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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环顾一周,问:“你的女人呢?”
谭纶大笑:“你看我这样子,还能弄女人吗?”
张居正皱眉说:“不弄女人,让她们侍候你也好哇。”
谭纶大笑:“你别扯了,女人看谭纶,可是一头虎,哪能让她看见一只病虎,我把女人全都打发走了,没有哪一个女人能看到,只有跟我战场上生生死死的弟兄们才能看着我死,跟我最亲的人,才能看到谭纶是怎么死的。”
床榻前有酒杯,有羊腿,有来自北疆的葡萄,有来自番域的哈密瓜,真是无所不有。有些东西不算珍奇,但在北京确是少见,就是张居正的寓所里也没有。
谭纶话语硬朗:“我要完蛋了,你不必来看我了。”
张居正说:“子理兄,我请皇上赠你太子太保,给你一个谥号,襄敏,如何?”
谭纶长吁:“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个,我只在乎你张居正能不能保住南疆北疆,能不能保住几个人,保住了这几个人,你就保住了大明朝的江山。”谭纶忽地叫一声,“来人!”
来了两个兵,扶他起来,坐在床上。谭纶郑重对张居正说,你要保住的几个人,一个是两广总督殷正茂,一个是蓟州总兵戚继光,还有一个是辽东总兵李成梁,再有几个人,你都知道的,凌云翼,还有汤克宽、张元勋、李锡等人,都是人才。你是首辅,可你也犯大明朝的一个通病,重视文臣而轻视武将,大明朝将来要毁在这一点上。你要重视武备,没有武备,一个朝廷就没有希望。
谭纶对张居正讲完了他的话,说:“我要死了,你不必再来看我了,你要那些文官对戚继光等人重视些,比什么都强。来人,送客!”
不等张居正说话,谭纶便呼人送客,把他送出来。走出来,看着面前的那些人,这些人是追随谭纶的,有的一生跟着谭纶,生生死死都在一起,这会儿谭纶要死了,他们像是丢了魂,看也不看张居正一眼,在他们眼里,张居正这个首辅如同粪土。
张居正对张瀚叹息:“我没有这么一支队伍,没有谭纶这些生生死死的朋友,没有他这些手下,我要有他这些手下,就能把大明朝弄成一个中兴盛世。”
一走出谭纶的大门,便看到远远跑来了游七,游七叫道:“大人,大人,家里有事儿了,家里有事儿了!”
张居正有点儿心慌,尽管只是个家人,但游七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绝不会一遇事便慌,他问道:“什么事儿?”
游七轻声说:“家里来信,老太爷病重,要不行了。”
张居正脑袋轰地一声便炸开了,他忽地想到,父亲要不行了,真不行了吗?他蓦地想到,一旦父亲去世,他依明太祖制,要架乡丁忧,为守父丧,去职服孝27个足月,方能服满起复。如今在朝他是炙手可热,朝事离不开他,他怎么能离开呢?再说,他离开二十七个月,朝事会大变,他再起复,能有再振新政的机会吗?
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万历问冯保:“你说,那个凌云翼派兵夺了广东罗旁瑶四百六十寨,大胜,这是真事儿,还是假的?”
冯保嘿嘿直乐:“他是依赖皇上的天威,怎么能是假的呢?这会儿,听说张元勋、李锡得胜了,斩首上几千颗人头呢,要他们回来午门献俘,好好庆祝一番,也是皇上的大喜事儿啊。”
万历大笑:“是啊,我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冯保说:“这可是张先生的功劳,他荐举殷正茂,又荐举了凌云翼,他推荐的人个个都是好手。”
万历很高兴:“好,他是好人。”
冯保乘机说:“可惜东厂得了一个消息,不大好。”
万历一愣:“什么消息?”
“张先生父亲病重,眼看不行了。”
万历没听明白,他说:“我去年还给他写了一道圣谕,祝他父亲母亲健在的,他怎么就不行了?”
冯保说:“他父亲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上,幸亏生了一个好儿子,不然他可是惨了,他这会儿怕是要完了。”
万历说:“我给他写的那道谕,你能记得住吗?”
“记得住,记得住。”冯保背诵那道谕:“闻先生父母俱在,年各古稀,康健荣享,朕心嘉悦。特赐大红莽衣一袭,银钱二十两;又玉花坠七件,彩衣纱六匹,乃奉圣母恩赐,咸钦承。着家僮往赍之外,银两是先生的。”
万历笑:“背得对。张先生要是死了父亲,是不是还得准他回家去?”
冯保叹气:“可不是,不管怎么说,那也得让张先生回家,不然就显得我大明王朝没人情味了,言官也不会放过这件事。”
万历发愁:“他说,这可怎么办?我不想让张先生回家,总得想一个法子才好。”
冯保说:“这也没什么,咱大明朝早些年也有过这等事儿。重臣遭了丧事,皇上不让他回家,就给他来个夺情,不让他走,就完了呗。”
万历说,这样好。
三天后张居正父亲去世,张府阖府举丧。府门前一片素孝,如九月飘雪。
张居正上疏求归。
万历刚刚命冯保下旨:“荫张居正次子张嗣修为锦衣卫正千户、世袭补穆宗朝所敕荫。”'① 《明神宗实录》卷六二。'①
冯保来张府传旨,顺便抚慰张居正。冯保劝慰他:“老大人没了,皇上很是伤心,大人就别太伤感了,老大人活了七十五岁,也算高寿了。大明朝可是离不开先生。”
张居正说:“我得依照大明朝的丁忧制度,上疏辞官。”
依大明朝的制度,凡有祖父母及嫡亲父母丧事,以闻丧月日为始,不计闰二十七个月,服满起复。就是说,得服丧期满再出来视事,叫做起复。依旧例,张居正必得服丧二十七个月,再重出来做官。但也有例外,宣德元年(1426年)正月,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金幼孜母亲去世,丁忧归家,宣宗下诏起复。宣德四年(1429年)八月,内阁大学士杨溥以母丧丁忧回家,随即起复。成化二年(1466年)三月,内阁大学士李贤遭父丧,宪宗诏令起复,三辞不许,遣中官护行他回乡营葬,还至京又上疏请辞官,帝使宣意旨,遂起视事。'① 《明史》卷一四七,金幼孜传;《明史》卷一四八,杨溥传;《明史》卷一七六,李贤传。'①张居正想,他是不是可以像金幼孜、杨溥、李贤那样做呢?
琴依决不赞同:“决不可那么做,你在朝中,是众矢之的,如果你做了一件违背祖训与朝规之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居正说:“我不想夺情,只想回家去葬父,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奔丧吗?”
琴依说:“你迷恋权位,正干得热火,哪里想回家?”
张居正眼珠子是红的,恨恨地看琴依:“你把我看得太卑鄙了。”
琴依不怕:“不是卑鄙,是说实话,你就是那么想的。你不想回家,不想归家葬父,你可以给自己一千条理由,告诉你自己说,大明朝离不开你,你说上千遍,自己就相信了。”
张居正有些恼怒:“大明朝是离不开我,我怎么能放下这许多事,一走了之?”
琴依说:“你要有勇气,就走开一下,看看没有你,大明朝是不是会完蛋。”
张居正摇头:“那么多年的心血,怎么能一朝抛弃?这不行,不行。”
琴依笑了:“你走不开,抛不下这名缰利锁。”
晚上,张居正不再与侍妾缠绵,一个人呆在书房。他想,能与琴依说说话也好啊。但他头一回感到,这会儿就是与琴依说话,也会让人说闲话。他叫来游七,说:“你来陪我饮酒。”
游七与他饮酒,心情不好,一饮辄醉。他说:“游七,你说,我该不该回家去葬父?父亲养我一场,我怎么也得回家啊!可皇上不让我回家,大明朝真的缺我不可吗?你说,真的是缺我不可吗?”
游七举杯:“大明朝是缺你不可,相爷,你是大明朝的权衡,没你,大明朝便没有重量了。你不能走,我替你去给老太爷磕头,把额头撞破了,我也去。”
张居正说:“得回家,我得回家。我告诉你,游七,我父亲考了近四十年,没考上一个举人,只做了一辈子的府学生。我十六岁那年中举,巡抚顾璘大人把他系的腰带送我,他说,我不是系他这犀腰带的命,将来一定是系玉腰带的,他说得对,我做了内阁首辅,皇上倚我为股肱,可没有父亲,就没有我啊。”
正哭泣时,有人来报,说谭纶大人殁了,死时大笑,说,我去地狱,只怕会有两万颗头颅追我索命,我区区一条命,怎么抵得了他们的命?我去与他们大战,战死而已。
张居正说:“我心里最佩服的文人,就是谭大人了,他是我的支撑,我本来该去看看他,拜祭他一回,但父亲大人去世,我心已乱,我怎么能去?”
游七说:“相爷就去看看,有谁不准?”
张居正拿定主意:“是啊,我就去看看谭大人,从公从私,我也得去看他。”
张居正着丧服,蹬麻鞋,轻车简从,带着游七与姚旷,三人去了谭府。一进谭纶府中,就听到一阵子吼声,吓了一跳。进门去问,原来是谭纶的旧将与兵卒们都在,替谭纶吼喊杀敌,一阵子一阵子地吼叫,喊着:“杀!杀!杀!”游七问,为什么要喊杀?将卒们说,谭大人在世,杀人太多,俘获太多,怕到地府鬼魂逼来还命,就帮他叫吼几声,驱赶厉鬼。
游七正要训斥他们,张居正苦笑:“好,好,喊得好,谭大人活着最是英雄,他去了,也不应示弱。我也来帮你们吼几嗓子。”
张居正站在谭纶的灵前,对灵柩行礼,扬声哽咽:“谭纶,我看你来了。你知道,我父亲也去世了,你也不在了,我觉得世上的支撑似乎都离我远去了,我想看看你,我佩服你,你在世,威震敌胆;你去了,也要威震地府。我帮你喊两声,让你快意,搏你大笑。杀!杀!杀!”
几声吼毕,张居正满面泪流。
从谭纶府回来,坐在书房里,心久久不平。他想着,要回家,回家的念头在心头萦绕,怎么能不回去呢?乡里乡亲会怎么看我张居正?但他们怎么看,重要吗?皇上会怎么看我?这很重要。皇太后怎么看我,也很重要。朝臣会怎么看我,就不那么重要了。我得回家,我得回去,就是不能再回到西庐执政,我也得回家。
琴依来了,站在张居正的身旁。她身上有一股柔香,暗香袭人,使得张居正心旌摇动。
琴依幽幽地说:“大人要归家,但还有许多怕。”
张居正声不似自己的:“我怕什么?”
琴依说:“你怕的多了,怕朝廷多变,怕廷臣夺了内阁,怕阁臣得了你的职位,怕失去皇上的宠爱,怕你的新政不能推行得顺利……怕得太多,人便无智了。”
“你说我怎么办?”
琴依说:“你就走,让别人管一下大明朝的事务,看没有你,大明朝会不会垮下来。”
张居正不想赌这一赌。眼下这局面,是他几年熬耗心血做成的,新政能得施行,大是不易。如果他放弃了,以后再想做什么,就更难了。眼下皇帝听他的,要在万历能自己打理事务前把一切都做好,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再过四五年,万历就会亲自视政,那时他只能对皇上说说他的建议,再也不能拿圣贤的道理教训万历了。
慈圣皇太后告诫万历:“大明朝离不开张先生,但他父亲去世,他一定会回家的,你就让他回去吧?”
万历说:“我不让他回去,他回去,谁来管事儿?”
慈圣皇太后说:“你可以依照前朝的例子,让人把公文送到他家里,让他在家里批复,不也行吗?”
万历说:“那哪行?那没有在京城方便。”
慈圣皇太后说:“你怎么能这样?人家父亲死了,你还想自己方便?”
万历这会儿学得聪明了,他说:“母后放心,我下旨留他几回,他要是最后不肯听我的,那就算了,就让他回去好了。”
这天夜里,钦天监禀报,九月十五日腾越地二十余震,次日复震。山崩水涌,坏庙庑、仓舍千余间,民居圮者十之七,压死军民甚众。'① 《明史》志第六·五行三。原文为万历五年二月事。'①
奏折到了内阁,次辅吕调阳与辅臣张四维便集议,说方法,再说如何筹措银两救灾,派哪几个御史去赈灾。两人说了半天,才发现没有张居正,他们竟是什么都决定不了。二人说,上折子吧,请皇上批复,要首辅再来裁定大事。他们上了一道折子,说道:要是没有首辅,大事决定不下,便误大明朝大事。
张居正这会儿在书房里静静地坐着,心里很悲痛,谭纶一死,对他打击最大。谭纶能文能武,是文臣中的翘楚,又是武将中的豪杰,只要提起谭纶,没有谁不服。俞大猷自恃有才,但他也服谭纶,当年推举兵部尚书时,俞大猷说,天下没有让我佩服的兵部主官,但一听说是谭纶,他默然,说:“有一个人是我最佩服的,那就是谭子理呀。”
可如今,巨星殒落,大明朝又失去一根撑天大柱。
他默默地坐下,要弹琴。
琴依悄然而至,轻声说:“相爷,要不要我弹一曲给你?”
张居正说:“我此时只要一曲,不知你知否?”
琴依说:“我知道,我如不知,相爷从今往后不要我再弹琴。”
张居正点头,要琴依弹琴。
琴依说,“‘夫宰相者持心如水,以义理为权衡,而己无与为。’此刘文成语也。‘天下国家事,当以天下国家之心处之’。语亦复佳。这是杨文贞说的,有人论宰辅这么说,相爷以为对否?”
张居正说:“只要论事,都对;只要做事,都难。”
琴依坐下,双手柔荑似雪,双臂皓腕如冰,人如玉,发如墨,静如处子,幽幽怨怨的琴声便从手中流出。琴依不光抚琴,而且高歌:
静女她何等的美貌啊,
她在城角等待着我。
我找来找去找不见她,
她却在那里微微地笑看我。
张居正一下子眼睛就湿润了,他想念谭纶啊,老父去世,那是必然的,而谭纶不该死啊。他有谭纶,有擎天大柱;他有葛守礼,有支持他的言官领袖;有杨博,有能撑大事的吏部冢宰。这些人都是耿耿铮臣,他们怎么能先走?如果有他们,张居正会更有力量。他不喜欢吕调阳,不喜欢张四维,吕调阳唯唯诺诺,张四维会应付他,两人惟他马首是瞻,他不想要这种人,但上天只给他这种人。想当年葛守礼拿着他写在揭帖上的四个字“历历有据”,要弹劾他,威胁他,要挟他,只为劝他不要除掉高拱,斥他没大度心肠。如今想来,要除掉高拱,是何等的小肚鸡肠啊。
张居正想,要重用葛守礼,要重用他,请求皇上派人去找他,再起复他,用他做内阁阁臣。一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但那有什么?他一定要起用一些铮铮直臣,与他一起辅政。
他忽地起立问琴依:“你说,我要再用葛守礼,会怎么样?”
琴依说:“唐太宗有重臣,才有大唐贞观盛世。要有几个重臣帮你,你也会有大成功,只是大明朝的好臣子太少了。”
张居正叫道:“来人,把姚大人给我请来。”
姚旷来了。
张居正急急地:“葛守礼葛大人家居德平,你知道吗?”
姚旷说知道。
“乘驰驿快马,去把葛大人请回来,你说,我请他做内阁辅臣,要他帮我。”
姚旷只问一句:“相爷要不要写一封信?”
张居正回头,琴依早就磨好了墨,他写道:天降大任吾与你,可否同行?
写完交与姚旷,说:“早去早回,我惦念着。”
夜很深了,琴依问:“相爷为什么不早早歇息?”
张居正说:“我睡不着。”
琴依问:“相爷不会去找侍妾服侍?”
张居正说:“居丧间,怎么能做那种事儿?”
琴依轻声一叹:“相爷太着相了,就是真心惦念老太爷,也只心里挂着念着想着,就行了,不与妻妾欢娱,也不算大孝顺。”
张居正一叹,说道:“说是这么说,但总得有些拘束吧?何况我们都自称君子?”
琴依肃然:“君子最爱色,美色当前,君子不避。相爷何必在意这个?”
张居正忽地说:“你说过你仰慕我?是不是?”
琴依忽地脸红了,轻声说:“是。”
张居正扯着她,忽地扯她到了书案旁,轻声说:“你说得对,我有时不是君子,君子总是远庖厨,但我有时愿意亲自宰牛。”他扯着琴依,把她扯到了案旁。琴依轻盈,竟在他一扯之下如舞随形,一舞而至案旁,唇若朱,颊若蜜,脸若桃花,星眸若晶,一个艳美欲滴的美人,他怎么没看到呢?
张居正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女人,渴望躺在女人怀里,对她轻声诉说心事,他愿意对琴依说他的心事,决不能离开京都,但他也想去家乡为老父安葬。他说起老父,老父从小用糙毛纸为他写诗文,教他习对策,是他的启蒙老师,他从老父那里学到了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老父是失败了,但他教出了一个大学士的儿子,其他兄弟也都学有所成,老父死也瞑目了。
琴依静静地听他说,听他说起往事,说起他15岁时乡试,本来能中举的,但巡抚大人顾璘说,年少气盛,只怕难成大器,要他晚一年再中举。他说晚一年就晚一年,便在第二年中了,顾璘大人亲手把自己系的犀带送与他,说,将来你不能只系犀带,你应系玉带,你是一品大员做大辅臣的命啊。
琴依对张居正佩服,喜欢张居正的正气,但她有时也听到一些说法,府里有人说,相爷越来越豪奢了,他食不厌精,器不美不食,味不正不食,乐不幽不食,室不雅不食。他穿衣也越来越讲究了,丝绸不厌,美绣不断,张居正很雅,是一个雅致的文人。
琴依说:“你不会回家吧?”
张居正说:“有人上疏,要我留下,皇上要我‘夺情’,我不肯,我该回家,就该这一次回家,放手了,大明朝的事儿不干我的事儿了。大明朝有旧例的,要守孝二十七个月再起复,我到了那时,就不再回来了,留连山水间,人生一大乐子啊。”
琴依直说他心事:“你不会那样,你喜欢谭纶,骨子里跟谭纶一样,非得在战场上拼一个你死我活不可,不然怎么会甘心?”
张居正若有所思:“是啊,我非得在这儿拼一个死活,不然怎么甘心?”
琴依伸出手来,手在张居正的头上抚摸,这抚摸很舒服,似乎是母亲的抚摸,他感到放松。
游七来了,站在门外:“相爷,来了一个邸报,说是地震了。”
张居正从梦境中回来,他还没明白,问:“是哪儿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