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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九说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青儿睁大眼睛说道:“因为我成为了仙人,所以青天鉴里的人们才会醒过来?”
井九说道:“藏天下是真正的天下,不再是幻境,那么里面的人自然也会变成真正的人。”
青儿想了很长时间,才完全理解了这个说法,有些不确定说道:“那我就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井九说道:“可以如此理解,但你的情形与我曾经见过的藏天下有很大不同,我们的天下乃是一片虚空,你的天下却是一个存在了数万年的世界,据我推算,当青天鉴里的世界毁灭时,你也会随之消失,所以更像共生的关系。”
青儿抱着小拳头,一脸陶醉说道:“我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不,宏大。”
井九说道:“你想多了。”
青儿不想理会他,问道:“那接下来我应该做些什么?”
“等待。”
井九说道:“不能让别人知道。”
青儿一脸骄傲说道:“朝天大陆多少年没有我这样的仙人了,除了北面那个怪物,我还怕什么?”
井九说道:“境界不代表战力,你自己也说过,你只是鉴灵,并非规则,更何况这里还有仙箓。”
青儿明白了他的意思,觉得有些挫败,忽然想着一件事情,问道:“你以前见过的天宝真灵是什么?”
井九说道:“是个蘑菇。”
青儿睁大眼睛,说道:“啊?”
“有时候是棵草,有时候是石头,有时候甚至是只猴子。”
井九最后说道:“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一把剑。”
第一百一十五章皇帝轮流死()
青儿没听明白井九的话,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明白,于是便放弃了,问道:“你真的不担心秦国和赵国?白千军与那个死太监真的很可怕,更何况小早儿还一直在幻境里。”
井九说道:“别人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
青儿想起十几年前,就在这张榻上的画面,叹息说道:“她可是真的很喜欢你呢,我本来以为你们之间会发生很多故事,谁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无情。”
井九说道:“都是假的。”
青儿睁大眼睛说道:“可你说过,这个世界正在变成真的。”
井九说道:“对任何一个世界来说,将来注定会离开的人都是假的。”
这句话有深意,明显说的不止是青天鉴里的世界,也包括外面的真实世界。
青儿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忽然问道:“那你来这个世界做什么?”
井九说道:“我要仙箓。”
每个进入青天鉴幻境的问道者,目的都是长生仙箓。
这是一个很俗气的答案,也可以说简单,那么就很纯粹。
青儿看着他认真问道:“你确定自己可以成功?在我无法帮助你的情况下。”
井九说道:“我与他们选择的方法不同,道路不同,到最后才会知道谁正确。”
……
……
当人们回首往事、试图厘清记忆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一些重要事件做为时间节点。令人悲哀的是,那些重要事件一般都不是喜事,而是丧事,比如家里哪位长辈在竹椅上闭上眼睛,又比如哪位亲人葬礼上的白幡被风吹倒了好些根。
对民众而言,丧事的规格要更高,死人的份量要足够重,他们的集体记忆才能足够深刻,继而成为他们的精神纪年,比如皇帝驾崩。当然单就这件事情而言,丧事与喜事很难明确地分清,因为老皇帝驾崩便意味着新皇帝登基。
秦国皇宫里。
病榻上的老人满脸皱纹,满头白发枯干的像深秋忘了烧掉的霜草,两眼深陷,呼吸微弱,眼看着便要死了。
太子白昼,也就是白千军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悲痛的情绪。因为他会是秦国新的君王,也因为他对这位老人没有太多感情,哪怕二十几年的岁月消磨了很多记忆,至少这件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对方并不是自己真正的亲生父亲。
病榻上将死的老皇帝本来只是一个偏远的宗室子弟,凭着接人待物的先天本事与偶尔迸发出来的一次激情,远赴北海郡袭了郡王,甚至得了太守实职,在与北方野蛮人长达数十年的对峙里,他怯懦的性情被掩饰的越来越好,更是积攒了极深厚的实力,最终借着天下大势所趋,成为了秦国新的皇帝。这段历史可以称为中兴,甚至可以说是开国,老皇帝本应在史书上得到更浓墨重彩的书写,只可惜他生出了一个更加光采夺目的儿子。
当年的少年武神,现在已经变成能止小儿夜啼的北国杀神,就算在秦国皇宫里,也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喜欢被称作神,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我也不喜欢被人称为太宗,或者什么宗,因为我觉得不管你还是以前的那些皇帝,都没资格排在我的前面,所以我决定登基之后就叫皇帝,以白为姓,你觉得白皇帝这个名字怎么样?”
白千军说道:“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你今天晚上就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向着殿外走去。
老皇帝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怨毒与痛悔的情绪。
咸阳皇宫里有无数座宫殿,以数量而论,只有齐国学宫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那些宫殿在夜色里就像是无数只蹲着、准备出击撕咬猎物的猛兽,被星光照亮的时候,更加狰狞。
白千军走到最深处的那座宫殿里,挥手赶走所有的人,循着琴音找到了那个人。
一方池塘在廊下倒映着灯火,少女在那里轻轻弹着琴,白裙随夜色轻轻起拂,就像塘里的残荷。整个画面有种孤清可怜的感觉,很符合落难公主被幽禁冷宫的想象,但事实上她的眼神平静,根本没有这些多余的情绪。
“明天我就要登基了。”白千军走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里却满是宠溺与疼爱的情绪。
“恭喜师兄。”白早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说道。
白千军眼里的那些情绪早已消失,说道:“齐国那边有确切消息。”
听到这句话,白早神情微变,很明显比起秦皇驾崩,改朝换代,她更关心齐国的那件事情。
进入幻境的二十余名问道者,现在已经死了很多,还活着的基本上也都已经确定了身份,只有一茅斋弟子始终没有现身。那位叫做奚一云的书生,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人发现过,没在幻境里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没有来过。
这是童颜最想知道的事情,但直到他被井九杀死、逐出幻境,也没想明白奚一云是如何做到的。
白早也很关心这件事情,让秦国的谍报组织查了很多年,终于在春初的时候查到了一些线索。
“他在这里叫云栖,当年曾经求学于墨公,后来去了齐国学宫,管理典籍,前年开始出来讲学。”
白千军说道:“这些年他没有与外界接触过,只是前段时间收的一个弟子与赵国万松学院的书生有所来往。”
听到讲学二字,白早大概明白了这位一茅斋弟子想怎么做,但还是有很多不解。
“他是如何能把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如此之好?”
白千军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说道:“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白早微怔说道:“你是说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白千军点了点头。
白早有些吃惊,说道:“你确认?”
白千军说道:“我派了七批人去试,确定他真忘了自己的问道者身份,一心只想着救苍生,行大道。”
白早看着琴上的那些弦,沉默不语在幻境里生活的时间太长,被红尘所惑,问道者真有可能忘记所有前尘往事,但奚一云明显不是那种,更像是主动的遗忘,他为何要这样做?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轻声感慨说道:“真是高妙至极。”
白千军也持相同的看法,说道:“应该如何处理?”
“一茅斋的先生们不修道,道心却坚若磐石,难以动摇。”
白早说道:“现在就想办法杀了他,不然日后会是极大的麻烦。”
白千军忽然说道:“我也忘了一些事情,只要不去想,便很自然地忘了,但有些事情不想忘,就忘不了。”
再平静的视线也会被感受到,更何况平静的背后隐藏着热度。
白早没有抬头,说道:“童颜师兄出去了,你怎么看?”
白千军缓缓收回视线,望向池塘上那些并非真实的灯光倒影,声音有些微冷。
“我本来就反对他去楚国都城,师妹你和他都太重视井九了。”
白早淡然说道:“师兄死了,证明井九如我所说值得重视。”
白千军沉默了会儿,说道:“师妹你始终都是对的。”
白早静静看着他的侧脸,说道:“是的,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不妥,一切都在按照你与童颜的想法进行,仙箓最终会落在我们手里。”
不知何处有夜风穿宫而过,把视线所及之处的灯影搅碎。
白千军静静看着那处,说道:“我只是忽然很想再多忘记一些事情。”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出殿,去准备明日的登基大典。
白早望向水面,没有说话。
她明白他的意思,觉得很没意思。
池塘水面残破的灯影缓缓凑回一处。
她想到楚国那边传的消息。
下了罪己诏后,井九被那位大学士幽禁进了冷宫。
罪己诏肯定不是他自己写的,被幽禁进冷宫倒是他自愿的,就像她一样。
想着这些巧合,白早莞尔一笑,觉得好有意思。
……
……
又过去了五年。
秦国白皇帝行事暴虐,横征暴敛,强命洛西三千豪户入咸阳,一时间怨声载道,旋被镇压,只能道路以目。三万铁骑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如最锋利的剑锋,横扫整个大陆北方,所向无敌,就连那些野蛮部落也畏惧的连连退却。
唯一能与秦国争锋的赵国,偏在这时候遇着了一件大事,他们的皇帝要死了。
这位皇帝陛下英明至极,智慧无双,宽严相济,可惜的就是先天不足,身体太过虚弱,没有子嗣。
过去的五年时间里,可能便是因为这些问题,赵国朝野间一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皇帝陛下接连颁旨,做出多项人事任免,强力限制缉事厂的权力,大力扶植后党,明显是要对何公公开刀的模样。但不管赵国官员百姓乃至齐国商人如何翘首以待,最终皇帝陛下也没有对何公公动手,甚至依然信任有加,就连喝药也还是只喝何公公亲自熬的药。
殿里的药味要比往年淡了很多,可能是因为窗子都开着,通风良好的缘故。
“张大学士比我们要大五十岁,再怎么能熬,也熬不到二十年后。”皇帝喝完药后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好转,半倚在榻上,喘了两口气,接着说道:“今后的天下,能对付白皇帝的也只有你了。”
何霑没有说话,也没有劝陛下好生休息,因为谁都知道陛下已经撑不了几天。
迎着皇帝满是企盼与恳请的眼光,何霑沉默了会儿,拍了拍他的手背,还是没有说话。
有风从宫外灌进来,随之而入的还有皇后娘娘。
她满脸泪水走到榻前,有些粗暴地挤走何霑,坐到皇帝身边,牵起了他的手。
何霑向殿外走去,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
……
当天夜里,赵皇便死了。
何霑亲眼看着他断的气,然后平静地开始布置各项事务,直到忙得差不多,才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半个时辰。
整个过程里,他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没有失礼数的地方。
皇后娘娘让人问过,知道他没有去御花园后沉默良久,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
天还没有亮,皇宫内外已经站满了浑身素服的大臣,还有很多大臣按照规矩出城去迎。
河间王世子准备进京继承皇位。
按道理来说,这是五年前已经确定好的事情,世子早就应该以太子之礼养在宫中,今日直接继位就好。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个提议没有通过,传闻是因为小何公公不喜欢世子,暗中做了手脚。
时间缓慢地流逝,晨光渐渐照亮宫殿的檐角,然而出城迎驾的官员们还没有回来。
皇城内外的气氛有些压抑紧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街上响起蹄声。
快马回报。
然后层层上报。
殿前玉石梯两侧的大臣王公们盯着那位礼部官员,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那位礼部官员脸色苍白,紧张万分说道:“世子……太子……不……那位不肯走正明门,要走西华门。”
听到这句话,殿前顿时鸦雀无声,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即位走正明门。
皇帝回宫是西华门。
事情很简单,却很重要。
但凡重要的历史时刻,朝廷里总是不会缺少勇于“任事”的官员。
很快殿前的沉默便被打破。
一位翰林站了出来开始引经据典,论证陛下走西华门的正确性。
接着又有数名官员相和。
大功自然要冒大险,但在场的那些真正大人物始终保持着沉默。
官员们辩论的声音渐低,所有视线都望向了一个地方。
那里不是最高处,甚至离玉石梯还有些远,是一片殿角的阴影,有个人站在那片阴影里。
“如果不想走正明门,那就请回吧。”
整个新帝登基的过程里,何霑只说了这一句话。
史书是这样记载的。
……
……
(先明确表明态度,大礼议我当然站嘉靖。)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今年到张家()
正明门是皇宫的偏门,与名字不同,并不如何明亮,阴暗幽静,看着有些可怕。
小皇帝看着眼前那条幽长的通道,想着先前宫人的传话,脸色有些苍白。
按照他的性情,这时候恨不得转身就走,回到河间府去做自己的世子,但五年前母亲便对他说过,如果去了京都,别的任何事情都无所谓,只需要牢牢记住两件事情——对皇后娘娘孝敬以及不要得罪何公公。
他不明白那个太监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为何整个赵国在他的面前都噤若寒蝉,更不明白自己如果当了皇帝,为何还要在一个太监面前伏小做低,想不明白无所谓,母亲用了一种很极端的方式让他记住了这件事情,再难忘记。
五年前说完这句话后不久,他的母亲便病死了。
谁都知道,那是因为她必须死。
一国不可有二主,皇帝也不能有两个母亲。
想着这些事情,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宫门。
看着这幕画面,那些官员们终于放松下来。
史书记载,在新帝登基的过程里,何霑公公只说了一句话,这当然不是真的。
只是他说的那些话除了小皇帝再没有人能听到。
文华殿侧殿的光线有些阴暗,何霑的脸藏在阴影里,小皇帝的心情更加紧张,下意识里望向殿外。
随他进宫的河间府旧人在殿外候着,没有被赶走,没有被换掉。
这个事实并不能让他稍觉安慰,这只能说明宫里的这些人有着控制自己的绝对自信。
何霑说道:“当年陛下应该以太子的身份进宫学习政务,结果被人拦了下来,流言里说是我,其实不是。”
听着这句话,小皇帝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何公公是害怕了,想要表达对自己的忠心,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好在何公公的下一句话来的很快,避免了因为误解而发生新君只当了一天的闹剧发生。
“我不是害怕,也不是解释,只是想告诉陛下,我知道五年前是你自己不想进宫。”
何霑说道:“但终究还是到了今天,不想也不行,那就在宫里好好过吧。”
他的语气很平和,语调很从容,语句里的用词与态度却让小皇帝感到了极度的愤怒,然后生出极度的恐惧。
愤怒源自无能为力,自然会心生惧意,小皇帝嘴唇微抖,想要说几句话,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河间府这五年偷偷送进京的那些人,今天凌晨都已经被抓,相信这时候已经都死了。”
何霑的语气依然很平静,说道:“陛下以后不会再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反贼骚扰。”
小皇帝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河间府做了很多准备,五年时间里不知道输送了多少金银与死士还有谋士进京,就是想要保证他能够坐稳皇位。
谁能想到这些事情一直都在缉事厂的掌控之中,只需要一夜时间,便扫荡的干干净净。
“我带进宫的这些人也要全部杀死吗?”
小皇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盯着何霑的眼睛,愤怒说道:“公公,难道你一点颜面都不想给皇家留!”
何霑说道:“自然不会,要知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先皇的儿子,是赵国的君王,我会给予你充分的尊敬。”
叙述的顺序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要记住你是先皇的儿子,与河间府再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记不住这一点,那么还会有很多人死去,甚至你也可以不是赵国的新皇帝。
小皇帝沉默了很长时间,带着挫败与嘲弄的情绪问道:“那今后我该如何称呼公公你呢?”
何霑说道:“私下的时候,我允许你称呼我为叔父。”
说完这句话,他向着文华殿外走去。
看着那个黑暗的背影,小皇帝的脸上满是震惊与荒谬,最终再次归于恐惧。
元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
今天皇后娘娘已经变成了太后娘娘,但还是住在这里。
太后娘娘与先帝的感情很好,后党被扶植五年,那么与何公公的关系自然不好。
何霑走进殿来,神情有些疲惫,看着他这副模样,太后娘娘心里的悲痛少了些,无声冷笑。
“我与陛下谈完了,谈的还可以。”
何霑说道:“就像我们以前商量好的那样,娘娘您垂帘于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