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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魁楚见到殷复声,先是一怔,随即斜勾起嘴角,戏谑道:“原来是殷~,诶?你说本官该如何称呼你呢?以前称你是解元,那是你还未做官,如今你是做了官,又辞官,若仍称你为解元怕~,不妥了吧?”
傅鼎臣道:“殷先生虽不为官,却是祠堂的夫子,知府大人当称为夫子,或先生。”
“可如今本官要连这三立书院也封了,他还怎么做夫子啊?”
傅鼎臣冷然道:“大人不知,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的道理吗?”
“哼!”丁魁楚不屑的撇撇嘴,并没有反驳。
殷复声问道:“大人,你为何要封了书院?”
丁魁楚不以为然道:“不为什么。只是~,当初建造这座祠堂,为的是供奉先贤。而如今,你看看这祠堂变成了什么呀~?”
“变成了什么?不还是祠堂吗?”方大洪怒道。
“还是祠堂?”丁魁楚冷然道:“堂内乃供奉先贤之圣地,可你们,整日不务正业,不守礼教,妖言惑众,言行没有半点圣人门生的样子。给你们请来的夫子,全被你们赶了出来。试问,本官还留着这书院干什么?”
“我们只服殷先生一位夫子。如今殷夫子回来了,书院不能关!”学生们叫喊着。
“不能关!不能关!不能关!……”
丁魁楚勾勾嘴对殷复声道:“殷~夫子,你是为何辞的官,你我心中有数。你这一张铁齿钢牙,本官是自叹不如。自然不会与你讲什么道理。只有一条,实话实说,本官升迁在即,是决不能容你和你这帮学生,给本官添任何麻烦。所以,今日这书院,本官是封定了。”
丁魁楚其实就是想为难一下殷复声,给东林党人一个立场的表现。
那意思,看见了吧,我丁魁楚心向东林,为难你们的人,我就为难他!
说罢,丁魁楚一声令下,众官兵推搡着这些文弱书生,将书院大门前,清开一条道路。
对于殷复声来说,三立书院是他开展新学的一个起点,一点萌芽。他与这里的一草一木和每一个新学派的学生,都是有浓厚感情的。
殷复声上前一步,再次劝说道:“丁大人,一座祠堂而已,怎会阻碍了大人的仕途呢?还望大人手下留情,留下书院。”
丁魁楚冷然道:“即便它没有阻碍本官,可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关了更清静。你说是不是啊~?”
丁魁楚眼角微抽,一副欠抽的模样。
殷复声忍住心中怒火道:“丁大人,如何才能不封书院?”
丁魁楚想了一想,揶揄道:“除非铁树开花儿,公鸡下蛋,日出西方,哼~,殷夫子你官复原职~!”
丁魁楚心说,你以前得罪言官也就罢了,这回当了个七品芝麻官儿,竟不知天高地厚,敢跟阁臣对着干。
怎么样,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你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想着重返朝堂?
那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殷复声注视丁魁楚,淡然道:“看来,丁大人是算准了,我不能重返朝堂,是吗?”
“对!不光是你,还有你们三立书院出来的学生,一个都不配高居庙堂。”丁魁楚斩钉截铁道。
殷复声怒瞪丁魁楚。
“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人。”
“不敢,殷夫子请问。”丁魁楚扬着下巴道。
“我妹殷梦珠被逼嫁范家,是否与你有关?!”殷复声眼神里出现一丝凌厉。
丁魁楚审视殷复声,暗自寻死半晌,随后不屑道:“是又如何?难道你妹嫁与范家,不是高攀吗?殷夫子当谢本官做媒才对吧。呵呵呵……”
殷复声顿时火起,怒目死死盯着表情轻佻戏谑的丁魁楚。
好你个贰臣贼子!如此奸险小人~!
“殷夫子~,你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你已经是引咎辞官了,莫要因为一时想不开,连举人的功名也没了。不要忘了,本官可是能上报朝廷,革了你的功名的。”
殷复声眉峰一颤,前所未有的怒气充斥心间……
“快!赶紧封门!”
丁魁楚挑衅的直视殷复声,再次下令。
官兵上去就将印有知府大印的封条,交叉贴于书院两扇大门的相和之处。
一瞬间,书院的所有学生,都默默的流下了泪水……
第154章 地摊儿税()
封院之后次日,殷复声与众学生在殷家饭馆内小聚。
“夫子,你真乃奇人也。”方大洪赞佩道:“我们都奇了,夫子这清瘦体格居然能打败朝鲜武士?”
傅鼎臣道:“打败朝鲜武夫到没什么,能败建虏,才是真本事。”
“夫子,你快跟我们说说,你都是如何做到的?”
“快说说,说说……”学生们问个不停。
殷复声与众学生讲述闲聊。
这时候,隔着街道,出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
只见她佝偻着身躯,从背上卸下一筐蔬菜。
看样子是打算在这儿摆摊儿售卖。
“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挑担摆摊儿,可怜呀。”方大洪看着老人迟缓的动作,同情道。
“是啊,想来是家里实在困难,才会如此。”
殷复声看着老人挺可怜,不觉对陈大道越发痛恨。
“如今敢在街上摆摊儿的是越来越少。也不知哪个不得好死的,出的主意,连这种税都要收。”
“何时开始收这种税的?”殷复声问道。
“也就一两天的事情。”方大洪道。
“少东家~”
正说着,厨子颠颠跑了出来,里还拎着刀,直奔老太太就去了。
殷复声吓了一跳,“你干嘛去?!”
“后边儿刚好要菜,我买一棵。”
厨子拎刀买菜,可把老太太吓了一跳。
得亏刚才听见他喊话了,要不,估计得吓出个好歹来。
一会儿功夫,厨子回来了。抱着菜提着刀,凑到殷复声跟前。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往殷复声面前一摆。
“少东家,你看这个,你肯定没见过。”
殷复声一瞧,眼前放亮,“这不是马铃薯嘛。”
这回厨子算是真服了,“呀,您连这都认识呀~?我还是头回见呢。”
马铃薯出现在小饭馆,看来,也快被推广了。
“少东家,你既然认识,那你说,该咋做好吃?”
殷复声笑道:“这个比番薯可做法多多了。最适合咱们这儿的做法,就是加醋炒,叫醋溜土豆丝。还有像番薯一样,烤,炖,蒸,都行。”
“蒸啊,我刚才蒸过一个,可没有番薯好吃。”厨子瘪着嘴直扑棱脑袋。
殷复声回忆一番道:“你把它蒸软了,拍成泥,撒盐,或者其它酱料。这个叫土豆泥。”
厨子思索一番,“土豆泥~,嗯,我回去试试。”
厨子刚说完,门口就听着一阵折腾。
抬头看去,那老太太果然被一群衙吏包围起来。
“快!去看看。”
殷复声和方大洪急忙跑出饭馆。
“几位差爷,我家小孙子病了,没钱买药,我就拿了家里的几棵菜出来卖了换钱。今天也是头一天来,不知道还要交啥税呢?”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被眼前黑压压几个官差,吓得不轻。
“不知道?!”
官差中,有一个姓阎,外号阎王。这家伙是布政司底下一个差役的头儿。
这回,收地摊儿税之所以交给他,就是因为,这人做事利落,狠,没什么人情可讲。听了老太太的话,在他眼里,只是博取同情的借口。
“那好说,今日就告诉你。上边儿定下来的新税制,你们这些做买卖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纳税,二十税一。”
“啊~!我这也算做买卖?”老太太懵了。
“那当然,别人拿你东西,你收钱不收?”
“呃,收啊~”
“那就对啊,有买有卖,这就是做买卖,做买卖就得交税,二十税一。”
“那~,啥是二十税一呀?”
“二十税一不懂呀?给你打个比方。就是你卖二十棵菜,就得上交一棵菜的钱。这个钱,就是税。”
“啊~?可我这才头一回来呀。也没卖啥。”
官差笑了,“呵呵,你们摆摊儿的,就是摆一天算一天,要不然,今儿摆,明儿撤,我们上哪儿收钱去?”
老婆婆委屈的,都快哭了,“可我这才卖了一棵,也没有二十棵呀。”
几个官差一瞧她这筐里,全是菜。
阎王心说,又是钻空子的刁民。
“我们大人说了,从今日起,面条论根儿,馄饨论个儿,豆子论颗,你这菜嘛~,就论叶儿。”
“啊~,怎么论叶儿呀?”
“论叶儿不懂啊?”
阎王直接拿起一棵山间野菜,开始剥叶子,嘴里还跟着数,“一片,两片,三片……”
一边儿剥,一边儿随扔了一地。
连最里边儿的嫩芽小叶儿,都给算上了,二十三片。
老人不敢埋怨,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剥完,阎王斜勾嘴角,“你这些菜差不多就是二十片叶子一棵,你既然卖了一棵,那就交一片叶子的钱。你一棵菜多少钱呀?”
老太太哭腔道:“山里野菜不值钱,也就一文钱。”
当即,阎王的下愣了,“头,一文钱咋分二十份儿?”
阎王也头疼了,“这个麻烦了……”
“我来给你们想个办法吧!”
闻声,阎王回头,看说话之人,他认识。
正是殷复声。
太原府的人大多都认得殷复声,阎王一瞧是他,不禁怔了怔。
“头儿,这个人好像挺麻烦~”阎王身边儿的捕快小声提醒。
阎王眉毛一拧,“什么叫好像麻烦,这就是个麻烦人。”
与属下嘀咕完,阎王心想,你一个没了官帽的家伙,还能玩儿出什么花儿来。收税是国家的法令,你要敢违抗,照样拿你。
想到这儿,阎王似笑非笑地回头对殷复声道:“哟~,原来是殷大人,呃~,对对对,您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
阎王轻挑眉毛,满脸戏谑,“那~,你说话做事儿,可就得注意点儿,要是有违法令,照样带你回衙门。”
殷复声淡然道:“你的意思是,若我还是大人,违法了,就没事了吗?”
阎王眼角一抽,心说,真是名不虚传呀,嘴上叼的厉害。
“哼,既然你说,你有办法分开一文钱,好啊,那你分吧。”阎王不屑道。
“你先给我一文钱,我给你分。”
阎王想都没想,随掏出一文钱,交给殷复声。
“你要是能把一文钱徒掰碎,我阎王倒也服你。”
殷复声接过钱,笑道:“那不就浪费了?”
说着,他将一文钱交给老婆婆。
“老人家,这是这位差爷的买菜钱,你拿着钱先走吧。”
阎王见状,立刻拦住老人。
“你什么意思?”
“等老人走了,我自然给你分。”殷复声从容道。
“你要敢骗我阎王,可没有你什么好果子吃!”阎王目光犀利,说罢,便放走了老人。
老人走后,殷复声从地上捡起刚才被剥掉一地的菜叶,说道:“一棵菜卖一文钱,这个,是你刚才买的。你拿走吧。”
说着,把菜叶子往阎王怀里一扔。
阎王愣了,他没想到殷复声竟如此大胆,急忙向后一撤。
“你干什么?!”
“你损坏之物,当然要自己买下,不然岂非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殷复声拍拍上的泥土漠然道。
阎王自知被戏耍,眯一眯眼睛,森然道:“好,一文钱,我不在乎。可你助人偷逃税款,就罪责难逃!”
殷复声失笑道:“我哪里助人偷逃税款了。”
“那老太婆都走了,你这还不算吗?”
“人走了,可菜还在。”殷复声顿了顿继续道:“你们不也常有以物抵税的时候吗?这地上有二十三片菜叶,还不够吗?”
阎王冷哼了一声,“就算以物抵税,可是地上的菜叶儿,是我刚才出钱买了的。”
“本来,一文钱能买一棵菜。可地上这些,是菜叶,不是菜。我记得,差爷方才说,一棵菜按二十片菜叶算。那么这地上有二十三片菜叶,你买走二十,还有三片菜叶,足够抵两棵菜税,还富余一片,就算老人家送给几位差爷的吧。”
阎王听了,顿时暴怒。原本轻蔑的表情,变成了狰狞。他扬起下巴,目光中满是杀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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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民怨沸腾()
殷复声的说辞,在阎王听来,完全就是诡辩,根本不屑与他多言。
“哼!少说废话!我阎王可不是文人,还跟你理论。这小子助人偷逃税款,把他给我绑了!”
阎王一声喊,瞬间引来了不少商户和路人的围观。
这片的商户,大都是养家糊口,要交房租的小买卖人,只比摆摊的好那么一丁点儿而已。
忽然之间在他们身上加重税,个个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此时一听有人因为税收,和官差闹了起来,纷纷出来观看。
殷家饭馆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殷士通慌张挤进人群,寻问儿子。
人群中有人认出殷复声。
“这个不是之前,用自己的钱施舍咱们穷人的大善人吗?”
“对,就是他!”
“这次又是他帮咱们穷人,咱们不能不管。”
“对,回去叫人去。不能让好人被他们抓了。”
“对,走,叫人去!”
……
有几个悄悄跑回去通知邻里,抄家伙去了。
……
“我即便不是大人了,可我还是堂堂举人,我奉劝几位,要绑我?你们还是三思而行吧。”
殷复声正视阎王,面无惧色。
阎王身后的一个差役看到人越聚越多,还带着各种农具。于是,小声在阎王耳边道:“头儿,一文钱,要不算了吧。这儿人太多,恐怕闹事。再说,这小子说的是,他即便不是官,却也不是草民。咱们还是回去问了咱们上头,再行事吧。”
阎王脸上一阵抽搐,眯缝着眼睛,扫视周围,愤愤的哼了一声。
“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说罢,阎王和他的下属,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喔~~,喔~~!……”
“快滚吧~!”
……
人群里有胆子大的,借着人多,对阎王的背影大骂,发泄心中闷气。
官差走后,殷士修满面愁容的埋怨,“复声啊,你~,你怎么一回来,就惹事啊?人家加税,和咱们有啥关系呀?”
“二叔,没事儿的,放心吧。”
“唉~!”
“活菩萨,你可回来了。也不知是哪个出的主意,给我们加这税,不加都没法活呀,光这铺子的租钱,都快交不起了。以前,就是他们来,要好处,现在又要加税,哪儿有那么多的利润呀~。”
人群里,有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抱怨道。
“我们这些摆摊儿的,就更没法儿活了。家里庄稼让人收了,我们没法子才出来卖个手艺,有一天没一天的,交了地租,又要防着恶霸,现在连官府都要收税钱,真是不让人活了……”
“是啊,是啊……”
有人不禁还哭了起来。
“夫子。”
傅鼎臣,薛宗周和全如金也挤进了人群。
傅鼎臣道:“加税这件事的确可恶,上次田荣说漏了嘴,他们家的税根本没有加。这次加税,就只加在这些穷困的小买卖人身上,大商户分毫未动。”
方大洪气道:“真可恶,这简直是扒皮抽骨啊~!咱去布政司衙门口堵他去!”
方大洪此言刚出,当即引起一片响应。
“对!咱们堵衙门去!”
“对!去堵衙门!”
“不让人活,咱们跟他拼了算了。”
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只待一个挑事的机会,便人声鼎沸,挥舞手上的家伙,如潮水般涌向布政司。
“等等~!大家别激动~!大家别激动……”
殷复声面对愤怒的人群,大声呼喊,但是,此时,已经无人能听的见他一个人的声音了。
殷复声回头斥责方大洪,“你呀,真是给我惹祸!”
方大洪咧嘴,“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也得去!”傅鼎臣嗔怪道。
紧随大潮,来到布政司衙门口。
山。西布政司自上任布政使调任后,还未能补缺。现在衙门里也就两个左右参政管事。
这俩左右参政趁着司中无主,便伙同丁魁楚横征暴敛,净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就连之前收受范大财主的好处,几个人也是见者有份。
丁魁楚得知了有人闹事的消息,立刻派出官兵到布政司门口协助镇压。
“你们干什么?!”
面对前来衙门口示威的穷苦民众,阎王大声呵斥。
“你们凭什么无端加我们的税?!”
“凭什么?!凭的是国家的法令。只要是做买卖的,就得交税。”
“我们的地让人霸占了,摆个摊儿,能赚多少钱?养家活口都不够……”
“就是,我们也就租个铺面,一天忙到晚,能挣出个铺面钱就不错了,再加税,我们还怎么活?!”
阎王一撇嘴,“这你和我们说不着,这是国家的法令,我们只是按法令行事。”
“这是什么狗屁法令!不让人活了吗?!”
“大胆刁民!”
随着一声呵斥,从布政司内走出了丁魁楚。
丁魁楚官阶比左右参政略低,三人一合计,丁魁楚信誓旦旦的,“此乃小事一桩,不过是几个刁民闹事罢了。无须二位大人出面,下官前去解决便是。”……
丁魁楚腆着肚子站在人前,喝道:“你们胆敢侮辱国家的法令?!不要命了?”
“照你们这么收税,我们迟早得饿死,还要什么命!?”
“加收商税是陛下的意思,你们有本事就去京城闹去!别在这儿撒野!”丁魁楚翻白眼道。
“你说是皇帝的意思,可为什么田大财主家没有加税?还有介休范家,还有黄地主家,王财主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