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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七来了,站在门外:“相爷,来了一个邸报,说是地震了。”
张居正从梦境中回来,他还没明白,问:“是哪儿震了?”
游七说,钦天监禀报,九月十五日腾越地二十余震,次日复震。山崩水涌,坏庙庑、仓舍千余间,民居圮者十之七,压死军民甚众。
张居正心情沉重:“知道了。”
琴依说:“相爷要去给皇上上疏了?”
张居正沉吟着,要都察院派人去,六科派人去,要赈灾,要修房,要给人活路。大灾大难啊,很难办。
琴依说:“皇上不能拿出钱来赈灾吗?”
“皇上的钱不多,他也不愿意拿。他人不大,但在钱上,很在意。”
琴依一叹:“这可不是君主的长处啊。”
张居正深深地看了琴依一眼:“琴依,多谢你安慰我,我很感谢你。你看我走得了吗?”
第九章 夺 情 之 争
万历记着他对母后的许诺,他先下了一旨:“元辅张先生亲受先帝付托,佐朕冲年,按定社稷,关系至重。况有往例,卿等亟当为朕劝勉,毋事过恸。”交与冯保,去安抚张居正。
当他看完了陈三谟请求“夺情”,恳求圣上不允张居正回乡守孝一疏,又写了手札给张居正:“朕今览言官所奏,先生之父弃世十余日了,痛悼良久。先生哀痛之心,当不知如何哩!然天降先生,非寻常者比。亲承先帝付托,辅朕冲幼,社稷奠安,天下太平。莫大之忠,自古罕有。先生父灵,必是欢妥。今宜以朕为念,勉抑哀情,以成大孝。朕幸甚,天下幸甚。”'① 《张文忠公全集》卷六。'①
接着,他又下谕旨与吏部:“元辅朕切倚赖,岂可一日离朕!父制当守,君父尤重,准过七七,照旧入阁办事,侍讲侍读期满日随朝。该部即往谕朕意。”'② 《明神宗实录》卷六七。'②
张瀚持圣旨来看张居正,劝慰说:“皇上不想让元辅归乡守孝,元辅还是要回去的,人子之心,人人皆有啊。”
张居正流泪说:“为人之子,不能尽孝,我有何面目在朝上行走啊?”
言官们看到皇上一再下旨,要挽留张居正。他们大怒,自太祖皇帝登基以来,大明朝以孝治国,以孝理天下,父死不守孝,不离职,张居正岂不是人面兽心?如此贪恋职位,真是一个窃国擅权的大盗,要弹劾他,要他滚蛋!原来就仇视张居正的言官们要上疏弹劾他,要他离任而去。这一次就连大学士申时行也认为,他应该回乡守孝,再归来理事。一时间,“张居正没走”“张居正不肯走”“不允许张居正走”“张居正走不了”的流言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连同这场腾越之地的地震,酿成了言官上疏的另一次热潮。
冯保很惦念孟冲,他常早起,乐意起床后去后宫门那儿站一站。小珰们以为活老祖宗是对什么事儿有点儿念想,是想哪个女人了?还是惦念着什么人?但这也不值得天天一大早就来后宫门探视呀?后来就弄明白了,冯保是要来看孟冲的。
孟冲跟着一群受罚的小珰们收粪,每天一大早,推车来各宫后门,尖着嗓子轻声喊叫:“天放亮喽,天放亮喽!”
就有宫里的小珰、宫女揉着惺松睡眼,提拎着便桶出来,往粪车上倒粪,有时宫女们把便桶往粪车前一放,死活不愿意倒。孟冲和小珰们就只能自己倒粪。
干活的小珰总是捂着鼻子,临时受罚,干上三两天,还能惦念着回去做原来的差事儿,他们可闻不惯粪便的臭味。孟冲天天干这个,早就麻木了,他从不捂鼻子,也不皱眉头,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倒过粪,推着车到下一座宫门前,再去喊叫,都倒完了,就捱过了一个时辰,天渐渐放亮了,孟冲就带着小珰们,拉着两辆粪车,来到了后宫门。
冯保远远地站着看,很满意。有时候也凑近来看看,跟孟冲说扯两句话。
孟冲身上臭气扑鼻,冯保就说:“你不能太不在乎了,你可是大珰,不是个小人物,怎么能弄得这么臭?也不洗洗?”
孟冲站着不动,跟随冯保的司礼监魏朝、李佑就吼喊他:“活老祖宗跟你说话,你怎么不跪拜?”
孟冲就得跪下,给冯保磕头。
冯保笑得很甜:“别这样儿,别这样,人家也是做过老祖宗的人,只不过现在儿孙没了,跟别人了,改姓了,懂了吧?孟冲,你干这个怎么样?要不要去先皇陵寝,陪先皇说话呀?先皇穆宗的昭陵也修好了,你去守着先皇,跟先皇说说话,说说你的心里话吧?”
孟冲不语。魏朝吼他:“活老祖宗问你话,你怎么不回话?”
冯保很和气:“先皇葬在昭陵,你去守昭陵吧?”
孟冲不说话,也不磕头。
李佑吼他:“你没听见吩咐吗?”
孟冲还是不语。
冯保笑了:“看来你还是喜欢推粪,那就推吧。不过你记着,以后你再见我,得先穿上一件干净的衣服。拿过来!”
魏朝就把手里拿着的衣服包递给孟冲。
冯保说:“你要推粪呢,就不用穿干净的衣服,要是一见到我来了,你就得穿得干净一点儿,麻俐儿地把这衣服穿上。”
冯保很得意,对魏朝和李佑说:“就让他好好推粪吧。”
这天晚上,锦衣卫同知徐爵头一回接到姚旷派一个小珰送来的讯儿,要请他出去见面。徐爵去请示冯保,冯保正在看那三盆“姚黄”,徐爵不知冯保想要怎么做,就静等着。
冯保半晌才说:“其实张先生这人还是蛮好的,你看看,我都有两盆‘姚黄’了,他硬是把他那盆送给我,这人不错吧?我得帮他,你就跟他说,不能走,千万别走,一走了,时过境迁,过景儿了。”
徐爵把冯保的话告诉了张居正。张居正很为难,他上了一道《乞恩守制疏》,两天后又上了一道《再乞守制疏》,皇上都是下旨,要他别走。难的是他行新政,从来都是对人要求极严,严守祖宗法制,一切都按照制度实施,整饬朝纲,严肃纪律,这一次轮到自己,真就更难办了。他听了徐爵的传话,知道冯保也不愿自己走,就决定不走了。
他给自己写了一个“夺俸守制”的方法,提出了五条作为他守制的条件:一、所有应支俸薪,概行辞免;二、所有祭祀吉礼,概不敢与;三、入侍讲读,在阁办事,俱容青色角带;四、章奏俱衔,准加守制二字;五、明年乞假葬父,便迎老母一同来京。
此折提请皇上批复,万历当然愿意,马上就批复了。
万历很高兴,高兴的不是张居正不离开京城,而是他能自己作主,就把张居正留下了,任是祖宗旧制与官员们反对,也都没用。
他得意地对慈圣皇太后说:“我让先生留下,他就留下了。”
慈圣皇太后有点有惊讶,但也有些失望。在她眼里,张居正是一个很完美的人。父亲一死,他必定是茶饭不思,形销骨立,伤心至极。她问司礼监太监李佑:“张先生是不是瘦了?”
李佑说:“张先生没瘦,倒是有点胖了。”
慈圣皇太后说:“心情不好,虚胖。张先生是不是吃不下去饭?”
司礼监太监魏朝说:“没有,我去时,张先生正听琴。”
慈圣皇太后有点儿惊讶:“听琴?听什么琴?”
魏朝说,张先生有一个红颜知己,叫琴依,是个美女,她的琴弹得太好了,比冯公公的琴弹得还好。她一弹琴,张先生就忘了痛苦,所以张先生就命她弹琴。
慈圣皇太后有点儿恼怒,这么说,张居正居丧还听琴,还与美人亲昵?真是大逆不道。她厌恶地皱皱眉,不再问什么了。整整一天慈圣皇太后都心里不安,想不明白张居正怎么会是这样,服丧应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可他还跟女人亲热?一想到张居正拥着那个会弹琴的美女,她的心就烧成火辣辣的。那个平时大义凛然,用圣贤教诲谆谆训诫皇上,把握大明朝命运的首辅大臣到哪里去了?
慈圣皇太后也隐隐听说过,张居正生活豪奢,有人说张居正每餐要费二百两,这真令慈圣皇太后吓了一跳。慈圣皇太后看过历代先皇的《起居注》,《起居注》上说,高祖皇帝每餐只茹一荤二素,后代皇帝也要节约,最多者御膳只是日费三百两,可他张居正一餐竟费二百,糜费奢侈的日子超过了帝王,真是可怕。
慈圣皇太后自语,他是一个贵族,真是一个贵族,跟我不一样,我只是小家子的一个贫穷女,跟他不一样啊。
半月之后,张居正就以“在官守制”的形式,先在家居丧,然后于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入阁办事。
很多人反对他这么做。
戚继光用八百里加急快驿送来他的信札。
戚继光说,相爷可先回去守志,为人子者,怎能不以孝为先,何况首辅?首辅的位置,就是做天下人的榜样。不如先请徐阶来做内阁首辅,三年之后徐阶老了,相爷回来,一定还会重掌政事,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张居正看了这封信,叹气说:“元敬不知,我这是爬在半坡,只要一松手,就滑坡下去了,哪还有三年之后?三年之后,大明朝是什么样儿,我也不知道。”
自从张居正被万历皇帝夺情,不许他归乡守制,皇上就派司礼监太监何进、魏朝与张居正次子张嗣修回乡替张居正举丧。
张居正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他对琴依说,皇上留我,朝中大事留我,我不能不理,只能勉力而为。就在府里设了灵堂,每天晚上去灵堂内拜祭。他还忙与六科给事中们商议,如何赈济腾越地震的灾民,又派人去做谭纶大丧的主祭。忙碌着,他就把这件事忘了,想着这是一件小事,言官中有陈三谟等人,料也不会起什么风波。只要言官不弹劾他,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没料到最先上疏弹劾他的不是言官,而是翰林院编修吴中行、翰林院检讨赵用贤、刑部员外郎艾穆、主事沈思孝。
吴中行上疏,写得很有力,他说,像元辅这样白天黑夜的忙着公事,辛勤苦干已经很久了,算起来怕是有十几年父子没见面了吧?作为儿子的首辅大人是从壮年干到事业有成,从事业有成干到两鬓渐渐添了白发,能想象得到,他的父亲也是从衰弱到满头白发,从满头白发到垂暮、苍老,这么多年彼此听不见亲人的声音,看不到亲人的容颜,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父亲一下子就没了,永远也见不到了,作为孝子,不能够到灵前磕头,不能够守着坟茔,枕着苫块守孝,又不能到墓穴葬棺前痛哭、送亲,世界上有比这难以忍受的事吗?
吴中行学问好,又有夤缘,为人品行端正,他把奏疏呈上以后,留下的副本袖在衣内,来见张居正。
他来府中吊丧后,拿出奏折给张居正看。张居正越看脸色越难看,有些紧张,满头冷汗津津而出。吴中行的奏疏先动之以情,后晓之以理,写得又老辣又坦诚。
张居正问:“这道奏疏呈上去了吗?”
吴中行一礼说:“进上去了,奏疏就得先请皇上看,皇上不看,首辅怎么能见到?”
张居正无话可说。
这天晚上,张居正夜半未睡,从灵堂走出来,坐在书房内。吴中行的奏疏令他伤心、悲痛,为什么朝臣也不理解他,不能体谅他的苦心?大明新政,绝不能前功尽弃,他要离开西庐,新政就会前功尽弃,岂不成了行百里路而半九十?
琴依坐在案前轻轻抚琴,琴声凄伤、哀愁。
张居正叹:“有人恨我,总想让我走,内阁换了首辅,一些奸臣贼子就能大喘气了,绝不能给他这个时机。”
琴依看他,一连几日不睡的张居正脸色灰黯,满面怒色。
琴依问:“有人不想放过你?”
“你拿去看。”他把吴中行奏疏的副本摔在琴上。
琴依看奏疏,读了出来,琴依的声音很温柔、很动情。
张居正听着,不由地就泪眼婆娑了。吴中行的开头部分确实动情,动情的奏疏令张居正更是忌恨。
琴依读到指斥张居正的语句:“今皇上之所以必留,与元辅之所以不容不留者,其微权深意,非圆神通方者,未可告语。”
张居正猛吼一声:“够了,他想干什么?就是想赶我走,好啊,我就从北京城回江陵老家去!都以为我贪恋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有什么好?有多少人盯着看着,有多少人想拿下你,除掉你,掐死你,砍了你的头,抄了你的家?辅政大臣这个劳什子玩意儿是从成祖皇帝那里留下的,让文人进文渊阁,参与决策国事。谁不知道这国事不好管?我要能走,还不是一走了之,要死乞白咧地等着他们赶我走,才肯走吗?我这是为了大明朝,皇上还不能理政事,我怎么走?”
张居正流泪了,觉得很委屈。
第二天,翰林院检讨赵用贤又上疏弹劾张居正。
他说,能因为君臣大义为皇上效忠数年,就不能以父子之情少尽孝那么一天,就是像先朝杨溥、李贤也行啊,先暂时回家去守孝,规定过一个时期再回朝来,也使父子十几年没见面的这种情感阻隔得到一点安慰。至少能让儿子在老父的棺材前痛哭一场,以尽人子的孝心吧?
这道奏疏又是由魏朝拿到冯保面前,冯保说:“我替皇上挡了吧。我就告诉皇上,还有一些官员也上疏了,就算完了。”
这道疏留中不发,惹怒了文臣与言官们,他们恨张居正,你一心诋毁大明太祖所拟制度,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
更有刑部员外郎艾穆、刑部主事沈思孝两人联名上疏,疏文的行文更是尖刻:居正今以例留,厚着脸皮站在大臣的行列中,哪一天有了国家的大庆典、大祭祀,他作为元老大臣,若是躲开了,则对皇上是不忠,有违君臣大义;要是厚着脸皮站在行列中,对他父亲又是一个大不孝。我们就不明白,到了那时,皇上何以处置居正?而居正将何以自处?再说,皇上动不动就说,留下居正是为了江山社稷,可最重要的就是纲常,没有纲常,怎么保得住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冯保拿走这些奏折,留中不发,他把副本交与徐爵,说:“你拿去张先生府中,给他看,告诉他,皇上交付他处置这些人了,他可以在上面用朱笔写上处置意见,就是宰了他们,也行啊。”
徐爵把奏折交与张居正,他说:“冯公公说,张先生看着办吧,要不要写上批红?张先生写上批红,就算是皇上亲自写的,也没什么了不起。”
张居正心灰意冷:“就是皇上下了圣旨,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一个首辅回不回家,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琴依看得明白:“你是首辅,他们要抓住首辅的过失,抓住你不放,你想不理他们都不行。”
正巧刚上任的礼部尚书马自强与吏部尚书张瀚一齐来看他,张居正拿着奏疏,对他们挥舞:“这正常吗?一个首辅回不回家守制,能扯上大明朝的伦理纲常吗?就是皇上要我夺情,我不回家葬父,也只是我张家一家人的事儿,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马自强劝慰:“首辅要体谅他们,他们是有话要说,劝首辅回家守制,这也是尽人子之孝。”
张瀚很坚定:“我看首辅还是坚决回乡,就是真的守孝三年,也没什么,大家都知道首辅的苦心,待得首辅回来,一切都还是原样,不可改变,大事依然可行。我是先生提拔起来的,知先生苦衷,但朝不可改制,人不可逆天,先生为什么不坚决回去守制呢?做首辅大臣,绝不能给他们垢言诋毁先生的机会啊。”
张居正冷冷地说:“你得到皇上的圣旨,久久不愿发文,是不是你认为我也该走呢?”
听张居正的话头不对,张瀚很恳切地说:“我明白首辅的意思,但我不能像陈三谟那样,一心顺着首辅的心意做事,那样我便辜负了首辅的信任。我管吏部,天下官员有一人丁忧不归,隐丧不报,我都要革他的职,治他的罪。不孝就是大罪,为什么别人能这么办,首辅大人你就不能呢?如果再有一人向我问起此事,我怎么答他?我能答他,首辅大人是重臣,重臣就可以忽视国家法律?还是告诉他,那些大明典章制度都是给下人设的,不是拿来规范皇上与重臣的?”
张居正看着张瀚,忽地恨起张瀚来,他荐举张瀚,要他任冢宰,就是要他管天下官员的,但他拿这道理来束缚张居正,就有些可恨了。
张居正忽地失望,有些疯狂地看着马自强,看着张瀚,对他两人说:“你们两位是不是来吊祭我父亲的?”两人点头。
张居正极为愤懑:“我为人子,天天有人弹劾我,我没过失,只是我父亲死了,我父亲死了,哀毁吞噬的是我,不是你们!你们凭什么对我做事说三道四?就因为我是首辅?我有哪一点儿对不起大明朝了,要你们来对我指手划脚?我已是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你求你们了,饶过我吧,饶过我吧!”
张居正腿一软,竟然跪下了,给两个重臣下跪,喃喃地说:“我给你们下跪吧,我跪你们,求你们放过我,让我松一口气,好不好?”
张瀚与马自强大惊,两人来扯张居正。张居正哭泣:“我告诉你们,死的是我的父亲,死去的是我的父亲,不是你们的,不是你们的……告诉你们,我有点儿心灰意冷,想当年,严嵩做相,他比我如何?人人说他是贪相是奸相,但他在世时,没有一个同乡攻讦他,没有一个学生攻讦他。我可好,一个学生背弃我,一个同乡艾穆也攻讦我,我有什么过失,人人都这么对我?”
张居正两目赤红,盯着两人,吓得两人不敢出声。
张居正责问张瀚:“你为什么不发文行向各地,说皇上要我‘夺情’?”
“我希望首辅自省。”
张居正大笑:“我自省不了,连皇上也自省不了,那你怎么办?”
张瀚泰然自若:“我等首辅自省。”
张居正说:“我等冢宰行文,斥责我。”
两人只能告辞,张居正头一次冷冷地说:“不送了。”
陈三谟对给事中王道成、御史谢思启说:“有一件大功送与两位,不知两位是不是愿意要?”
二人问是什么大功?
陈三谟说:“冢宰张瀚违相爷心意,相爷一心拿掉他,要是有人弹劾他,岂不就遂了相爷的心意?”
王道成问:“张瀚有什么过失?”
陈三谟怪道:“你找不到他的过失吗?驴走磨道,总有蹄痕,你难道连几处蹄痕也找不到?”
谢思启大笑:“陈大人所说极是,要是首辅大人要他走,他肯定得走,想晚走几天都不行。”
陈三谟说,可张瀚是首辅大人提拔上来的,当初冢宰人选,有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