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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友笑道:“呵呵,大将军与郡尉大人都是忠诚之人,现在能成为一家人,更是国家之幸事!”
这时,伍子胥话题一转,直接说道:“张将军,既然你能坐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事情原委了吧。”
张循收起笑容,点头道:“知道了,郡尉大人已经向我说明,在这件事情上,我和诸位看法一致。”
太子友见张循态度明确,却不挑明直说,显然是仍有戒备,便率先开诚布公道:“父王打算近日征伐齐国,但这种做法实在不可取,我虽然向父王说过很多次,吴国之疾在于越,而绝不在于齐,但父王根本听不进去,执意想要攻打齐国。齐国可是曾经的霸主,虽然如今衰颓,但破船也有三千钉。哎,我觉得与齐交战绝不会像攻打陈国、鲁国那样简单。”
张循见太子友如此坦诚,便放下戒心道:“没错,虽然齐国早已过了全盛时期,但依旧十分强大,国力仍数倍于陈国、鲁国,而且齐国远在北境,如果开战,就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三五年都极有可能,而且不论胜负,光是巨大的人力、财力消耗就已经得不偿失了!”
“张将军说的一点没错,赢了也不过是多了个天下霸主的虚名而已,然而巨大的消耗很有可能导致我国由盛转衰,到那时,越国一旦向我们复仇,我们恐怕会难以应付。”
“正是,若是对齐国开战,就很有可能对我国的国运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前几日,我向伍相国提起了心中的困惑,这才知道伍相国正打算向大王再次进谏,我跟伍相国一商量,就打算联合朝中大臣,共同向父王进谏。眼下,只要大将军也能与我们站在同一边,集重臣之言联合进谏,我想父王应该会接受我们的建议!”
听到这番言论,张循对太子友的看法产生了极大的改观。在张循的印象中,太子友确实有几分仗义,但仍和其他纨绔子弟一样,懦弱、贪婪,甚至非常愚笨。然而听到这一席话,张循发现,太子友或许只是不善于征战,但在朝政大局、国家大义上,却有一些过人之处。
这时,伍子胥看向张循,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将军,我向来知道你是忠义之人,所以才让郡尉大人找你说明此事。如今你身为大将军,你的态度对事情有非常重要的影响。”
张循说道:“我的态度和诸位一致,只要能够说服大王,将国家引向正确的道路,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嗯,那就足够了。”伍子胥欣慰的点了点头。
“可是……”张循眉头皱起,“可是,即便我们联名进谏,大王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呵呵,大王自然是听不进去的。”伍子胥笑道:“但事已至此,我总要想些办法让他听进去,哎……先王戎马一生开创的大好河山,不能就这么毁在夫差手里。”
张循一听这话,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便问道:“相国有什么计划?如今局势于我不利,恐怕不宜操之过急……”
伍子胥看了张循一眼,从张循的表情中,他已经看出了张循心中的顾虑,他站起身来,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缓缓向张循走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密谋()
伍子胥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背后,暗藏着深邃的寓意,张循清楚,伍子胥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而自己很有可能是这棋局中最重要的棋子。落下这一子,即便这一子面临极大的危险,却可能满盘皆活,然而,若不落这一子,满盘皆输之时,又有谁可以幸存?
可是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既然已经和霜荼订立了婚约,他就必须为霜荼考虑,如果大王一时愤怒,降下罪来,又该如何保全霜荼?
“大将军。”伍子胥打断了张循的沉思,走到张循面前,轻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时常会问自己一个问题,并试图解答这个问题,可是每过几年,却又会不满于之前的答案,蹉跎一生,始终也没有得到满意的解答。这个问题就是,何为天下?”
“何为天下?”张循重复着这个问题,抬头看伍子胥,这位居功至伟的伍相国就如同一位平凡的老者,安详回顾着自己的生平,讲述着毕生的智慧。
“我年轻的时候,从楚国逃到吴国,一心只想向楚王报仇,后来大仇得报,吴国也因为我和先王的努力而变得强大。我想,天下需要一个霸主,而这个霸主必须是一个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大王。”
“先王过世时,夫差完全没有竞争王位的优势,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仁慈的人,我相信要是他能当上大王,会给吴国甚至天下带来安康。于是,我力排众议,全力扶持。最后,夫差继承了王位,他对我感恩戴德,甚至要将吴国分一半给我。呵呵,我自然不会接受,但夫差为了感谢我,还是给予了我极大的权利。他甚至给了我一块虎头金令,在国家危机之时,凭借虎头金令就可以调用半数兵马。”
“数年过去了,夫差并没有让我失望,他勤勉为政、善用贤才,短短几年,就使吴国更加强大,可是在对待越国的问题上,他却犯了严重的错误,或许是他心软了,或许是他骄傲了,或许是他奢靡了,但不管怎样,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越国——这一真正的威胁。”
“哎,我老了,大可以辞官归田,任由吴国兴衰,可是,每当我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那个问题——何为天下?”
说到这里,伍子胥用力的拍了拍张循的肩膀,然后转身背对着张循说道:“大将军,这个问题,老夫可能终尽一生都想不透彻,但我觉得你可以。”
说罢,伍子胥便离开了正堂。
太子友也起身说道:“大将军,伍相国经常向我说起大将军,他认为大将军是非常难得之人,必将有所作为,而我也这么觉得。大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宫去了,等过几日,我们再详细商议此事,希望大将军不要令我等失望。告辞。”
送别太子友之后,张循向娰苏明告别,也离开了相国府。
之后,娰苏明独自来到相国府内阁,向伍子胥问道:“大人,您觉得张循是否可用?”
伍子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行,从他的表情和言语中,我能看出他仍有疑虑,而且内心摇摆不定。”
“那该如何是好?今天说的这些话,已经足够他猜出我们的计划了。”
“没关系,虽然他不够坚定,但在家国大道上,他的立场和我们是相同的,只不过有些外在的东西,他仍然不愿意放弃。”
“大人的意思是他不愿意拿自己的仕途做赌注?”
“呵呵。”伍子胥笑了,“年轻人嘛,刚刚走上人生大道,何况他的前程如此光明,换了谁又愿意呢?”
“也是……也是,哎,我后悔了,当初不该拉拢他的。”
“没事,放心吧,就算张循疑虑重重,但经过今天的见面,我能确信,他会支持我们,只不过,方式可能与我们最初想象的有所不同。”
“嗯……”
“行了,回去吧。”
娰苏明点了点头,然后直勾勾的看着伍子胥,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
娰苏明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向伍子胥深深行礼,说道:“老师,保重!学生回去了。”
“行了,回去吧。”
梦中,张循反复追问自己。
何为天下?
何为天下?
何为天下?
一整夜,他似睡非睡,半梦半醒。天亮时分,才得以从不安的梦境解脱。挨过无精打采的一天,傍晚时分,张循带着霜荼、和予来到公皙然居住的宅院,四人在院中桃花树下席地而坐,品酒赏花。
几杯下肚,和予已经红了脸,他笑着说道:“刚开始,我还以为我妹妹啊,喜欢的是公皙哥,哈哈,后来才知道,妹妹一直喜欢的都是小循哥啊!”
霜荼一下子红了脸颊,害羞极了,连忙摇头说道:“哥哥,你胡说什么呀!”
公皙然只是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小循,出征齐国的日子确定了么?你和霜荼的婚事是否来得及?”
张循紧皱眉头道:“不知道……大王并没有与我商量这件事情,或许,大王对于是否出征齐国这件事情也犹豫了吧。”
“哦……”公皙然见张循言辞闪烁,知道他心中有事,便不再追问。
四人又聊了半个时辰,天色将晚,和予便带着霜荼回郡尉府了。
张循和公皙然又聊了会儿公事,临走前,公皙然叫住张循,问道:“小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循犹豫片刻,还是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瞒不住公皙兄……但是,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伍相国私下约见你了吧?”
张循大吃一惊,又疑惑不解,“啊!你也知道?难道你也?”
公皙然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我参与的。”
“公皙兄知道他们的打算?”
“大概能猜到一些,而且,我知道你昨天去了相国府。”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公皙兄,哎,我正犹豫不决呢,这可是天翻地覆的大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进屋说吧。”
“嗯。”
二人进到公皙然的房间,张循在草席上坐下,四下打量,这里还和数年前一模一样,简单而又整洁。
公皙然问道:“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吧?”
“嗯,他们打算拉着我联名向大王进谏,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他们站在同一边,站的话,应该怎么做,不站的话,又该怎么做……”
“我猜你会站在他们一边的。”
张循沉默,“或许吧,毕竟我很清楚,眼下攻打齐国就是亡国之兆!而我们真正的威胁是越国!”
“你说的没错,攻打齐国是最错误的决断。”
“公皙兄也这么认为?”
“是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那他们也应该找到公皙兄,一同联联名进谏。”
公皙然摇头道:“他们始终认定我是伯嚭一党,虽然从表面上看,也的确如此。”
“可是我知道,公皙兄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公皙兄宅心仁厚,心系百姓,与伯嚭那些人截然不同,又怎会是同党?!”
“重要的不是党派之分,而是如何在朝廷中生存下来,做想做的、该做的事。”
“是啊,公皙兄说的很对。”
公皙然笑了,说道:“小循,你刚才说了‘天翻地覆’这个词。”
“是么?什么时候?”
“在院子里的时候。”
“哦,怎么了?”
“在你自己心里,你恐怕很清楚,这不会是联名进谏那么简单。”
张循拉下了脸,紧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只说了联名进谏,没说别的打算。”
“联名进谏?呵呵,你自己都不相信。”
张循无奈,点头承认,“哎,是啊,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我担心他们可能要使用一些极端手段。”
“那你打算怎么做?帮他们么?”
“不知道,我还没有下决心,代价太大了,大王一定会秋后算账的,何况,如今我也不是一个人了……”
公皙然拍拍张循的肩膀,说道:“人们都希望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但是前提是生存,小循,不管你打算怎么办,哥哥都会帮助你,保护你。但是你务必记住,活下来才是做任何事情的前提,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任何事情威胁到自己或者家人的性命,好么?”
“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长谈()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止战()
张循一惊,此时才明白为何伍子胥会不停的引导他,教导他,虽然受宠若惊,他却认为自己力不从心,不能担此重任,连忙行礼道:“相国错爱!在下何德何能?”
“呵呵,你可以,老夫看人还是很准的,其实你们兄弟三人刚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暗中观察了,如今我敢断言,你们三人之中只有你能担此重任。”
“不,不,我论打仗不如二哥姬政,论政略不如大哥公皙然,虽然姬政已经不在吴国效力,但我大哥公皙然可是治国能臣啊!相国何不引导他呢?我最为愚钝,实在担负不了如此重任!”
伍子胥笑道:“呵呵,我不去评价姬政,但公皙然担当不了如此重任。公皙然虽然心地善良,心怀百姓,但他的生存方式与他的心念冲突,现实扼杀了他的理想,这也就决定了他只能萌泽一方,却无法惠及天下。而你,很多时候确实略显幼稚,却有着最为可贵的心性,现在你可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当你经历了人间世事,直到须发斑白之时,相信你就会明白了。”
“我我真的不明白”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哎,算了,时间紧迫,也来不及让你慢慢领悟了,现在我就来告诉你,我用尽一生时间给出的解答。何为天下?你须记住,所谓天下,早已不需要共主、天子,更不需要所谓的霸主,天下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统治者,一个能够一统天下的真正的王!”
这番话如同一把巨大的利剑,从天而降,猛然刺入张循的思维,将他思维的穹顶刺破,撕开一个硕大的空洞,透过那高高在上的空洞,张循似乎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和从未见过的群星。
“呵呵,我在吴国呆了大半辈子,对吴国,我感情至深,自然希望吴国能够成为那个真正的王,但我肯定是看不到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用一生的时间来帮我实现这个理想。”
张循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被这一理论深深震撼,只是双目空空呆视着前方。
“所以,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我宁愿背上骂名,也要做着欺君忤逆之事了吧。”
“可是”张循支支吾吾道:“可是,这样岂不是将‘仁义忠孝’这样的道德全部抛之脑后了”
“哈哈!”伍子胥大笑道:“仁义忠孝?道德?那都是唬小孩的,不过是统治的谎言罢了,这世上向来就只有利益。”
“不对不对,如果放弃了道德,统一天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更大的利益!”
“更大的利益?”张循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一团混乱。
“你可能还想不清楚,留着以后慢慢想吧,但是现在,你必须做决定了,我虽然不需要你帮我举事,但事成之后,你需要支持我,拥戴太子为王,这一点你能做到么?”
“嗯”张循刚一点头,却又立即摇头道:“不行!伍相国,您一定要这么做么?!难道就真的没有余地了么!”
“没有了,我已经试过所有的办法了,我不能眼看夫差把吴国带向灭亡。”
“不不我不能不能让你这么做”
“难道你不清楚对齐开战的后果么?”
“我清楚可是又怎能我们我们又怎能做出这种事情”
“你要告发我?”
“不!我知道相国是出于忠心,我不会那么做”
“那你想怎么样?阻止我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箭在弦上”张循在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了那只已经扣在弓弦上的箭,他顺着箭头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吴国的未来,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吴王能够改变主意呢!
“伍相国!如果,如果大王能够改变想法呢!”
“夫差?”伍子胥笑着摇了摇头,“他骄傲自满,刚愎自用,已经无可救药了。”
“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大王!我想试试看,也许我能够说服大王放弃攻打齐国,并且重视越国的威胁。”
伍子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呵呵,好吧,就让你试试吧,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
“谢谢相国!”张循深深行礼道:“我一定不会出卖相国的!”
“我知道,快去吧。”
“嗯!”
张循再次向伍子胥行礼,然后快步离开了相国府。
这时,娰苏明一身铠甲,手握宝剑从花园后面走来,向伍子胥行礼道:“老师,他真的不会告密么?”
“不会,放心吧。”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没关系,如果他告密的话,夫差的死期只会更近罢了。”
“嗯还有老师,如果张循真的说服了大王,咱们就真的放弃么?”
伍子胥抬起头,看着天空缓缓说道:“但愿他能做到”
离开相国府,张循径直向皇宫飞奔而去,一路上,他内心乱七八糟,虽然他希望理清思绪,好好想想该如何说服大王,但脑中却只有一团混乱。
穿过皇宫内墙,张循发现宫廷里兵刃林立,遍地是身着重甲的士兵,看来吴王也有准备。一番通报之后,张循摘掉炎炽剑,大步迈进皇宫。
“拜见大王!”张循行礼道。
“大将军,这个时候来见我,不知你是何用意?”吴王身披重铠,手握宝剑,冷眼看着张循。
“臣为吴国而来!”
“哈哈,好一个为吴国而来!”吴王大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将军本是沈国人,对吧?”
“正是。”
“好,那本王想问问大将军,你觉得你现在是哪国人?”
“回禀大王,在下是沈国人,但首先,在下是吴臣。”
“呵呵,沈国都已经不存在了,也一样改变不了你对自己身份的认知,看来有些事情确实不该让你知道。”
“但臣还是知道了。”
“是啊,在是否拉拢你这件事情上,本王也犹豫了很久,但现在看来,你到底跟他们是一边的。”
张循摇头道:“大王,臣觉得这件事情,大王的出发点是不对的。”
“哦?怎讲?”
“大王,只要事关朝政,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应该以是否为吴国人来决定亲疏远近。”
“呵呵,你说的不对,虽然很多时候我相信外国官员有着同样的忠诚,但事关王权时,你们总会唯恐天下不乱!”
“大王,臣今天来到您面前,为的就是避免天下大乱!”
“避免大乱?”吴王笑道:“呵呵,你说说看,你打算如何避免这即将到来的大乱?”
“大王,臣想替所有人问大王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