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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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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皑便说想回来看看姆妈。丁婆婆这才相信真是皑回来了,眼圈一红,手绢便再
也没有放回去,索性坐到门槛上,抽抽噎噎起来。

    皑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该如何和丁家说安安的事。看这情景,料是平平已将消息
透露过去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了阿爸。因为是个女小人,没人好好疼惜伊,吃的穿
的,哪样不先尽平平?见大人宠平平,伊也跟着轧闹猛,平平到东伊跟到东,平平
到西伊跟到西,全无心眼。”

    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同去的两个,回来的是一个。把那个留在那边了,活
着的便觉得是罪过似的。看丁婆离这样子,伤心归伤心,好像还撑得住,便索性开
箱把安安的一包遗物和墓地的照片,一应递了过去。

    丁婆婆见了东西,越发哭将起来。

    “到中学还是穿平平的旧衣裳啊。男不男,女不女的。吵归吵,穿也穿了。家
里连出国都没把伊买过几身像样的衣裳啊,还是平平看不过,催着买了这几样。那
年出国我和伊姆妈都劝伊勿要去,小姑娘一家头勿要赶那个时髦。伊要是听了哪能
会有这事?都说格个美国不太平,来了屋里厢都会有这种杀身祸呀。那个凶手到底
是怎么给判的呀?”

    皑只好说那凶手因警察追捕而畏罪自杀了,死得很惨。丁婆婆这才稍稍好过些。

    皑一路劳累困顿,又遭丁婆婆这一哭,也觉得很乏了,便问丁婆婆知不知道姆
妈哪里去了。答道你姆妈晚上常常不在的,又赶紧说你姆妈的事我们也不是很知道
的。皑觉得那话里有话,便不舒心,说累了,便回了自家的屋。

    这屋里怎地就显得又小又暗了许多呢?房里的摆设,倒也没有什么多大变动,
只是自己原先睡的那张床给拆了,姆妈和她的床中间作隔墙的那块塑料布,现在给
换上四季山水的丝绸屏风。一屋里,也只有这样东西还鲜亮点。床头柜上,摆着一
包启了封的三五牌过滤嘴香烟。姆妈何时也招待起男客来了?

    皑无奈,便只好和衣躺在姆妈的床上歇着。谁知这一歇便沉沉地睡过去了。等
墙上的挂钟叮叮咚咚地敲起来时,姆妈索索地开门进来了。皑看看表,是十一点钟
了。

    姆妈容颜上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依旧是那副说老不老,说小也不小的样子,倒
是包装上很有了些不同。头发烫了大卷卷,仔细地作过,在额前堆出许多朵花儿来。
天是大冷了,穿着灰色拉长毛的宽袖大毛衣,底下竟是一条百折灰呢裙子,条条折
子熨得服服帖帖硬硬挺挺的。皑不觉看呆了。

    慕容婉约开了灯,见着床上躺着个人,一时没回过神来,倒真像撞见鬼似地跳
了起来。皑赶紧解释是有便宜的机票,临时决定回来的。写信来不及了,打电话又
找不着人,云云云云。慕容婉约因有了安安的事在先,如今见到自家女儿平平安安
地回来了,欢喜不过,便来不及责备了。

    慕容婉约又临时搬出那张久搁不用的小竹床,铺上。那一夜,母女俩便隔着四
季山水,说了好些别后的事。姆妈问了些安安的事,皑照着给丁家说的口径一一说
了一遍,两人不免又感叹了一番。姆妈说起平平的公司越办越大了,在海南又办了
家分公司。如今那儿也有三五百号员工了。上海这摊子,现在交给别人管了,说是
连丁老大在台湾都听说了,要来投资入股,反是丁婆婆这边拿腔作势不肯答应呢。
又说桔子平平闹了这么些年,桔子不肯松口离婚。年初拿了平平一笔钱,去了香港,
才肯签字。丁香街的人,都说那笔钱至少是六位数的。丁家的人为了这事一直很是
窝心,皑听了便庆幸当时没跟丁婆婆提桔子。临了妈妈又问皑是否带了礼品送人,
皑说买了些巧克力。姆妈嘱咐给丁家送几包好的,别让人见笑了。又说明天去外汇
商店买几包好烟,给隔壁胡叔叔送去——那日要不是他撞见了,你这回也就见不着
你妈妈了。皑一一答应了。

    末了,皑告诉姆妈,她怀孕了,回家是生孩子的。慕容婉约从未听说皑在美国
有男朋友,更不要说结婚了,当下便问谁是孩子的爸。皑死也不肯说,慕容婉约见
状,心知有异,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说明天一早去妇产医院作人流。皑岂肯答应?
这一夜,母女俩明着灯,小声吵到了天蒙蒙亮。

                                   十

    隆冬的时候,皑的肚子已很显露了。穿着厚毛衣,再套上羽绒眼,冷眼看都觉
得步态蹒跚了。慕容婉约如此心高气傲之人,眼见得家门出了这档子事,又瞒不住
人眼,哪还挂得住脸?只好逢人便解释:女婿是留美博士,小夫妻刚结婚,女婿便
出车祸丧生了。女儿女婿感情好,女儿打死也要把小孩生下来。丁香街的人,向来
敬重慕容婉约的学问,虽有人小声嘀咕怎也不见女婿家有人来探访呀,不都嫁的中
国人吗?大多数的都深信不疑。年纪大些的,便又说起那“张铁口”的旧话来:可
怜那一院七八口人,竟没有一个不是青头鸳鸯失伴飞的。皑见姆妈总算松了口,让
她有个落脚的地方生下孩子,自然感激不尽,也就由着姆妈编故事去,两人倒也有
了默契。

    慕容皑等把身子歇过来了,便四处跑动着要找工作。凡是有点名气的,需要画
家的地方都去了,无非是些大小画院和大学的美术系。竟意想不到地碰了些壁。皑
虽是留洋归来,却是没有拿到博士学位的。别说博士,连硕士也没有拿到。因为当
年选课时,是跳过了硕士直接上博士的。如今没拿到博士学位,五六年功夫白费了,
说起学历还是当年国内拿的那个本科文凭。用人单位一听说没有高等学历,又没有
在大小国际画展上得过奖,便犯了难。按特殊贡献人才处理,皑不够格;按普通人
才处理,单位哪里去找额外编制?差点的单位倒有松口的意思,皑又不想去。这一
辈子工作的地方,不想常动的,还得从长计较。皑特地去买了一双千层底的老大娘
布鞋,满城地跑。往人跟前一坐,体态臃肿,神情疲惫,一副急于求人的样子,便
先倒了人的胃口。所以虽是马不停蹄地跑了不少地方,得到的答案无非是把简历留
下,研究研究,等通知吧。这一等,就等到了旧历年底。各单位都忙着分年货搞团
拜的事,皑的事便无指望了。

    那慕容婉约青春便独守,一直以为女儿是自己的活头。皑刚走那年,活得无滋
无味的,除了盼信,便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兴头了。谁知这五六年下来,皑那边的事
她是鞭长莫及,反而眼不见心不烦起来。由此生出无限的空余时间来。从空余时间
里她竟意外地发现了许许多多关于自己的奥秘来。从这许许多多的奥秘中又生出许
许多多的好奇。把这些好奇一一对付了一遍,一时日子过得飞快,如空中云水中鱼
一般,也颇为自在。不想皑这一回来,一个人的空间分成两个人的,碰着胳膊撞着
肘的,不知不觉地,竟有了羁绊的感觉。原以为女儿只是回来生孩子,生了孩子还
要回去的。谁知这一个星期变成了一个月,一个月又变成了两个月。皑只字不提走
的事,反而认认真真地找起工作来了,便推测皑是想长留下来了。每日看皑回来,
在热水盆里泡脚,脸色灰灰地,不用问也知道又碰了钉子了。眼见着自恃天分极高
的女儿成了这般潦倒模样,慕容婉约心里又气、又急、又失望,又心疼。只觉得几
十年的心血白费了。皑不傻,见姆妈日日穿戴整整齐齐地往外走,知道自己占用了
姆妈的空间,心有愧疚之意。又见姆妈时时阴长着脸,怨着天怨着地的,也只有隐
忍不发,话儿越发少了。只盼望早日找着合适的工作,把地方给妈妈腾出来。

    过旧历年的时候,平平从海南回来探家了。下了飞机,招呼了外婆姆妈,便过
来看皑。五六年不见,彼此看看,都变化不小。又都走过了沟沟坎坎,如今一个小
穷,一个大富,一时竟垂手无语。

    慕容婉约忙忙地端出热茶、红枣汤、花生、胡桃、葵花籽,五斗柜上取下万宝
路香烟,亲手给平平点上。随后掩上门:“我们皑皑常常念叨着你们小辰光的事儿
呢。交关年数不见了,好好聊聊,我给你买碗芝麻汤圆去。”

    姆妈向来瞧不起丁家的人的。读中学时平平来讨教功课,哪回不是趁着姆妈不
在才敢进来?平平安安见着姆妈,是连眼都不敢抬一下的。听着姆妈这般殷勤地招
呼平平,皑嘴上说不得,心里早臊得不行了。

    两人便扯了些平平生意上的事,后来话题就转到皑找工作的事上。平平说时下
许多画家都是不属于哪个单位的,只要画出名气来了,不愁没有人要。到时还是人
挑事的。把眼界儿放宽了,编制不编制,国营不国营,都不重要。找个报纸杂志当
个美编呀,开个幼儿美术班哪,都行。美国回来的人,还是会有人冲着牌子来的。
先找个落脚点儿,找个窝安下来,才能说别的。皑听了平平这话,猜想着丁家把姆
妈的脸色看在眼里,告诉平平了,便越发脸上挂不住了。平平又说皑赶紧把这几年
在外头的画整理整理,赶着新春的闲时节办个画展。上海这地方人多如海,不是块
大石头打不出个水花来。不如到海南这些地方先把名声打出去,再杀个回马枪回上
海来办。见皑不答理,知道皑手头紧,便说要赞助。又怕皑连个余地也不给就回绝,
赶紧补充着所有的费用都是借的,皑卖出画后还,卖画的余利两人分红。皑一时也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了。从头到尾,皑没提桔子,平平没问皑的身孕。没
等慕客婉约把汤圆端上来,平平就告辞了。

    平平一走,皑便说姆妈你太势利了。慕容婉约把身子背转过去,便擦起了眼泪。
“要不是为了你,你姆妈一辈子和谁去过这样的脸?皑你三十多了,怀着孩子,又
没个花容月貌,又不会发嗲。你靠姆妈,能靠多久?姆妈一去,你怎么办?平平如
今能供养你了,要是他还念旧,他单身一个,你也没嫁,你还能到哪里去找第二个
这样的机会呀?你还当你是金枝玉叶哪?”皑听了,知姆妈的苦心,也把眼圈红了,
强颜笑着劝慰姆妈。

    “姆妈,谁说没有第二个机会呀?你五十多,又有我这个包袱,不是照旧有人
给你打伞提包吗?往后大冷天的,就别出去,上这屋,上那屋,都行。我上哪儿呆
都一样。”

    慕容婉约听了这话,知是皑已看见胡国伟接送她上下班的事了,便撑不住把脸
飞红了。

                                  十一

    有芝加哥画展的事在先,慕容皑对海南之行根本不抱信心,只因有姆妈撺弄鼓
气,又不愿拂了平平一片好意,便也怀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去碰碰运气。平平虽是尽
了心力,终是不懂画,诸多大小事务还是皑挺着大肚子跑。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力气,
上海、海南跑了多少个来回,到了四月中旬才一切准备就绪。开幕那天,平平西装
革履地来了。除了娶桔子那一回,皑还没见过平平穿西服。平平身架上随他外婆和
姆妈,是个膀大腰圆之人,撑得西服腰下有小腹微微隆起。在精精小小的海南人堆
里,倒衬出是个人物来了。皑见了便笑他是暴发户作派,平平双眼一眯由她说去,
也不恼。

    皑不在的时候,平平早做足了宣传功夫。画展的头三天,门票一气卖光。展厅
里人挤人,人推人,人夹人。里里外外没有见了平平不招呼的。个个出手阔绰,全
不似美国那些人的抠巴样子,订画、买画、租画毫不还价。有几个香港日本来的竟
开口就预购皑一年之内的所有新作。皑没料到是这个阵势,一时傻了眼,便去问平
平。平平说这种人极有可能是行家,冷眼盯着情景看好的初出茅芦的画家,平价买
进早期作品囤积,待成名后再高价卖出。靠这样成为百万富翁的大有人在。皑这才
稍稍明白了这一行当里边的奥秘。

    画展过后便有大刊小报的人约皑见面采访,弄得皑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平平
常带着皑和记者上那些个有空调的馆子里坐着,边吃边聊。那些个报馆杂志社来的
人,说话全是一个腔调,称皑为留美学成归来的年青艺术家。皑一开始还认认真真
地解释还差一年才能拿到博士学位,平平便在桌底下猛踩她的脚,笑她迂腐。后来
皑也习惯了,笑笑不再说什么,应付这些场面也差强人意了。每天报纸上多多少少
总有关于她的评论文章。有的说得还在行,有的吹得牛头不对马嘴,皑读了哭笑不
得。思前想后,皑不相信自己竟有这等运气。在海南人生地不熟的,什么关系也没
有,怎能如此得人缘?便觉得蹊跷,料想平平花钱作了手脚。去问平平,平平哪里
肯认?只说皑到如今还不改知识分子的酸臭脾气,经不起失败还受不起成功。见平
平急得脸红耳赤的样子,皑倒觉得老大不忍,便不再说,心里却疑疑惑惑地回了上
海。

    慕容婉约见女儿给自己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家,又见皑身上衣着,头上发式
也全然不同了,便猜着皑的海南之行收获不小,却又不见皑面有喜色。问了,使说
平平在海南影响太大,呼得风唤得雨的,弄得她不知道到底是这些年自己的画有了
进步呢,还是钱在推磨。慕容婉约便大夸平平为人的仗义,笑皑书生气太过。画卖
得出去就是成功,成功就是进步,不全是一回事儿吗?干嘛还非得鸡在前蛋在后地
抠死理呢?皑便长叹一声,只觉得姆妈这些年变了许多,话不投机三句多。反倒思
念起在巴黎的生又来。想着世界上的事真怪,他一辈子离她远远的,没养过她一天,
反比养了她一生的姆妈知道点自己的心思。那一夜,便坐下来,把怎样回的国,怎
样在海南办的画展和南边见着的新鲜事儿,前前后后、扬扬洒洒地写了十几张纸,
寄往法兰西共和国,自然一句也不与姆妈提起。

    皑还了平平的钱,手头还有点积余,便搬出了丁香街,在城边五角场一带菜农
那里租了间小屋,一人住下。那屋就在田边,夹竹桃开得红红火火,青菜豆角换着
季儿长。早上不等日出便有蛙鸣,晚上日下半晌尚有蝉声。除了蠓虫叮咬难熬之外,
也真算得是个世外桃源的好去处。皑这会儿反倒不急着找固定工作了,只在那边过
起神仙般的日子,一心一意作画,等着孩子出生,再作长远打算。

    慕容婉约那里,一待皑真的搬了出去,自己有了独立空间,便牵挂起女儿有身
孕的种种不易来。三天两头跑来看皑,做吃做穿的。母女俩反倒和和气气,亲亲热
热起来。有时,慕容婉约下班身子倦怠不肯动,便差遣胡国伟送东送西的。那胡国
伟虽小慕容婉约十余岁,却多少年暗恋她的聪慧细致,也只有皑出了国才使自己有
机会梦想成真,自然对皑感激不尽。皑也知他对姆妈的尽心尽力,总把“胡叔叔”
亲亲热热地挂在嘴上。

    六月底孩子足足月月地出过了。皑是高龄产妇,孩字分量又大,足足生了一天
才生下来,是个女婴。慕客婉约自打知道皑怀孕起就不愿皑生下这孩子。可孩子真
的生下来,往她怀里一送,粉嘟嘟的一团,众人又都说像外婆,她便心软了,心肝
宝贝地不肯离手了。

    皑躺在床上,身上虚虚软软地动弹不得。盯着孩子看,那眉心一蹙的样子,便
是老宋的翻版。孩子随她父亲,一哭一笑一动便是一头汗。可怜那孩子,生下来就
没有爸。也可怜那爸,永世也不得知地球这边,还有他的另一堆骨血。皑心里一酸,
眼泪便下来了。众人以为她思及亡夫,便只以吉言相劝。外婆给孩子取了十几个古
色古香的名字让皑挑,皑都一一否决了,执意要叫孩子慕容小汛。众人不解,皑便
解释这孩子生在国家发大水的时候,将来长大了有个纪念。众人便都说是好名字。
个中滋味,也只有皑知道。

    出了院,皑就雇了个安徽小保姆,照旧回到她的竹篱茅舍去住,执意不肯与姆
妈住在一起了。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大,粉雕玉琢,人见人爱。偶尔往丁香街走走,
街坊邻舍一个传一个抱,一天也轮不着皑操心。平平两三个月回一趟上海,见了小
汛也是逗弄一番不肯放手的。丁婆婆丁兰香见着平平笨手笨脚地哄小汛的佯子,不
免想起平平和桔子的不幸婚姻。到如今平平形形孤单,丁家不得四世同堂,安安又
成了孤魂野鬼,房子修得再新也是空空荡荡的,不免悲从中来。无人处便劝平平早
日再娶,平平照例打一番哈哈过去。众人也吃不准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只好由
着他去。

                                  十二

    丁香街的新闻,一桩接一桩,热闹了整整一年。

    次年开春的头条新闻,便是丁老大要回来探亲了。

    丁婆婆最初是不答应的。早些年两头刚开禁时,倒是狠盼过一阵子的,还托遍
了沾点亲带点故的熟人,香港台湾满世界地寻访。后来知道丁老大明知结发妻和女
儿都活着,却不肯送一个字回来,丁婆婆伤心过一阵子,便把这事儿抛开了。谁知
这丁老大一年老似一年,膝下无嗣,便真地想起认旧来了。那边的妻反对了好几年,
无奈嫁去廿载,没给丁老大养下一儿半女,硬不起来,最终只好由他去了。丁婆婆
想起当年嫁过丁家来,娘家图的是钱财,婆家图的是她一身蛮力。一顶花轿抬过来,
两边都各有所得,苦的却是她自己。丁家开着一爿小绸布庄,里里外外都缺个帮手,
拿她当牛使。婆婆药罐不离手,小姑子难缠。丈夫是个不谙世事的半大孩子,却也
明白她是苏北人,跟着一家人笑她的江北口音,平日是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的。新
婚的好奇过去了,便是挨也不挨她一下了。稀里糊涂地养下了丁兰香,丈夫便常年
跑码头,连家门也难得进了。没等再怀上个儿子,丁老大就充军去了台湾。早些年
场场运动,因着丁婆婆娘家三代劳动人民,自己又一辈子没正式工作过,又沾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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