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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宫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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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皇上胜出。

    有人暗暗叹息,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充满硝烟的战场随即换上了海清河晏、万物祥和的景象。

    太子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所以没人知道他此刻究竟是高兴还是悲伤,抑或是其它。

    皇上的表情似乎也不甚喜悦。

    太子朝皇上行礼道:“儿臣想去看一看母后。”

    既然棋已下完,也已分胜负,太子不想在此多逗留。况且他现在头痛欲裂,随时都会有倒下的可能。他不想在皇上面前倒下。

    皇上点头道:“去吧。顺便跟她说朕晚一点会去看她。”皇上的语气是温和的,望向太子的眼神也比先前柔和了许多。

    太子立即匆匆地下了大燕台。

    没有人揣摩得透太子最后那一步棋是故意为之还是一时的头脑糊涂所致,不过眼下也没有人愿意深究了,因为皇上宣布要重赏在场的人,他们被这意外的赏赐给转移了心思。而且,他们知道他们现在终于可以安全地离开大燕台了。

    皇上让云一亭、郑玉松和宫泽哲先到乾清宫去等着自己。

    这三人得到指示后立即起身去了乾清宫。

    在往乾清宫回的途中皇上忽觉胸口发闷,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便见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张公公见状吓得不得了,忙取出手巾来帮他擦,一边急声问:“陛下,您是不是不舒服?”

    在张公公的印象里,皇上只在四年前吐过一次血,那是在连续三日不眠不休地镇压易刚叛党并取得最终胜利时。眼下皇上又吐血,可见皇上今日这一局棋下得有多劳心劳神。

    看着那被血染红了一大片的手巾,张公公的手直发抖。

    眼前这人毕竟是天子啊,天子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皇上对此却不以为然,他不答反问:“太子方才是不是带病下棋?”

    张公公掂量着他这话的用意,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太子今日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但细心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二来的。

    张公公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因此自然也有所察觉。

    为了不惹皇上生气,张公公低声道:“恕奴才愚钝,奴才没看出太子有什么异样。”

    皇上苦笑道:“你们,一个个,净在朕面前演戏。”后面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奴才不敢。”张公公忙跪下。

    皇上又苦笑了一声,喃喃道:“为何朕与他沟通就这么难?为何他从不向朕袒露心迹?”

    张公公不敢作答。

    天家难有正常的父子关系,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公,还是尽量别把自己也牵扯进去的好。

    好一会儿,皇上才说:“起来吧,乾清宫里还有三个替他说话的人在等着朕呢。”

    张公公赶忙起身,搀扶着皇上往乾清宫去。

    太子在下完棋后直接去了坤仪宫见敬庄皇后。

    此时的太子已经被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了,但他还是硬撑着去。

    到得坤仪宫的门口时他打了个踉跄。

    林帧眼尖,立即出手将他扶住。

    郭贤妃也在坤仪宫里面。她在照料昏迷中的敬庄皇后。

    见太子进来,郭贤妃忙起身相迎。

    虽然她的年纪比太子还但论辈分她则跟他的母亲同辈,因此他还是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

    “刚才御医来过了,说皇后娘娘是忧思过度加上睡眠不足导致的昏迷,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便好了。”郭贤妃对太子说。

    太子这才放下心来,在敬庄皇后床前的靠背椅坐下。

    这一坐下,太子只觉眼前一阵昏黑,头部一阵抽痛,便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郭贤妃忙问:“太子怎么了?”

    林帧道:“太累了,他最近每天的睡眠都不超过两个时辰,又加上长途奔波,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的呢。”

    “那就快带他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郭贤妃忙说。

    林帧忙替太子谢过,和另外一名侍卫扶着太子离开了坤仪宫。

    太子回到东宫的时候是傍晚,那时夕阳染红了天,在夕阳映照下的东宫也忽然有了种梦幻般的美感。

    得知太子回来的消息后整个东宫的人都沸腾了,尤其是宫女们,都纷纷躲在太子必经之路来偷看。

    此时的太子由于稍微清醒了些,所以是自己走着往自己的住所去的。

    他知道一路上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看,但他丝毫不觉得骄傲和自豪,反而有种淡淡的厌恶。

    太子顶着头疼、冷着脸快步行走,很快便进了自己的寝宫。

    进得寝宫,他立即往床上倒去。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但究竟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他又沉睡过去了。

    但这次,他没有睡着多久便醒了过来,因为喉咙疼得像被火烤似的,连口水都无法吞咽,而鼻子也塞了,只能用嘴来呼吸。

    大夫不久便赶来了,开了一大堆的中药,跟林帧仔细吩咐了药物的煮法和服法后便离开了。

    夜渐渐来临,原本燥热的空气便变得凉爽起来。

    太子晕晕沉沉的,一会儿醒来,一会儿又睡去,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夜深人静之时,太子又醒了过来,睁眼看了看四周。

    见有两名贴身宫女守候在他的床前,但是她们都闭着眼睛,头像鸡啄米般的直点。

    太子想叫她们给他端杯热水来,无奈嘴虽能动,但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试了好几次,还是说不出话来,遂拿了床头的一支毛笔轻轻地捅了捅瑶雪的左手。

    瑶雪立即醒来,问道:“殿下醒了?殿下需要什么?”

    太子朝她做了个喝水的手势。

    瑶雪了然,立即去给他倒了杯水。

    可那水是凉的。

    太子皱眉,朝瑶雪摆了摆手,又示意瑶雪递纸和笔过来。

    瑶雪领命照做。

    太子在纸上写道:“开水。”

    瑶雪赧然,忙去给他倒了杯开水过来。

第三十九章 无微不至() 
闻莹愫在傍晚时分得知了太子回来的消息,不过她并没有像其他宫女那样躲在路边偷看。

    她很清楚,在真相未明之前,这种情愫,不应该发生在她的身上。

    但得知他平安归来的消息时她还是感到莫名的心安,即便这感觉又同时加深了她的心理矛盾。

    这晚,她在窗前点起小灯来看书,无奈却一反常态地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便改为练字。然而心思恍惚,所以写出来的字也不甚理想,便索性早早上床歇下了。

    今夜,破天荒地没有了往夜的燥热,因此闻莹愫躺下不久就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人敲门。莹愫以为是在做梦,因此并没有做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但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并且越来越清晰了。

    莹愫这才睁开眼睛,轻声问:“谁?”

    “是我,瑶雪。”外头的人应道。

    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她?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莹愫忙坐立起身,但并没有马上下床,不无警觉地问:“瑶雪姐姐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是殿下让我来找你的,他病了,指名要你去护理。”

    莹愫惊讶得不得了,刚想细问时忽又想起自己上次在厨房时跟他说自己的父亲是一名郎中的事,便又忍住了。

    但东宫其实有专门护理病人的女官,这事怎么会轮到她?这又不免让她心生警惕。

    莹愫闭眼沉思。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接近他的话便能得到多一个查探真相的切入点,而且这也是她最近的计划之一。想到这里,莹愫又把到口的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

    然而,她还是莫名地感到害怕。像他这种聪明善断又心思复杂的人,她害怕自己尚未查清真相便被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届时她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可是,既然有这么一个契机,就此错过似乎也不太明智,况且他是这里的主人,她也没有能力违背他的命令,于是她说:“好,我换套衣服就出来。”

    “嗯。”

    闻莹愫换了衣服便快步出了门。

    瑶雪提着一盏灯静立在门前,看见闻莹愫出来微微笑了笑,但她的眼神是淡漠的,一改上回与闻莹愫交谈时的温和。

    闻莹愫也无暇琢磨她的心思,立即跟着她往太子的寝宫去。

    在快要到达太子的寝宫时闻莹愫才问:“殿下得的什么病?”

    “高烧不退。”瑶雪简短答道。

    莹愫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进得太子的寝宫,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瑶雪引着莹愫进了太子的卧室。

    太子的床前只点了一盏小灯,因此莹愫咋一看去时只看见一个朦胧的轮廓。

    有两名宫女在太子的床前守着,其中一人正用冷毛巾给太子敷额头。

    莹愫将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再走向躺着的太子。

    走得近些时莹愫看清了他的面容。

    不过这一看之下也让莹愫吓了一大跳太子显然病得不轻。

    “有请御医来看吗?”莹愫忙问瑶雪。

    “请了,刚走不久,药已经吩咐厨房那边煲了。”瑶雪答道,又说:“殿下的几位娘子刚才也来了,哭哭啼啼的,殿下不喜,让她们回去了。”

    莹愫不便置喙此事,所以没有答话,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回到太子身上。

    原先守在太子床前的那两名宫女便退了出去,在外间静候着。

    闻莹愫朝昏睡中的太子默默地看着,直到瑶雪提醒才迟疑着在他床前的凳子坐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一个陌生男子的睡颜。

    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她的手有些胆怯,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轻轻地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即便隔着毛巾,她依然能感觉得到他额头那不同寻常的热度。

    她对瑶雪说:“姐姐,你能让人去弄一壶柠檬水来好吗?”

    瑶雪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太子的眉头就在此时动了动,好像要醒过来了。

    莹愫顿时有些惊慌,本能地扭过头去。

    但一想到他现在是个病人,而她又是他指名来照顾他的,她又转过头来。

    果然,太子醒了过来,半眯着眼睛朝闻莹愫看了看,随即又将眼睛闭上了。

    他还是病得太重了。

    闻莹愫莫名地心疼,鼓足勇气问:“殿下,你感觉怎么样?”

    太子的喉咙正疼得紧,根本说不出话来,便又睁眼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隐含不悦,似乎在说“难道你看不出我的难受吗”

    莹愫从他这眼神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又问:“殿下是不是喉咙疼?”

    太子点头,表情和缓了些。

    闻莹愫便转头吩咐守在外间的宫女去让厨房那边煮一锅雪梨糖水,又让她们去泡一大杯浓浓的罗汉果金银花茶来。

    在她吩咐外间的宫女时太子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小会,待她扭过头来时他又立即将眼睛闭上。

    不一会儿,瑶雪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柠檬水进来。

    莹愫便用杯子盛了一小杯,用勺子不断地搅拌着。

    待得它的温度降到可以入口时莹愫便对太子说:“殿下,喝点柠檬水吧,这个对退烧有帮助。”

    对方紧闭着眼不做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但莹愫是打定主意要喂他喝这个柠檬水的了。

    莹愫还不太敢直接去扶他坐立起来,便对瑶雪说:“瑶雪姐姐,麻烦你扶起殿下,我来喂他。”

    瑶雪虽然不太喜欢莹愫在护理上呈现出来的主见,但想到她毕竟是为了太子好,便还是很听话地在太子的床头坐下,伸手将太子扶了起来。

    如此,太子的上半身便靠在了瑶雪的身上。

    莹愫遂将装柠檬水的杯子斜着放至太子的嘴边,太子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期间太子并未睁开过眼。

    待得太子喝完了一杯柠檬水,莹愫将杯子放下,拿了一条干毛巾来擦他脸上和脖子间的汗。

    她以前从未与异性如此接近过,况且对方还是个正当年华的男子,所以难免有些害羞和紧张,但在瑶雪看来,莹愫的表现比她们这些服侍了殿下四五年的人都要专业。

    瑶雪的心情便有些微妙。

第四十章 哪里难受?() 
待得帮太子擦了脸上和脖子间的汗后,莹愫隔着衣服摸了摸太子的后背,发现他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弄湿了,忙对瑶雪说:“姐姐,我们得给殿下的后背垫上干毛巾”

    在太子的后背垫干毛巾意味着得先解开太子的中单,然后把手伸进去。莹愫还不太敢这么直接去接触太子的身体,所以话还没说完就已脸红耳赤。

    瑶雪笑道:“这事不难,你不用害怕。”说罢一边解太子的中单一边对莹愫说:“你把干毛巾放进去吧。”

    事已至此,闻莹愫只好红着脸将拿着干毛巾的手从他里衣的侧襟伸进去,慢慢地将那毛巾垫在了他的后背。

    由于隔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衣服上的龙延香和他身上那好闻的男性气息,也接触到了他后背的肌肤。

    他的肌肉非常结实,加上在发烧中,所以火一般的热烫。

    闻莹愫顿觉心慌意乱,忙将自己的手小心地抽了出来。

    就在此时,另一名宫女将罗汉果金银花茶端了进来。

    太子双眼紧闭,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莹愫便让这名宫女将罗汉果金银花茶先放在桌子上。

    太子一睡着,莹愫和瑶雪便放松了些。

    瑶雪对莹愫说:“夜间我们两人可以轮流守护殿下的,只是殿下既然指名要你来护理,今夜你恐怕还是得整夜在他身边才行。”

    莹愫乖巧点头。

    “但是整宿不眠的话你肯定也扛不住,所以我们可以轮流睡一小会,不过是趴在这里睡。”瑶雪指着一旁的桌子说。

    “好的,我暂时还不困,瑶雪姐姐先歇吧。”莹愫笑着说。

    其实她来之前是感觉很困了的,只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之后又不困了。

    瑶雪见她这么好说话,脸上的笑容终于明显了些,细心地嘱咐了莹愫几句,便走到书桌前坐下,头枕双手趴着桌子闭上了眼。

    不出半刻钟,瑶雪进入了梦乡。

    屋子里便只剩莹愫还醒着。

    窗外飘来幽幽的花香,室内一片祥和安静,莹愫望着眼前那睡着的男子,竟难过得数度红了眼眶。

    即便距离如此之近,可她也很清楚,她和他之间依然有许多难以逾越的距离。

    莹愫低叹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眼望向他。

    如此,莹愫每隔一刻钟就给太子换一次头上做冷敷的毛巾,每隔半个时辰给他换一次垫后背的毛巾,每隔一个半时辰给他喂一次药,同时喂他喝一点柠檬水、罗汉果金银花茶和雪梨糖水。

    瑶雪睡着很沉,直到午夜时分都没有醒过来。

    莹愫觉得自己还不是很困,所以便没有叫醒她。

    夜深人静时,莹愫借着床头灯朦胧的灯光细细地打量太子。

    太子的额头高且宽,眉毛粗粗的,弯弯的,鼻梁挺直,准头丰满,唇形的线条优美如画,嘴边又隐约可见浅浅的酒窝。

    这五官,每一个细节都美如画就,难怪连男人们都喜欢盯着他看。

    此时,睡着的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反而显出了几分大男孩般的可爱。

    闻莹愫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眉毛、鼻子、脸颊和嘴唇,但她还是缺了些胆量,只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在朦胧的灯光下,她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她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了红晕。

    在她又一次给他换敷在额头的毛巾时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哑声问:“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莹愫惊慌莫名,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来。但他握得如此的紧,她根本没法挣脱开来。

    想了片刻,莹愫强自镇定地答道:“奴婢叫闻莹愫。”

    对方没了声响。

    见他一副熟睡的样子,她便猜想他方才那话也许只是梦话,便自嘲地笑了笑。

    莹愫静等了一会儿,见他依然没有动静,便伸手轻轻地扳开他的手。

    这次,她顺利地将他的手给扳开了,不过她柔嫩的手腕上却留下了几道他抓握时留下的红痕。

    莹愫暗暗地舒了口气。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闻莹愫渐觉困乏,便打算换瑶雪来守着他。

    于是莹愫轻轻地起身。

    正当她准备抬脚离开时忽闻他喃喃地说:“别走,留在我身边好吗?”

    莹愫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置信地回头看去。

    他依然像是在熟睡中。

    那看来是在说梦话。

    莹愫继续抬脚。

    一声低低的叹息从他的口中发出,接着又是一句“别走”,声音很轻、很温柔,带着深深的眷恋。

    闻莹愫忽然眼眶发热,默默转身重回到他的身边。

    他依然似在熟睡中,但是他将手伸向她。

    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烫。

    显然,他的烧还没有退。

    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泪水忽然不设防地从闻莹愫的双眼流出,落在他的手上。

    病中之人惹她心疼。

    “别走。”他又说。

    莹愫说:“好,我不走。”

    “我难受。”他说。

    “哪里难受?”她轻声问。

    对方没有回答。

    闻莹愫想了一下,终于坐到他的床边,俯身轻轻地将他的头抱住,又腾出一只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

    她的轻抚如母亲般温柔,又如老夫老妻般缱绻恩爱。

    这一瞬间,她忘掉了他们之间的敌对关系。

    凌晨时分,太子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双温柔的手将他的头轻揽入怀。这种被疼惜、被关爱的感觉让他在睡梦中都不由得嘴角含笑。

    要是真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该多好!梦里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他在那似梦非梦的怀抱和温柔爱抚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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