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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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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洗浴过后,浑身都透着轻松,他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懒洋洋的说:“这些可不能给你,我拿回来做样品的,那群工匠我已经俘虏了,正指望着他们给我烧出好瓷器来。你若是喜爱,回头他们做出来了,我送你一套。”

梁子美嗞的喝了一口酒,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瓷器上移开,拱手回答:“那就多谢离人了……说起来,扬州那件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我听说苏学士去了扬州,看在离人的面子上,也没追究那数万亩淤田的事情,现在我家里也只留下了万亩左右,那些可都是足以传家的上好水田,这份家业还多亏离人照顾。”

赵兴哈哈大笑,他抓起一个瓷瓶,反复看了看,自我欣赏的说:“贪污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永远贪小头,让别人贪大头——这个别人是百姓。扬州拓荒三十万亩,我只取一万亩,这就是睿智,如果贪个十万亩,那就是找死了。我扬州官员一次贪了个十万亩,百姓还剩二十万亩在手,这是大头,所以我扬州官员虽然在贪污上空前绝后,可谁不夸我们清廉。这就是会贪污。”

梁子美也抓起一个瓷瓶欣赏,大笑着说:“这次赵贤弟在环庆路上也贪的不少吧,瞧这些瓷瓶,简直美的让人揪心。”

赵兴奸笑着摇头否认:“错错错!这才不叫贪污,这叫合理合法的投资回报。风险投资你懂吗?我来环庆路上,这里一穷二白,壮丁强人少的让人心酸,是我——请记住:是我进行了风险投资,垫钱购买了一批草籽,树苗,还制定了一个空前绝后的草木皆兵计划,让环庆路恢复元气,这才一举摆脱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所以,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风险投资的回报。这是我该得的,它不叫贪污,千万要记住,熟归熟,乱讲话我一样告你毁谤……”

梁子美理解赵兴的调侃,他一边欣赏手中的瓷瓶,一边兴奋的说:“你说的虽然是一套歪理,可这歪理也说得过去。好笑朝廷官员,我出京的时候他们都在纳闷,为什么环庆路上钱总花不完,我到环庆路上一瞧,可算明白了,钱如流水,流进流出如此生生不息,难怪赵贤弟的钱总花不光。”

“哦?!”赵兴翻身坐起,惊奇的问:“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能理解现金流的奥妙——没错,钱如流水,流转不息才能生钱,这个道理就这么简单。我垫上一笔钱,免费赊给百姓,看似我吃亏了,但实际上百姓只要把生产出来的货物委托我销售,我获得的就是垄断利润。

官府垫钱购买我的货物,然后赊放给百姓,看似官府吃亏了,但只要市面活跃起来,官府的税收就能增长,只要就业增加了——也就是工作的人增加了,人人兜里有了钱,开支便增加了,一开一支都要向官府上税,官府收购的钱再放贷出去,每一个铜板都能获得数倍收益。

府库里钱流转不息,不停的花出去,不停的进钱来,只要百姓手里有钱,官府的钱就永远不会枯竭,因为官府有征税权,道理就如此简单!”

常人听到赵兴介绍,只会简单的按照斗争哲学的惯性思维,把这事引到新法旧法的争论上,指责赵兴这是变种的青苗法,所以赵兴不愿意详细解释,他只做不说。但没想到梁子美却能够理解,他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不错不错,官府赊购你的东西,而后再赊购百姓手里的货物,百姓手里有钱,官府有信义,他们就会买官府手里的机械,开办作坊。等于把官府的钱又还给了官府,再然后,他们就是从四境挣钱来捣给你的府库,难怪周围的郡县齐声叫穷,难怪他们说你搅乱了物价,也难怪他们哭着喊着也要加入草木皆兵计划。妙,这东西一环扣一环,只要现金流转其中,百姓手里永远不缺钱,府库永远是充溢的。”

梁子美后面这番话纯粹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蔡京家族似乎不缺乏理财的智慧,这让赵兴赶到很惊讶,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如果这道理你明白,那么苏颂苏相公也明白,苏三丈(苏辙)也会明白的,怎么京城的人还在诧异?”

赵兴不知道,面前的这位梁子美被誉为古代中国三千年史上唯一精通货币战争的人,按正常的历史,他在徽宗时任河北都转运使,听说契丹人喜欢女真人的北珠,梁子美“倾漕计以奉上,至捐缗钱三百万市北珠以进。北珠出女真,子美市于契丹,契丹嗜其利,虐女真捕海东青以求珠。两国之祸盖基于此,子美用是致位光显。”

这段记录出自于宋史,宋史对蔡京家族非常鄙视,连蔡京本人的事迹他也多有抹黑与歪曲,但唯独对梁子美笔下留情,记录了他利用货币战争引发辽国与女真人战争的事情,而这位梁子美也就是水浒传中那位“梁中书”,“十万生辰纲”就来自于契丹人购买北珠的血汗钱——他当时赚了契丹人300万。这恰好是赵兴在密州任上对契丹人使用的倾销手段。

梁子美又跟赵兴讨论了几句,转而介绍他迟迟未归的原因,他放下瓷瓶,看了看门外,轻声说:“离人府上安全吗!”

赵兴点头:“放心,能进到内院都是倭女与我族中子弟。”

梁子美放心的继续说:“年初的时候,圣人昏厥了一次,醒来后身体大不如前,虽然在勉力支撑,但世人皆知其时日不多,有朝臣已经在私下议论,或有人举荐章惇章枢相重新入朝,章枢相如今避居乡里,左右看的很紧,乡民对他满腹怨恨,生人靠近不了那里。我家岳丈说,唯赵贤弟可以自由出入他家,听说你们两家走动的也算频繁。不如由离人过去通知他一声,希望章枢相能广结同党,朝野声援,早日确定此事。”

赵兴瞪着眼睛看了梁子美片刻,微微的笑:“你跟我说这话,说明你跟你岳丈都是边缘人。你或许不知道,自程颐退下来之后,新党就组成了一个很严密的小团体,彼此呼应,彼此互通声息,你以为这次有人举荐章惇,是无缘无故突如其来的吗,他们策划很久了。”

梁子美一喜,急问:“赵贤弟既然知道有这个组织,一定能跟他们搭上话吧……”

赵兴打断了对方的话:“搭不上话,他们现在已经认定我是铁杆蜀党,怎么会找我说话呢?我知道他们,是因为这帮子书生实在没有搞阴谋诡计的才智。你知道,我杭州的家园曾经数次遇袭,从那以后我对周围的事情多了点小心,这一留神发现,那帮书生信件来往密切。而这些信件都是通过我的快运货栈投递的。

我顺手探查了一下他们,发现这帮人竟然在勾栏瓦舍里商议大事,一点不知道回避,从探听中,我约莫猜到了他们的组织情况,无非是几个头目引领一群学生,为重新执政奔波。而章惇就是他们捧起的旗帜——在这方面,你家岳丈消息迟钝了,不过,我建议你岳丈另外想办法加入其中。因为那帮人都不是成事的人,现在加入进去,有可能受灾祸波及……”

赵兴话说到这,噶然而止,他随手拿起一个茶盅,感慨说:“要知道你岳丈的设计才华那真是没说的。也不知道他见了这些东西,又该迸发怎样的设计灵感?”

赵兴转移了话题,明显的是不想再谈论此事,梁子美心中还在暗暗吃惊,他暗自提醒自己:好可怕的赵离人,新党秘密集议,我连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赵离人却能说出他们传信的方式……对,传信方式,今后我们有什么隐秘,若想避开赵离人,一定不能通过他的快运货栈。

梁子美只在心里念道,他以为赵兴刚才是无心之失,随口将自己货栈的秘密说了出来。但他没想到,赵兴刚才说的话实际上是在向他发出警告,警告对方不要在自己面前做小动作。

现如今,随着赵兴来到陕西,迅猛兽货栈已经完全摆脱了运河的拘束,开始将自己的触角伸展到陆运上,他们向西分出一条枝杈,直接延伸至陕西一带,向东则涵盖了山东河北。在这张大网的笼罩下,北方一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赵兴的耳目。

赵兴是在警告蔡京,在他这副货运网络没有摧毁之前,他的利益是不容触犯的,而要摧毁这副货运网络,就要承担难以想象的后果……

梁子美不知道这些,他还在盘算着怎么躲过这副网络的监控,等他定一定神,便依着赵兴把话题转到艺术品上:“赵贤弟不妨找几个画师,将这些东西画下来,我通过自己的渠道将画稿传给家岳,让家岳欣赏一下,也好给赵贤弟出出主意。”

赵兴哈哈一笑,逐一拿起那些瓷器,请梁子美品鉴。

第二天,梁子美交接了公务,无可奈何的告辞回京。从赵兴隐约的暗示里,他已经知道那群新党人员就盘踞在西安。那个地方原本是司马光被贬官出去后,旧党盘踞的根据地,如今新党也聚集在京兆,潜伏待机。但遗憾的是,如今旧党得势,他们在寻找一切机会把别人说成是新党人员,以便打击迫害,有时候不是新党他们都要颠倒黑白把你捏造成新党。在这种情况下,梁子美只敢找个借口与赵兴私下里商谈半日,如今借口没了,他连片刻停留都不敢,眼见的新党潜伏基地就在眼前,他也只好怏怏回京。

梁子美走了,另一位押钱纲官员秦丹更着急了。从朝廷的任命上可以看到朝廷对此次削减军费寄予多大希望,原本按官制秦丹只需要向转运使井亮采交接,而后者是与秦丹一路出京的。但现在范纯粹跳的很高,这位老先生刚刚扣押了西夏岁赐,朝廷上下却只能装不知道,如今风头正盛,他挟扣押国使之威,坚决不同意朝廷减少一个铜板的拨款。有他冲锋在前,泾原路、鄜延路官员干脆借口前线战事,都跑到边境去了,唯一剩下的只剩赵兴。所以两位官员私下一商量,无可奈何的登门拜访。

赵兴这里也没闲着,参加洛川那场战斗的人员几乎都聚集在他这里,即使自己不到场,也有能做主的代表在,他们乱哄哄的吵闹着,井亮采等人还没有进入议事厅所在的院落,隔着院墙就听到吵闹了。

程爽才将两位大人安置在旁边的一座小厅,赵兴带着万俟咏匆匆而至,他向两位大人行礼过后,井亮采憋不住问:“厅里都在吵什么,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嚷‘不公平’,还说什么他当先冲入贺兰原的事情,莫非离人正在论功行赏,怎么孙琮不在?”

赵兴咧嘴一笑,很没有自觉性的回答:“论功行赏倒不至于,我们在分赃呢,有些人嫌我给的分配方法不对……”

秦丹脸色一变,才要站起来,井亮采一敲他的膝盖,插嘴说:“一场大战过后,打仗的总是朝廷的军队,朝廷方面总要有个说法!”

井亮采这是隐蔽的提醒赵兴,赵兴若有所思的反问:“大人,我知道朝廷连年为封桩钱而苦,我很想知道,西夏人有封桩钱吗?辽国人有封桩钱吗?为什么西夏人、辽国人不为战争拨一分额外费用,他们还能年年打入宋境,大肆劫掠一番,而我们,朝廷年年花的钱比他们还多,每年只能等待他们来抢劫?”

井亮采被问住了,秦丹也傻眼了,这两个人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这两国人出则为兵,入则为农,他们的士兵无需付军饷,而我大宋全是雇兵……”

赵兴紧盯着又问一句:“为什么这两国的百姓愿意‘出则为兵,入则为农’,而我大宋的士兵,让他们保卫家园,还需脸上刺字以防止他们逃亡?”

这个问题像个炸雷,炸的井亮采与秦丹坐不住。

第一百八十九章 章老大人发情了

井亮采与秦丹不觉沉迷在赵兴的疑问中:是呀,国与国,百姓为什么会有这么巨大的差别?

都说是天朝上国、圣人教化——可怎么我天朝子民一沐浴圣人教化,便无论怎么鞭打、驱使,惩罚、杀戮……也不能增加他们保卫自己家园的积极性!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分赃!”赵兴用手指敲着桌面,轻描淡写的说:“刚才我们是在分赃。朝廷怜惜我们环庆路百姓的苦难,给我们拨了茶药钱,还给我们免税赋、给补贴,朝廷的恩义,我们这些地方官一一宣教给那些百姓了,百姓非常感激朝廷——这才是共和,这才是百姓的政府。但是,秦大人,井大人,即便是这样,百姓却依然不愿为保卫家园血战到底,依然需要强制征兵,需要脸上刺字。

说到那场战争,秦大人,你的封桩钱我们还没有动一个铜板,不是吗?所以,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说不好听点,朝廷并没有投资一个铜板。

当时的情况是西夏人堵到我们家门口上了。任何一个平民百姓,日常生活中,绝不会愿意被人堵到家门口,挥舞拳头与刀剑咆哮。但是,我们的百姓为什么不愿出来,为自己家门口被堵而战斗,只希望躲在厚厚的石墙后面,等待夏人自己抢够了,自己撤退。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

当时我在,我不愿意被人堵住家门谩骂,所以我挑唆怀威堡百姓的情绪,煽动了在怀威堡做客的罗信朱保忠二将;所以我们跳了起来,狠狠揍了堵门恶人,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去把那恶人家门也堵了一次。为什么同样的百姓,战斗意识却完全不同了呢?

将士们跑那么远的路去西夏,总不能白跑吧?堵西夏人一次门,他们流了汗流了血,也不能白流。这饿了要吃、渴了要喝的,常理而已。所以我们顺手在西夏境内取了点东西,以填饱自己的肚子、解决自己的饥渴……当然,也顺便解决了将士们的贫穷问题。

那么,我们‘顺便取了’谁的东西?当然是打上我们家门的恶人,敌国之百姓也!他们的财产是从哪里来的,不都是从我大宋百姓那里抢来的嘛,我们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咱巍巍皇宋,总不至于因我得罪敌国狠了而处罚我吧?总不至于要求我的将士在西夏境内不吃不喝、饿死、渴死、冻死才快乐吧?

如今,将士们回家了,那些缴获物,自然该是他们的战利品!当之无愧的猎获物。这是将士沙场拼命、流血流汗该得的酬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打仗不为战利品,将士们有什么动力打上西夏,反堵他的门?

两位大人别急。说起来朝廷方面也不是一无所得:我们抢回来那些奴隶,替主人挣了钱,主人还不是要为这笔收入向官府交税。而根据天圣令,那些奴隶三年后也是向官府纳税的皇宋百姓。所以官府也相当于增加了‘纳税丁口’,不算吃亏啊!更况且,朝廷不还占了那么一大块地么,我们抢夺的那块西夏土地,今后就是我大宋的土地,凡在那片地面上生活的百姓,不照样要向朝廷交税?

想当年,太祖设立封桩钱,不就是想以财帛购买契丹人的性命吗?太祖尝言:‘我以二十四绢购一契丹人首。契丹精兵不过十万人,止费二百万绢,则敌尽矣。’如今,封桩钱逐渐枯竭,而契丹依旧强大,又崛起了一个西夏。我环庆取敌人之财,赏勇士之猛——谁说这不是祖宗之法?

所以我左算又算,将战利品分给参战将士,对朝廷都是项大收益。第一:可以让朝廷减少战争费用,使百姓乐意战斗。今后朝廷不需要拨太多的钱,给我们武器就行了,剩下的事让将士们完成。只要每战缴获尽归将士,如此一来,保管将士听到杀敌,立马嗷嗷叫着冲上去。

第二:西夏人抢了我大宋这么多年,每每朝廷下诏切责,梁乙逋总是装疯卖傻,胡乱推脱。如今夏人也尝到了他们加之于环庆百姓身上的一切,朝廷官员不正好出一口恶气吗!譬如,以后西夏人来问我们攻城掠地的事——当初他们怎么对大宋官员说的,如今我们就怎么对西夏官员说。这,不用我教吧!

第三:我听说这次战事把辽人也惊动了,这意味着:今后我大宋要独抗西夏、契丹两国,想必如此一来‘封桩钱’缺口更加严重,朝廷现在需要的正是:用最少的钱激励将士们最大限度的奋勇杀敌。这恰好是我此次战事中所做的,但我为人一向低调,你们转告大臣们,也不用太夸我了,让我继续在环庆干满任期就行。

况且,取敌国之财,助我三军士气,古已有之。‘兵法云:因粮就敌’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建议两位大人:我这里做了不说,你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咱把这事悄悄忽略了,不行吗?要不然,你我今后必然会骂名千载——那群腐儒,可是心疼我们的敌人啊。我对敌人狠点,他们能骂我上千年。”

赵兴搬出了太祖,搬出了孙子兵法,证明他行为的合法合理性。他说的那些道理虽然违背圣人教诲,但处处符合环庆的实际情况。井亮采默然已对,秦丹思考片刻,抓住赵兴的话茬,确认一句:“‘朝廷正需要用最少的钱应付辽与西夏’——离人的意思是赞成朝廷减少对环庆拨款?”

“当然!我等食君之禄,自然要替君分忧。西夏人年年抢劫成功,辽人现在看着眼馋了,所以,我们今后必然要应付两方面的敌人,当此国难时刻,一个铜板要扮成两半花,朝廷理该削减各方面开支。

我环庆路百姓在去年最疾苦的时候,幸赖朝廷拨下救济,这才喘过一口气来。如今我们缓过气来,朝廷有难,我们能不替朝廷分忧呢——请大人放心,我立刻派快马去京兆,与范大人商量,估计老大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等气消了,他怎么会不肯为朝廷分忧呢?”

范纯粹确实是憋了一口气,朝廷有钱给敌人,敌人拿着这笔钱年年来打劫陕西,而大臣拨钱的理由居然是“为了维护朝廷脸面”,所以岁赐不能断绝。

朝廷脸面——人家打上门来,你还故意做媚脸,频频对方塞拜年红包,此种行为是“有脸”还是“没脸”。

基于此,范纯粹才对朝廷消减军费的做法寸步不让。但等到赵兴的信送来,他看了信上的解释后,也回过神来,老先生脾气消了,不好意思过来见秦丹了,他给了赵兴一封信,信里说了大实话:“岁赐六十万贯,铜钱那些东西已经花了一半,茶叶丝绸瓷器还堆在库房里,你需要,尽管拿去。

朝廷的封桩钱是分给陕西四路的,但今年出战的是环庆路,而明年章楶的‘深垒’计划要推动,筑城的地点也选在环庆路。所以这笔军费环庆路可以取走一半,剩下的,分给其他三路。”

范纯粹那里一松口,赵兴立刻唤来秦丹,签收了秦丹的封桩钱。赵兴签收完毕,井亮采与秦丹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也意味着:陕西四路今后的军费可以消减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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