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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颗星星在缓缓自转，它们没有公转。
他提笔，再画轮回。
十条轨迹在虚空中形成，虚空再生异象，却稳定下来。
十颗星星开始公转，绕着日轮而转。
于是生机便现，有云雾升腾，有雷鸣电闪，有风暴起，有星光辉映……
暴雨已住，风暴却依然未止，反而越演越烈。
一道浩然正气自西门映雪头顶而出，直上苍穹，像一把威严的，如皇者降临的，极致通透的剑！
是日，钦天监告天下：天降神迹，有浩然剑，人族大兴！
206。第206章 意山有剑出（）
西门映雪在日上三竿时醒来，醒来便见意山云雾已经消散。
他看了看那幅画，那幅画上什么都没有。
他又看了看芊芊，便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傻傻的。
“我……破了天阶。”
芊芊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满眼的似水柔情。
“我知道，我很快也可以破天阶的。”
西门映雪很小心的将那幅画取了下来，很认真的看着，似乎在欣赏，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还是差了很多，虽然最后把所有的意和符都藏起来了，却有些凝滞，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处理好。比如朝阳中喷薄而来的一剑，这一剑本可以更加凌厉一些，更加放肆一些，现在看来却有些呆板。比如那些雾中的剑，那场暴雨可以更大一些，可以更凄冷，萧杀一些。哎，还是神魂强度和境界低了的缘故。”
西门映雪看着那幅画自我评价的说道，不时的摇摇头。
“不，这幅画已经很美了，画这幅画的时候你才地阶上境，如果现在再画，肯定又会好很多。”
西门映雪点了点头，将画收起，才转过头来看见那头青牛。
青牛也已经醒来，却没有起来，它依然匍在地上，只是牛头微微抬起，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很是安静的看着西门映雪。
西门映雪摸了摸牛头，说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跑来的？我还以为你和老黄牛混着不想回来了呢。”
青牛眨了眨眼睛，将牛头在西门映雪的手心里摩挲了两下，轻声叫了一声，仿佛在抗议，也仿佛在撒娇，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
青藤和千瓣早已走了过来，他们站在西门映雪的身边，似乎有些畏惧。
昨夜那场风暴的阵仗实在太吓人，他们至今还记忆犹新。
“老师，您……画的那玩意儿就是符？”青藤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西门映雪笑着点了点头：“想不想学？”
青藤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说道：“想！”
“那好，等把那些剑找出来了，你就去万卷书楼看书百日，如果能悟，我便教你，如果不能悟，你就继续学剑。”
对于符青藤根本就不了解，符道太高深，修炼的人几乎没有，自然就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
千瓣同样如此，他才五岁，才从巫山出来没多长时间。
“我们稍事休息，吃点烤肉，就登山。”
西门映雪说着拿出了一应器具，在平原上烤起肉来。
……
……
天心湖很安静，虽然有很多人。
空岛九剑自然都在这里，这里还有很多把剑。
院长大人坐在天心湖边，一双大黑脚又泡在了水里。
“你们既然都看见了，我便不再多说什么。我对小师弟说过，你们愿不愿意下山，在于你们的选择。小师弟……你们的小师叔不会强求，他也明白强求并没有意义这个道理。”
“我将于二月二离开空岛去大雪山，如果能够过去，可能就不再回来。至于空岛，自然是交给你们小师叔的。所以空岛上的一切，便由他来做主。你们务须用这种惊讶的眼光来看着我，我选择他继承空岛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你们，是潜心闭关修炼，还是前往红尘历练，我同样不会强求。但我要说的是，无论是谁，皆不可违背你们小师叔的意志。无论是谁，在空岛有难的时候就必须站出来。如果有人抗命不尊，相信我，就算我回不来，你们那小师叔也会清理门户，而且比我的手段更果断。”
“老师，三年后与魔族和妖族一战，我等自然会随……小师叔下山，但在这三年内，弟子还想继续闭关，弟子距离那条路已经有些近了，如果能够在这三年内踏一只脚上去，以后在战斗中便多了一份力量。”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汉子，很是壮硕，关键是一张四方脸上满是如刺猬一样坚硬的短须。
“我不管你们的选择，我想最后告诉你们的是，大道三千，皆能证道。你们去吧，你们的小师叔会来找你们，到时候你们自己和他说去。”
众人恭敬的行礼，然后虚空一阵震荡，尽皆消失。
空岛九剑没有走，因为他们必须代表空岛出世。
“这天下将乱，鬼谷当年观星有三个预言，都没有错。”
院长大人看着湖里一双大脚荡起的涟漪缓缓说道：“西方有星明如月，天下乱。这是鬼谷的第一个预言，那颗星自然就是你们的小师叔，而这天下，真的就要乱了。鬼谷的第二个预言是关于佛子，妖皇和冥王转世的，这一次是数万年来最热闹的一次。因为他们三个都同时转世了，转世之人未觉醒，便不死，这也是对的，所以我没有出手。”
“鬼谷还有第三个预言，那便是：西方繁星现，降浩然正气，血染山河，诸邪皆避之。”
院长大人抬起头来看着西方天，此时艳阳高挂，自然不能见星。
“你们今晚或许就能看见西方天多了一些星星，虽然寥寥无几，但只是时间的问题。和妖魔一战，将会极其惨烈，战斗持续的时间……完全由西方天何时布满繁星来定。也就是，由你们的小师叔来定。”
张道陵九人震惊无语，小师叔之高，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西方天只有一颗星，为何会多出一些星来？
小师叔自然是修炼的天才，他出西凉才黄阶中境，短短数月便破了天阶，这在历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天才。
但妖皇和冥王却不仅仅是天才那么简单，他们的转世便意味着天道的默许。
他们一旦觉醒，便是天阶以上，甚至入神道也有可能，这便是得了天道之助。
小师叔如何能够对抗天道？
正如院长大人所言，起码在院长大人存在的历史中，还没有出现过妖皇和冥王以及佛子同时转世的故事。
这老天，究竟想要做什么？
小师叔，真的能够扭转乾坤？
“这老天我看了这么多年，也看不大明白。只是隐约觉得它是想要维持这世界的平衡，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笼子，笼子就那么大，太高的存在太多，它便必须消灭一些。我想，这次妖皇和冥王转世的目的，本来是要消灭我的，却没有料到你小师叔闯进来了。嘿嘿，这就很有意思了。如果不是因为大雪山那边太吸引我，我还真想看看你小师叔会弄出多大的动静来，这老天又会想出个什么招来对付比我还高的他啊！”
……
……
意上有虎，奔行与山林之间。
这是一头极大的虎，它不是普通的虎，它背上生长着一对翅膀，它是飞虎。
昨晚它在虎窝里看了一夜，却没有看懂，所以它出来了。
它没有下山，而是上山，去了洗心坪。
洗心坪上一对老人相对而坐，老翁没有看书，老妪也没有绣花。
“决定了没有？”老妪看着老翁问道。
老翁点了点头说道：“老师说的有理，大道三千，皆能证道。我修的是杀道，自然以杀证道。倒是你，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老妪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微微堆起，一双眼睛却很有神采。
“我虽然修的是阵道，你愿意下山，我自然也愿意随你出去走走。”
“那我们就出山。”
老翁话音未落，一把剑从意山的一个山洞中飞了出来，这是一把猩红的剑，它刚从山洞飞出，便杀意漫天。
就见一道红光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尾炎破空而来。
山林在这一瞬间寂静，没有一声鸟鸣，没有一只动物敢于动弹丝毫。
这把剑似乎极为欢快，它被藏在山洞里数百年，早已饥渴难耐。
它发出了一道酣畅淋漓的啸声，这啸声传遍四野，就连天上的云朵，都被这一道啸声割裂。
西门映雪豁然抬头，看着那无穷杀意的一剑很是震惊。
“这是公冶师叔的剑，这把剑……出山了。”芊芊同样震惊的说道。
“公冶师叔出山，花师娘……也要出山了。”芊芊又说道，却很是欣喜。
“花师娘是谁？”
“花映红，空岛阵法大家，一支绣花针可织天罗地网。”
飞虎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那把剑，便也很是欢喜的发出了一声虎啸，然后它展开了翅膀，飞了起来，落于洗心坪上。
公冶伸手，便握住了那把剑，轻轻的，很是温柔的抚摸着剑身，喃喃的说道：“饮血，我们又要去战斗了。”
剑名饮血，饮尽敌人的血！
饮血长剑豁然震动了几下，便是欢快，便是同意。
它不是神器，却已经通灵。
它就是灵器。
公冶收剑，和花映红骑上虎背，飞虎又展翅，瞬间落在了平原上。
“弟子公冶携夫人花映红，拜见小师叔！”
公冶和花映红恭敬行礼，西门映雪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可会后悔？”
“弟子永不后悔。”
“如此，以后便随我下山。”
“弟子听命。”
西门映雪心里乐开了花，两名圣阶啊，这公冶看起来比张道陵还要牛叉啊，啧啧，这次老子赚大了。
他忽然笑道：“这飞虎是你们养的？”
公冶夫妻转过头来，才发现飞虎此刻恭敬的跪在青牛的面前，而那青牛似乎鸟都不想鸟它。
207。第207章 孤雁，两只孤雁（）
盐马古道极少人行走，特别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季。
纷扬的雪从十月开始落下，直到来年的三月，才会渐渐停止。
在这寂寞古道上，一个很是单薄的身影在雪中走来。
她带着一个竹笠，穿着一身小碎花衣裳，手臂挽着一个小包袱，像个回娘家的新媳妇一样在雪地中走着，走得不是很快，却很欢喜。
她是钟灵犀，她从北海岸边来。
钟灵犀和魏无病从这条路前往北海的时候，便已经下雪。在去的路上她有些急，因为她不想再有什么风波，她只想魏无病能够早一天进入北海禅院，能够早一天修习佛经，能够早一天完全康复。
去的时候是两人，相互牵着手儿，自然不会寂寞。
回来的时候是她一人，没有人牵手，她还是不觉得寂寞。
因为无病进了禅院，无病说过三年后会回上京来娶她。
在南山下院的时候，无病就曾说过，总有一天，他会脚踏七彩祥云，身披万丈霞光来娶她。
所以她不觉得寂寞，觉得无病就在身边，在心里，很安心，很暖心，很舒心……
再走三五天，就到小钟村了，她脸上笑意更浓，虽然没有赶上过年回家，但平常回一次家也挺不容易的。
这次在家里就多呆几天，然后再回榕院去修习，好好修习。
她又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那一夜带着无病回家时，娘亲脸上的欣喜，和父亲脸上淡淡的担忧。
无病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等他从禅院归来，我们就会回小钟村，在小钟村住一辈子的。
她正想着，便来到了泗水山下。
泗水寨就在泗水山上，是曾经贩卖私盐的贩子们被官兵所逼，在泗水山上建成的一处寨子。
泗水山很险峻，一条羊肠小路从泗水山的中间穿过，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
这里易守难攻，当年官兵围剿泗水寨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最后还是来了几个修炼者，才将泗水寨里的盐贩子屠尽。
钟灵犀就站在这条羊肠小路的入口处，这处入口居然被垮塌的山石所封闭。
她抬头看了看，悬崖两侧垮塌处还有些新，想来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
她又向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办法通过这里。
那些垮塌的山石有些高，而且有些松动，似乎爬不上去。
她回头而行，决定从泗水山的一处山腰登山，然后从山腰前行，绕过这处垮塌的峡谷。
这条路就更难走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路。
好在她从小便生长在这里，经常随母亲登山采药，对于没有路的山路，有着很丰富的经验。
她在中午的时候找到了上山的路，直到晚上，她才再次下山，回到了盐马古道上。
她回头看了看，泗水寨就在身后，那处垮塌的峡谷也在身后。
她很仔细的四处看了看，雪地里就连野兽奔行的脚印都很少，更没有人踩过的痕迹。
她继续前行，迎着纷扬的大雪，向小钟村走去。
……
……
叶悲秋静坐于青瓦台，前两日天降片片星辉，她却不可得。
那星辉落在她的身上，就像火焰落于枯草，就像夏虫忽见冰雪，就像……光明忽然降临在黑暗之中。
她坐在青瓦台静静的思量，她想了很久，从晨光洒落想到暮色降临，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那个男人还在远处站着，站在雪地里，就快又站成了一座雕像。
她没有回头，不想回头，不愿回头。
回头又能如何？
相见……不如不见！
她闭眼，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见他，而是她花了整整一天来将他从脑海中抹去，她要破境！
破天阶下境！
静静来到了葫芦亲王的身边，牵着葫芦亲王的手，想了想，摸出一个冰糖葫芦儿递了过去。
葫芦亲王抖落一身积雪蹲了下来，看着静静，满脸慈爱。
要是我的女儿像静静一样，那是多好的事啊……
他摸了摸静静柔嫩的脸蛋，揉了揉静静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有些苦涩，也有些欣慰。
这便是寄托。
他舔了一口冰糖葫芦儿说道：“二叔……来看看女儿，她就是二叔的女儿。二叔这些日子一直躲着你，是不想让你见到二叔软弱的样子。是不是觉得二叔很没有用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回头看上一眼。”
静静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她也摸出一根冰糖葫芦儿来舔了一口说道：“不，二叔在静静心里永远那么高大。您可是皇城的守护者，你要坚强一些。叶师姐……堂姐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你，可是，前些日子过年的时候她曾经问过我关于你的事情。”
葫芦亲王顿时一震，他很是期待的问道：“她问我什么了？”
“她问，葫芦亲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哪里知道她是你女儿啊，所以，我就说你很好啊，很喜欢吃冰糖葫芦儿，然后就给了她一根冰糖葫芦儿。”
静静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忙又说道：“如果我知道她是你女儿，肯定会把你夸到天上去的啦。”
葫芦亲王淡然一笑，问道：“那……她有没有吃冰糖葫芦儿？”
“有啊，可我看她那样子似乎不是很喜欢，却也吃完了，她说……”
“她说什么了？”
“她说这冰糖葫芦儿的味道不是酸，是苦，越吃越苦。我就闹不明白了，冰糖葫芦儿明明是酸酸甜甜的，怎么会吃出苦味儿来了？”
葫芦亲王怔了怔，然后很仔细的舔着冰糖葫芦儿，没有再说话，直到他将那根冰糖葫芦儿吃完，才喃喃的说道：“是有一些苦，真的有些苦。”
静静看着葫芦亲王，忽然觉得他们都有些神神叨叨的，这大人的世界真搞不懂。
但姐夫和姐姐却很简单啊，起码他们说话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
一道光明从叶悲秋的身体里出现，万千光明似乎从天空洒落，将她笼罩在了光明之中。
叶悲秋从那光明中缓缓升起，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通透，仿佛水晶做的人儿一般。
她的身体接纳着万千光明，她的气息越来越强大，那道从她身体而出的光明也越来越圣洁，仿佛天使降临。
葫芦亲王看着那圣洁的人儿非常担心。
因为他不止看见了叶悲秋的光明，还看见了那道藏在光明里的……顽强的黑暗。
叶惜花出现在青瓦台，同样很担心，却没有什么办法。
叶悲秋已经开始破境，根本无法打断。
这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哪怕这个弟子身藏黑暗。
她一直认为只要葫芦亲王离开皇城来到了叶悲秋的身边，就能够化解她心中的黑暗。
因为叶悲秋极有慧根，只要她看开来，敞开了心扉，就能够驱散那心中的黑暗。
一旦叶悲秋驱走了心中的黑暗，她的那颗心一旦玲珑通透，她就会一飞而冲天，就能够成为这天下最圣洁最光明的人。
因为她心底的黑暗，黑得没有一丝杂质，黑的……无比光明。
叶惜花是真的将叶悲秋当成下一代的光明神座在培养，她也真的决定等叶悲秋破了天阶便将裁决骑士团交到她的手里。
就算现在，她依然没有改变将裁决骑士团交给叶悲秋的打算，只是在光明神座的人选上，她开始犹豫，因为静静也很光明，关键是静静心中同样光明。
叶悲秋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异常，她感觉有些痛苦。
以光明沐浴本是极为舒畅的，为何会觉得有些痛苦？
她没有多想，无论如何，必须破天阶。
光明顶上光明越来越浓郁，如水一般将她完全包裹，便成了一个光明的茧。
当她破茧之际，便是破了天阶之时。
她的神魂分出了一缕，落于心间，落于了黑暗之中。
她要将那黑暗镇压下去，否则，一旦那黑暗冒了出来，她不但破不了天阶，反而会被这无尽光明直接净化，灰飞烟灭。
她不想死，不是她怕死，而是不能死。
死了就一了百了，那个男人估计会伤心一阵子，却不会伤心一辈子。
他是圣阶，他可以活一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