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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梅斯被拒绝之后竟然又找上门来了，似乎真的很有诚意。
楚中天没有犹豫，就决定接受梅斯的邀请了，况且听说那里还有几个自己的四川老乡。在楚中天的心目中，梅斯要比那个什么维斯特罗更亲切一些。
“好的，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其实如果真的是为楚中天考虑的话，切尔西俱乐部不会这么轻易就做出决定，他们会在为楚中天选择租借俱乐部的时候慎之又慎。但是如今的切尔西俱乐部人员大变动，大家都顾不上对一个普通的预备队中国球员进行什么照顾了，随便塞到一支球队去能够踢上球就行了，至于未来怎么样……过几年如果他们没忘了这个人的话，再来看看吧。
楚中天并不知道切尔西俱乐部的人现在并不重视他，他只为自己有幸去踢顶级联赛而感到高兴——法甲怎么说也是五大联赛之一，虽然在五大联赛里位居末席，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吗？能够在这样的联赛中踢上球，一定对自己的帮助很大。
看起来自己的起点可要比董方卓高多了……
他有点沾沾自喜。
※ ※ ※
楚中天想起来要为自己找个长期合作的经纪人的事情。
他在这方面了解不多，还是得咨询专业人士。他决定打电话问问梅里先生。
“经纪人？哈！”电话那头的詹姆斯。梅里在听完了楚中天的问题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嘿，楚。你有没有兴趣试用一个没经验的实习经纪人？”
“没经验的实习经纪人？”楚中天听着新鲜，“是你的朋友吗，梅里先生？”
“呃，不算是吧……其实是我自己……嘿嘿。”
楚中天大吃一惊。
“你不是做记者吗，梅里先生？”
“实际上……我有些腻味了记者这份职业了。我突然想换个职业，换种生活。上次你找我推荐经纪人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不能自己试试做经纪人呢？我倒不是看上那工作能够赚多少钱，我只是希望能够体验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外国人似乎特别喜欢搞这些东西，放着稳稳当当的工作不做，非要去挑战人生……
“我听说经纪人需要执照……”
“我刚刚拿到执照，哈哈！就在一个星期前！”梅里笑道，“交了三万英镑给足总做保证金，通过了考试，现在我就是一个足球经纪人了！不过你知道，在这一行里我是一个无名小卒，和你现在的境遇有些像，楚。没人气没人脉，手里没有资源，什么都没有。我正打算去找你呢，看你有没有兴趣雇佣我做你的经纪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背着你做损害你利益的事情……”
“没问题，我就雇佣你了，梅里先生，哈！”楚中天感到很高兴。
因为詹姆斯。梅里先生的人品他是信任的，一个肯为了他而一怒之下辞掉工作的人，一定不会害自己。
能够和这样的经纪人合作，自己可以省很多心。否则不仅仅要和俱乐部勾心斗角，还要和自己的经纪人勾心斗角。俗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以后被那些黑心经纪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得帮他们数钱。
现在他放心了，梅里先生做他的经纪人，也许在工作惊讶上会有些欠缺，可楚中天不在乎，反正现在的他也没什么太多的商业价值可以发掘，就拿两年时间来让梅里先生练练手呗。
“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梅里先生！”
两个人约定了见面的地点，由梅里带上合同文本开车来酒店见楚中天，然后两个人对一些细节问题商量好之后，再重新拟定合同，最后就是签字确定了。
一般来说，经纪人合同都是两年一签，如果对经纪人不满意，两年之后就可以换了。合同规定，詹姆斯。梅里作为楚中天的经纪人，在合同有效期内，可以从楚中天的转会交易中抽取百分之十的转会费作为报酬，另外楚中天每周的薪水都将有百分之五作为经纪人詹姆斯。梅里的收入所得，而如果他能够成功帮楚中天开发各方面的商业价值，还能有更高比例的佣金。
从报酬分配上来讲，这个合同是很正规的，全世界的经纪人在明面上都是这么多的收入。
在成为楚中天经纪人之后，詹姆斯。梅里得知了楚中天现在的周薪——九百英镑。
他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个薪水有些低。之前他不是楚中天经纪人的时候，把比尔。埃利奥特介绍给了楚中天之后，就没再过问这件事情了。现在看来，比尔。埃利奥特毕竟不如自己和楚中天的关系好，如果换作自己，怎么着也要争取让周薪上千。
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切尔西俱乐部虽然有钱，但他们也不是做慈善活动的。合同才签好两个月就要求修改合同，只是因为觉得周薪太少？这放在楚中天一个还从未给球队贡献力量的新人来说，这样的要求是绝对不合理的。
“这薪水有些低……”梅里皱眉道，“你是职业球员了，你的开支也会变得很多，楚。我听说你要被租借去法甲梅斯俱乐部？你需要找房子，还得请个法语老师……”
“我觉得这些俱乐部应该都能帮我办了吧？”楚中天问道。
“他们当然会帮你找，但是他们不会帮你掏钱，他们是职业足球俱乐部，可不是福利院。”梅里摇头道。“最终掏钱的还是你，九百英镑当然要比一般人赚得多了，可是你的开销也比一般人多。而且你还要拿出百分之五来给我……每周四十五英镑，一个月才一百八十英镑……如果我只靠你这份工作，我全家都饿死了，楚。”
楚中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的手收入和你的收入是直接挂钩的，因此你收入越多，我的收入也就越多。不过现在没办法和切尔西谈了……只能去和你的新东家梅斯俱乐部谈谈了……我们要求他们支付更多的出场费、进球奖金和助攻奖金……”
楚中天觉得这些要求太过分了点：“我还没有为他们踢上球呢，而且能不能有稳定的出场都不知道，就这么要求是不是不太好啊，梅里先生？”
梅里耸耸肩：“这是你的权利，楚。我们不能等你真的达到了他们的要求才能谈这些权利，否则他们会把你吃的死死的——你之前没有提出，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给你钱的。你要记住，这是职业足球，不讲人情，只认钱。有能力就有钱，你不要总为你的对手考虑省钱……”
梅里已经进入了状态，楚中天却好像还没适应职业球员这个身份的诸多变化。
或许这是因为东西方文化差异造成的？中国人总是谦逊低调的，不太习惯主动争取自己的权益。
对于楚中天这个一周只能转两百英镑的人来说，能够赚九百英镑已经算很多了，他很知足。但是他的经纪人梅里不会这么想，他认为以楚中天的能力，还能够赚得更多，那么为什么不去争取这赚得更多的部分呢？
“既然是梅斯主动申请租借你的，就说明他们看好你，这就是你的筹码，楚。你不要担心开价太高会谈崩。我当然不会瞒天要价，但是我也不会让你的收入与你的贡献不相符。总之你交给我，相信我，我就尽力帮你争取更多的收入。”
“好的，梅里先生。我相信你。”
梅里点点头：“另外，楚。如果你担心为自己争取经济利益会招致俱乐部和球迷们的反感，我们可以先说好——出了问题就推到我身上。”
“咦？”楚中天没反应过来。
“不管以后出什么事情，你都说那是我的决定。‘找俱乐部要涨薪水是经纪人的话，威胁俱乐部要转会是经纪人的所作所为，我其实没有想过要离开……’”梅里模仿着楚中天说。
“这……这不太好吧？”楚中天觉得很为难，怎么能够让经纪人背黑锅呢？自己虽然信任梅里先生，但是大的决定还是要他拍板的，他不拍板梅里先生是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这样很好！”梅里很肯定地说，“你是球员，你是公众人物，你需要注意保持你的个人形象。只有保持了良好的形象，才能更好的开发你的商业价值。而我不需要任何个人形象，我形象再好又不会有赞助商找上门来给我送钱。你的个人形象好，我们两个才能都赚到钱。所以那些可能会导致你个人形象受损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做就行了。”
梅里并不觉得背黑锅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只要有钱赚就行了。瞧瞧，这就是职业态度啊……
“你明白了吗？楚。”
楚中天点点头，他确实明白了，只是心里还稍微有些过意不去。
“别担心，我也不会老做那些被人骂的事情。毕竟不管你怎么把责任推给我，还是会有很多人认为那是你的责任。”
梅里给楚中天吃定心丸。
“反正以后商业上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太操心了，我会征求你的意见。你还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到踢球上去。你有实力了，自然会有丰厚的合约。那些大品牌也自然会主动找你代言的。”
“我知道了，梅里先生。”
“那么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租借去梅斯的事情，我帮你去谈，一定给你争取一份好的租借合同。”
“谢谢，梅里先生……”
梅里把食指放在嘴唇边上：“别说谢谢，帮你争取好的合同，也等于帮我争取好的收入，我们的利益是相连的，哈哈！”
※ ※ ※
詹姆斯。梅里花了三天时间搞定了租借合同的谈判。
在这三天里，楚中天正好看完了欧洲杯的决赛，希腊夺冠他一点都不吃惊，因为他在知道决赛对阵双方是谁的时候，就知道希腊必胜。葡萄牙的风格很明显会被希腊克制。果不其然，希腊队凭借着查理斯特亚斯的一个头球，战胜了东道主葡萄牙，登上了冠军领奖台，继“丹麦童话”之后，希腊人又书写了属于他们的“希腊神话”。
他甚至还去下注小赌了一把，这次没靠自己的直觉，而是常识加分析，所以没有亏钱。
欧洲各大博彩公司在赛前一致看好葡萄牙在九十分钟内解决比赛，拿到冠军。威廉希尔博彩公司为这场决赛希腊夺冠开出了一赔五的赔率，楚中天下了一千英镑，结果扣了税还为他赚到了三千英镑。
钱不算太多，但是也不少，让他去法国的时候可以从容一些了。
租借合同搞定了，梅斯俱乐部答应增加出场费和进球奖、助攻奖的奖金金额。楚中天租借过去的身份问题也搞定了，不是青年队球员，而是一线队球员，也就是说梅斯将为他在参加联赛的球员名单中注册，他也将占据一个非欧盟球员名额，只要他能够用实际行动打动梅斯的主教练，就能够获得代表梅斯参加联赛和法国国内的杯赛。
这对楚中天来说是个好消息，比多获得一些奖金都还要好的好消息。
租借合同一谈好，詹姆斯。梅里就先期飞往法国梅斯，为楚中天打前站，订酒店、找房子，以及和俱乐部进行协调，都是他的事情。
楚中天只需要在伦敦等着，等梅里先生打电话来，告诉他可以动身了，他就收拾好行李直接赶赴机场，飞往法国。
为了方便联系，梅里让楚中天买一部手机，办张英国的卡，到了法国可以漫游，虽然漫游费不便宜，但对于一个职业球员来说，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如果真的觉得太花钱了，去了法国再办张法国的卡就是了。
就这样楚中天攥着手机一直等到了七月八日，他终于接到了经纪人梅里先生打来的电话。
“来法国吧，楚。”
（第一卷：狂帮岁月，完）
※ ※ ※
一百五十五
当楚中天走出那座看着不像火车站，倒更像中世纪某个贵族庄园的梅斯火车站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新罗马式的建筑物。
旅游手册上说这是德国人占领了梅斯之后的杰作，夕阳下的梅斯火车站充满了日耳曼风格，通过大量的装饰，如浮雕、雕塑、柱子以及彩色玻璃窗体现日耳曼帝国的权力与力量。
没想到现在这地方竟然成了梅斯一个很值得一看的旅游景点。
和中国的火车站前广场不一样，梅斯火车站前的戴高乐广场宽广，但是没几个人。看不到随意摆摊的小贩和拥挤的人流小车流，也看不到停满了汽车的停车场——后来楚中天才知道，原来停车场在火车站的“上面”。
这里甚至有些冷清。
楚中天将在车上吸入的浑浊空气吐出来，再深呼吸一口，吸入了这法国东北部小城的空气。
这就是他所要呆上一个赛季的地方，梅斯（Metz）。
他环顾四周，广场对面就有一排酒店。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所要去的。
穿过广场，他寻找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梅里先生没有来接他，因为他也很忙，他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直接去酒店，到了再给他打电话。
广场出去就有一座公共巴士站台，但他并不打算做巴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坐几号路线，又该在哪儿下。
车站牌子上写的信息全都是法文写成的，他可看不懂。
他也没办法问人，因为他不会说法语，也听不懂法语。虽然随身揣了一本日常法语手册，也没什么用。
他有种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初到伦敦的感觉了。那时候他的英语水平远没有现在这么好，在国内那几年哑巴聋子式的英语教育，并没有让他学到什么，因此到了伦敦除了最简单的几个单词，他什么都不会。
现在在法国梅斯，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足球、生活、语言都要重新开始。
“好吧……先找到酒店和梅里先生汇合再说……”楚中天喃喃自语，然后提起箱子，向路边的出租车招呼站走去。在蓝底白字的招呼站站牌下，已经停了一排颜色不同的出租车了。
※ ※ ※
埃舍尔。德。贝尔蒙特（Escher de Beaumont）正坐在驾驶位上，一边听着车载音响中放着的《Pump it》，一边等候着客人拉开车门。他穿着一身蓝色的法国队10号球衣，背上还印着齐达内的名字，板寸头的左边被剃了个刀疤造型出来，嘴巴里嚼着口香糖，还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脑袋，手指则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倒更像是个混迹街头的小痞子。
车外的后视镜中出现了一个提着皮箱，背着包的东方人。他没有热情招待客人，而是拿眼神瞥着镜中的人，继续听他的音乐。那个人好像在犹豫是不是该上车。看到他苦恼的样子，埃舍尔咧开嘴笑了起来。
楚中天左右看了看，这条街上停了一排出租车，粗略数一下也有七八辆，但是眼前这辆是排在第一位的。
不过……看看那个穿着一身九八年世界杯版法国队10号球衣的司机，车内还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司机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而晃动着……楚中天总觉得不靠谱。
他犹豫了一下，心想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找个正常点的司机吧。
他转身向第二辆车走去。那辆车的司机穿着正式的制服，年龄大约有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样子，这个年龄让人有一些安全感。老司机，认路，厚道，稳重……一般人心里会浮现出很多类似的词汇出来。
楚中天还没走到车前，就看到车内的司机在向自己挥手，嘴巴里说着什么。不过他一句话没听懂。
他决定说英语，不知道这里的人英语普及程度怎么样……
“呃，抱歉，我可以坐你的车吗？”
老司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楚中天依然听不懂。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
他看到那个司机指着前面第一辆车，然后又指指自己，不停摆手。
楚中天琢磨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敢情是让他去坐第一辆车。原来这里和双流机场出来一样的，打车也要排队，论先来后到啊……你没办法越过第一辆车去直接找第二辆车。
但是在双流机场外面，司机们如此遵守纪律，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有督导员在一旁监督。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黑车的司机在外面揽客。
这里楚中天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像是监督的人，司机们依然这么遵守纪律——似乎和法国人天生自由散漫的性格不同啊，他疑惑地想道。
没办法，第二个车的司机不拉，楚中天只能去找第一辆车，在心里希望那个司机靠点谱。
楚中天刚刚走到第一辆车的车尾部，就看到后备箱的盖子缓缓升了起来。这是让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去呢。
还挺体贴的。
楚中天对这个司机开始有了点好感——希望靠谱点吧……
他将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然后按下了后备箱盖。
接着他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前排的司机扭回头看着楚中天。楚中天这才发现这个人的长相有些凶狠，一脸的横肉随着他嚼口香糖而蠕动着。什么像小痞子？完全就是一个小痞子……
司机对他说了句法语，楚中天没听懂，但他猜应该类似于“先生，请问您去哪儿”这类的。
他不会说法语，但是他事先已经把自己的目的地用法语写在了纸条上——不会没关系，照着画总还是会的。现在他从钱包里摸出纸条，递给了那个似笑非笑的司机。
年轻司机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的址，然后点点头。他又说了一句法语，见楚中天一脸迷茫的样子，他伸手拉了拉安全带，做了个“扣上”的手势。
楚中天明白了，这是提醒自己系好安全带，要出发了。
就在楚中天低头去系安全带的时候，司机发动了汽车引擎。
低沉轰鸣的引擎声让楚中天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出租车他又不是没坐过，还是第一次听到一辆出租车的引擎能够发出赛车的那种轰鸣声……
出租车的车身在微微抖动着。
司机伸手将音响的音量又开大了一些，然后呼哨一声。
当他的手收回来的同时，他的脚松开了离合器。楚中天只感到自己好像骑着一匹脱缰的野马，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推向椅背，头磕到了后面，脖子差点脱臼……
黑色的出租车则在轰鸣声中猛地冲了出去。
在这一瞬间，楚中天听到了那个司机大喊了一句，这次他终于听懂：
“欢迎来到梅斯！哈哈！”
※ ※ ※
楚中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所住酒店的了。
他只知道这一路上根本欣赏不到外面沿街的风景，因为他是在不停地向左倒向右歪，后仰又俯冲的状态中度过的。
似乎没花多长时间，可他还是被折腾得够呛。
当他所乘坐的这辆出租车吱嘎一声，急刹车停下来的时候，尽管有安全带拦着他，他的身体还是向前冲去，一头撞在了前排座位的靠背上。
“我操……”感觉到浑身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