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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第10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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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会收的。我帮你,那是应该的。你是我的房东嘛。而且你今后要是再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我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心尽力。
  
  十二
  
  九斤万没想到西楚花苑的一席之欢,竟使黄娟怀了孕。那天上白班,黄娟居然来到了九斤的值班室。九斤发现黄娟的脸有些苍白。黄娟看着九斤,轻声说了句,今天下了班你到江边等我。
  在五洲大酒店门口坐11路车,过两站路,就是江边了。夏天,江边是个很热闹的去处。尤其黄昏,防洪墙以及防浪护坡上到处是人。江里人头攒动,浪花飞溅,欢声不绝。
  九斤轻轻拉起黄娟的手,沿着防浪护坡走。那会儿太阳已经滑到了山后,悠悠南风贴着江面吹来,有船驶过,满江都是轰鸣。
  你找我有事?九斤问黄娟。
  黄娟不吭声。
  
  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是么?黄娟问。
  你不相信我?九斤急了。我说过的,你是我的惟一。
  这个月我……我没有来红。黄娟低声说。
  没有来红?九斤不明白。
  没有来红就是……就是怀了孩子。黄娟瞥了九斤一眼。黄娟眼里荡漾着一片柔水。
  那……那怎么办?九斤慌了。要不,赶快去找医院做了?
  做了?为什么要做了?这可是你的孩子!黄娟哀哀地抓着九斤的手。
  不做了难道生下来?九斤毕竟是男人,很快就镇定了。明天我就去联系医院。做完后再找个地方休息几天。
  不!黄娟站住了。第一次显得异常固执。我不做,我要你跟老婆离了,娶我。
  九斤怔住了,仿佛当头挨了一棍。
  你跟你老婆谈,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黄娟说。我不会计较的。我只要你。只要你这个人就行了。
  这……这……这恐怕……九斤很为难地摇摇头。
  怎么?没这个胆子?你不说我是你惟一么?黄娟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无论如何,九斤从没想到过跟易兰离婚。是的,他没有这个胆子,他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呢?
  黄娟,你……你听我说,我真的喜欢你,真的!九斤捉住黄娟的胳膊。而且,我会喜欢你一辈子。我发誓。我九斤这一辈子都把你当作最亲最亲的知己……
  这些有什么用呢?黄娟愤然道。我要的是婚姻,是家庭。
  九斤不敢面对黄娟的眼睛。九斤耷下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叫到这儿来吗?孩子我是不做的。如果你不跟我结婚,我就只有死。黄娟眼里闪动着凄然与决然的神情。黄娟扭过头,朝江边走。
  黄娟!九斤奔过去,将黄娟紧紧攥住。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还不行么?
  
  十三
  
  那天回家天已黑了。易兰已经做好了饭菜。回来了?易兰问一句。回来了,九斤说。是先冲澡还是先吃饭?易兰又问。先冲澡吧,九斤说。
  九斤冲完澡换衣时才发现那件“梦特娇”的。进城几年了,胸前绣有小黄花的“梦特娇”九斤是熟悉的。酒店的沈总经常穿的就是这种汗衫。据说这种汗衫一千多块钱一件。
  试试看,合不合身,易兰说。
  我的?九斤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你的还能是别人的?易兰斜了九斤一眼。
  九斤一试,不大不小不胖不瘦,十分合体。这太贵了,这这太贵了,没有必要买这么贵的衣服,几十块钱一件就行了。九斤唠叨着,高兴得合不拢嘴。
  买了就穿,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易兰白了九斤一眼,进了厨房。
  那是一个凉爽的夏夜。七月对于临安来说是火炉一样的季节,凉爽的夜晚非常罕见。大约什么地方下了一场雨,悠悠夜风使临安上空的暑气消散了许多。大街上没有了往日的熙熙攘攘,就连纳凉胜地滨江公园也行人寥寥。人们很早就上床了,人们要趁机补觉,夫妻们还要补偿由于酷暑而耽误许久的节目。
  吃过饭易兰就强迫根儿洗澡,然后赶上床睡觉。根儿说他今天的暑假作业还有两道数学题没有做完,易兰说你一天时间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在打游戏机?易兰疾言厉色,吓得根儿噤若寒蝉。
  客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易兰和九斤一个坐在沙发这头一个坐在沙发那头。电视开着,音量很小。电视里是一部外国电影,没有翻译,只有字幕,如果是往常早就跳过去了。
  小舅带信来,后天是大舅的六十大寿。易兰眼睛盯着电视说,后天你没有班,回去一趟。我跟大舅买了一条烟两瓶酒。
  九斤喔一声。
  二姨得了孙子,易兰又说,我去超市看了,有一种折叠床,蛮实用的,我们跟他买一张。
  九斤又喔一声。
  根儿的暑假作业做完了。易兰继续说,人家的孩子在学书法呀美术呀音乐呀,我也在文化宫报了名,让他去练字。文化宫不是在你们宾馆旁边么,每天就由你包接包送。
  九斤沉默了。
  忽然,易兰一把关了电视。睡吧,易兰说。
  九斤没有挪窝。易兰走到房门口,回过头,睡呀,还发什么呆?
  易兰……要是……要是我们有一天过不下去了,你说怎么办?九斤看着易兰。九斤的目光含着怯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易兰的眼睛一下子瞪得了溜圆。
  我……我是说……我是说……要是我们过不下去了……九斤的声音低落下去。
  你是不是长了花花肠子?易兰大步走到九斤面前。你说呀,你是不是长了花花肠子?易兰仿佛凶神恶煞。
  你要是敢长花花肠子,老子就拿剪刀把你裆里那玩艺儿铰掉!易兰咬牙切齿。
  
  十四
  
  易琴来了。已经秋天了,天气依然炎热。易琴穿一件开口很低的连衣裙,脖颈下面一大片白得诱人。易琴走进店子就说热死了热死了,顺手打开电风扇。易兰问家具厂办得怎么样?易琴说刚开张,客户还不多,我们正在电视台和晚报做广告。
  聊几句,易琴说,姐,你这么强悍的一个人,怎么连老实巴交的姐夫都管不了?
  易兰摇摇头,苦苦一笑。
  一共花了多少钱?易琴问。
  两万,易兰说。
  那婊子心也太黑了,不就是做个人流吗?开价两万!易琴很气愤。
  易兰懒得说。回忆过去的一个多月,易兰仿佛做了一场恶梦。
  姐,想开些,这事现在也算不了什么。易琴劝道,不是有一支歌么,叫《花篮的花儿香》。
  易兰没有听说过。
  蛮有意思的。我唱一遍你听吧,易琴笑说。
  不听!易兰拒绝。
  真的蛮有意思的。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
  说不听就不听,易兰变了脸色。
  姐呀,你这个人的观点真的要换一换了。易琴感到惋惜。都什么年代了,还死守着一个男人。何况姐夫已经做了初一。不瞒你说姐,我就找了个相好,城里说法叫情人。是税务局的一个干部。我的所有执照都是他帮我办的……
  小崔来了。易琴不说了。
  易兰忽然有些悔。应该让易琴这妮子唱一唱那支歌的。花篮的花儿香,坡上的花儿就不香么?不过,只有花篮的花儿才是自己的,要不,你怎么会给那婊子两万块钱?两万块钱哪!易兰心尖又是一疼。
  责任编辑胡翔
  
  
  


遥远的鼓声
■  姜贻斌
  
  1
  
  彭子林的名气很大,窑山里一旦有了红白喜事,你便可以见到他那活跃的身影。
  彭子林其实也和我一样走窑,可我们下班之后,不是打牌就是喝酒,放电影了便看一场电影——窑山里看一场电影简直像打牙祭,或是到附近的农村偷鸡摸狗,总而言之,业余时间显得有些无聊。彭子林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了打鼓。那鼓小小的,面积只有小盆子那么大,也不厚,六七寸吧,上下两头收拢了一些,中间则鼓鼓的,涂着红色,鼓面是蒙着展平的白羊皮,打着打着,日长月久,那白色的羊皮上便渐渐地黑了起来,像是用人的力气和汗水涂黑的。也不用鼓架子,准备起打时,先将鼓紧紧地夹在双腿之间,然后挥动起两根小棒子,便的的嘣嘣地打起来。开始也不觉得他的水平怎么样,甚至有时还给人带来一丝烦躁,有人便凶他,打打打,你打死啊?
  四十多岁的彭子林倒也不生气,抱歉地笑笑,哦,吵了你,好好好,不打了。便收了小鼓,将它放在枕头边上,然后用枕巾盖着,生怕人家拿他的鼓乱打,很爱惜。但有时也不,碰上他兴致正高,一时大约也收不住,便独自夹着小鼓,一路小跑,匆匆地去了宿舍后面的山上,继续练,惊得一山的麻雀叽叽喳喳地乱飞。
  看来也是他的悟性不错,打着打着,那鼓声便渐渐地有了一丝韵味,跟以前的声音居然不一样了。以前打出的鼓声既含糊,又浑浊,杂乱无章,简直像一堆秋天的蚱蜢在乱跳,搞得人心烦意乱。而现在则不同了,那种鼓声十分的清脆,而且很有节奏感,悦耳动听,像叮叮当当从岩石蹦下来的山溪水,在空寂的大山里,显得晶莹而明亮。
  呃,这家伙真是八十岁的老太婆学绣花,绣得还像个样子了。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彭子林把窑山里一个吹笛子的,一个吹锁呐的,一个拉二胡的,叫到了一起,四个人组成了一个乐队,没事了便凑在一起乐不思蜀地练,练着练着,便出了水平。窑山里凡是有了红白喜事,以彭子林为首的这一伙人,便在主家的坪里围坐一团,吹吹打打,呜哩哇啦,倒是制造了一些热闹。他们也并非要什么报酬,抽根烟喝杯茶,也就足够了,图的是个快乐。单调的窑山里,一旦有红白喜事,围观的人就很多,男女老少,甚至连几只狗,都会跑过来激动地转来转去,享受这少有的热闹。但他们与其说是来看热闹的,不如说主要是来看彭子林打鼓的。此时的彭子林,已经不再是彼时的彭子林了,他打鼓的水平日益成熟,而且花样百出,很富有技巧性和观赏性。
  彭子林这人也有意思,其实也是要看人气来的,如果人不很多,他便打得懒洋洋的,虽然不会打出乱音,但他低着眼睛,老是提不起精神来,更不会耍什么花样给大家看了。那鼓声打出来,要死不活的。人若越多,他便越来劲,那鼓也打得越发的好。他那张国字脸上,满面春风,神采奕奕,目光闪闪,双手挥动着两根小棒,便会玩出许多的花样来。比如,或上下翻飞地打,或左右棒在空中相互换过去打,或将小棒高高地抛起来又接着继续打,或是迅速地将其中的一根小棒藏在腋下或别的什么地方,眨眼一抽又落在了鼓上。真是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接。加之他又不断地做出许多滑稽的怪脸来,于是,众人便大声地叫好。一叫好,彭子林就像战马听到了进军的号声,便更加兴奋和激动,此时,他手中的小棒快速得已经看不清楚了,简直成了一片闪动着的模糊的光。那鼓声或激越如号角,或密集如暴雨,或稀疏似残星,或间歇性喘气。人们好像不是来参加红白喜事的,也好像不是来看那些锁呐笛子二胡的,而是专门来看彭子林打鼓的。一只小鼓竟也让他打得神出鬼没,花样繁多,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弄得那几个吹锁呐吹笛子拉二胡的,有时便很泄气,干脆也一律停住了吹拉,不无嫉羡地鼓着眼珠看。
  在观看的人群中间,有一个人是每次必定来看的,那就是王桂枝,她抱着小女晶晶,还非要挤在人群的最前面不可,生怕别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又圆又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彭子林,不时地冒出闪闪的光芒。她显得很特别,不像别人一阵阵地叫好,放肆拍手称快。她紧抿着嘴巴,只是有滋有味地看着彭子林,看着他手中那飞舞跳动的棒子,她的脸上泛出兴奋的红润,在跟着那鼓声的快慢急缓一起激动。夜深了,小女瞌睡,伏在她的肩膀上,她居然也浑然不觉,以为小女也似她这样的精神。有人便轻轻地提醒她,晶晶睡了呢。她便伸了伸舌头,做错了事似的,趁着乐队抽烟喝茶休息的时候,急忙送晶晶回家,然后又匆匆地赶来,像一条溜滑的鱼一样,重新从狭窄的人缝里钻进来,站在最前面,伸手撩一下散乱在额头上的头发,将眼睛尖尖地定在彭子林的身上。应当说,她是彭子林最忠实的观众。
  彭子林当然注意到了那一双火花闪闪的眼睛,他却装着没有看见。或者说,是故意地不去承接女人的那双火辣辣的眼神。好像他是在回避。可是,等到他重新打起来时,鼓声却打得更为漂亮了,浑身的劲头更大了,满头的汗珠,随着脑壳的不断摇晃,居然像天上的流星一样,四处迸绽。时而就绽一粒飞在了王桂枝的脸上,她却不去擦掉,就让那一粒散发出男人味的汗珠,久久地停留在自己红润的脸上。
  
  2
  
  彭子林还没有成家,这的确是一个谜。
  像他这样年纪的人,一般来说崽女都很大了,可是他却还是一个单身汉。我只知道他乡下还有一个老娘。彭子林一到星期天,如果窑山里没有红白喜事之类,就必定要回乡下看老娘。曾经听他说起过,他老娘还很健旺,种菜喂猪,煮饭菜洗刷,可以料理自己,只是劝他早日成家。彭子林似乎并不性急,这多年来,除了上班,就是打鼓。即使是他的鼓打得出神入化了,他却并不骄傲,一如既往地练习。也有人跟他介绍过女人的,可是一般都是见个面,吃餐饭,然后客客气气地送人家走,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呃,这个彭子林怎么搞的?怎么老是只见女人怀肚,不见崽女走路?谁知道呢?
  从来也没有人将王桂枝介绍给彭子林,因为王桂枝是一个寡妇,她的男人在一年之前死于窑底下,还因为她男人跟彭子林曾经翻过脸。但王桂枝似乎并不把这些历史放在心上,她觉得这并不是个障碍,她只是认为,如果跟了彭子林,倒是有点亏了这个男人,因为他还是个没结过婚的。而对于那些向她求婚的男人,不论条件怎样,她居然一个也没有看上,却偏偏看上了喜欢打鼓的彭子林。
  王桂枝是一个很主动的女人,也不羞羞答答,更不托人做媒。但她一开始总不谈这个敏感的问题,她也从不单独来彭子林的宿舍,即使要来,也是抱着小女晶晶一起来。而且她每次来,都是找了一个借口的。或是送来一碗红辣椒炒鱼,或是来送一碗韭菜炒蛋。她说,彭大哥,你尝尝我的手艺,这鱼是刚刚买来的,卖鱼的人说,是才从塘里捞上来的。或是说,这蛋呢,新鲜呢,是我喂的那只大母鸡刚生下来的。王桂枝的菜炒得真是不错,看有看相,闻了喷香,吃有吃味。她也不直接送到彭子林的手上,将一碗菜直接放在桌子上。然后呢,就让晶晶叫他伯伯,再叫宿舍里的每个人。宿舍里一共住了四个人。她似乎有意地拖延着时间,想在这屋里多待一下,眼睛便偷偷地像电一样地闪在彭子林的脸上。
  每回王桂枝送菜来,彭子林都没说什么,只是朝她笑笑,让她放在桌子上,任香气弥漫。他担心如果不收,一定会扫了她的面子。但彭子林等到王桂枝一走,便叫宿舍里的人吃,自己却一点也不尝尝。
  呃,你怎么不吃?这是人家送给你吃的。呃,菩萨不吃师公吃,我们哪里好意思?
  彭子林当然明白王桂枝的意思,她是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来接近他,但他似乎很不愿意与那个翻过脸的男人的老婆结成一家人。他的确有这个心理障碍。他还记得跟她的男人吵过的那一架。她男人有一次在他的宿舍里打牌,深更半夜了还不肯回家。他在睡觉,第二天要上班,吵得他睡不落,便从蚊帐里伸出个脑壳来,劝她男人回去。她男人那天夜里输得一塌胡涂,便发了输疯,见他说了自己,便起身从床铺下面操起斧头要跟他拼命,说就是他彭子林搞得他的手气很差。当时,若不是被人扯开了,彭子林很可能会被砍伤。从此之后,两人再也不理睬了。
  尽管王桂枝对他有意,宿舍里的人也多次劝他不如讨了她算了,说她真是你对好呢,人也长得乖态,光是那两个奶子就迷死人。
  彭子林只是笑笑,自然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里,虽然王桂枝曾多次借口送菜来,千方百计地来接近他,可他从来却不去王桂枝的家,寡妇的门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容易惹是生非。可是,王桂枝到底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后来见他老是不去,她也不能够老是借口送菜来,有时就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对他说,彭大哥,我家的灯泡炸了,麻烦你帮我换一下。彭子林不由卟哧一笑,心想,这屁大的事情也来叫他,可见这女人也真是有味道得很呢。便故意不去,叫宿舍里的小白去,小白却做了一个鬼脸,说,我才不去呢,人家嫂嫂是叫你去的。其他两人比彭子林的年龄大,不好意思叫,彭子林才无可奈何地去了王桂枝的家。
  人一去,王桂枝真是兴高采烈,递烟端茶,又摆酒,又炒菜。彭子林站在凳子上换了灯泡,跳下来拍拍手,却说,我走了。王桂枝坚决地不肯,心想我好不容易将你叫来了,就不会轻易让你走。她说,你要走,我就把门关起来。她早已把晶晶打发出去了。彭子林真的害怕她关门,在一个寡妇家里把门关起来,话就说不清楚了,何况他也还没有打定主意要讨王桂枝,就只好坐下来,埋着头喝酒吃菜,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王桂枝说话。王桂枝痴痴地盯着他,便不时地给他夹菜,堆得满满的一碗,彭子林说,我自己夹。王桂枝偏说,我就要给你夹。又是一筷子菜堆在了他的碗上。
  或者呢,是来告诉彭子林,惊惊慌慌地说她家里发现了一条好大的黑蛇,吓死人,起码有两尺长,请他帮个忙,去把蛇赶走。窑山里的确有蛇经常爬进屋子里来,甚至还发生过咬伤人的事情。彭子林一听,很担心蛇咬了她母女,也知道叫宿舍里的人叫不动了,说,看看去。便跟着王桂枝急急地去了。
  走到她家里,彭子林问她,蛇在哪里发现的?
  王桂枝说,在床铺下面呢。说罢,便拿来一根长长的竹棍。
  彭子林却不要,说竹棍不行。
  王桂枝说,为什么不行呢?
  彭子林说,这你就不懂了,用竹棍赶蛇是最危险的,弄得不好,蛇会顺着竹棍一飚上来咬人。
  彭子林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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