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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笑眯眯的看着张居正,心里对他这个早已认定了的接班弟子是越加的满意了。
他这弟子对此事的判断虽然和他不大一样,可整体而言,却也相差不多,这点差别徐阶是可以允许的。
毕竟人与人不同,而且年纪不同,位置不同,所看所想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如此的相似,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看的倒是透彻。”
徐阶轻叹了口气,师徒两人已经没有继续在往棋盘上落子的心思了。
“你小师弟如今看似暂时安稳,其实,已经处在风波的中央了。”
“随时随地,一个不慎,你小师弟怕就要遭殃了。”
说完这话,徐阶从石墩上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高高挂起散发着柔光的明月,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你小师弟是功臣一个,可惜,为师也不能护他周全。”
“甚至,这个时候为师根本就不能出手相助,若不然……。”
这些话,徐阶必须要说出来,毕竟他是内阁次辅,而且今个他跟前的又是他的得意弟子,这话若是不说出来,会让他的那些个弟子如何看他?
弟子有难,做恩师的去冷眼旁观,这让那些弟子日后如今依附在他这个恩师周围?
张居正赶紧躬身,道:“恩师您这话严重了,小师弟其实是明白您的难处的。”
“今个下午在翰林院的时候,小师弟还曾让弟子代他拜谢恩师,望恩师宽恕他不能前来拜见的罪过。”
张居正这话说完,一直抬头看着月亮的徐阶双眼闪过一丝光亮,不过,却随即隐了下去,他知道,他这个得意弟子不至于在这事上冲他说谎。
若是如此,他那便宜弟子曾毅,倒是真有几分玲珑剔透的心思了。
“在让他忍耐些时日。”
徐阶眉目间露出一丝精光,原本,他还在犹豫这个法子可不可行,可既然曾毅有如此一副玲珑剔透的心思,那这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了。
“为师会给他安排一个去处的,以你小师弟的才智,应该会比在京城呆着要安全的多。”
徐阶这话,已经透漏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要把曾毅从京城给外放出去,离京为官。
曾毅虽然只为翰林没几天,可是,到底是有过这个资历了,所以,这个时候外放曾毅为官,倒不算是断了曾毅的前程。
而且,这个时候曾毅若是呆在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可却是最危险的地方。
就像这次一样,皇帝前脚刚敲打玩严家,第二天一大早,严家对曾毅的报复就来了,若是不在京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严家传递消息的速度也就会慢了许多,且在想找曾毅的麻烦,这一来一回传递消息的速度,可就慢多了。
而且,一旦离开京城,严家的控制力就会小很多。
且最为主要的,严世藩心狠手辣,可是地方上的那些个官员能和严世藩的心狠手辣相比的,可没几个。
所以,若是外放为官,曾毅的安全性会提升许多,尤其是曾毅心思通灵,应该能应付过这一段时间。
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京城内,他这个内阁次辅多少也能给周转一下的。
张居正双眼圆瞪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苦笑道:“原本学生还想着让小师弟看管翰林院的藏书楼,想着那是一个不生事的地方,没想到,恩师竟然已经有了安排,不过,外放为官,的确比呆在京城要安全的多。
(本章完)
第34章 思绪()
曾毅买下的这个院子,并不算大,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小院。
院内只有一个茅房可灶房,至于住的地方,就只有正屋内通着的两个小房间了。
“少爷,咱们住这安全不安全啊?”
曾宣大晚上的,睡不着觉,可怜怜站在正借着烛光看书的曾毅身旁,翰林院内藏书楼的藏书,多数是可以暂且带回府上的,当然,前提必须是翰林院的翰林才行。
当然一些重要的孤本之类的,肯定是不能外带的,而且,外借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不会太长了。
而曾毅如今又没什么官职,整天去了翰林院其实就是在那看书,而且如今这个朝代也没什么娱乐的项目,所以曾毅回来的时候,干脆把没看完的正看到一半的书做了登记,然后带了回来。
所谓的早睡早起,曾毅还真是没养成这个习惯。
而且这几日,哪怕曾毅心胸何等的宽广,也不可能真的对严家的报复而毫不担心。
所以,就算早早的躺下也是睡不着,只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多看些书。
而且,曾毅发现他的记性超好,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又是守着翰林院内,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充实下自己,那也太对不起他的超强记忆力了。
只不过,今个晚上被曾宣在旁边这么一直念叨,曾毅也是看不下去了。
“咱们住这怎么就不安全了?”
曾毅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里正看的古籍给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着在一旁满脸害怕的曾宣,原本还有些说上几句,可话到嘴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毕竟曾宣的年纪若是放在后世,那只不过是顽童的年纪,而如今,却跟着自己担惊受怕,这让曾毅无法责怪什么。
“那严家好歹是当朝权贵,权倾朝野,真要对付咱们,也必定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这点你到是可以放心。”
曾毅笑着安慰曾宣,他很清楚曾宣到底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严家派人暗杀他们,可这点在这种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朝堂的这些个官员们之间,有一套自己的规矩,除非是真的被逼急了,若不然是绝对不会派人暗杀的。
而且,就算是暗杀,那也是暗杀那些七品之类的官员,或者是远离京城的官员。
同样品级之间的官员,哪怕真的闹的不可开交,也没人敢暗杀对方,一旦失败,对方难不成不会反过来暗杀么?他自己的亲人等哪个能全都照顾周全了?
尤其是京官,暗杀就更难发生了,除非是有许诺了条件,让对方自尽的,这种情况倒是有不少,可暗杀,在京城更是几乎不存在了。
而且,就算是真的成功了,皇帝的眼睛是瞎的么?
所以,官员们之间有官员们的规矩,暗杀这种事情,或许会有,但是目前而言,绝对不会出现在他曾毅的身上。
更何况,严家对付他一个小小的庶吉士,若是在用暗杀的手段,那,严家的颜面可就真的丢尽了,严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曾毅看着曾宣,道:“还是你自己乱想的?”
也不怪曾毅会这么问,得罪严家的事情,曾宣肯定是知道的,可刚才曾宣担心的这些,曾毅可就不知道曾宣是怎么会想起这个的。
“我猜的啊。”
曾宣一张略有好转的脸色苦巴巴的道:“今个出去的时候,听路人说的,然后我有推测了一番……。”
曾毅用手拍了拍额头,无奈的苦笑了起来,听路人说的,然后在加上自己的一番幻想,这还真是没事找抽型啊。
“行了,你赶紧睡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道:“咱们还不值当严家派人暗杀呢,除非严家不想要脸面呢,若不然还作不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曾毅这话一点都没错,严家如今的权势,若是还派人来刺杀曾毅,那岂不是意味着严家自己慌乱了,意味着严家自认在朝中权势不如以前了?对付一个小小的庶吉士都要刺杀,这更会让严家威严尽失的,所以,严家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严家又不傻,岂会去做?
“严家。”
等到曾宣回到自己小屋以后,听到关门的声音,曾毅从椅子上站起,看着窗外的月色,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曾毅他们这个小院虽然不大,而且曾毅的这个卧室也是由正屋进去,等于是一个套间,可却带着一个小窗户,推开正好看到月色,还算是不错的。
严家如今的行动,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开始对他曾毅进行强势报复了。
可在曾毅看来,却并非如此,以严家的猖獗,满朝文武那些个大臣们严家还不放在眼里,甚至当今皇子裕王,严家都能压着户部不给每年的岁赐,直到裕王给严世藩送了银两之后,才算是让户部给裕王补齐了这几年拖欠的岁赐。
由此可见,严家是何等的猖獗,连皇子都敢拿捏。
虽然如今严家被敲打了,可之前把他赶出客栈,却仍旧是小打小闹。
甚至在曾毅看来,把他赶出客栈,不过是严家想要看他的笑话,让他丢尽颜面,同时让百官瞧一瞧和他严家作对的下场。
一旦什么时候严家没了顾忌,或者真的狠下心对他动手,那他的处境将会是非常的危险。
虽说严家在皇帝敲打期间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来对他曾毅动手,毕竟这么做的话很是不划算,可这个可能终结是有的。
既然有这个可能,现在,曾毅就必须要想一个好的应对法子,而不是坐以待毙。
若是真的就整天这么干耗着,他的结局也就注定了,肯定是逃不过严家的毒手的。
“难啊。”
曾毅叹了口气,虽说上次的劫难躲过去了,可是这次却更难躲了,他心里倒是有不少的法子,可架不住这些法子他根本用不出来,毕竟他官职太过卑微了,而且在朝中有没什么人脉,空有法子,却施展不出。
(本章完)
第35章 陈以勤()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刚到翰林院点卯,张居正就在旁边把曾毅给拉了过去。
“之前给你说的事,为兄已经给学士大人说过了。”
张居正拉着曾毅边走边说:“学士大人已经同意了。”
“如今掌咱们翰林院的学士是陈以勤陈大人……。”
听到陈以勤的名字,曾毅脑海里猛的嗡了一下,陈以勤,这位可也是个名人啊,日后的内阁大学士,而且由于其还在裕王府内任职数年,更是根基深厚。
而且,陈以勤此人,并不惧怕严家的势力,而他又在裕王府内任着裕王的讲官,这个位置没有皇帝的意思,哪怕严家权势滔天,也是动不了的。
历来皇子的讲官都是由皇帝钦定的,大臣们可是没有干预的权力。
尤其是如同嘉靖这般性子的皇帝,就更没哪个臣子敢在这种事情上说三道四,哪怕严世藩胆敢拿捏裕王,可也不敢插手这种事情,皇家的事情,并非是一个臣子可以插手的。
而且,严世藩之所以敢拿捏裕王,是因为当今皇帝并不喜欢裕王,原本,按照规矩,原太子死后,该立裕王为太子的,可嘉靖却对裕王很是不待见,反而喜欢比裕王小一个月的景王。
如此,以至于裕王如今的地位很是尴尬,而那比他小了一个月的景王,却是被严家给看重的。
也正因为此,严世藩才敢拿捏裕王,而嘉靖一直相信二龙不相见之说,所以严世藩根本不担心裕王在皇帝跟前告状。
毕竟不能相见,很多事情,说不清楚,若是上奏折或者让其他臣子代为上奏,那只会显得裕王无能了。
也正因这些个复杂原因,如今裕王府内的一众官员,对于严家那可谓是恨之入骨,如此一来,倒是和曾毅有几分相似了。
说话间,就到了陈以勤的屋外了,张居正让曾毅在外面等着,他先进去。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张居正就从屋内出来了,笑着冲曾毅道:“你自己进去吧,不用担心什么。”
很显然张居正不准备跟进去,这事他只不过是从中做个引子罢了,如今陈以勤要见曾毅,他这个下官哪有在旁边站着的资格。
“有劳师兄了。”
曾毅冲着张居正拱手,然后进了屋子。
屋内,陈以勤一手捋着下巴处花白的山羊胡,一手轻轻按在桌子上,正在椅子上坐着,笑眯眯的敲着刚进门的曾毅。
曾毅还没来得急开口,陈以勤就笑着道:“早就听闻咱们翰林院内出了个年轻正直之臣,如今一见,果然是年轻才俊。”
“快坐吧。”
陈以勤的态度十分和善,很符合历史上记载他老好人的性子,只不过,越是如此,曾毅就越发的不能少了礼节。
旁人看好你,这并不能成为失礼的借口。
冲着陈以勤躬身行礼,之后,曾毅才笑着道:“都是些不实的传闻罢了,当不得真。”
陈以勤笑着摇了摇头,见曾毅没坐下,也没在开口,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的地位差的太多了,若是非让曾毅坐下,怕是曾毅也坐不安稳。
“你所行之事,有勇有谋,实属难得。”
“最为关键的是你心有浩然正气。”
陈以勤毫不掩饰他对曾毅的欣赏之情。
毕竟,裕王府如今和严家其实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严家都敢拿捏到裕王的头上了,那就意味着严家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帮助景王,若不然,日后裕王登基称帝的时候,严家肯定是要遭殃的。
而这种情况下,曾毅这种感和严家死坑,而且还是有脑袋的那种,自然就成了天然的同盟。
而且,陈以勤也的确对曾毅的所作所为十分的欣赏,这么多年了,能让严家受到敲打的,曾毅这奏折还是头一份呢。
自古英雄出少年,所以,陈以勤从来都不会单纯以年纪去评价哪个人。
“大人您谬赞了。”
曾毅苦笑着摇头:“那严家太过霸道横行,下官这也是为求自保罢了。”
陈以勤刚才的话里虽然是在夸赞曾毅,可却没有提起严家,而如今,曾毅这一句话,直接把严家给说出来了,其实就是想看看陈以勤的态度。
其实,刚才陈以勤没有提严家,曾毅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以勤虽然欣赏他,可这并不足以成为他庇佑曾毅的原因。
所谓的庇佑,并非是看管藏书楼,而是引荐给裕王。
只要裕王那边点头了,那曾毅在裕王府内任个伴读之类的,严家就动不得他了。
只是,相应的,裕王府也会提曾毅承担下严家那边的报复,往日无事的时候,严家都敢拿捏裕王府,以至于裕王府这边要凑一千五百两纹银送给严世藩,才能收到户部补发的三年岁赐。
这要是在敢在这个时候提曾毅拦下祸端,那严家对裕王的拿捏怕就要更狠了,而且还要无事生非了。
如今的裕王府,可是禁不起严家这般折腾的。
或者说,如今的曾毅,还不够资格让裕王府替他拦下严家的报复。
曾毅的潜力如今还不够,他虽然在弹劾严家一事上展现了他的头脑,可这还不够,正因为,陈以勤刚才的话里,才没提严家,其实就是一种暗示了。
而曾毅直接提出来,就是想要看看陈以勤的态度如何。
果然,听到曾毅这么直接的提起严家,而后眼睛余光扫向自己,陈以勤心里对曾毅的评价就更高了。
能从几句话里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判断出他的心思来,这少年已经足以和朝中的那些个老狐狸相提并论了,就算有所不足,那也是经验不足,为人处世略显稚嫩。
“严家确实猖獗。”
陈以勤点了点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决口不提旁的,反而是转移了话题:“日后,你就暂且看管藏书楼吧,倒是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二人在多聊聊。”
陈以勤这两句话,已经表明了态度,暂时是不可能把曾毅引荐给裕王的,日后若是曾毅表现的足够精彩了,他自然会引荐给裕王的。
(本章完)
第36章 透漏()
陈以勤并没有和曾毅交谈太久,毕竟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根本就没什么可聊的。
之所以见曾毅,而且还能和他聊这么几句,更多的原因还是看在张居正的面子或者说是其恩师徐阶的面子。
至于在多的,以如今曾毅的身份而言,是没资格和陈以勤有更多交流的。
曾毅脸上带着笑意从陈以勤屋内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在屋檐下阴凉地方站着的张居正了。
赶紧几步迎了过去,曾毅脸上挂着浓浓的歉意:“师兄竟然还在这等着?着实让小弟承受不起啊。”
张居正能够还在这等着,的确让曾毅有些受宠若惊的,毕竟以其的身份,根本不必对他这么上心的。
“还有件事,刚才没来得急和你说,左右今个翰林院中也没什么政务,就在这等会了。”
张居正笑着,原本恩师可能把曾毅从翰林院调离,外放出京为官这事他是不准备说的,可想来想去,还是提前给曾毅打个招呼的好。
毕竟这事情若是来的太突然,让曾毅没准备的话,也不好。
虽说现在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恩师那边最终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可先给曾毅打个招呼,也不算什么,至多不把话说那么死,也好让曾毅这边多个准备。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笑眯眯的冲着张居正拱手,道:“师兄请说。”
说完这话,曾毅竖起双耳,认真的瞧着张居正,若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看来他这个便宜师兄也不会在这等着他。
“咱们边走边说。”
张居正冲着曾毅使了个眼色,他们现在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需防隔墙有耳。
尤其是接下来的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让旁人听到的,若不然,指不定就要坏事。
曾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张居正如此小心谨慎,看来他猜的没错,接下来的话,定然不会那么简单了。
走出房檐下的阴凉地方,张居正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压的很低,脸上更是带着笑意,让不知道的,从远处看了,还以为是在说什么玩笑话呢。
“昨个傍晚为兄去见恩师,听恩师提及,或许要找个机会将师弟你外放为官。”
“你如今虽然只不过在翰林院呆了这么几日,可若是真论起来,也算是有了翰林的资历,日后和那些在翰林院数年外放的翰林们是没什么区别的。”
张居正之所以说这话,其实就是在隐晦的告诉曾毅,这个时候外放他为官,并非是放弃他了,而是为他好,反正哪怕在翰林院呆过一天,这个资历是有了。
些许年后,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