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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唐部长严肃了,“下级服从上级,这是组织原则,不是好不好说的
问题。是的,我也知道,袁馆长对你当局长是有点看法,但你也不必过分迁就他哇。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敬他他反而认为你怕他,你退一尺他反倒进一丈。你不好说,
那就我去说。”
王华鹏知道没有退路了,思考半天后咬了咬牙:“唐部长,这样好不好,音乐
会的主办单位写成县委、县政府,组委会主任就让董县长或黄副县长挂名,你、我、
和老袁都写成副主任,这样子,恐怕能摆平。”
“部长哎,”戴眼镜的小干部欢天喜地地跑进来,“部长,用我们食堂的秤称
了,硬是45斤哎。”
唐部长忙着出去,一边回头对王华鹏交待:“就照你说的办,但是,一定要添
上由文化局、文化馆共同承办这一行字。我的意思,是一定要突出你们文化局的成
绩。就这样定了。
回到夫子庙,王华鹏拖着脚步,觉得今天的太阳晒得人头晕,他就恨起了太阳。
后来他一昂头,妈的,我又不是为了个人,首先是保住我们的音乐会,音乐会不止
是官场上谁与谁需要的一种筹码,它首先是文化人的存在形式,是病在医院的傅老
师等文化人的生命。
他径直踅到文化馆的厢房前,房前空地上,大罗和文化馆另一个美工老徐在绘
制街头大型广告牌,上面有“北山之秋音乐会”的字样。恰巧袁馆长也在那里,眯
着眼睛倒退几步,做出一种老美术的架势,审看色彩效果。
王华鹏只好暂时躲在一边。
只听袁馆长说:“大罗,‘文化馆主办’那几个字,要写大一点,写醒目一点。”
“文化局写不写?”是大罗的声音。
“王华鹏早就说了,全权交给我们文化馆办,文化局当然就不该挂名了。”
只听老徐插话:“王局长算是高姿态。”
“也不能那样说,”袁馆长的声音不以为然,“赞助是我们在拉,具体工作也
是我们馆的人在做,写我们文化馆主办,当之无愧,是不是?”
“那当然。”大罗说,“我看文化局下属的几个馆里,就算我们馆头儿能力最
强。”
只听袁馆长还清醒:“饶了我吧尊敬的画家,”他说,“应该是我们文化馆全
体老少乡亲同志的能力强。”
王华鹏觉得不能再拖了,长痛不如短痛,迟早都要给他说明。他咳嗽一声,钻
出来,把袁馆长拉到尽量离大罗他们远一些的小松林里,一咬牙,将唐部长的意见
如实传达。
袁馆长一听就灰了脸,然后哆哆嗦嗦地用手点着他的鼻子。
“你,你你说话不算话,”袁馆长说,“枉自还是个领导!妈的,音乐会就是
我们文化馆一家操办的,凭什么一下子钻出来那么多婆婆娘老子!你叫我怎么向馆
里的同志解释?!”
“我刚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王华鹏耐心地说,“这是领导的意见。”
袁馆长不吃那一套:“到底是哪个领导?我要找他说道理,君子言出,驷马难
追。”
“老袁,就不要问哪个领导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叫你进就进,
叫你退就退,有些事是不宜理论的。”
“哼,我这个棋子就不那么听话,文化馆长这顶帽子算啥,爹不喜妈不爱,我
早就想把它甩了。谁有本事谁来,我不像你王华鹏,当了局长腰杆都伸不直了”
王华鹏的眼睛被太阳晃得金星乱进,他一下提高了声音:“老袁!”
“呸!”袁馆长不理他,向着虚无处乱喊,“还说有人是从文化馆出去的,当
了局长,文化馆跟着有好果子吃。去吃屎吧。老子不干了!”
王华鹏一下大发作,挣出雷霆一样的怒吼:“袁方圆同志,你他妈是不是共产
党员!”
袁馆长呆在王华鹏面前,他没想到王华鹏也会发火,他以为真理全在他一边,
只有他可以骂脏话,而王华鹏只有给他跪地讨饶的份儿,怎么竟也敢骂起娘来了呢?
王华鹏激动得原地打转:“你骂我,数落我,”他说,“我不生气,在决定主
办单位这件事上,我确实有失误,我应该事先请示领导,然后才给你一个最终决定。
是,我是轻率了一点,过早向你许了诺又无法向你兑现,我该向你道歉。但难道这
就是你撂挑子的理由?音乐会的事不是我们个人的事,那是精神文明的大事,是北
山县70万人民文化生活的一部分!我们只是个执行单位,没有任何权力讲价钱,就
是有天大的委屈,也要先干了再说,因为我们,拿的是人民的血汗钱呀!哼,我平
时虽爱说我们县的文化工作少了你不行,那是尊重你,佩服你,可要是真离了你,
地球照样会转!离了张屠夫,不吃浑毛猪!你爱听不听我都要说。”忽然,他的嗓
音有些哽咽了,“老袁,你骂我当了局长腰杆就伸不直了,我承认,在上级领导面
前,我装笑脸的多,装孙子的时候多,我为啥?我是想保住这顶风都吹得落的乌纱
帽吗?不是,我是想为我们的文化人多争取到一点起码的、开展各种活动的自由啊!
你说文化馆馆长是爹不喜妈不爱,未必我这个文化局长就是人人抢着抱的乖儿子?
原因在哪里,是我们比人家搞工业搞商业的少长一只耳朵少生一只眼睛?不是呀,
是文化穷呀,穷就没有受人羡慕的权,穷就没有与人交换的利,我们只是一群化缘
的和尚,人人见了我就害怕,就躲,像躲一个患了麻疯病的病人,他们是怕我一见
面就伸手要钱啊。老袁,我也是一个五尺汉子,我也有一张脸啊,你说我这还是个
局长吗?这比叫化子都不如啊……”
王华鹏的眼里涌上了一层泪花,他想大哭,他的辛酸委屈,为什么就没有人理
解呢?
袁馆长默默垂着脑袋,不吭声,不出气,不知在想什么。
王华鹏控制住自己,放柔了声音:“老袁,不管大小,我们都是一根藤上的苦
瓜,有人说楼上乱扔一砖头可以打倒一个厂长经理,可他们扔一万块砖头,也打不
到县里一个能使大家公认的文学家艺术家。这就是我们的价值,这就是我们宝贵的
地方。别人看不起我们,但中央看得起,国家看得起。我们要搞活动,叫人民知道
文化人还没有死绝,也靠这些活动,稳住那些痴心爱戴文学艺术的职工的心,为我
们这个商潮滚滚的社会多保留几个文化人的种子。我不敢说我王华鹏有多大作为,
但为了我们夫子庙里这帮文化哥们儿的生存,为了他们的露脸,不管你喜不喜欢我,
我都将一如既往地为县上的文化工作、也为你的工作尽心尽力,奔走呼号。”
袁馆长终于喃喃出一句话:“华鹏,不要再说了,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那主
办单位的名字算个球啊,你放心,我干。”
王华鹏只觉得腿一软,一股畅快袭来,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些余长文都不知道,他坐在病房的小凳上,与傅老师说着话。
傅老师的气息十分衰竭,脸色是灰青色的,其中分布着一些褐色的斑点,仿佛
死神投下的阴影,一层皮贴着骨头,花白的头发零乱地拖在黄白的枕巾上,与枕巾
一样显出无生命的干枯。
可余长文发现傅老师没有让创作的大脑闲着,枕头下,漏出一张五线谱的一角。
傅老师注意到了余长文的眼光,竟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地显出得意:“庆玉不让
我写,”他说,马上瞟一眼房门口,“我就趁她出去做事的时候,把肚子里哼出来
的乐句赶紧记在上面。”说完,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把漏出的一角五线谱塞进枕头。
余长文来的时候,吴庆玉恰好端着便盆去楼房尽头的卫生间冲洗,只在门口与
余长文打了个招呼。而傅乐倚在门外走廊的一根柱子上,呆呆地想心事,母女俩暂
时都不在傅老师旁边。
“你现在养病第一,”余长文假装不满,“不然我也要报告傅师母。”
傅老师小孩子一样笑了:“你才不会,你吓我。”
“真的,把身体养壮一点,过几天动了手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那时候再起
来写你的豆芽脚脚。”
傅老师洞悉一切地直视着余长文:“你告诉我,医生说我是什么毛病?”
余长文心里一紧,回答得很迅速:“胃炎,医生说要做胃切除手术,这手术是
常规手术,我都有小胃病,我以后也亲切。”
傅老师再一次发笑:“算了小余,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不说这个,唉,就是
不甘心啊。”
“不甘心什么?”
“你看我,搞了将近30年音乐,写的歌曲都有好几百首了,虽然不敢跟那些有
名的大家比,可毕竟是一生的心血,有时候想起来,比自己的老婆都亲,”他赶紧
又瞧一眼门口,吴庆玉并未回来,“可是,如果有朝一日撒手走了,连一场个人作
品音乐会都没开过,你想想看,我,死得下去吗?”
余长文心里非常震动,他看到傅老师说到这里,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
“傅老师,”余长文的鼻子发酸,“你放心,你的作品会有人唱的,北山之秋
音乐会,就是你的作品演唱会。”
傅老师慈祥地看着余长文:“北山之秋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你不用安
慰我。唉,就是想一辈子都写啊,一辈子都唱啊。”
“会的,”余长文冲动地捏了捏拳头,好像他就在主宰傅老师的理想,“会给
你开个人作品演唱会的,一定会!”
告别傅老师的病房,余长文在走廊里唤过傅乐。傅乐与傅老师住院前判若两人,
原先的她无忧无虑,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现在则老成持重,脸色凝重,不苟言笑。
余长文心里叹口气,生活的严酷,瞬间就改变了一个豆蔻少女的形像。
“乐乐,”余长文轻声说,“照顾你爸爸时候,高兴点。装也要装高兴,啊?”
傅乐懂事地点点头,眼睛看着地下。
“你明年考大学,复习得好吗?”
傅乐抬起头,眼光有些迷惘:“小余叔叔,”她说,“我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复
习。”
“为什么?”余长文不解。
“我妈和一些老师总是叫我准备往国际金融、外语、和计算机方面努力,说这
是朝阳专业,以后前途无量。但我爸希望我考艺术院校,比如音乐学院之类的。我
拿不准主意。小余叔叔你说,音乐学院的人到社会上去,会有好前途吗?”
“有,怎么不会有。”余长文的眼里滑过傅老师枕下的那一角五线谱,音乐是
傅老师生命中的太阳,他不能在傅老师女儿面前贬低音乐之神。“你看彭丽圆、董
文华,那些女歌星,都读过音乐学院的。”
傅乐却不兴奋:“我爸不也读过音乐学院吗,可他却……”她没说下去,她的
眼里蓄满了忧伤。
余长文能说什么呢,他无话可说:“乐乐啊乐乐,”他苦笑着说,“你爸是暂
时现像。一个民族是不能离了音乐的,就像一个民族不能没有诗歌一样,离了这两
样,这民族就是一个全民弱智。”
他在博乐的肩上轻轻按了按,说不清是嘱托还是鼓励,然后离开了医院。’
他得去帮着文化局和文化馆的头儿为傅老师的手术弄钱,他认为这是目前最重
要的人间大事。
命运也有发慈悲的时候,尽管这慈悲是以一种荒谬的形式表现出来。
下午上班前,余长文去王华鹏宿舍询问向公医办讨钱的结果,那时肖宵刚去县
建行上班,王华鹏的儿子也去县一中读书了。余长文跨进王华鹏的门,就看见一个
商人气很重的家伙坐在王家的旧沙发上,见了余长文,他笑得满脸是牙地向他递烟。
烟是好烟,云南玉溪的“红塔山”。余长文猛然想起曾在夫子庙大院里看见过这人,
而且也听王华鹏说过,这不就是一心想在夫子庙里生产什么出口魔芋、并想把公司
挂靠到文化系统的赖什么总吗?
王华鹏的介绍证实了他的身分,果然是“宏发开发公司”的总经理赖明德。
余长文讨厌这种猥琐的生意人,他耐着性子坐在一边,听王华鹏与姓赖的谈话。
“王局长喂,”赖总的腔调既阿谀又油条,“我这也是为你们局里谋利益啊,
你想,你要是把庙里的图书馆租给我的公司生产磨芋粉,我的规模扩大了,收益更
好了,我交的租金也会年年涨啊。还有,为了文化局领导便于监督我的商业活动,
并随时加以指导,我还是坚决申请将宏发公司挂靠文化局,并且,把名字改成‘文
化实业总公司’。”
“为什么一定要打文化局的招牌,”王华鹏问,“你那个宏发名字不错嘛。”
“嘿,”赖总说,“有文化做招牌,在外面信誉度都要高些,这是伟大的文化
人的光荣呀。”
王华鹏不表态:“我要去上班了,这位余同志也有事给我说。”
“好好好,我马上走。”赖总脑袋点得像鸡啄米,“王局长,不管怎么说,你
若答应了,我马上就可以给文化局交今年的租金,你们就借出两间旧房子,每年便
坐收两万块钱,旱涝保收,为什么不呢?我要与你们文化人走共同发财之路,王局
长你要想开一点”
但王华鹏到底没有松口,理由仍是县上的精神文明基地只剩庙子里这一块了,
不能再让它小下去了。
王华鹏把赖总送到门外,转身进屋时,看见余长文拿着一盒红塔山香烟。
“王局长发财了,”余长文说,“都抽上红塔山了?”
王华鹏苦笑:“发他娘个破棺材。我哪敢有那东西。”
“那就怪了,我在沙发上看见的,”余长文说,“不然就是刚才那个赖蛤蟆掉
的了。”
“那快叫住,还给他。”
“不慌,”余长文摇手,“剥削阶级丢掉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就当作是替那
些被他剥削过的人民报仇。”他刚一打开盖子,刹时眼睛瞪得溜圆。
王华鹏疑疑惑惑地走过去:“怎么了你?”
“钱,”余长文说,“妈的全是钱。”
王华鹏一听脸色就变,赶紧取过来打开盒盖,往外一倒,25根卷成香烟状的钱
卷从里面掉出,堆在茶几上。
余长文把它们展开一数,每卷两张,正好5000元。
王华鹏像看烧红的火炭一样:“不不,这钱不能收,这是行贿。”
余长文看着王华鹏,脸上波澜不惊:“现在托人办事,”他故意慢悠悠地说,
“兴这套。几千块算什么,人家几万都不怕烫手,又没打收条,空说无凭,没人知
道。”
“你是想推我下火坑!”王华鹏的眼睛带了气,恶狠狠地盯着余长文,“你这
狗小子。”
余长文噗嗤笑了:“看你那紧张样子,又不是上刑场。我是想,你不是在公医
办讨不到钱吗?财政局也暂时无法,而傅老师的手术费刚好要预交5000元。你看?”
王华鹏愣在原地。
余长文猛地大叫:“这是为傅老师救命,这钱你不贪,我贪了!”
傅老师的手术做了,是在县医院收到文化局交来的5000元预付款之后的一个星
期。
王华鹏在此之前做通了文化局党组一班人的工作,他首先找了德高望重清正廉
明的老书记李敬贤。
李书记刚一听他说了收受赖总5000元钱的事,脸色就变了。
“这钱我们万万不能沾,”李书记胡乱地摇着干瘦的手,“你既然是事后才知
道,那就马上交给纪委。”
王华鹏却非常坦然:“我想这钱就不要上交了,”他说,“这事也不要往上面
汇报了。有些事呀,你本来想表白,结果反而弄不清。县里不是查出过收1万交1千
的人吗?如果也这样来怀疑我,反而成了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李书记刷地挺直腰板:“你是说留给我们私分?”
“我不是那意思,”王华鹏说,“傅老师的住院费和手术费不是还差着吗?”
于是李书记明白了王华鹏的心意,他沉吟起来:“老王,这是冒风险的事。”
王华鹏像余长文在他家发急一样有点变脸了:“李书记,”他说,“为给傅老
师治病弄钱的事,我都急得焦头烂额了。天大地大,救傅老师的事第一大!我是恨
不得哪里抓一根救命稻草。李书记,你表个态吧。”
“这个态我不能表,”李书记看着天,王华鹏为了避嫌,是把李书记拉到县政
府办公大楼外面的自行车房单独说事的,“但我也……不反对。
王华鹏惊喜地大叫一声好。
但李书记后面补了一句:“不过出了事,你就得自己去顶罗。”
王华鹏顾不了这些了,只要取得了共识,傅老师的命有救了,这就是最大的胜
利!
然而文人们的高兴太早了一点,癌症的进攻并未因人间的正义而稍有退却,傅
老师的病情在逐渐失去控制。
十来天中,余长文抛开他分工负责的个体协会的节目督促工作,一有空就往傅
老师住的病房跑。他的心情亦好亦坏,好的是有温柔的赵晶时时用超级强大的爱情
滋润着他的生活,坏的是傅老师的病情在手术后并无明显好转。昨天傍晚他与赵晶
一起去医院探望傅老师时,吴庆玉在走廊里哭着告诉他,傅老师咯血了。
这么说,5000元钱并不能救傅老师的生命于危难之中?
余长文与赵晶怀着沉重的心情,在病房门口探头看傅老师,几个老年合唱队的
男女老人也来探望傅老师,他们看见傅老师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歪头昏睡着。
两人悄悄退出人群,在医院大门外,余长文叫赵晶回厂子去。
“我要陪你进饭馆,”赵晶厥着小嘴,她看着余长文憔悴的面容就难受,“你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一个人就是不好好吃东西。”
“不行,”余长文坚决地说,“吃饭事小,傅老师事大。”
他把赵晶赶走,埋头冲回夫子庙,他的救星只有王华鹏,王华鹏是个好局长,
他只能找他。
王华鹏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守在庙门后的余长文截住,两人站到钟鼓楼下的花
圃里去说话。王华鹏把5000元钱交给组织为傅老师治病时,没有暴露最初是余长文
的主意,他的想法是不出问题则罢,出了问题,他就把所有的责任一人担待。
“傅老师快不行了,”余长文说话时,声音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