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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他们于绝望中携手;于黑暗中肝胆与共;像是两只失去家园的小兽;背靠背的站在一起;将锋利的爪子挥向所有曾经试图伤害他们的人。
终于;他们肩并肩的从那个牢笼里杀出一条血路来;在这个跌宕的乱世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和地位;可是;命运的大浪却将他们越冲越远;再回首;一切都已然被染上了血色的光芒。
如果在最初他们就可以预见今日的结局;那么他们将会如何选择;还是继续靠在一起;一同奋战拼杀吗?同甘苦;共患难;以沫相濡之后;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今日对对方举起刀剑吗?
苍穹上扫过苍白的战鹰;那翅膀狰狞的漫过天际;遮住了金灿灿的太阳。
两万玄铁战甲的禁卫军缓缓的抽刀出鞘;九千严阵以待的秀丽军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长风从平地上卷起;恍若低沉吟唱的古老祭调。
天地肃杀一片;飞鸟也不忍再看;呼啦一声煽动翅膀齐齐离去;唯剩下狰狞的秃鹫盘旋在上空;似乎在等待着血腥过后的一场盛宴。
燕北;你终究不是我的安眠之所;我为了你奔走奋斗;耗尽的心血;却最终只是将你从一个火坑推进了另一个火坑。
大风呼啸而来;吹起了少女额前的碎发;一切都变得飘渺且模糊;天地那般大;何必将视线凝聚在一处?心是冷的;那还有什么人能伤害到你?
阿楚;我会保护你啊……
曾几何时;有人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
阿楚;相信我吧……
她闭上双眼;忍住最后一滴泪;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苍穹寥落;苍鹰飞掠;十年光阴转瞬;谁在其中艰难跋涉;谁又在冥冥中睁着眼睛在冷眼旁观?
燕洵;再见。
乌云遮盖着太阳;日头阴霾;惨白的阳光无力的照在北风呼啸的战场上。
时间过得无比漫长;初秋的风带着燕北特有的寒气;横扫过苍茫的原野;从凌晨到正午;从正午到黄昏;鲜血流满了整片火雷塬;艳红的火云花放肆的怒放;张扬的舞蹈着染血的花瓣;好似朵朵妖红。数不清早上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此刻如同断了根的麦子;大片大片的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第295章
土地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鹰鹫在天空上盘旋着;随时都会俯冲下来享用这一场难得的盛宴;尸骸堆满了平原;伤病们躺在小山一样高的尸海中哀声悲嚎;声音像是失去了家园的孤狼;发出悲伤的泣吼;但是更多的;却是连惨叫都已经叫不出了;只能像是死狗一样的躺在地上;偶尔被寻找伤员的医护兵踢上一脚;才会发出一声哼哼;表示自己还活着。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小雨;细雨如牛毛;冰凉凉的浇在身上。战壕的尸首上还着着火;雨丝打在上面;激起一层嘶嘶的白雾。
程远踩着尸体走过来;多年的征战给他略显阴柔的面孔披上了一层血色坚韧的光芒;他的大腿被流箭射伤了;用白布粗糙的绑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夕阳下;一处不高的土坡上;玄衣的男人直直的站在一株杨树下;燕北的鹰旗在他的头顶轻轻的飘荡着;枯黄的干草在他的脚下飞舞着;不时的打着旋。他的眼底空茫一片;似乎是正在看着什么;可是那眼神却好似越过战场;越过血光;越过了天边的浮云……
程远突然有些愣;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走上前去。
“程远吗?上来吧。”
燕洵并没有转过头来;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舒和的淡定;程远弓着身走上去;单膝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启禀皇上;秀丽军已经从东南方的玄羽军团防线突围而出;玄羽将军是刚刚赶到的二线兵团;仓促成阵挡不住楚大人的攻击面;秀丽军的骑兵绕过了禁卫军的正面攻击;直接插入玄羽将军的军队之中;等我们想要拦阻的时候已经晚了;修陆军从左翼逃窜;目前已经往西北余道方向去了。”
燕洵静静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程远舔了舔发干的唇皮;继续说道:“末将已经传信给高将军和陆将军;命他们在余道关拦截;第一军团也会分出三万守军;在大西北境内分批狙击;龙吟关也做好了战斗准备;通往卞唐的南疆水路也被我们严密监控把守;就算秀丽军背生双翼;我们也能将他们射下来。”
燕洵仍旧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好似对眼前耳边的一切都毫无所闻;程远有些紧张;小声的试探着问道:“皇上?”
“你继续说。”
“我军伤亡惨重;第三团第七团全军覆没;第四团第八团第十一团的军团长阵亡;部下战士也死伤过半;杜若临将军率领的第十三军团拒绝作战;如今上层军官已经被看押管制起来了;但是下层官兵仍旧不肯听从调配;他们在这里不但起不到作用;我们还要分出兵力看守他们……”
燕洵闻言微微转过头来;轻轻的挑起眉梢;沉声说道:“拒绝作战?”
“是、是的;”程远吞下原本的话;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说道:“第十三军团的官兵;全是来自尚慎高原。”
冷风吹过;细雨打在燕洵的鼻梁上;他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皇上;再次阻截住秀丽军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燕洵面无表情:“说。”
“是;如果我军成功包围楚大人;那么请问皇上;我们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进攻?是全力突击;还是迂回围困;是击杀;还是生擒?还请皇上明示。”
耳侧的风突然大了起来;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寒风吹过他的身体;吹起瑟瑟翻飞的袍袖;远处的战场仍旧有小股的火苗;一整日的激战夺去了战士们的锐气;此刻;他们疲惫、委顿、衣衫破烂。整整两万禁卫军;还有后增援的三路万军团;虽然有一路中途退出战事;但是还是在秀丽军的面前大吃败仗。楚乔率领着九千秀丽军;像是一只刀子一样的刮破了他的包围圈;缳缳三万火云军没有做到的事;她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燕洵不得不承认;在军事上;阿楚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她对战局的把握和控制;她在军队中的威信和地位;连自己都是不能比拟的。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底的沉重像是海浪一样一层一层的覆盖上来。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她终于还是逃了;在自己没有感情用事没有儿女情长的情况下击败了自己;逃出生天?还是该难过她终于彻底的离开自己;再也不会回过头来?
有一种讽刺的滋味在心间升起;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冷笑;他淡淡的看着程远;突然开口道:“程远;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劝我说你不堪大用;我却还是要重用你吗?”
程远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双膝跪地;磕头道:“圣上厚爱;末将万死不足以报答。”
“因为你很像是以前的我。”
程远猛的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燕洵;却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的父母亲人全部都在战火中死去了;你的妻子和妹妹被大夏的军队抓去做军妓;你哥哥也是大同的将领;却死在了内部的暗杀之下。”
程远的眼睛渐渐变得通红;他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说;嘴唇青白一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如同我一样;我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燕洵抬起头;望着夕阳血红的床穿透天边的阴云;洒下一片惨红;他嘴角轻轻弯起;静静说道:“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心愿;但是总要先活下去;如果死了;那就什么心愿都完不成了。”
程远的眼角突然一阵滚烫;泪意湿润了他的视线;被整个燕北骂做卑鄙小人的程将军紧紧的握住拳头;深深的垂下头去。
天上飞过苍白的大鸟;从燕洵的视线中划过;燕洵看着它;目光悠远;像是长长的线;失去了维系的目标;终于再也找不到凝聚的焦点。他沉默了许久;才沉声说道:“秀丽军战力太盛;不宜正面阻其锋芒;开放边境;透消息给赵飏和魏舒烨;快要入冬了;就让阿楚来为我们打开大夏这个胶着的战场吧。”
程远微微一惊;即便以他的深沉;也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好久;才小声说道:“大夏如今囤积在雁鸣关下的全是重甲兵;楚大人率领的全是轻骑兵;末将怕大夏仓促间无法阻住楚大人的去路。”
“那就拖住她的脚步。”
燕洵转过身去;向着巍峨的北朔城走去;漆黑的战马跟在他的身边;夕阳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有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像是草原上终年游弋的风。
“通知北朔、尚慎、回回的百姓;就说他们的秀丽大人;就要离开燕北了。”
大风吹起他翻飞的衣角;腰间的宝剑泽泽的反射着血红的光;男人的脚步那么沉重;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那座漆黑巍峨的牢笼;冥冥中;似乎有黄金的枷锁将他整个人锁住了。黑烟在远方冉冉升起;惨叫哀嚎声不断的传来;死一般的沉默笼罩在火雷塬的上空。
阿楚;我曾说过;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因为你就是我唯一的光源;是照耀我漆黑天空的太阳。
如今;我的太阳熄灭了。
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孤立无援;逃生无门的时候;你可会想起我吗?
阿楚;我在你的背后看着你。
战斗来的毫无预兆;燕北各路大军对他们的到来保持了一种透明的状态;楚乔开始还抱着天真的幻想;以为是燕洵不忍心对她下手;终究放她离开。然而;在龙吟关外;看到那些背着包袱拖着儿女的百姓们的时候;她的心突然跌进了万丈冰潭;彻底的绝望死寂。
晨光中;密密麻麻的人流如同一条长龙;有人推着大车;装满了大箱小箱;锅碗瓢盆都在叮叮当当的作响;有人挥舞着鞭子;驱赶着自家的牛群羊群;妇女抱着哇哇啼哭的孩子;坐在石头上袒露着半边胸膛;在冷风中给孩子喂奶;还有人挑着扁担;里面放满了番薯和玉米;每走一段路就要坐下来吃上一顿。
疲惫、辛苦、仓皇;各种不同的表情源源不断的出现在百姓们的脸上;但是当他们看到秀丽军的旗帜的时候;全都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百姓们蜂拥上前;对着军队大声喊道:“大人到啦!大人在这呢?”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拉着小孙子挤在前面;孩子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他们对楚乔大声叫道:“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是啊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不管去哪;俺都跟定大人了;可不能让大人自己走了。”
“大人;您走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啊;俺的庄稼还没收呢;幸好俺走得快;要不都追不上了。”
秀丽军的战士们静静的站在空旷的原野上;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看向楚乔;少女一身青色披风;身姿挺拔的坐在马背上;像是一杆锐利的标枪。她的表情很沉着;不见丝毫震惊和惊慌;于是战士们纷纷放下心来:不用担心;大人神机妙算;一定早就计划好了。
第296章
“大人。”
贺萧策马赶上前来;在她的耳边轻声唤着。
楚乔缓缓的转过头去;贺萧离她这样近;近到让他察觉到了她目光中一瞬间的恍惚和迷茫;他的心里突然升出一丝难过和痛惜;多年的相处;让他不再如当初那样执着盲目的相信着眼前这个少女的能力;两年来;他看到了那么多;他看到了她的消沉;看到了她的哭泣;看到了她的软弱;看到了她的迷茫;她不是传说中那个战无不胜的神话;更多时候;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固执的傻傻的承受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就连流泪;都要躲在没人的角落里。但是这一切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忠诚;反而让他生出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愫。像亲人;像兄长;像部下;更像知己。
他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握了一下她的肩膀;沉声说道:“大人;贺萧在这了。”
是啊;贺萧还在这;秀丽军还在这;她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可是很快;雁鸣关的方向就仰起了大片崛起的烟尘;斥候急忙奔回来;急忙汇报道:“大人;前方二十里处;赵飏亲帅十万大军;正在火速前来;只要我们离开龙吟关口;必遭伏击。”
这一刻;楚乔几乎想要大笑出声。
燕洵;燕洵;你好精明的手段!
开关让路;不费一兵不足;以百姓拖延;摧毁她骑兵的高速机动优势;借大夏之手;阻断她的前路。就算大夏对这个消息有所怀疑;但是也不能放任楚乔这样的燕北军事头目带着秀丽军进入大夏境内;哪怕明知燕洵另有目的;此战也都必不可免。
他精准的摸透了尚慎回回百姓们的心思;摸透了她楚乔的心思;更摸透了赵飏的心思。
也许在小规模的战场上;她还可以通过战术的运用和高明的指挥手段胜他一场两场;但是说道谋算人心;巧妙的运用各方势力;她远远不及燕洵的如海心机。
百姓们也发现了东边翻飞的烟尘;有低低的恐慌在人群中散开;尽管大家还是信心满满的想“大人在这呢;不用害怕”;但是想起大夏的铁血军队;还有秀丽军不满五千人的编制;他们不由得开始犹豫了起来。
贺萧已然返回龙吟关下;有战士大声喊道:“城上守军;请开城门;放百姓们进去!”
连喊了三遍;才有人拉着长调慢悠悠的说道:“皇上有令;若要进城;就请秀丽军的战士们先进城。”
“大夏军队转瞬即来;请先让百姓入城!”
“皇上有令;请秀丽军的战士们先进城!”
单调的回音一遍遍的响起;大风呼啦一声吹起;扬起遍地的尘土草屑;楚乔仰着头;看着龙吟关上飘荡着的黑鹰战旗;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大人?”
有士兵在旁低声的叫。
“大人!”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
“大人;怎么办?”
百姓中开始有人惊慌的嚷;孩子们被那森冷的气息所摄;惊慌的大哭;数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嘈杂的问:
“大人;怎么办?”
“大人;敌人就要来了。”
“大人;进城去吧;避一避也好。”
“大人;回去跟陛下道个歉吧;他会原谅你的。”
“大人;我们誓死一战;下命令吧!”
“大人;大人;大人……”
燕洵;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楚乔对着虚无的天空冷冷的笑;心底的最后一丝柔软也被现实击的粉碎。
你希望看到什么?看到我孤立无援?看到我四面楚歌?看到我成了丧家之犬;无奈下夹着尾巴仓皇逃回燕北对着你摇尾乞怜吗?
燕洵;你太小看我了。
“将士们;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你们都看到了。”
楚乔坐在马上;伸出手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以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我们的王;燕北的皇帝;他抛弃了曾经的誓言;背弃了我们当日对着燕北大地、对着回回雪山许下的承诺;长庆的百姓们尸骨未寒;忠于皇帝的屠刀就举在了大同的脖颈上。乌先生死了;羽姑娘死了;缳缳郡主死了;小和将军死了;边仓将军、希睿将军、阿都少将;一个个的死在大帝国狂热梦想的野心份子的手上。如今;刀锋悬在了我们的头顶;战士们;在你们的面前;是大夏的十万大军;他们厉兵秣马摩拳擦掌;正等着我们送上门去;在我们的身后;是已然变质的燕北大军;他们正站好了姿势;准备好口水;等着吐在我们的头顶;然后嘲笑我们是没用的懦夫。在我们的身边;是被国家欺骗抛弃了的父老乡亲;战士们;我们该何去何从?”
冷冽的回声静静的回荡在荒原上;没有人说话;他们都仰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楚乔。
楚乔突然跳下马背;手指着士兵们大声喝道;声音尖锐凌厉;好似赫赫战鹰:
“是回头当独裁者的走狗;受背叛誓言的叛徒的嘲笑?还是放弃我们的亲人;独自逃命?抑或是冲向前面二十倍于我们的敌人;赢得一个军人应有的尊严和荣光?”
楚乔仰头大吼道:“战士们!你们想活命吗?”
“想!”
不管是军人还是百姓全都异口同声的厉吼;声音穿透云层;惊散了上空盘旋的飞鸟。
“你们想当叛徒吗?”
“不想!”
“在死亡和当叛徒中选一样;你们选择什么?”
人们高声狂呼:“誓死不背叛大同!”
楚乔迎风而立;高声呼道:“战士们;乡亲们;跟随我;服从我;听从我的号令;如果要死;就让我们用自己的鲜血来诠释大同的最后一次荣光!头可断;血可流;我们的信念永不熄灭!燕北万岁!大同万岁!我们的自由万岁!”
山呼海喝同时响起;千万双手举在半空:“大人万岁!”
这一年的冬天来的很早;才九月就降了雪;轻飘飘的一层;像是春季里牧草中开出的小朵白花。
夏军又一次的退了下去;这已经是他们围困的第三天;想象中的大规模冲击并未如期而至;赵飏很谨慎的围住了龙吟关口;阻挡着楚乔将欲前行的脚步;他此刻的想法想必十分复杂;即害怕是燕北设下的一个圈套;又害怕真的是燕楚反目错失了这个杀掉楚乔的机会;毕竟这两年来燕洵楚乔不和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赵飏不可能一无所查。
夜里;大风横过;楚乔站在一处高高的土坡上;遥望满目疮痍的战场;夜里的熏风扬起她妖娆的长发;像是一群随风飞舞的蝶。
战争已经绵延了三年整;龙吟关修筑的比雁鸣关还要高上几丈;两军中央的大片荒原一片萧萧;秋草高极半腰;白色的霜雪落在草屑上;秋风过处;秫秫作响;好似一片雪白的海浪;在月光的照射下幽幽的反射着银白的光;美的晃眼。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掠起细小的雪雾;一只乌鸦的利爪轻飘飘的低扫过草丛;轻而易举的拾起一物;幽白闪烁;转瞬逝去。
尽管只是一眼;楚乔却已经看出那是何物;她的目光再一次投向眼前的白色草浪;一丝悲凉和厌恶从心底缓缓升起;这万千摇曳的触手之下;又埋葬了多少年轻的白骨?
战争;像是嗜人的巨口;鲜血淋漓的吞噬了无数鲜活的生命;乱世苍凉的风横穿过破碎家庭的屋檐;留下呜呜的声响;像是孤魂于九泉之下发出的悲声呜咽。而她;是否也是这灭世刀锋之侧的一名侩子手呢?
“阿楚……”黑暗中;依稀间仿若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轻唤:“阿楚啊……”
那是过去两千多个黑夜里曾听到的声音;少年依偎在她的身边;为她拉被子;轻声的问:“阿楚啊;冷吗?”
当年冷风萧瑟;力透窗纸;外面冷月如霜;洒地苍白。
飞鸟横渡;暮雪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