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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翼与冰鳍的怪奇谈 (+燃犀奇谈)-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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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这位客人啊,可千万别请他进来,要分辨这客人很简单——他的指甲生得和别人不一样……

今天祖父的故事格外没意思呢,听得人昏昏欲睡,看见我们心不在焉的样子,祖父便打发两人出去玩。我还在新衣服的事情生气,一点也不想和冰鳍一块儿,可又没听见祖父说可以丢开手,只好一个劲儿的打高脸不理不睬,不过今天这掐尖要强的家伙有些奇怪,我从眼角瞥过去,他居然还在不住的傻笑,不知道发了什么毛病。

就这样,我和冰鳍别别扭扭的晃到堂屋,这平日暖和敞亮的房间现在却又阴又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格子门竟然关得严严实实的。可即使如此也不该这么暗啊,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的下午,怎么倒像傍晚时分一样昏暗呢,难道变天了吗?现在天阴下来的话明天花朝节会起大风的!

我疑惑的抬起头,却猛地发现妈妈正站在漆黑的格子窗影外,身后是灰蒙蒙的天空;她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俯下头凑近窗格。可能妈妈拿着什么东西所以腾不出手开门吧!我连忙去帮忙,可是却被拖住了——拉着冰鳍的手还不能丢开啊!

单手是无论如何也开不动那又高又重的排门的,可总不能让妈妈干站在门外吧,我急得大喊起来:“妈妈自己能进来吗?”

“既然这么说,我就进来了!”只听见一阵呼啦呼拉的声音,可能是妈妈正在放下什么招风的东西吧。等这奇怪的声响停下来,妈妈便伸手搭在格子上推动门扉。这一瞬间,我看见一道靛青的影子一闪而逝……

中央的排门发出吱嘎声向两边敞开,鲜明的嫩绿色一下子照亮了我的眼睛——明明是大晴天嘛,为什么刚刚透过窗格子看却是阴沉沉的呢?不过我一时是管不了那么多的,因为妈妈站在门外向我张开双手:“来……跟妈妈一起走!” 

今天去踏青吗!我立刻欢呼着朝妈妈跑过去,连新衣服的事也丢在脑后了。可冰鳍这家伙竟然像钉在地上一样不挪窝,一定是嫉妒妈妈带我去玩,故意和我作对吧!虽然是很想松开手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啦,可祖父总能发现我们不遵守他的嘱咐,这次再露馅的话,只怕就是筷子的故事加吃指甲客人的故事轮番轰炸了……

见我不过来,妈妈有点着急了,她在门外踱了几圈,终于像怕摔着那样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还探出脚尖点了点地面,简直就是在烂泥地上走路那种姿势。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她疾步走过来,一手抱住我,一手抱住冰鳍。原来是要带我们一起去!虽然我是很气冰鳍弄脏新衣服,但一个人去踏青的确也不好玩。这样想着我便摇着冰鳍的手,转头对他扮了个鬼脸以示原谅,可他却还是憨笑着,一点也没意识到我的宽宏大量。

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妈妈的样子——她轻轻巧巧的抱起我们,却没朝门外走,反而在东张西望一番之后,又把我们放了下来。“怎么办……带不走啊……”妈妈低声嘟哝着换了个方向,却单独抱起了冰鳍;正纳闷呢,妈妈又丢下他把我给抱了起来。还没在臂弯里坐稳,妈妈再一次放下我,转着圈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抱起了我们两个。原以为折腾这么久,这次总该可以出门了,没想到妈妈还是烦恼的放我们下地,左右为难的张望着:“不行,有三个啊……”

“妈妈快点啊!再不出门天要黑了!”我急着去踏青,忍不住用空着的手去摇妈妈的手腕,可是注意力却被一抹蓝影吸引了,难怪刚刚开门时有道青光呢——妈妈的手我再熟悉不过了,她指尖上什么时候竟染了靛蓝色的指甲?

“妈妈的指甲不好看!我不喜欢!”出门的愿望得不到满足,我立刻黄瓜抱不过来抱瓠子,嚷嚷着抱怨起来。

“不喜欢……”妈妈的表情本来就已经很着急了,现在看起来更加焦躁,她不断重复着零碎的句子,“怎么办,不喜欢我……带不走……”

妈妈今天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啊?我握紧冰鳍的手指无意识地加大了力量,视线也不由自主地住追着那陌生的青指甲,看着它们停在妈妈唇边……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响起了古怪的声音,一绺靛色丝线应声从妈妈嘴角垂落下来,逐渐坠落到她胸前的衣服上,渐渐晕成一滩深蓝色水渍,不断蔓延开来……

原来我错怪冰鳍了——因为这些水迹,就是溅脏那两件新小袄上的蓝墨水!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伴着这古怪的声音,妈妈再一次靠近我们,近距离中我看清了那缕蓝线究竟是什么——妈妈正在咬指甲,那条线咬破的指尖流出的深蓝鲜血!

不仅仅是指甲,“妈妈”的脸也变青了,那是因为血的颜色就是靛青的吧?

——客人中有一个特别喜欢吃指甲,千万不可以放她进来……要分辨她很简单,因为她的指甲和别人不一样……她有着与众不同的——

青指甲!

刚刚为什么没有想起来——一搭没一搭听进去的故事里,祖父说的那个禁忌的客人,就生着靛青色的指甲!

我吓得拔腿就要跑,可冰鳍好像完全吓懵了,他挂着一脸傻笑,抓紧我的手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青指甲的“妈妈”越逼越近,我急得号啕大哭:“你不是妈妈!”

一听这话“妈妈”立刻不再咬指甲,忙不迭的过来抱我们:“是妈妈!跟妈妈走……”说着便一把抱起冰鳍。四周一瞬间就昏暗下来,阴风嗖嗖的灌进我脖子,被灰沙迷住的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根本不是变天了,是“妈妈”背后展开的巨大青色肉翼遮住了晴朗的天空,灰蒙蒙的翅膀扇出的风把堂屋吹得乱作一团!

怎么办,冰鳍……一定会被青指甲抓走的!

我一边大哭一边揪紧冰鳍的手指——就算被一起带上天也没有办法,不可以放开手的!祖父说过的,不论遇上什么都绝对不可以放开!

都闭起眼睛听天由命了,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青指甲的“妈妈”竟然像刚进屋时那样,又一次丢下了冰鳍!她青着一张脸发狂似的扑打双翼转着圈,狠命咬着指甲,蓝色的水渍溅得满身都是:“怎么办?抱不住啊!哪个才是我的?有三个……有三个宝宝啊!”

“这里没有你的宝宝。”混乱的沙尘里,憨笑着的冰鳍突然开口说道,“因为你是姑获鸟。”

狂乱的表情一下子冻在青指甲的脸上,与此同时,巨翼掀起的大风就像踩了急刹车一样,嚓的停住了。陌生的“妈妈”泄了气似的急遽缩小,眨眼间化成一只靛青指爪的大鸟;从同色的短喙中不断发出摩擦骨头般的鸣叫,这只鸟展开翅膀,倏忽消失在阳光炫目的天空中。

顾不得擦脸上的眼泪,我惊讶得连嘴也合不拢了——为什么一听见这“姑获鸟”这几个字,青指甲的“妈妈”就突然变了样呢?冰鳍似乎看穿了我的疑问,他还是傻笑着,慢条斯理地说:“因为那是她真正的‘名字’!”

这不是冰鳍的声音!刚刚喊出“姑获鸟”的时候也是,那分明就是——祖父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手拉手的冰鳍就渐渐变化了相貌——我怎么会把它看成人呢?那分明是竹骨上糊了薄纸扎成彩灯啊!灯样是个坐在麒麟上的胖男孩,笑得憨憨的,跟刚刚“冰鳍”的笑法一模一样!

“咦?火翼你怎么在那边啊?不是我手拉手的嘛!”熟悉的声音越过彩灯传来,我看见冰鳍一脸眼泪和着泥灰,嘴里还吃惊地嚷个不停,问我有什么用,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不知怎么的,我和冰鳍正分别拉住这纸男孩的左右手,难怪刚刚青指甲说一共有“三个”宝宝!

丢开那盏灯,我和冰鳍互相吐着舌头笑了起来——一定要快点去书房把刚刚的事告诉祖父:我们真的碰上那个不能请进门的客人了,而且我们两个人还一起把她赶出去呢!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铺着,空气里弥漫着新草的芬芳,檐廊下妈妈正把那两件团狮子花纹的新衣服收回来,一看见我她就皱起眉头。

“你怎么可以说谎啊?”妈妈走过来点着我的额头,“明明衣服干干净净的,干嘛向婶婶告状说被弟弟弄脏了?再欺负弟弟的话妈妈可就不喜欢你了!”我一把抱住额前的手傻笑起来,可妈妈一定猜不出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她的指甲不是青色的!

就在我眉开眼笑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婶婶的呵斥声:“冰鳍你过来!看看把房间弄成什么样子了!还把你的送子灯翻出来,都说不准去书房那边了!”

是在说刚刚那个纸男孩吧!从我这里看,他的确是变成冰鳍样子;可是从冰鳍那边看,明明是我的样子啊!“为什么不是我的送子灯嘛?”我有些不满的抗议。

妈妈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快步向屋里走,随口回答我:“因为你是女孩子,那可是麒麟送子灯。”虽然看见一团糟的堂屋自己也差点脚软,不过妈妈还是努力的劝慰婶婶:“常夏,可能是爷爷刚去世,孩子们想念他了,就翻出他送的元宵节礼物……”

“可是爷爷刚刚还给我们讲故事的!”冰鳍拉着我回到堂屋里,不服气的申辩着。

“阿薰你看,这小孩子说话多犯嫌!” 婶婶说着一巴掌就拍在冰鳍头上,外表柔弱的她却是个火爆脾气。妈妈连忙上去劝解,这样一来婶婶更生气了:“胡说八道的小孩,让猫头鹰把你抓去!”

“是姑获鸟!青指甲的姑获鸟!”我在背后大声提醒,看着妈妈和婶婶又惊讶又恼火的样子,我和冰鳍朝一言不发站在书房门口的祖父扮了个鬼脸,祖父他微微一笑就藏进了南窗下的花影里,那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姑获鸟,又叫做天帝女、隐飞鸟、夜行游女什么的,喜欢偷人家的小孩子当作自己的来养。夜里巡行时,她看见人家晒在外面的小孩衣服,就拿血点在上面做标记,所以有小孩的人家,可不能在晚上晒孩子的衣服。

《青指甲》 完

龙眠井

也不知道二月初二是什么大日子,妈妈和婶婶一早就把针头线脑统统收拾进一个小点螺匣子里搁起来,说下了班先回娘家去。眼看不早了,我和冰鳍去巷口看了几次也不见各自的妈妈回来,便无聊的靠在了墙边枇杷树下的井栏上。刻满绳索痕迹的石井栏对稚龄儿童来说是相当高的,但长辈们还是严厉的禁止我们朝井里张望或扔东西,生怕我们玩的忘形不留神滑进去。

不过越是大人禁止的事情对小孩子越有吸引力,见身边没人管束,冰鳍立刻转身趴上井栏,我也毫不示弱地跟过去,可因为努力探身朝下看的关系,手里的红山茶一不小心掉进了井中——那是祖父最喜欢的“赤寺”,早春时节,它怒放的颜色能让整个庭院都鲜活起来。祖父管得可紧了,我好不容易才偷摘到这一朵的!

那朵红花越过丛丛井檐草挂着露珠的碧绿叶片,无声无息的落在映着蓝天的水面上,涟漪一圈一圈荡起,摇碎了倒影中的碧空白云,也扰乱了我和冰鳍那同样发型,一般衣着,甚至连容貌也无比神似的身影。

因为刚刚没瞅到机会也摘上一朵,此刻冰鳍幸灾乐祸的拍起手来。虽然心里也大觉可惜,但我却不甘示弱:“哼!这下就不会被祖父发现我摘花了!”可话音还没落,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是礼物吗?”

我和冰鳍连忙转过身,只见一道长长的萌葱色影子蜿蜒游过视野边缘……

那种感觉,就像在天空深处从容屈伸的长龙风筝突然出现在触手可及之处一样,怪异但真实,我们两个惊讶的用力揉眼睛;当移开手时,那团绿意竟全然无迹可循——站在面前的明明是个少年嘛!

所谓的少年,在小孩子的眼中和“大人”也没有多少区别。眼前的人略显单薄的身体上披着一袭轻飘飘的白绢衣,在料峭春寒里看起来格外冷飕飕的。容貌纤细的他用拈着一朵红花的手懒洋洋的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爱。我和冰鳍很快就弄清刚刚怎么会错看见萌葱色影子了——那是因为少年的头发,这个人蓬松的碎发竟染成了和初生嫩叶一样的青葱颜色!我和冰鳍面对面偷笑起来——这么有趣的头发,真想摸一摸啊!

“已经很久没人送过我礼物了,谢谢你们!”那绿发少年并不在意我们的无礼,依然用还没睡醒的口气说着,只顾端详手中的花朵——正是那朵赤寺呢!我和冰鳍正要回答他:“不用谢”,可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山茶花不是掉进井里了吗?怎么会被他拿在手上?

“你们好亮啊……”少年用含糊的语调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见我们不解的样子,他有些害羞的解释起来,“你们看起来挺眼熟的,又亲切又明亮,就像点燃的犀角一样……”

自顾自地说到这里,绿发少年好像突然回忆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顿时激动起来:“对了!对了!我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一个叫讷言啊?”

讷言?我和冰鳍对看一眼,那是祖父的名字啊!不过说起来,这样称呼祖父的只有一些奇怪的客人——他们有的长着锐利的獠牙,有人生着狭长的瞳孔,有的耳朵长长却听不见声音,有的没有脚也能疾行如飞,总之都相当古怪。他们一进大门就直奔书房找祖父说话,冰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有的时候我只看见他们动嘴,却完全听不见出声。也许因为这些客人都长得很吓人的缘故吧,祖父总让我们两个藏到他身后的屏风背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绿发少年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也向那些难看的陌生人一样,称呼祖父为“讷言”呢?

见我们不回答,少年有些急躁的催促起来,我和冰鳍摇了摇头。微微的失望掠过少年修长的眼角,那寂寞的样子看起来相当可怜。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讷言是我们祖父的名字。”

“不可以告诉陌生人!”冰鳍连忙阻止我,可已经晚了,少年脸上早已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原来你们就是讷言家的啊!难怪那么像!呐,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爷爷说不可以和陌生人玩!”冰鳍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行,不跟我玩的话就不放你们走!”绿发少年说着蛮不讲理的话,但那任性的样子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可我和冰鳍怎样也不会再觉得他“可爱”了,因为伴着话音,明亮的天色瞬间昏暗,天空骤然缩小,变成了圆圆的镜面退到了遥远的地方。在我们身边,吸足水气的砖石呈现出一种濡湿的漆黑色泽,像烟囱内部那样愈高愈狭的空间里,散布着凤尾形草叶映射出的翡翠般的光芒。

这样的景致,看起来有些眼熟啊!视野中的一切刹那间摇曳而起,我和冰鳍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水底,我们置身于井中的水底!

“我们玩猜谜的游戏!”绿发少年晃了晃手中的红花,不容辩驳地说,“我们都说出自己名字的含义让对方猜,如果我猜出了你们的名字,你们就要留下来陪我;如果你们猜出了我的,我就放你们走。”

“可是……”冰鳍抗议着,少年轻轻拍手打断他的话:“听好,我的名字——和我的本性正好相反!轮到你们了!”

这算什么提示啊!我和冰鳍顿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就差要哭出来了;可对方却还不依不饶的一再催促,冰鳍只得回答:“我的名字……祖父说,是表示最强大的水之幻兽……”

“我知道了!大家说的‘冰鳍’就是你!”少年眯起了眼睛,斩钉截铁的说着慢慢转向我,“你呢?”这一刻我看见,连他的瞳孔都是明亮的嫩绿色, 

我忍不住退到冰鳍身后,哆哆嗦嗦地说:“我……我的名字和他的相反……”

一瞬间,那嫩绿色的瞳孔收缩了。少年蹙起细致的眉头:“哎呀……这倒有些麻烦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冰鳍,好像在权衡什么的样子,低下头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办,这一个的名字说不得……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个冰鳍已经是我的了,我也用不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冰鳍已经是他的了?一听见这句话,我顿时吓得和冰鳍抱作一团——没有办法,他猜出了答案,可我们两个根本连他名字的头绪都没有找到!

“你可不要欺负我家的小孩子啊,阳炎!”黑暗中突然响起了苍老的声音。

“阳炎!你的名字是阳炎!”我和冰鳍不假思索的大喊起来,因为伴着声音出现在井底幽暗中的,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是祖父的身影!

祖父慢慢向我们走来,步伐老迈但却从容,随着他每走一步,熟悉的蓝天和街巷的景致不断展开,像涨潮般蚕食着漆黑井底的幻象,暗影包围中的绿发少年,缓缓抬起碧清的眼睛凝视着祖父,露出一个不完整的微妙笑容。而我和冰鳍则欢呼着跑过去,围拢在祖父膝下——一定没问题的!以前碰上这样的事情时也是如此,只要祖父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绿发少年冷冷的叹了口气:“你出现的还真是时候,讷言。”

“你输了哦,阳炎。孩子们猜出了你的名字!”祖父微笑着俯身拉起我和冰鳍。手中突然碰到了什么圆圆硬硬、冰冰凉凉的东西,我正要低头去看,却被祖父阻止了。

“那是你告诉他们的!不过猜对了就是猜对了,不管用什么方法……”绿发少年阳炎倒是很爽快,他用拈花的手指着我,“这一个的名字我虽然知道,但是说不出口,算我输。但是那一个可是我赢!”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冰鳍的惊叫声随之而来,定睛看时他已经被阳炎抱在怀里了!

“我不要抱!好冷啊!你的手好冰啊!”冰鳍用力推着阳炎的脑袋,大声哭喊。他一哭我也跟着大哭起来——冰鳍要被这个阳炎带走了,带到深不见底的寂寞水府!我们会就此分开吗,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从有记忆开始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彼此之间就像一片叶子的正反两面,春天一同从芽苞中萌发,秋天一同在泥土里腐朽;等待下一个春天来临时,再一次相逢于枝头,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分离!

“活了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居然诳小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祖父居然还能不紧不慢的笑着说。

这下倒勾起了阳炎的怨气,他轻拈着山茶花,故意恨恨的嗔怪道:“讷言才狡猾呢!上一次我醒来的时候就想带你走来着,可被你躲过了,现在又来坏我的好事!”

“我怎么敢啊!”祖父摇了摇头把我推到了前面,“这两个孩子自打出生就在一起,现在硬生生的分别了,至少要让他们送个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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