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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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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按照安东的风俗,古人寿命都短。人一过四十,家里人就会被他置办寿棺,还要放在家里,每年叫人刷一道漆,以备不时之需。

    这也没有什么好讳言的,而且家中放了棺材,寓意升官发财,是很吉利的。

    民间又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

    话虽如此,院子里停了棺材,还是叫人感觉到压力,梅家人没事也不来这里。

    此刻正是隆冬,院子寒风掠过,满耳都是呼啸声。

    院子中枯黄的荒草招展,看得人心中发毛。

    毕竟是个女孩子,梅迟禁不住缩了缩肩,面色有点发白。

    “你很害怕吗?”周楠朝她笑了笑。

    梅迟眉头一扬,正要回醉。

    周楠突然温和地说道:“别怕,有我呢!”

    这一句话说出口,梅迟眼睛里突然一热。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是的,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大哥和周贼也常来这里玩,我每次都会跟过来,然后被这里可怕的寂静吓的白了脸。

    每到这个时候,周贼都会如今天这样,先开玩笑问:“你很害怕吗?”接着就说:“别怕,有我呢!”

    院子里的三个房间中有两间是用来停棺的,另外一间则被梅大公子开辟成书屋。

    推开吱啊做响的木门,雪白的天光照射进书屋中。就看到里面有一张书案,几把椅子和一个放满了书的书架。

    因为没人打扫,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

    周楠抽开抽屉,在一堆积零碎中发现了一口倭瓜大小形状的瓷瓶,打开来,扑鼻一股古怪的药味。虽然经过了十年,但味道还是非常冲鼻子,和当初从霍寡妇家中抄到的红丸一样。想来,这种丹药中和有大量的重金属,不容易衰变的缘故。

    不,还是有所不同,这些丸子制作更精美。每颗上都刻有一个蝇头大小的“玄真”二字。

    至于那口瓷瓶上面,也刻上了一行小字:“梅家小友惠存。”想来定然是玄真的手笔。

    “是了,是了,果然是,没猜错。”

    梅迟看到周楠喃喃自语的模样,心中好奇,颤声问:“兄长就是吃这种东西才才才”

    “也不一定,我只是怀疑。”周楠又在书架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本手写的小册子,问:“二小姐,这可是你兄长的字迹。”

    梅迟:“没错,正是兄长所书大哥自从去世之后,他所写的东西都被爹爹一把火烧了,说是见了伤心。想不到,想不到今天又看到了也算是有个念想大哥,大哥,一去十年,你不知道家里人多想念你吗?”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沁满了眼眶。

    “果然找到了。”周楠大喜,这个时代的书生都有随手记录日常读书时心得体会的习惯,算是日记,想来梅大公子也不例外。

    日记这种东西实在太私人,不方便给别人看。而且,看这书架上的书也不是正经读物。有,有杂记,又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风月书。也如此,梅大公子才专门将这个书屋设在这里,以免被父亲看到。

    周楠这一寻,果然寻到了。

    他也不耽搁,立即展开那本册子仔细地读起来。

    这册子是梅大公子的随感录,属于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没有逻辑,也散乱得很,尽是只言片语。

    一开始也没写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外是每天读书时,突然有感悟;或者受了同窗的气,在上面记录一笔“朱家集的蔡秀才实在可恶,今日说我的八股文章狗屁不通,此仇待到来日再报。”“终于中秀才了,不错,不错,得出去吃酒庆祝。”“世上女子千万,人生在世,就是要多多与她们接触。”

    翻到后面,跳出的文字让周楠精神大振。

    翻译成白话,上面是这么说的:

    “最近行走时总觉得心跳气喘,找了郎中回来凭脉,说是脉搏不齐,若不服药,怕有事,我不想死,我还有那么多女子需要认识呢!从今天开始吃药吧!”

    “我的心还是跳得厉害,忽快忽慢,好难受。”

    周楠心中一动,问:“二小姐,令兄心脏不好吗?”

    梅迟一脸疑惑:“是啊,大哥从小就有这个病根,你不知道吗?”

    “忘记了,忘记了。”周楠支吾了几声,心中想:原来梅大公子有心脏病啊!

    继续看下去,梅大公子又写道:“今日和周兄去道观里见玄真仙长,夜宿观中,三人抵足而眠。果然是得道高人,玄真上师谈吐风雅,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我要和他多多亲近。”

    周楠大惊失色:三人睡一张床,说不好还吃了红丸,干柴烈火糟糕,周秀才贞洁不保。

    好在下面的文字叫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梅公子又写道:“玄真道长了得,一眼就看出我身患隐疾,给了我一瓶丹药,说服用之后可药到病除。果然,吃后,我的心脏跳得平稳了,气也不喘了。真是仙丹啊,仙丹啊!”

    “药不错,如今的我可真是行走如风。只是这仙丹太贵,一瓶值银百两,只够一月所需。每次去求药,玄真只是要钱。原来这个所谓的得到仙人也是个俗物,可惜,可惜!”

    “不对,不对劲,这药吃下去不对劲。我怎么觉得浑身疼,就好象是朽坏的家具,从里面烂开来。”

    “我说话的时候口中臭得很,如同刚吃过腐肉。”

    “不能停药,一停,心就跳得厉害。罢,还是继续买吧!”

    “身子实在是软,今天我不小心划伤了手指,那血竟止不住我感觉自己要死了,一身软得厉害,偏偏精神极好,想出去走动。”

    “毒药,一定是毒药,玄真贪我的银子,诱我服毒,我要去问个清楚。”

    “这一年来,他已经骗去了我上千两白银,得叫他还。钱我不缺,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咦,我流鼻血了,怎么可能。”

    杂记到这里戛然而止,纸上全是斑斑点点的黑色痕迹,显然是梅大公子流出来的血。

    看到这里,周楠心中雪亮:证据链完整了。

    从梅大公子这份手书上可以知道,梅大公子应该是天生就有心脏病,一活动就气喘。心血管疾病在古代可是不治之症,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和周秀才认识了玄真道人。

    梅家颇富,道人就际遇梅大公子的钱财,就拿红丸诈称可以治病,诱他使钱。

    其实,这药还真对症,效果也非常好。实际上,即便是在后世,无上圣药万艾可刚开始也是用来治疗心脏病的。只不过,患者在使用的过程中发现其更有妙用。

    不过,同后世经过严格药检的万艾可不同,红丸中尽是大毒之物对于人体的伤害极大。梅大公子长期服用,中毒日深,内脏和骨骼都已经受到极大的损伤。当初那个周秀才也是运气不好,在和梅大公子争执的过程中,一拳下去,正好让他身体中已经变脆的血管破裂,大出血而死。

    “大哥,大哥他是被人毒杀的”周楠在看的时候,梅迟也凑在一边仔细阅读。

    顿时,惊得满面煞白,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周楠点点头:“我当年就怀疑此事,二姑娘,到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说到这里,他心中一片狂喜,终于可以洗脱身上的冤屈了。那个秀才功名也该还给我了,哈哈,劳资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做人了。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沉痛的样子。

    “二姑娘,这写东西我都会带去见县尊,放心好了,大明律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等下怕是要劳烦你录个口供,我好带回去禀告县尊。”

    “不,还差一个证据,不看到,我还是不肯相信。”梅迟摇头。

    周楠:“还差什么证据?”

    梅迟:“据宋朝宋慈洗冤录里记载,中毒而死之人都会骨骼发黑。”

    周楠大惊:“二姑娘,你不会是要开棺验尸吧?”

    梅迟点点头,突然一施礼:“周大哥,还请你助我?”这个时候她以前完全明白周楠是被冤枉的,内心中已经彻底地原谅了他。

    开棺验一事何等要紧,自然不能叫别人知道。她一个弱女子也做不了,只能请周楠帮忙。

    周楠一想:确实,如果要将证据链做实,也确实需要一块梅大公子的骨骼做为证据。

    罢了,罢了,只能随她走一趟了。

第93章 此情无关风月() 
此刻已经是下午申时,再过得一会儿天就黑了,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梅家的祖坟位于城外十四里处的一个小山岗,现在出城,等回来,估计城门也关了。

    看来,今天晚上要住在城外。

    周楠和梅迟准备停当,出了门,看到阿大和阿二还等在外面。就吩咐道:“我有事要出城,今天晚上估计不回来了,你们也不用跟来。对了,麻烦你二人去我家同云娘说一声。”

    说完,就钻进了梅小姐所乘坐的马车。等下可是重体力劳动,这十几里地走过去很费劲的,先节省体力。

    看周楠和梅二小姐共乘一车,林阿大和林阿二瞠目结舌:师爷和梅家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吗,怎么才片刻工夫,这二人就在一起了,这是什么浪操作?

    好厉害的周师爷,真是能人所不能啊!

    和美人共乘一车,原本是一件叫人遐想联翩的韵事。不过,轿中,梅二小姐只捧着大哥的手书不住地看,眼泪扑簌而下。这可是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周楠叹息一声,闭目养神。

    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到一座小山冈下。

    吩咐轿夫在山下等着,周楠提着锄头,梅小姐提着铲子就朝山上行去。

    这座山冈上长满了松树,地面没没有积雪也坚实,行走起来也不累。

    此山本属于淮安城一座寺院,当年那座寺院因为要建先殿需要在山上伐木取材,索性就买了下来。大殿建成之后,梅康就花了不多的钱又买了过去。又将先人的坟地都迁了过来。为了方便清明、春节扫祭,又在山上修了便道。

    此刻虽然还没入夜,可一走进松树林,眼前顿时一黑。有冷风呼啸着从树梢掠过,叫人寒毛都竖起来了,周楠禁不住紧了紧身子,问:“二姑娘,别怕,有我呢!”

    “我不怕。”话虽然这么说,梅迟的声音里依旧带着颤音,可以明显地听到上下牙齿相互磕击的声音。

    借着仅存的一线天光,周楠看到一张煞白的小脸。

    他这人在安东县有色中饿虎的恶名,其实想来,自己自穿越到明朝之后其实还是很自律的。不滥酒,不嫖不赌,每天散衙若是没事就第一时间回家和云娘关起门来过小日子。错就错在当初一时把持不住睡了素姐,如今是名声在外,想扭转也扭转不过来了。

    其实,周楠还是一个细心温柔的男人。

    看梅迟吓得厉害,就安慰道:“二姑娘你也不用怕,这里埋的都是你梅家的长辈,还有你最亲爱的兄长。且不论鬼神一说是真是假,即便有,他们可都是你的至亲啊,难道会来害你?就算要勾魂索命,他们不知道去寻玄真那个贼子吗?”

    梅迟喃喃道:“是啊,是啊,兄长当年最喜欢我这个妹子了,说是要一辈子保护我,他断断是不会害我的,我不怕,我不怕。”

    虽然这么说,可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子,看到眼前的坟冢,心中不畏惧也是假话。

    周楠就用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你们梅家的祖坟风水不错啊,二姑娘,我记得你也是爱读书的人,可知道这风水二字的由来?”

    梅迟:“就是寻脉堪舆,怎么,这其中还有来历?”

    周楠点头:“当然,其实,上古之时,死若去世,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风水的由来,最早说的是茅房选址。和阴宅并没有关系。”

    见梅二小姐不信,周楠道:“风水风水,一是说风,二是说水。普通百姓居家过日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吃喝拉撒。茅房如果选的地方不对,污染了地下水,水井里的水就不能吃了。还有,你正吃着饭,一阵风将茅房里的臭气吹过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因此,百姓家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而茅房则放在最南面。这么一来,无论是秋冬的西北风,还是春夏的东南风,都不会直接吹到屋子里去,那臭味自然就嗅不着了。”

    “这是最早的风水学说,后来才专指阴宅。”

    周楠这席话梅迟闻所未闻,不觉一呆,道:“还有这么一说,周大真是渊博。”毕竟这十年来一说起周楠,她都是一口一个周贼,突然改口叫周大哥却有点不习惯。

    “哈哈,知道我的才学了吧?”周楠大为得意。

    “你的才学,当年大家都是知道的。尤其是杂学,最是出色。当年大哥在的时候,不就在后院弄了个小书屋,你和他经常在里面一读书就是一整天。”说道梅大公子,梅迟眼圈就红了。

    周楠正要说话,突然,天瞬间就黑下去了。

    梅迟打了几下火折子,将一只灯笼点亮,指着前方一座坟道:“那里就是大哥。”

    然后,就小声地抽泣起来。

    周楠和梅迟给梅大公子摆上祭品,鞠了三躬。

    他就朗声道:“梅兄,你死得不明不白,小弟也蒙受了十年不白之冤。我和二姑娘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借用你一片骨殖作为证据,为你报仇。若有惊动你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说罢,你提起锄头,看了看梅迟:“二姑娘,可以开始了吗?”

    梅迟一咬牙,一铲子铲了下去:“开始!”

    说是两人一起动手,其实,梅二小姐就是个弱质女流,只片刻就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所有的活儿都是周楠一个人包圆了。

    周楠身体健壮,这点活儿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打开了梅大公子的坟墓。只是,双手的手心火辣辣地疼,显然是磨破皮了。

    原来,他力气是不小,可因为没有干过农活,掌心却没有生出厚茧。

    一打开坟墓,却见眼前是一具已经完全朽坏的棺材。用手一抓,都变成粉末。

    淮安一地水多,考古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干万年,湿千年,半干半湿仅十年。

    扒拉开木屑,是一具黑色的骷骨,黑得就好象是被墨汁染过,上面还全是密密麻麻的蜂窝眼,全然没有十年尸骨的洁白。可见,铅汞等重金属已经将梅大公子的骨骼腐蚀成什么样子了。

    看到眼前的惨状,梅迟凄厉地叫了一声:“大哥!”手中灯笼就落到地上,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周楠大惊,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周大哥,我不是怕,我是伤心。”梅迟放声大哭,一把抱住周楠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就好象十年前那个时候,每次她受了委屈,都喜欢扑进周大哥的怀里。

    而周大哥则温和地笑笑,然后伸出手拧一拧她的耳朵和鼻子:“小丫头,谁欺负你啦,说出来,你周大哥给你报仇。”

    那一年,周楠十六岁,正风华正茂。梅迟五岁,头上杂着两根冲天小辫,红头绳在随着她的小脑袋不住甩着。

    梅迟:“那个畜生竟然对大哥下毒,这才十年,大哥的骨头都要烂光了。大哥死得好惨,好惨我心里好痛。”

    泪水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打湿了周楠的胸襟。

    被梅迟抱住,周楠有点尴尬,双手张开,悬在半空。良久,就温柔地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安慰着。

    此情无关风月,他内心中也没有一丝的邪念。

    有的只是伤感和对这个小女孩儿的怜惜。

第94章 换个思路() 
又开始下雪了。

    听庄子里的人说,这雪是从今天早上卯时开始的。

    只见,窗户外面都是飞舞的白絮,天地之间一片清爽的洁白。

    “周师爷,饭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起床梳洗吧!”一个农夫局促起走进来,压着嗓音说。他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脸水,看起来有点害怕的样子。

    周楠:“你很害怕我吗?”

    “小人不害怕。”

    周楠:“现在什么时候,这么早就叫我?”

    农夫:“不早了,依旧午时了。二小姐吩咐说师爷你喜欢晚起,不叫我们打搅你。”

    “哦,都午时了,睡得真舒服啊!”周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洗过脸,人也清醒了,就问:“你家二小姐呢?”

    农夫:“一大早就回城里去了,周师爷,请用饭吧!”

    “好吧。”

    午饭不错,有腊鱼,有炖鸡,旁边又有几个农夫侍侯。

    没错,这里是梅家在城外的农庄,就是上次改土为桑的那座。周楠带着大舅子把这庄子里的人都捆了,农夫们这次见到他都分外畏惧,侍侯得也分外殷勤。

    昨夜起了梅大公子的坟之后,已是夜里,城门也关了,自然回不去,周楠就和梅迟住在梅家的农庄里。

    天气实在太冷,农庄的炕烧得热,周楠这一睡就睡到午后。

    他心中摇头:史知县太懒,果然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我在他手下当了这半年差,人也变得懈怠了,丧了丧了。

    吃过饭,估摸着史知县已经开始视事,周楠就拿了起出的梅大公子的一片肩胛骨、红丸和梅大公子的杂记坐了车回到县衙。

    十年前的悬案得破,自己终于可以洗刷身上的冤情恢复秀才功名,周楠只感觉浑身清爽。

    刚到后衙,就看到史杰人正在一个衙役的的服侍下正在穿他的大红官袍。

    明朝官员的袍服非常宽大,穿戴起来也非常麻烦。所以,不到逢三六九放牌的日子,史知县通常都是一身道袍或者鹤敞。今天穿得这么正式,显然是要出席一重要场合。

    没等周楠问,史知县就道:“你来得正好,在前面引路,陪本县去一趟妙通观,请玄真道人。”

    周楠笑道:“不知道同行的还有什么人?”

    史知县:“玄真乃是得道高人,不可轻慢。鸣锣开道净街什么的都免了,仪仗一概不打,以示尊重,就你我和两个书吏。本县想了想,他要一百两银子,给他就是。”

    “大老爷真是爽气。”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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