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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讲禅师道:“那你为什么要问人家喜不喜沈寒竹?”
陈复汉道:“我是担心沈寒竹会坏了我们大事,所以故意这样问她的。我知道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在陌生人面前承认自己喜欢谁?所以我这样问她的目的,其实是想让沈寒竹听到傲雪的这个答案。”
沐讲禅师道:“你早就知道我们在门外?”
陈复汉道:“我带傲雪来这里,并大声说话,就是为了引沈寒竹上来。”
沐讲禅师道:“你知道他刚才跟我在一起?”
陈复汉道:“我是看着他进了‘死人阁’的。”
沐讲禅师“哦”了一下,道:“那你怎么不问问他都跟我说了什么?”
陈复汉脸色微微一变,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了?”
沐讲禅师道:“他说他已经找到凶手了。”
陈复汉紧张地问道:“是谁?”
沐讲禅师道:“他没说是谁。”
“真的没说?”
“真的没说!”
“他不说,你为什么不问?”
“他说他会亲手将凶手抓来的。”
陈复汉突然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很好,我决定了。”
沐讲禅师不解地问道:“你决定什么了?”
陈复汉冷冷地道:“沈寒竹必须得死。”
沐讲禅师诧异地看着陈复汉道:“为什么他必须得死?”
陈复汉咬着牙道:“不管他是否真的能抓到凶手,太聪明或太笨的人对我们来说都不能留着。”
沐讲禅师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复汉,道:“你能对付得了他?”
陈复汉冷冷地道:“在‘死人谷’,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因为,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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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死人谷 二十二()
沈寒竹起了个大早。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地上有积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积雪很厚,脚踩上去吱吱作响。他的脚步很重,他的心情也一定很沉重。
他找到了冯婆。
冯婆穿着一身灰白的棉衣,她的头发也是灰白的,甚至脸看上去也一样地灰白。
“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冯婆看到沈寒竹,连忙微笑着打招呼。
“我的眼睛是不是很红肿?”沈寒竹伸手去揉了一下眼睛,问道。
“是的,谁看到你第一眼注意的肯定是你的眼睛。”冯婆依然笑着回答。
沈寒竹道:“红着眼睛的人除了没睡好,还有一种可能。”
“哪一种?”
“想杀人。”
“你是不是有了目标?”
“是!”
“那个人是谁?”
“你一定想不到。”
“谁?”
“你!”
冯婆又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更和蔼:“我十六岁进入江湖,救过很多人的命,有些是该救的,也有些是不该救的。被我救过的人一定也有他的死对头,我救了他们,他的死对头一定不会高兴,所以想杀我的人确实不少。”
“所以我说我要杀你,你一点也不意外?”
冯婆道:“不仅不意外,而且相当地淡定。”
沈寒竹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要杀你?”
冯婆道:“如果你想让我死得明白,那么你一定会告诉我原因。我何必多问。”
沈寒竹并不否认:“那倒是,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你才是最有可能是杀害‘三姐’的凶手。”
“理由?”
“三姐脚底上的那个红点是被针扎的,会用针的人整个‘死人谷’除了你冯婆,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
“你找了?”
“我没找。”
“既然没找,怎么就这么确定地认定是我?”
沈寒竹也笑了:“怎么可能是你?”
冯婆道:“刚刚你还口口声声地说是我。”
“我没那么糊涂,像冯婆你这样的人,打死我也不信会是凶手。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你昨晚又怎么会告诉我死者的脚底有红点?”
“这一点你跟你的爷爷很像,他也是一个非常喜欢开玩笑的人。”
沈寒竹这才一本正经地道:“冯婆,最近是不是有人问你借了银针?”
冯婆想了一下,道:“有!”
沈寒竹紧张地问道:“谁?”
“王东!”
“多谢冯婆相告。”沈寒竹说完,朝冯婆拱了一下手,飞快地走了。
沈寒竹找到王东的时候,他正在弹琴。
琴是高雅的古琴,音弦清悦。
王东气定神闲地坐在琴前。他的穿着依旧讲究。宽大的袖子华美柔软,袖口镶着金边,绣着飞舞的金龙。
在“死人谷”还能有如此雅兴的人真的不多。
琴声突然停住。
沈寒竹淡淡一笑,道:“先生为什么突然收手?”
王东道:“因为我看到你来了。”
“你弹琴真的很不专心。”
王东眯着眼睛道:“要是我现在还在弹琴,你一定会说我对待朋友不诚心。”
沈寒竹突然将手一伸,他的手上变戏法一样多了一壶酒。
他指着手中的酒,道:“我找你来,是来还债的。”
“还什么债?”
“酒债。头天喝了你的酒,自然也得请你喝一回。”
“这酒从哪里来的?”
“从来的地方来。”
“但是今天我不打算喝酒。”
沈寒竹一愣,道:“你看不起我?”
王东道:“我是看不起这酒。”
沈寒竹笑道:“一个会喝酒的人,是不会在乎酒的优劣的。”
王东也笑道:“但是你今天却不是来敬酒的。”
“那我是来干什么的?”
“来罚酒的。”
“这你都看得出来?”
“你有酒,但你却没有酒意。”
“怎么样才算有酒意?”
“你应该同时带两只杯子来才对。”
“我想一只就够了。”
“为什么?”
沈寒竹脸色突然变得肃穆,他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今天我们只有一个人才能喝到这壶酒。”
王东认真地道:“我很想知道原因。”
沈寒竹道:“我们之间有一个人今天会倒在这里。”
王东诧异地问道:“你要跟我决斗?”
沈寒竹点头道:“没错,是生死决斗。”
“我们有仇?”
“没仇。”
“那为什么要生死决斗?”
“因为我要抓你,而你又不甘心被抓。”
“你为什么要抓我?”
沈寒竹冷冷地道:“因为你是凶手,杀害‘三姐’的凶手。”
王东仰天大笑道:“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沈寒竹道:“好笑么?等下你就笑不出来了。”
王东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地认为我是凶手?”
“因为你借了冯婆的一枚银针。”
“然后?”
“然后你用这枚银针扎了‘三姐’的脚底。”
“再然后?”
“再然后三姐死了。”
“银针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银针当然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如果一个人想杀人,一张白纸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王东思忖了一下,道:“如果我不承认呢?”
沈寒竹道:“那么你也说出你的理由?”
王东道:“我确实借了冯婆的银针,但是我是拿它用来研究中草药的。”
“你在研究什么中草药?”
“我最近感觉自己筋骨总是酸痛,所以想试着调理一下身体。我在年轻时曾经学过医,所以自己在采药研究。”
“银针是用来识毒的,你总不至于拿毒草来当药吧?”
王东微微一笑,道:“我是先用毒药注入自己的骨内,再用解药试着解毒,这样的解释你是不是接受?”
沈寒竹突然想起冯婆纸中所写“牙齿色黄松动”,心中不禁一动,忙问道:“你所研究的毒药是否会造成牙黄松动?”
王东道:“不知道,也许不会。”
沈寒竹道:“也许不会的意思是也许也会?”
王东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沈寒竹紧张地道:“有谁知道你在研究这种毒药?”
王东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沈寒竹道:“你再想一下,到底有没有人知道?”
王东想了半天,道:“确实没人知道,但是”
沈寒竹追问道:“但是什么?”
王东道:“我在研究的时候,他来过。”
“他是谁?”
“陈复汉。”
“他有没有问过你这毒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王东道:“问过,但他这样问也很正常,你见到了你也一样会问。”
沈寒竹不语。
王东道:“三姐是被人毒死的?你不会是怀疑陈复汉吧?他可是‘死人谷’的谷主,谁都可能是凶手,但他绝对不会是凶手。”
沈寒竹有点沮丧地道:“我也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有人匆匆跑来对沈寒竹道:“陈谷主在到处找你,叫你赶紧去一趟。”
沈寒竹想也不想,立马转身,没走两步,又转过身来,他把手上的酒掂了几下,突然扔向王东,道:“这酒还是送给你喝吧。”
王东伸手接过,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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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死人谷 二十三()
陈复汉的眼睛一直望着外面,外面已没在下雪,但却处处有积雪。远处的峭壁上的雪已积成块,雪本是柔软的,积成冰块的雪看上去很僵硬,他的表情如同雪块一样僵硬。
沈寒竹来了,踏雪而来。他的衣衫在风中飘动着,映着雪,透着一丝快意。走路的姿势飘逸而潇洒,跟他拔剑时一样迅捷利索。
“你来了!”陈复汉轻轻地道,他张口的时候,嘴边呵出了一道白气。天很冷,话更冷。
“你叫我来,我一定会来。”沈寒竹答道,他的声音要比陈复汉响亮得多。
“你很听话。”陈复汉这话听上去似乎是在夸赞。
沈寒竹笑笑,道:“你的话就是命令,我只有服从。”
陈复汉道:“像你这样的人,谁见了都会很喜欢。”
沈寒竹又是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叫我来,并不是让我来听你说这些客套话的。”
陈复汉承认得很快:“当然不是。”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切入正题?”
“相当应该。”
“请讲?”
陈复汉指了指身边的软皮椅子,道:“请坐。”
椅子很软,谁坐下去都不大愿意起来。
沈寒竹看了一眼,居然没坐。
陈复汉问道:“你为什么不坐?”
沈寒竹道:“我是来听你讲话的,站着听并不影响你说话的效果。”
陈复汉略有不悦,道:“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陈复汉缓缓地道:“钱宛如病了。”
这果然是个不幸的消息。
沈寒竹突然有一种心疼,他关切地问道:“什么时候得病的?”
“昨晚。”
“得的是什么病?”
“可能是水土不服,皮肤过敏,背部起了水泡。”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郎中。”
“现在呢?”
陈复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老样子,但药已备好,就在桌上。”
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八根连根的中草。
沈寒竹眉头一皱,问道:“这草是药?”
陈复汉点了点头。
“怎么用?”
“抹于皮肤表层。”
沈寒竹二话没说,拿起中草就走。
陈复汉看着他的背影,道:“你从来都这么相信别人?”
沈寒竹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你值不值得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他走了,他的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匆忙。
见沈寒竹走远,陈复汉转过身来,屋内突然多了三个人。
费三娘、肖柯和袁柏辰。
陈复汉的目光从他们三人中一一扫过,然后阴着脸道:“你们现在本来都是死人。”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陈复汉说的不好听,但不好听的话往往却是最真实的。
陈复汉道:“人活着总比死了的好,我相信你们以后一定可以活得更好。”
三人都在听。
陈复汉道:“当然能不能活,活得快不快乐关键都在于你们身上。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现在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肖柯马上应道:“我明白。”
陈复汉点了点头,望向袁柏辰。
袁柏辰道:“人为了吃饭,什么都可以做,何况是为了活着。”
陈复汉又把脸转身费三娘。
费三娘居然笑了,她甚至笑得弯下了腰。
陈复汉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开心?”
费三娘将袖子一挥,道:“这事没有我,还真成不了。”
陈复汉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如果你能办得漂亮,你一定会活得长命百岁。”
费三娘将笑容一收,道:“我一定会的。”
陈复汉居然鼓掌道:“时间已经很紧了,三位得马上行动。”
话音一落,三人身子已在屋外。
身子瘦长的人,脚自然也长,肖柯居然跑在了最前面,他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傲雪下榻的屋子。
此时傲雪正呆在屋前雪地中发呆,双目看上去呆滞,似有满腹心事。
当肖柯离她五步距离时,她才突然警醒。
傲雪的目光如利剑般扫向肖柯,肖柯不由地自主停下脚步。
“夺命手肖柯?”傲雪喝道。
“傲雪姑娘的记性真好。”肖柯一脸堆笑道。
“你今天来夺命的还是来送命的?”
“都不是。”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请姑娘的。”
“请我?去哪里?”
“宛如姑娘的房间。”
傲雪一听宛如的名字,一股醋意马上涌了上来,她冷冷地道:“我去她那里干什么?”
肖柯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傲雪一口回绝:“我不去!”
肖柯狠狠地道:“你不去也得去,今天由不得你。”
傲雪苦笑道:“有你这样请人的吗?”
肖柯道:“横请也是请,竖请也是请,怎么请,都是请。”
“我说了我不去。”
“你非去不可。”
“你想动手?”
“说对了!”
傲雪不屑地看了肖柯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手已经受了伤。”
肖柯的手是在牢里的时候受的伤,为了想逃出牢房,他试图用他的“夺命手”拧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但是绳子太结实,不仅没拧断,反而受了伤。现在突然被傲雪一语点破,心头不免一紧,但随即又恢复镇静,道:“不管我的手受伤还是不受伤,夺命手依旧是夺命手。”
说完,将身欺近傲雪,一把抓了过去。
傲雪将身一让,夺过肖柯的一抓,道:“受伤的手已夺不了人的命,你要是再不收手,恐怕断送的是自己的命。”
肖柯哪里肯听,一个转身,又出一手,抓向傲雪肩膀。
傲雪岂肯给他抓着,一招“玉女投梭”,再次避让开去。肖柯实际上是见识过傲雪身手的,但是依仗自己是个男人,而傲雪是单身一个女子,胆子顿时壮了不少,一抓接着一抓攻出。
傲雪见他招招都是取人要害,不禁被其激怒,但见她杏眼一瞪,娇喝一声,不退反进,躲过肖柯一抓,将手臂一卷,一肘撞在了肖柯肚中。
肖柯没想到傲雪招式如此灵巧怪异,被撞个结实,肚子疼痛难忍,“蹬蹬蹬”连退三步,躬着身子蹲了下去。
“傲雪姑娘果真是好身手。”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傲雪一眼望去,但见一个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而这个男人的手上居然捧着一大束鲜花。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采来的这些鲜花。
这个男人她认识。
他叫袁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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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人谷 二十四()
傲雪一直留意着袁柏辰脸上的表情,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一心想发横财的你,到今天都没有发财,看来你真是一个没有财运的人。”
袁柏辰“哈哈”一笑,道:“不管发得了财还是发不了财,我都是半个生意人,半个江湖人。”
傲雪道:“我真不知道螳螂门出了你这样的人是值得庆幸呢还是算作一种悲剧?”
袁柏辰知道傲雪故意在激他,所以他一点也不生气,他要是生气,那就说明他上了傲雪的当。但见他挥了挥手中的花,道:“听说你很喜欢花?”
傲雪承认:“你说得对极了。”
袁柏辰道:“既然我是半个生意人,所以就想跟你来谈笔生意。”
傲雪看了一眼袁柏辰手中的鲜花,但见那花确实艳丽无比,似有清馨芬芳扑鼻而来,于是道:“你想将手中的花卖给我?”
袁柏辰居然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此花不卖。”
傲雪杏目一瞪,道:“我终于明白了你发不了财的原因。”
袁柏辰笑容可掬地道:“此花虽然不卖,但却想送给傲雪姑娘你。”
傲雪不屑地道:“一个人如果想钓一条鱼,都会在钓鱼线上拴一块鱼饵。”
袁柏辰道:“傲雪姑娘这话讲得实在太不友好,我生平最讨厌钓鱼,因为我是一个最耐不住性子的人。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于事而已。”
傲雪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笑,道:“此话是什么意思?”
袁柏辰道:“知道这花是谁托我送来的吗?”
傲雪的脸上总是一副冰冷的模样:“想说就说,我不喜欢打哑谜。”
袁柏辰慢悠悠地道:“这个人的名字,傲雪姑娘听了一定会很高兴,他叫沈寒竹。”
傲雪一听是沈寒竹托人送花,心想:如果是他诚心要送,为什么不自己送来?这样叫别人送来,岂不是在污蔑我?姑娘家的心事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她要是认准是这个想法,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于是她怒气立马冲了上来,喝斥道:“本姑娘才不稀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