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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娘安慰他说道:“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以先生那般随性的仙人作派,可能只是偶尔兴起,带着大家出去逛逛。”
平咏佳摇头说道:“师父不是随性,是懒,如果没事,他肯定不愿意出门。”
雀娘说道:“如果真有事,我们又如何能找到先生?你还是先回青山等着,说不定明日先生便回了。”
平咏佳心想也只能如此了,点了点头。
雀娘说道:“你那幅梅画被神皇陛下要去了宫里,明日你要进宫面圣?”
平咏佳听顾清师兄说过,师父当年的梅画现在还珍藏在宫里,自己的梅画被神皇收藏当然也很高兴,说道:“我会认真谢谢陛下的。”
他还是从顾清师兄那里听说过,神皇陛下与师父的关系非常好,好到可以完全信任,是自己人,就像禅子那样。
雀娘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提醒说道:“你进宫最好小心点,最近朝歌城有些不太平。”
太平这个词,对所有的青山弟子来说都是个忌讳。
尤其现在平咏佳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景阳真人,更是极为敏感,说道:“放心吧师姐。”
二人分手之后,雀娘没有回镜宗的仙居,而是直接下山去了朝歌城。她让平咏佳梅会结束之后便回青山,是担心他的安全,自己却是要继续查的,不查清楚先生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如何能够安心?
她准备再去井宅看看,走到离太常寺不远的地方,却看到了一道矮胖的身影,然后消失在了一片金光里。
第七十一章家里的马死了,人都关起来了()
平咏佳根本不知道雀娘失踪了,第二天便离了西山仙居,被清天司的官员带到了皇宫,然后被一名老太监带了进去。
如果是普通官员入宫面圣,当然会很紧张,但他是梅会道战第一的青山弟子,自然颇受礼遇,而他想着不能给师父丢脸,也刻意扮演的非常风轻云淡。
皇宫确实很大,光是走过正殿之前的广场便用了好长时间。
平咏佳有些不耐,心想如果自己用跑的,只需要数息时间就够了。
正腹诽着凡间的这些规矩,他忽然看到宫墙后面隐隐可见的神弩,不由有些吃惊。
要知道神弩上附着一茅斋先生们刻着的符文,威力极其巨大,甚至堪比飞剑,如果集体发射,便是极强的修行者也会被射死。问题是,皇宫里最讲究规矩的地方,这种威力强大的神弩,怎么可能放在宫里面?
接着他便感觉到,皇宫里的气氛确实有些不对,就像雀娘昨夜提醒的那般,戒备很是森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正殿里,平咏佳终于见到了神皇陛下。
陛下看着很正常,神情很温和,赞扬他的时候,用词也很讲究。
其实那是因为他不知道神皇以前是什么模样,不然一定会注意到,神皇鬓角的白发较往年多年了很多。
同样,他也没有注意到陪在神皇陛下身边的胡贵妃还有景尧太子眼里的那抹哀意。
梅会道战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乏善可陈,平咏佳就是不停地杀怪,几句话就说完了,然后他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眼巴巴地看着神皇,心想快点让我走吧。
神皇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挥手便让他走了,然后对胡贵妃说道:“当年我就说过,妖比人更有趣。”
胡贵妃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当年二人的私密话吗?有趣……这种话怎么也敢在孩子面前说,脸顿时红了,不着痕迹地拧了神皇一下,悲意却是减退了很多。
……
……
平咏佳向着皇宫外走去,没一会儿便发现了问题。
那位带着他进皇宫的老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且这里明显不是进宫的道路,只见参天古树洒下阴影,园子里的花树全无盛春的杂乱,排列之间自有一种美感,竟像是某座阵法一般。
他有些警惕地望向四周,暗自调动剑元,随时准备施出无端剑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矮胖的男子从一株参天古树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盛春时节,天气颇为暖和,这名矮胖男子却依然披着件大氅,也不知道他为何不会嫌热。
有风从宫墙那边来,穿过如阵般的花树,带着淡淡香味,掀起大氅一角,显现出一片金光。
平咏佳微微眯眼,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是准备出剑的征兆,同时也是害怕。
那名矮胖男子的境界实在有些深不可测,要比简如云高出无数倍,他实在是没有半点信心能战胜对方,甚至连从对方手下逃走都做不到。
“我不想自杀,但如果你真要对我动手,我也只好死一死。”
平咏佳盯着那名矮胖男子,声音微颤说道:“我只是个小人物,但我的师父是景阳真人,你应该很清楚,杀了我意味着什么。”
那名矮胖男子笑了起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退回了树后,就此消失不见。
平咏佳看着那棵参天古树,愣了很长时间。
他可不相信对方会因为自己的一句威胁便离开。
随着时间流逝,那个矮胖男子始终没有出现,他终于相信一切已经过去,不由松了口气,汗水顿时从身体里涌了出来,打湿了剑衫。
那个矮胖男子实在可怕,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死亡如此近过。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他的侧后方响起。
“如果他真的杀了你,你觉得我会为你做什么?”
平咏佳转首望去,只见花树中间,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春风轻拂,白衣飘飘。
那男子的容颜,夺去了所有花树的颜色。
平咏佳如遭雷击,半晌后才醒过神来,向着花树冲了过去,跪倒在白衣男子的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就哭了起来。
白衣男子自然便是失踪的井九。
看着痛哭不止的平咏佳,他微微皱眉,问道:“哭什么呢?”
平咏佳想着神末峰上的孤寂、景园里的孤寂、顾家马车上的孤寂、雪原里的孤寂,难过至极,抽泣着说道:“师父,咱们家的马死了。”
……
……
元曲从洞府石门处走了回来,接过顾清递过来的那碗清水喝了口,又看着剩下的半碗水出了会儿神,说道:“不知道小师弟在云行峰醒来后,发现我们都不在青山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卓如岁躺在石榻上,翘着腿,闭着眼睛在打盹,闻言说道:“如果他去了云集镇,发现我们都不在景园,那才有趣。”
顾清没有说话,神情很是凝重,不知道是在担心平咏佳还是别的什么事。
这里是一间幽静的洞府,里面很是宽敞,有石榻,有引来的山泉,还有一张石桌。
石桌边的那个人回过头来,极淡的双眉里写满是不解与困惑,对顾清问道:“你是说几年前就确认了,他就是景阳真人?”
他是童颜,那么这里自然就是青山隐峰的那间洞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清、卓如岁等人会离开景园,然后出现在这里。
顾清没有理会童颜,说道:“师父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卓如岁说道:“顾家能把火锅送到这里来吗?”
元曲说道:“你们说小师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然后发现我们不在?”
童颜说道:“他真是景阳真人?那有很多问题便有了解释。”
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的话,没有理会别人。
因为大家都很紧张。
数十天前的那个夜晚,井九看了整整一夜星空,然后忽然说要回青山。
他带着顾清等人回到青山,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通过剑狱来到隐峰,走进童颜所在的洞府……然后就走了。
顾清等人变成了隐峰里的囚徒。
洞府深处传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赵腊月走了出来,凌乱的短发与衣服上到处都是尘土,手里紧紧握着的弗思剑上也是如此。
她盯着洞府紧闭的石门,面无表情说道:“这么多年,我听你的一直忍着不惹事,因为你说活着就好,结果现在你去做什么了呢?”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句话是说给井九听的,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井九必然是要去办一件大事,心里没底,才会把众人关进了青山隐峰在井九看来青山隐峰是世间最安全的地方。
问题是井九究竟要办什么事情,居然连他都觉得没底?
那件事情不用想便知道极大,而且极凶险。
顾清走到赵腊月身前,递过去一块手帕,用眼神询问了一番。
赵腊月摇了摇头,表示洞府外的山崖里也有极强的阵法,弗思剑无法破开。
他们已经尝试了很多次破开洞府石门,但不管是卓如岁最擅长的承天剑解阵,还是童颜的中州派道门玄功,都没有任何效果,因为洞府外的阵法是井九亲自布置的。
“他真是景阳真人?”
童颜自言自语道,仿佛遇到了世间最费解的事。
卓如岁睁开眼睛,斜了他一眼,带着些嘲弄说道:“我说你就消停点儿吧,能不能说点别的?”
童颜微笑说道:“比如什么?”
赵腊月回身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比如他去做什么事了?”
“很简单,即便青山有事,太平真人回来,他也不必如此警惕,果成寺那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至于白城那边……你们也知道他,大概是不会再去的。”
童颜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要与云梦山对上。”
洞府里再次变得安静起来,青山宗与中州派已经对峙了好些年,但井九现在已经被逐出青山,为何……
“朝歌城。”
赵腊月沉默了会儿,说道:“……神皇要死了。”
话音方落,洞府石门忽然开启,把元曲吓了一跳。
正在石榻上闭着眼睛犯困的卓如岁,忽然睁开眼睛,化作一道剑光,便要向洞府外冲去。
赵腊月的反应与速度也不比他慢,只见血色剑光照亮石壁,她的人已经到了洞府之外。
啪啪啪三声闷响,赵腊月与卓如岁被震飞回来,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落在了地上。
洞府外究竟是谁?
赵腊月与卓如岁都是游野上境,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洞府石门缓缓关闭,众人隐约看到一大片黑色的影子缓缓滑过。
“夜哮大人?”元曲震惊喊道。
听到这句话,赵腊月的脸色更加苍白,顾清也绝望了。
如果是青山镇守尸狗亲自看着他们,那他们还怎么逃得出去?
“你怎么来这里了?”
童颜看着那个被扔进来的人,双眉微蹙,觉得最近费解的事情实在太多。
那人是雀娘。
她看着洞府里的人们,也觉得好生茫然,说道:“我在朝歌城找你们,然后……遇到了一个会发金光的矮胖高手。”
第七十二章窗里的人()
童颜说道:“那是皇宫供奉金明城。”
雀娘接着说道:“我被他制服,然后就被送到了这里……对了,这里是哪里?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先生呢?”
赵腊月与顾清对视一眼,知道大家都猜对了。
童颜看着雀娘问道:“你先说说,朝歌城现在是什么情形?”
雀娘已经冷静下来,知道事情有古怪,说道:“看似平静,却有暗流涌动,似乎要出大事。”
童颜望向赵腊月说道:“看来你推算的没有错,陛下要走了。”
赵腊月沉默了会儿,问道:“中州派会去哪些人?”
她问的不是谈白二位真人与越千门这些闻名于世的长老,而是云梦后山里的那些隐藏强者。
“那些老人应该不会出手。”
童颜视线微垂,片刻后说道:“除了有个叫寇青童的凶人,现在只能希望他不会在朝歌城出现。”
元曲说道:“就算中州派去抢皇位,掌门师叔何至于如此谨慎,提前就把我们关了起来?”
童颜说道:“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次中州派不会玩弄任何计谋手段,就是要与青山宗堂堂正正斗上一场,局面很是凶险。”
元曲很是不服,说道:“难道我青山宗就不如中州派?你到底是哪边的?”
童颜说道:“在此之前,我肯定会认为青山宗必输无疑。”
洞府里更加安静,因为众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青山宗与中州派真的正面开战,最巅峰的战力始终有所不足。
柳词真人的离去,直到现在也无法弥补。
但童颜的话明显还有后文。
“不过太平真人好像还没有死。”
童颜把棋盘上的棋子拨到一旁,说道:“现在又知道他就是景阳真人,胜负就难言了。”
雀娘走到他的对面,拾起一颗黑子,看似随意、实则非常郑重地落了下去。
……
……
朝歌城的皇宫里,平咏佳正在随井九散步。
他很少与自己的师父如此亲近、长时间的接触,尤其是看着师父白衣上的那些泪痕,更是紧张的不行,经常走成同手同脚的模样。
穿过那片花树,行经几方池塘,来到一座幽静的宫殿里,井九掀起白衣长襟,在椅上坐了下来。
平咏佳得到他眼神示意,方敢看似随意、实则非常郑重地坐在了下手。
神末峰的人们都很敬重井九,但要说亲近感,除了赵腊月便要算平咏佳了,虽然他与井九接触的次数最少。
当年他只是个洗剑阁里的普通弟子,如果不是被井九选去了神末峰,怎么会有现在的造化。
就因为这件事情,他对井九都会感激一辈子。
“梅会结束了,坐会儿就回青山吧。”井九说道。
平咏佳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师父,哪里肯就这么离开,而且他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师父藏在皇宫里,肯定是要办大事,这种时候做弟子的怎么能走?
听到井九的话,他把头摇的像寒蝉的甲肢似的。
井九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师兄们都走了,你留下做什么?”
平咏佳说道:“师兄们才不会走,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井九说道:“不想走就不走。”
说服这些孩子是很麻烦的事,不然他也不会直接把赵腊月他们骗去青山隐峰。
只是他算到了很多,却唯独没算到平咏佳会在剑峰里醒来,会去神末峰吃了那瓶丹药,会去参加试剑大会,然后来到了朝歌城。
世间万物自有其理,既然平咏佳醒了而且来了,那么自然有来的意义。
平咏佳见师父同意自己留下来,很是高兴,不料紧接着又听到了另一句话。
“过些天会有些小事发生,到时候我让你跑,你就跑回青山,把看到的告诉童颜,以后的事情让他安排。”
听着井九的这句话,平咏佳感觉到强烈的压力与不安。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一道声音便从殿后飘了出来。
“那我呢?先生!”
随着那道声音飘出来的还有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穿着宝蓝色的衣裳,眉眼如画,额前黑发如叶,梳着一个小辫,看着可爱极了,如果没有注意到她的脚始终离地面有一尺距离的话。
平咏佳吓了一跳,指着她的脚,声音颤抖着喊道:“鬼……鬼……鬼啊!”
阿飘有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牵着井九衣袖苦苦哀求说道:“先生,你把师兄们都弄走了,为啥要把我留在这里啊,到时候也让他带着我跑好不好?人家好怕的。”
平咏佳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应该不是鬼,而与自家有什么关系,带着警惕问道:“你谁啊?”
他是神末峰的小师弟,可谓是占尽了便宜,不要说以前顾清与元曲对他的照顾,只说这次在棋盘山遇着雀娘,雀娘也都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如果再来个更小的……
阿飘仰着小脸,得意说道:“我是先生的关门弟子阿飘,你又是谁?”
听着关门弟子四个字,平咏佳顿时便急了,心想凭什么啊?我这个关门弟子才做了几年,怎么又来了一个?
不待他扑过去抱井九大腿说委屈,阿飘便委屈兮兮说道:“我是个女孩子,你和我争什么争?”
平咏佳怔了怔,心想是这个道理啊,将来自己还是青山宗的小师叔,怕什么呢?
阿飘见解决了他,继续开始说服井九,仰着小脸,可怜兮兮说道:“先生,你就放人家走嘛,我境界低微,又帮不到你什么。”
井九水火不侵,哪里会在意这磨人的软剑,说道:“你既然要跟着我学帝王术,这些天便是最好的时机。”
……
……
阿飘真的要崩溃了。
她亲眼看着先生把顾清那些人骗回青山,关进那座洞府里,自然能猜到接下来肯定要发生大事。
这种崩溃的感觉,直到她随着井九来到皇宫正殿,看到传说中的人间神皇时,依然没有任何减退。
神皇看了她一眼,对井九问道:“这就是你给下界选的冥皇?”
井九嗯了一声,说道:“带她来向你学习一下。”
神皇洒然一笑,说道:“我这辈子当皇帝,就胜在一个稳字,有甚好学的?”
井九说道:“稳就不容易。”
前任神皇假死遁入果成寺,太平真人掀起那么多的风雨,中州派在旁冷眼相观,景氏皇朝却能平稳运行三百年,人间未遭战祸,无论怎么看都是大功德,甚至是伟业。
神皇走到殿前的石阶上,望向仿佛无垠的广场,忽然说道:“既然稳了这么多年,我希望今后也能稳下去。”
井九说道:“我答应你,今次的事情只在朝歌城,想来谈真人也是这个意见。”
神皇得到了他的承诺,面露满足的微笑,说道:“最后这段日子,您能过来陪着,我已经知足。”
井九说道:“每思及此,便令我不愉快。”
这是非常罕见的直抒胸臆。
神皇有些意外,转身看着他问道:“您见惯世间生离死别,亦不能淡然?”
井九说道:“无法淡然。”
神皇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为何?”
井九说道:“因为我怕死,也怕你们死。”
神皇忽然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