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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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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免去我执掌后宫之责,我倒也落得自在,欣瑶下嫁的筹备菱香早已张罗差不多,我则多逗留阿哥所,踏踏实实照看隆禧。

才刚吃完奶的隆禧被我竖着抱起趴在我肩上,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顺气,免得吐奶。这几天玥柔和欣瑶也常到阿哥所来,此时玥柔在我身后,正冲着隆禧念个没完,“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轻薄一口隆禧的小脸蛋,玥柔又开始悦耳宛转念起这首诗,每念一次,就占一次便宜,三遍完毕,装模作样摆起谱,“七弟,先生我这都教了你三遍,你倒是学会没有。想当初皇贵妃额娘教我时,一遍我就记住,你这样可不行,光‘啊呜’啃手指头,要如何统领三军,为皇阿玛效力。”

“啧啧”声从我口中飘出,“隆禧,这位女先生可真是严厉,可我明明记得,她那时候虽然一遍就快速记住,但回头再问她,不也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你可不能学她。”

“哎呀,额——娘,不许拆我的台,我现在可是七弟的先生,人家教的可是很认真。”这位先生一下子冲到前面抱住我一边胳膊,摇摇晃晃竟然撒娇起来。

欣瑶把自己的手指放到隆禧手中,隆禧立刻就紧紧握住,欣瑶轻盈笑语,“七弟,你就回那娇滴滴的先生,告诉她,我们就‘啊呜’流口水也一样能淹没敌军,为皇阿玛打胜仗。”

我和欣瑶的畅快追逐笑声,那位女先生干脆黏到我身上,“额娘和姐姐欺负我,倒是让七弟的口水淹没七军给我瞧瞧,关公非跳出来和七弟理论不可。”

这下子,我和欣瑶更是笑个不停,就连隆禧也抬高“嗷呜”的声调回击他的小姐姐。

太后的到来打破了阿哥所的气氛,拘谨不声不响压迫欢快,欣瑶收回调侃随意,就连玥柔都藏起活泼,姐妹俩单一表现有礼有节,莫说欣瑶聪慧,就是玥柔也是人小鬼大,我虽没有在她们跟前提及太后对我的惩罚,可我目前的情况她们有的是途径获知,她们此时在太后跟前的表现我只能说,后宫的生活最能让人体会宠辱变幻。

隆禧在皇祖母的怀里睡着,尽管几次请示把隆禧放回小床,皇祖母坚持抱着,悠扬舒缓的蒙古小调索玛姑姑一旁轻轻唱着,皇祖母慈蔼地拍着隆禧的小屁股,非常专注地看着他的娇嫩睡脸。

太后离开慈宁宫踏足后宫,又怎是单纯看望隆禧,等我们俩单独落座东屋,太后便是眉眼微笑,言谈微妙。

“墨兰,瞧瞧你这怡颜悦色,只有宁静、淡泊才能养得出你这气色,修得你这安详、从容的气度。”

叹息,“康妃她变了,不再是哀家以为的锦妍,玄烨不容易啊,就连血拼沙场的多铎(豫亲王,睿亲王多尔衮同母胞弟)都扛不住天花,可他幼儿体弱竟然就凭着自己的意志力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哀家不对他刮目相看都难,否则锦妍的汉人身份,哀家打从心里在意。”

“那眼里只疼惜儿子的唯一神色,哀家很放心,也看在他是玄烨生母的份上善待于她,也善待她的兄弟家族,眼瞅着是这么单纯的人,哀家才想着让她去年冬年学习打理后宫,得点长进,日后也算是给玄烨增添颜面。”

太后摆弄手里的梧桐叶,那是方才在院落中太后亲手摘下,一直捏在手里,说是团扇大的绿叶正好可以凉风,“也不知她是上哪儿沾染了贪私,殊不知如此良知会泯灭,正邪会丧失,聪颖变昏聩,仁慈变残酷,一念之差,却再难回头。”

双手来回搓叶柄,梧桐叶在太后手中扭旋,“后宫里的女人一生都在追求三个梦:皇上的眷宠,生育皇子,掌管后宫,可实际上,终其一生,有谁能全部占有,从没有一个女人笑到寿终正寝。”

突然太后撒手,绿叶落向地面,“不在了的人,去了也就去了,惋惜归惋惜,哀家总归是看重活着的人。因为严重腹泻脱水夭折的婴孩大有,若是没有你的百般疼爱,隆禧活不下来,墨兰,哀家谢谢你。钮伊凡活着她也没有这种心思疼惜她的孩儿,所以甭管发生了什么,争权夺利自找覆灭的女人,哀家不在乎,哀家的心就是这么硬,否则活不到今天。”

我起身过去拾起树叶,还给太后,她摇摇头,摆摆手,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快意在她眼海畅游,“福临总算是快刀斩乱麻,前朝暂时消停,哀家的这个儿子做了这些年的皇帝,也不知是不是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念多了,怎就情多虑多没完没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用到前朝不就是铁铸的朝廷流水的朝臣,就他还舍不得,叹息个没完!”

前朝的事情从来逃不过太后的耳目,皇上这都跑到南苑理政,太后还不是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

皇上下旨:刘正宗、成克巩,皆革职,吏部羁候,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会通严查议奏。魏裔介、季振宜身为言官,既然知晓刘正宗等人过失却不率先举发,非等到奉上谕之后才开始纠参,如果没有上谕,必定隐讳蒙蔽,两人俱革职,刑部严提,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会同议罪具奏。

“这些天,也不知福临什么意图,索尼、鳌拜轮番来到哀家跟前诉苦,他命索尼、鳌拜读兵书、练口才,自己却带着钮家父子操练镶白旗,排兵布阵。索尼、鳌拜那都是战场上的猛将,尤其是鳌拜,你让他抱本书呆在屋里,外头震天的喊杀声却没有他的份儿,他可不就是急得跳脚。”

太后好似正给我讲可乐的笑话,自言自笑,而我也得知皇上不只是提升钮穆海,就连伊凡的哥哥钮伊图也被调回京,从正四品佐领提升至从三品镶白旗参领。

“墨兰,你还别说,”太后兴致迭起,“索尼是老臣,沉稳得多,鳌拜别看他性子刚烈,对福临倒是忠心耿耿,福临令下,即便他不认同,他也服从,不敢有丝毫违抗之心,也是如此,福临倒也视他为心腹重臣,可这回,让他咬文嚼字,可是把他难为坏喽!”

“墨兰,福临是不是有什么计策?”太后这拐弯抹角的笑话,原来是没明白皇上的用意,可我也不知道,皇上没有告诉我。

太后摇摇头,看来是猜不透,谁知太后接下来的话不但让人笑不出,直接就把我扔进晕头转向。

“索尼告诉哀家,福临给岳乐送去一妙龄女子,说是岳乐劳苦功高,挑个乖巧的姑娘好好伺候他,盼着他早日康复。”太后突然凝神锁定我的视线,生怕错过我一丝表情,“索尼说晃眼间,那姑娘的长相颇有些皇贵妃的两分相似,但他很快就数落自己老眼昏花,看仔细后,差远了,不过一稚嫩的小丫头。”

太后眼中的我呆样十足,“岳乐呀岳乐,皇上这是向他让步呢,结果他却要把那姑娘退回来,哀家赐给他的福晋,他全盘接受,可这回他怎么能开口拒绝皇上呢?更离谱的是,济度居然窜门在他府上,玩笑话说是可以给他,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然后岳乐答应收下那丫头,当着索尼的面就转送给济度,济度倒也乐呵呵领回王府去了。”

“墨兰,最近福临和岳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已经傻愣到毫无反应,太后伸出手在我跟前晃晃,“瞧你这惊呆样,比哀家还不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看向院落,自言自语,“福临不正常,这女人送去有什么意义?试探岳乐?岳乐也不正常,怎能如此对待皇上的恩典,分明是对皇上有气,哀家什么时候见过生气的岳乐,怎么就觉得冒寒气呢?济度就更不正常,就算这女人有几分姿色,可他王府里缺女人吗?那骄傲的自尊心居然能容纳岳乐不要的女人?他这是在扮演自己已经完全变成玩世不恭的闲人了吗?”

太后的念叨中,没一人是正常人,我彻底成了迷糊皇贵妃,太后离去前,无奈虽无奈,但还是留给我一份安心、交给我一个任务。

“哀家把康妃提到明处,她不会轻举妄动,哀家正热情地手把手教她打理后宫,她天天都要过来慈宁宫,哀家看着她。你呢,树荫下乘凉,稍微留点心,照顾好孩子们就行。”

“福临回宫后,劝劝他,别和岳乐闹别扭,比稳当,他还差得远,有的是需要磨练。甭管在那儿练什么兵,还是要索尼他们练什么口才,岳乐不就是现成的吗?不用练,直接喊过来就能用。哀家还是那句话,哀家信不过济度,但哀家信得过岳乐,他可千万别把岳乐赶到他对面,他不是岳乐的对手,至少目前不是。”

☆、第四十一章  杯酒释兵权,谁主成败

赤日炎炎,灼热眩目,出隆禧住处后,虽庭院绿树阴浓,我还是带着欣瑶、菱香一路缦回廊腰中缓步穿行,本欲回承乾宫,可一阵微风过来竟然捎带清香,不由就寻香来到翠叶拥摇、白荷粉莲的荷花池。

满池的千姿百态,我与欣瑶不由当起评委挑选嫣然清雅之最,我才指向一朵,她就发现另一处更俏,朵朵争相美丽,看来看去,我俩举手投降,一致评定,诸位仙子各有风姿,难分上下,所以我们母女俩决定偷一朵回去,为承乾宫添一抹暗香。

说好是一朵,可为什么摘来一支粉霞后,俩人的目光又移向稍远些的那朵白雪了呢?打着“一双两好”的口号,欣瑶拉住我的左胳膊,我则伸长右臂朝白雪张开魔爪,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就快碰到花茎,快啦!

“来人,给朕把这两个偷花贼拿下!”朗声大喝,欣瑶松手,惯性之下我就往前扑去,慌乱声从我口中跑出,还好菱香眼疾手快拉住我的一条腿,我这才抱住沿池的石栏,就差一点,我直接就下池子挖莲藕得嘞。

本意只是吓唬我们,没想到差点铸成“惨剧”,高喊捉拿偷花贼的皇上反倒自己虚惊一场。沉声训我没个皇贵妃的样子,却又回头问欣瑶还想不想要那支白雪,低头窃笑的欣瑶点头摇头没个准信,他站到我刚才的位置准备亲自上阵为女儿露一手,他若出手,倒也不难,可他中途停住,朝我招手让我过去,“朕不能做偷花贼,还是让你皇贵妃额娘来。”

好吧,这回是奉谕偷花,我怎能抗旨,更可况下旨的人情愿充当帮凶,就像欣瑶方才一样拉住我,命我只管探出身子伸手够去。这次显然要顺当许多,我很快就碰到花茎,就在我准备动手时,身后的人居然就放出话来,“朕可要放手喽!”

说到做到,他果真松手,我已经是单脚独立的姿势,他这是存心把我往池塘里扔呀,惊呼声中我只待跌入与泥为伍,岂知情节迂回,他松开我的手,却是飞快搂住我的腰,往回一带劲,我便倏地飞回,人还未站稳就紧紧抱住他。

欣瑶不好大笑,扶住菱香肩头掩住自己,但也笑得花枝乱颤,羞死人,我赶紧放手,可他却反之搂紧,在我耳边漫笑,“偷花时,怎不知道臊,现自己主动投怀送抱,还红透脸做什么?”

花没到手,人却是丢大,随他回到承乾宫时,欣瑶倒是心满意足拿着一粉一白两支荷花回自己屋里,那是后来小碌子和吴喜给摘的,我蔫头耷脑站在他身侧,绿荞这时都已准备出一盘消暑的清凉瓜果呈递上来。

也难怪他故意使坏,他从慈宁宫出来就直奔承乾宫,得知我去了阿哥所,他又跑去,谁知扑了个空,他看了看隆禧,又想着回来寻我,谁知我倒是和欣瑶在荷花池旁逍遥自在。

我被太后免去执掌后宫之职,原暗自琢磨他回宫后会不会与太后争执,可现在看来他不仅不生气,反倒还认同太后的做法,“如今隆禧身体渐渐恢复,你也落得轻松与欣瑶多相处一些,至于锦妍,”他想想,“既然皇额娘想让她分担,减少你的负累,那也行,正好朕打算用汉军正蓝旗。”

原来不只是钮家父子成了他想要培植的亲信,他还把目标转向了汉军正蓝旗。康妃的父亲佟图赖官至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满语,一旗长官,顺治十七年,定汉语职称为都统),爵位是三等精奇尼哈番。

顺治十五年,佟图赖去世,无论是职位还是爵位,皇上都不曾让佟家人顶上,没想到就最近,康妃的兄长佟国久先是袭佟图赖生前的三等精奇尼哈番爵位,接着没多久,皇上再把佟国久提升至汉军正蓝旗副都统。

康妃执掌后宫,太后的考虑也对我明示,我不能介意,只是不知为何,我内心总是不愉快,甚至还天真地幻想过我要不要学乖女儿玥柔那样拉着他,嗲声嗲气,“皇上,您可要为妾妃做主,为隆禧做主呀!”

当然,我做不出这个样子,可见他平静地接受康妃掌管后宫,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态,我内心想要依靠他的心情正一点一滴失去水分,失望轻手轻脚就溜进,他明明在我跟前,无助感却慢慢在我内心加剧。

“墨兰,朕给你布置的功课,可有完成?”

他认真的表情没有得到我的积极回应,相反我已经完全忘记,别说是完成,就是他布置了什么,我的脑海也是空白一片。

轻弹一下我的脑门,“杯酒释兵权”从他口中也弹出,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虽不能具体详表,简略陈述还是可以,他满意地点点头,“知道这些,足矣,朕身边总算还能有个人明白朕。你可不知道,朕让索尼、鳌拜读书,他们头疼,朕看他们那样,朕更是头疼。”

多尼大军凯旋而归,释解各位郡王、贝勒手中的兵权刻不容缓,可皇上与我都有过共识,不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可伤害浴血奋战得胜回朝的将士。然而思及“防患于未然,易;除患于已然,难”,皇上苦思冥想方想出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

皇上打算派索尼、鳌拜相迎德胜门,美酒佳肴款待诸位郡王、贝勒,而他们带领的将士先驻扎德胜门外,同样盛情犒劳。席间,索尼、鳌拜的主要任务则是代表皇上向各位讲述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期望王爷、贝勒们领会皇上用意并接受皇上的建议,当即交出兵权,席后各回各府,皇上会对各位论功奖赏,永享富贵。而德胜门外的将士会被快速分解,重新编排,完全掌握到皇上手中。

他的讲述细致而认真,我则全神贯注听着,讲述完毕时,他的表情是一种期盼,心意相通下寻求认可和褒奖的期盼,假如讲述的过程中眉飞色舞、自信张扬,那他不需要这种神色,早就是得意炫耀自己的好主意,可他现在不是,他说他出慈宁宫就赶来承乾宫,莫非太后也知道了他的想法?莫非太后对此持有···

心泉溶溶,清澈见底,流进眼眸回转,此计策非常美好,美好到犹如水中花,只可远观而不可近前,如同方才我努力伸手去摘的那支白雪,如何努力,我也不能得手。

他似乎读懂了我的反应,黯然扭开头不再看我,我走到他身前蹲下,主动握住他的手,仰着一脸清水微漾,“皇上怎么了?妾妃以为皇上的安排不只如此,正听得津津有味,还能接着给妾妃讲吗?”

如果我没记错,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之所以成功,美酒佳肴只是形式,威逼利诱才是实力。论功奖赏算是利诱,但如何威逼呢?皇上南苑练兵目的为此。

皇城以北是安定门和德胜门,是北边进出内外城的城门,清军入关,占内城归满八旗驻扎。多尼军队回朝进德胜门,此处的军队正好是皇上的正黄旗驻守,镶白旗虽驻守朝阳门内,但在皇上的布置下,到时镶白旗属下步军营留守朝阳门内,钮穆海父子将带领直属都统的骁骑营埋伏在德胜门内,而德胜门外则安排佟国久率领汉军正蓝旗包围,诸位王爷贝勒和他们的军队被围住,只要他们不配合,闪电里外夹击,他们毫无选择。

听完他所有的计划,清泉流入幽潭,浅浅笑容被隐入深不见底,迫不得已的防患于未然,我只觉德胜门只怕是一场血腥不可避免。皇上选用这两支队伍别出心裁,大家的目光偏重于皇上自己手中的上三旗,而他却悄然调度暗中发展表面看去相对弱势的镶白旗,而汉军八旗向来驻守外城,谁又会想到皇上平白无故去动用汉军旗,这样出人意外的组合足显他的卓荦才能。

然而镶白旗是钮伊凡的父兄统领,汉军正蓝旗却是康妃佟锦妍的兄长,如果说后宫伊凡被害的真相以及七皇子遭受的伤害让钮家父子得知,我不敢想象,两军是不是还能精诚合作同仇敌忾圆满皇上费尽心机布置的里外夹击。

我总算明白任在给我的叮嘱,这种时候,别说拿不出真凭实据指证康妃,即便证据确凿,我也只能选择沉默,必须配合皇上先获取兵权,免除后顾之忧。

“妾妃佩服皇上的精妙布局,皇上辛苦了!”递给他去皮只留红瓤、挑去黑籽切成小块的西瓜,呈上之前,整瓜已放入清凉井水中凉镇了好一会儿。

他一口气吃下好几块,心情渐好,“墨兰,你也觉得朕的安排精妙吗?朕不打算告诉皇额娘,可你也知道,鳌拜、索尼虽效忠朕,可凡事都要找皇额娘商量,不得已今儿个朕也给皇额娘道了个明白,她也觉得此计甚好,只是···”

眼见他不悦蹙眉,我递手帕给他擦擦嘴,他却凑到我跟前,“朕要你擦,”轻轻抹去他嘴角残汁,他拉我坐下靠在他身侧。

“知道朕这些天有多苦恼吗?都是朕自己独自苦想,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朕让新提拔的大学士给朕讲讲宋太祖赵匡胤如何温和夺兵以及明太祖朱元璋残杀夺权的故事,结果他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好像朕要拿他问罪似的,气得朕让他赶紧退出,朕看着就烦。”

“皇上,”我调皮地把脑袋放到他肩头一点,“一回生,”再往他肩头再点,“二回熟。”我轻笑释言,“妾妃相信皇上不会把无用之人提上来,只不过最近前朝相争,大家心里不踏实,过段时间,形势稳定,皇上闲暇或外出巡幸,多带上新任大学士,谈史论经,气氛平和,彼此交往渐渐熟悉,大学士也就不会拘谨。慢慢来,君臣之谊的长久、默契的相通欲速也不可达,妾妃说得可对?”

轻松飘飘的语调宽慰他,但我内心深知他的艰难,前朝大批新官员上任,存有太多不确定性,对皇上的忠心逐步升温还是逐级冷却,需要时间的考验以及皇上自身的耐性修炼。

试想江宁危机时,郑成功振臂高呼“反清复明”,立刻就是一批信誓效忠大清的官员倒戈而去,这时谁又会去细细追究其中就有投靠清廷引领满军参与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的开路先官,居然又转身回去投入反清洪流,充当抗清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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