少不得被那厮作梗。”
“放心便是了,官路蹉跎,谁能一帆风顺。再说今日之事,也不是一个道歉便能解决的了的。”
“沈兄,你当真在那么短时间便将那一册书籍全都背完了?”虽然亲眼所见,可是依旧有人不信。
沈耘笑了笑:“你们忘了,今日咱们去过的地方,我看了的书里头,可就有这本。”
第七十五章 故相门前拜公卿()
回到客栈的士子们,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威名,这些天他们在京中也算是多有听闻。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地方,就代表着如今的圣意。
圣意自然不会和沈耘他们过不去,可是把持圣意的人,可就有些说不好了。
“沈兄,咱们?”
秦州的士子没法将与沈耘割袍断义的话说出口。今日之事,实则就是州学的士子们引起来的,这会儿就算是想脱离干系,将沈耘一人放出去定罪,也肯定是不可能了。
沈耘摇摇头:“莫要担心,这件事情我心中已经有了定计。还是那句话,他吕和卿只是个监生,还不是朝中官员。况且他兄吕惠卿如今初掌权利,还不敢做的太过。”
饶是如此安慰,可这些人脸上的忧虑还是没有消除。
沈耘摇摇头,回到房中,开始默写今日背诵下的书籍。毕竟之前都是答应过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因此就耽误了。
紧接着零零星星回来的家伙们,虽然感觉气氛有些怪异,但是相互之间也不好追问,一时间,整座客栈变得好生安静。
转眼间,怪异的气氛持续了五天。
五天来与沈耘同游的士子们一直保持着默契,并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免得引发不必要的争端。因此当沈耘将自己默写好的数本书籍拿出来的时候,迎来的是一片惊叹。
“原来沈兄早有准备,我都想着过几日去买几本看看呢。”
“看这字迹,是沈兄新抄的。前几天一直见沈兄案前奋笔疾书,不曾想居然是做这件事情。谢过沈兄。”
一番感激后,众多士子高兴地捧着那几本书离去。只是州学中个别士子,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沈耘也开始着手另一件。
“赵兄,明日可有暇,陪我出去一趟。”
赵文清本想拒绝的,本来大家都依照先前的约定,在这文昌客栈安安静静读书,一直到科考来临。这会儿沈耘擅自外出,定然是会引起一些不满的。
可当沈耘笃定地说:“有些事情,虽然不惧,但也要事先做些准备。”
赵文清拒绝的话瞬间从舌尖咽回了肚子。
回头冲州学的几个人点点头,赵文清笑了笑:“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沈兄提携了。”
赵文清一直不觉得沈耘有什么后台,但是今日看来,似乎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这会儿既然沈耘有心带自己前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沈耘摇摇头:“客气了。”
相约回房收拾一下,一刻之后,两人准时到了客栈门前,并肩而去。
沈耘这几日为大家誊抄国子学的文章,众多的士子都是感激不尽,哪里还会说沈耘的闲话。这会儿相约赵文清出去,自然也以为是要做什么好事情。
只有州学的人汇集到一处,低声议论:“你说,沈耘到底会去找谁?”
“制置三司条例司权力太大,传闻王相公的谏章都是那吕惠卿写的。这等人物,若是对咱们有些不快,只怕往后连入仕的机会都没有。”
曾明礼摇摇头:“却是要看此次沈耘找的是什么人了。”
“连富弼老相公都被弄到武宁军当节度去了,朝中还能有什么人可以制约得了他们。唉。”
一声轻叹,将所有人的忧愁诉尽,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化为飞灰。
沉默良久,终究是没有个定论,便各自忧心忡忡地散去。
赵文清一直沉默着跟随在沈耘身后,当沈耘叫上马车,吩咐车夫:“烦请将我二人送到范府。”
“范府?哪个范府?”车夫的反问让沈耘一阵苦笑,在秦州呆的久了,居然忘了京城里倒也有不少姓范的官员。
“自然是故相范文正公的府邸。”
赵文清闻言,心中一惊。
没想到沈耘要去的,居然是这个地方。
当年范仲淹虽然新政失败,可是门生弟子遍布天下,在朝堂之上,这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虽然八月范纯仁因反对变法被外人,但是在朝堂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徐徐前行的马车上,赵文清心中对与沈耘的钦佩,越发强烈。
许是出门的早,街上倒也没有太多的行人拥堵。
马车行了两刻不到,便停住了,外头车夫很是谦恭地叫道:“两位公子,范府到了。”
二人相继下车,到这个时候,赵文清才开口说道:“不想沈耘带我来的,居然是这里。只是,传闻范侍郎被贬到了河中府,我等岂不是白走一遭。”
沈耘摇摇头:“你忘了,这里除了一个范侍郎,还有一个范中允。”
经沈耘这么一提醒,赵文清恍然大悟。
范家兄弟四人,除了老大范纯祐在许昌养病,其他三人都出仕为官。而京师的地皮居高不下,哪怕范家蒙恩日久,也没法为兄弟三人弄三套恢宏的府邸。
而此时范纯仁在河中府,范纯礼在遂州,也唯有依旧在朝中出任太子中允的范纯粹在。
对于这位对自己相当看重的范家四公子,沈耘也颇有些好奇和期待。
有全叔的书信在,沈耘很容易叩开了范府的大门。得知客人自秦州来,门子也客气了不少,将二人让进去到前院偏厅歇息。
这里的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听那一口乡音,定然也是来自范仲淹的老家。将二人安顿号之后,这管家便与二人攀谈起来。
“全叔在秦州,过的可好?”显然全叔在这些下人的眼中,地位是极其崇高的,这中年管家询问起来,一脸的期待,让沈耘情不自禁点点头。
“来前我见过全叔一次,老人家每日里都坐在小院中看书喝茶。这些日子,想来秦州已然下雪,院中竹叶凋零池塘封冻,也只能在屋中依窗看雪景了。”
沈耘在秦州范府中,唯独去过全叔的小院,自然也说的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