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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保尝试了几次跟孔词搭腔,姑娘就是不理,席上唯二不交谈、不对眼,宛若分置两界的人偏偏直面相对,当真是尴尬到了极处。
好在张令亭敏锐察觉,索性东拉西扯,与众人攀谈,席间迭出妙语,未有一刻冷场。
昨日初遇丁保他虽然表现生涩,但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爷爷辈儿人物相处,故而尴尬。但实则他作为张家这一辈的佼佼者,巴蜀三侠之一,见识渊博,熟知天下各家的掌故,阅历极是丰富。
丁保心中感激,张令亭与他交换眼色,潇洒一笑,心照不宣。
孔词放落筷子,低声道∶“我吃饱了。诸位慢用。”
便要起身,碗里的粥还剩下大半,鱼片更是连动也没动。
淳于梵音取绢儿按了按嘴角,怡然道:“妹妹先坐会儿。待用餐完毕,宁兄有要事与众人说。”
孔词肩头微动,又木然还坐,宛若一只莹然俏美的玉观音。当然,头戴沉纱的那种。
张令亭持羹入口,目光扫过席间诸人,暗忖:“这淳于梵音姑娘若非不谙风月,也未免太过无情。孔词姑娘咬牙按捺、宁兄如坐针毡,两人都尴尬至极,何必硬凑一桌?”
正要发话,忽听澹台王图细声道:“我也吃饱啦。天下大事,奴家不敢与闻,请先容我告退。”
便要起身。
“柒姑娘怎知我等要议的,是天下大事?”
淳于梵音淡然一笑,仿若随口问道。
澹台王图俏脸微红:“几位都是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大人物,奴家一介小女子,无论各位议什么,我我都是不懂的。”
语声虽是怯生生的,应对却是不慌不忙。
淳于梵音便笑道:“姑娘客气啦。平儿,带柒姑娘去孔词妹妹房里歇息。”
孔词身子一颤,面上冷冷的没甚反应。澹台王图气得暗自咬牙,总不好说“我还是去你淳于梵音房里更好”,这记闷棍算是严严实实吃了下来,既无见缝插针、寻隙反击的机会,索性敛衽施礼,随平儿退了出去。
淳于梵音命圆儿收拾桌面,摒退闲杂人等,对丁保道:“宁兄,张令亭张三侠与孔词妹妹你都熟识,他二位忠忱可表,张三侠的人品、武功,孔词妹妹的韬略、智慧,也都是挺身抵抗天兵肆虐的上上之选。你答应告诉我的事,我想让他们也听一听。”
丁保没有说什么,想起衍圣公之言虽觉气馁,仍勉强打起精神,将对孔自儒说的源源本本再说一遍。
当然,因为孔词在的缘故,按照衍圣公的嘱托,没有说是他父亲,而只是提到是一位八姓中辈分极遵的长者。
张令亭听完,不由皱眉:“那位长者的意思,我不明白。昨晚我与宁兄交过手,要说他的武功造诣帮不上忙,那肯定就也用不上我了,降妖除魔的力量不是越多越好么?”
淳于梵音含颦不语,凝神片刻,才轻声道:“或许这位长者的意思是,天兵作乱并非什么怪力乱神的天降魔物,而是一桩阴谋。拔出这桩阴谋也并非难事,难的是比妖魔还要可怕千百倍的人心!”
第二百〇三章 同盟会与六君子()
“对付妖物,就好比是猎人打虎,利械深壑备齐了,一拥而上便是,人多自是助力,总是不错的。对付阴谋家却不然,稍有差池,人心被阴谋家利用,自相残杀所造成的伤害,只怕还远在尖牙利爪之上。这位长者要的非是伏虎屠龙的盖世英雄,而是想让八姓一心。”
淳于梵音话音落下,场中一片箴默。
她、孔词、张令亭均是出自黄金八姓子弟,古往今来各种会盟见得多了,不过是空口白话。各家既有成见,利害纠葛,倾轧又深,林林总总,不背后掏刀子就行了,岂能于一时三刻间放下?
四人又聊了片刻,不得要领,但彼此拔除天兵的心意却是了然,最后,淳于梵音提议道:“如此,我拟邀请宁兄、孔词妹妹、张令亭张三侠,还有表弟白弥勒,苏家的苏二哥,以及我本人,共组同盟会!”
“噗!”正在闷头喝茶的丁保差点一口水喷了出去,哎呀妈,这是要揭竿而起的吗?!就凭你们这群超级富二代?
张令亭张三侠自是大受鼓舞,义正辞严道:“淳于姑娘所言极是。但大凡会盟,必要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我看看,今年恰是戊戌年”
丁保顿时呆住,心底划过一丝很不妙的赶脚。
“我们一共是六人,就叫‘戊戌六君子’吧?!”张令亭拊掌提议道。
至此,丁保再也不能装淡定了,尼玛,这一出一出的。全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节奏啊!太危险了!
连忙起身道:“那个,三位,我稍后想出门一趟,送送柒姑娘返家。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原不该涉入这些事情。”
张令亭、淳于梵音闻言微怔。都觉此时说这话不适当,孔词沉纱漾晃,直挺挺的僵坐不动,转头望向舷窗之外,整个人似乎凝于虚空中。
总算淳于梵音反应机敏,颔首微笑:“如此甚好。我唤平儿登岸雇车马。陪两位走一趟。”
丁保这是不蹚浑水溜之大吉的节奏,哪敢让人跟着,便道:“呵呵,不必客气!我来即可,毋须劳烦平儿妹妹。”
眼神儿四处乱飘。说是无事,任谁也不信。
淳于梵音不动声色,微笑道:“那我让她们雇好车马,供宁兄使用。是了,不知柒姑娘家住何处?若是路程远些,须雇一辆结实大车,跑的路才能长些。”
丁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不答又显得太过奇怪。只好说:“说是在终南山出云观附近的一个小镇集,柒姑娘认识路的。”
“宁兄何时回来?还是便不回来了?”
淳于梵音问。
丁保面不改色道:“约莫十日罢。途中若遇相熟人马,我会派人回报二位姑娘。再约期拜望。”
淳于梵音含笑点头:“还是宁兄设想周到。”
命平儿登岸雇用车马。
丁保执意要自行驾车,连车夫都没要。
两人登岸之际,几乎全“月神”巨舰上的少女都趴在船舷上围观。
当初孤男寡女同乘一船、在江上漂流之事已够引人遐想了,虽在孔词的严令之下,“两人均是赤身*”的流言到今晨才慢慢传开,再加上“平儿圆儿撞见大蛇”的轶闻。少女们都认定“斗天兵英雄”——宁先生救了美貌的柒姑娘后,柒姑娘以身相许。两人情难自己,私订终身。纷纷来争睹这对历劫鸳鸯,人群中独不见孔词来送。
张令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宁兄,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吃酒。”
“好。”
见他一如昨夜,丁保松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
丁保、澹台王图二人午后出发,半个时辰就转上起伏平缓的丘陵山道。白日里人流不少,车行极缓,两人乘坐一辆篷顶骡车,能遮阳阻风,丁保在车座上持缰驾驶,澹台王图便卷起遮帘,坐在他身后聊天,倒也不甚难捱,一路走入终南山深处
本来二人是要去参加扶摇峰的财神峰会的,但是目前已经没有必要了!老风托丁保捎的口信已经捎到。
而且澹台王图现在有伤,丁保也亟需找个地方稳固一下内力,毕竟,四月初的“祈道赐福论法大会”才是重头戏,二人在此之前必须得尽量让自己保持在一个最佳状态。因此他们一出发,便拟定,寻处山坳避世一段时间。
春暖花开,百紫千红,转眼间到了三月中旬。
黄昏里,终南山某处,荒郊林野外,一辆摇摇晃晃旧马车缓缓走出。
半响,里边传来一声夹杂着舒服的叹息:
“有声音。”
丁保抱着澹台王图温暖娇润的*,闭目倾耳,半晌才道:“我听见刀剑入肉,热血汨出的声响还有血的味道。前头出事了!”
近三个月的苦练,碧霞神功大大增强了丁保的五感。篷车里逼命似的偷欢方起了个头,丁保欲火稍解,碧霞神功的微妙感应一攫取他的注意力,顿觉危机四伏,自是欲焰全消。澹台王图在马岛缟狸狂暴版的肆虐下,却已小丢了两回,紧绷的娇躯一放松,登时手足酸软。
偏偏她极是好强,咬牙整好衣发,也不吭声,撑坐之际身子一软,才意外露出娇疲。
丁保正系着裤腰,及时伸手搂住,心疼怀中玉人,低声道:“狐狸姐姐,下回我再轻些。若还弄疼了你,姐姐一定要同我说。”
澹台王图又羞又喜,咬唇垂眸,声音轻细细的,烘暖的吐息带着兰花似的温香:
“我受得住。狠狠些也挺美的。”
丁保凑上樱唇深深一吻,低声道:“我们去瞧瞧。”
澹台王图本想劝他别管闲事,陡被吻得心尖儿一抽,浑身晕陶陶的,不由叹息,莫可奈何道:“小心点!莫惹麻烦。”
“嗯。”
山边斜阳几已隐没,抬头能见半空星子,约莫再迟一刻,夜幕便尽垂阔野。
也不见丁保低头搜寻轮辙血迹,或使用地听、嗅风之类的追迹法,信缰而行,漫无目的。
澹台王图正自狐疑,他突然“吁”的停车跃下,闪身钻入杂草矮树间。
澹台王图功力尽复,更胜往日,忍着骨酥体乏跳出篷车,快步跟上,突然“啊”的掩口惊呼,圆睁杏眼,讶色仅只一剎便即沉凝,冷静打量着地上的黝黑物事。
那是三具无头尸。
死者俱是男子,身穿夜行衣,颈部的断口平滑,宛若生剖的带骨牛腿肉。
三人倒地后,动脉的血才鼓动喷出,均是横向喷溅,溅渍离地不过一尺,不知是刀法绝伦,抑或宝刀锋快。
鲜血在三尸当中流汇成池,土地不及吸收,恍如一洼深色小潭,稍一接近便感其温,似是刚死不久。
澹台王图胆子虽大,但生性好洁,嫌其腥秽,环抱酥胸远远站着,视线四下巡梭,忽低唤道:“是那儿了!”
绣鞋尖儿一点,旋在三丈外的草丛驻足,寻树枝挑起了一团浑圆物事,却是枚覆着黑巾的头颅,包头的布上印有牛足泥印子,应是断首后被凶手踢出,沿着飞出的轨迹,依稀可见点点喷渍。
就着余晖悉心找寻,不多时便找到其余二首,以树枝挑回陈尸处,并排着勾开黑巾,三人俱是三十开外,眉眼端正,被斩首一瞬的诧异神情被生动地留在首级上,而非是吐舌暴眼的扭曲死状。
“好快的刀!”
澹台王图眼中精芒一闪,道。
丁保将尸体一一翻过,扎紧的腰带、襟袖里空空如也,不像被搜过的样子。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口袋,除了这身夜行衣与手中钢刀,三人并未比初生时拥有更多。他低头沉默了会儿,片刻才道:“狐狸姐姐,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澹台王图沉吟:“天未黑便守在此处,应是埋伏杀人,可惜点子太硬,踩盘不成,枉送了性命。这三个人断首之后,倒落地面才开始出血,这刀快得不可思议。手底下忒硬的主儿,只派三人未免儿戏,我猜他们是斥候,后头尚有伏兵。”
“还有,身上没有通牒文书,无法进出宣化城,若是来自外地,也应该有埋伏地点的路观图。我猜若非有人接应,便是将衣衫牒书等杂物藏在某处,待任务完成之后再起出更换。”
丁保由衷赞叹:“小狐仙不愧是小狐仙,姐姐你可真精细!看得几眼,便瞧出忒多事来。”
澹台王图心中欢喜,娇艳无方的佾脸晕红,嘴上却不肯让,咬唇抿笑,水汪汪的明艳眸中满是衅意:“任你夸上了天也没用,有这么好混赖么?来来来,小书生弟弟,换你说说瞧出了什么。”
丁保指着左首那具尸身:“他右手背的四指骨节全碎,像是被石磨、铁盾之类的重物所砸。”
澹台王图眼角瞥去,果然那人指背瘀肿一片、红中泛紫,柳眉一挑:“约莫以拳头殴击铜牌铁盾之类,自个儿撞碎了骨节罢?”
丁保摇头:“既然有刀,若要杀人,何必用拳头?可见挥拳所向,并非是此行的目标。这人掌中生有刀茧,擅使刀而非拳脚,更无对盾牌挥拳的道理。拳头是用来打人的,所向处必是肉身。”
第二百〇四章 路遇()
丁保说着,迈开步伐绕行现场,一边以手臂为度量,比划方位距离:
“敌人有两名以上,而且不是预期的目标。其中一人持有那柄锋锐无匹的快刀,另一人则是空手,练有金钟罩之类的横练功夫。”
“双方遭遇之后,左首这人想赶走不远之客,但刀锋染血后无处擦拭,势必影响任务,于是改用拳头。这一拳用上了全力,不料对手练有极厉害的硬功,或穿有铁衣之类,反而撞碎了他的手骨。此时——”
手刀一挥,比出镰割之势:“另一名不远之客拔出宝刀,一口气割下三人之头,蹴鞠似的将头颅踢出去。”
澹台王图在心中试演一遍,只觉陈尸的方位、颅飞的轨迹无不妥贴,毋须闭目,便能想象那电光石火之间、五人交手的惊心动魄,犹如亲见,不禁叹息道:“江湖仇杀,无日无之,哪一天哪一处不死几个?我们也不能一一都管了,是不是?”
丁保牵着她棉花似的温软小手返回道上,指着泥土地。“你再瞧。”
陈尸现场外的道路上蹄印紊乱,踩坏了原本的印迹,但纷杂凌乱的马蹄印子漩涡般转得几转,最后两两并列而去。这是最后、最清楚的印迹,可以判断是那两名不远之客在此下马,杀人后扬长而去。
其下被踩坏的印子较难辨认,澹台王图武功虽高,却也没有丁保的鹰眼,丁保点了火把,她才依稀辨出两道清浅的轮辙与驴蹄印子,还有更浅的细碎脚印——从步幅与大小判断。步行之人应是女子。
澹台王图抬起头来,脸色丕变。
驴子拉着的是女车,随车步行的自是侍女婆子之类,看来便是寻常的进香女客,刚由山中参拜回来。不小心走上了远路。问题是:这条看似寻常的荒僻小路上,至少有一路夜行伏杀的黑衣刺客,磨刀霍霍,更遑论那两名恣意逞凶、把断首当球踢的拦路煞星!
两人交换眼色,心念俱同,携手一跃上车。奋力追赶。
“砍头的那两人最是危险!”
澹台王图半身探出车厢,小手攀住车座侧柱,迎风叫道。
“嗯!”
丁保用力点头,拼命鞭策拉车的骡子。
纵使是江湖仇杀,一刀断头的作风也不多见。“留人全尸”这条通则对黑白两道一体适用。只有阴兵流那种凶狠至极的残毒邪派,又或悬红买命的杀手,才干断头的勾当。
“我们要找的,是两个年轻人!”
丁保无暇回头,逆风大叫:“一个体格粗壮,另一个则带着宝刀。两人两骑,并辔而行!”
澹台王图是玲珑心窍,一点就明。连问都没多问一句。树林里的三人都是三十出头,什么样的对手最容易使人大意轻忽?老人、小孩、女子,除此之外。就是比自己年轻很多的人。
如无意外,年岁大约等同修为,小着十几二十岁的对手,意味着比自己少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最易诱人轻敌。那刺客拳捣来人的鲁莽行径,就是最好的证明。
骡车行出数里。前头炬焰闪烁,两骑分持火把。一前一后夹着一辆小小驴车。
前座的老车夫举火呼喝,像是壮着胆子回护众女客。可惜他年纪太大,身子骨也单薄,实在没什么效果。一名仆妇缩靠在车门外几欲昏厥,窄小的驴车被推得不住晃动。风吹帘卷,只容一人的车厢似挤了两名女子,贴鬓并头,可能是在遇贼之际,车中女主也让丫鬟躲了进去。
骑马包抄的那两人,一个精壮结实,方头阔面,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长相却有些温吞,全不似拦路悍匪,眼如丹凤、眉似卧蚕。频频举掌安抚那老车夫,被火光照亮的额头一片油亮。
另一人也不像路匪,一脚跨鞍,一脚跷起盘坐,尖瘦的脸庞有些青白,柳叶形的倒三角眼宛如枣核尖儿,乱发黄燥。他神经质地抖着脚,头也未抬,彷佛一切全与他无关,皮褂毡靴的打扮活像猎户,背了把皮鞘大刀,鞍侧还挂着弓胎箭壶。
二人年纪与丁保相近,方头阔面、乡下人似的壮汉兴许还要大上几岁,应有二十出头,老成的气质也像。黄猴子似的那人则年少得多,至多不会超过十八。
丁保与澹台王图对望一眼,感觉古怪难言。
所有的推测均对应成真,双骑的形貌、被追赶的驴车无一落空,若有人听得两人之言,怕要当丁保是铁口直断的半仙。虽说如此,但又与原先的预期有着难以书喻的微妙差异。
那老车夫吼得声嘶力竭,丁保唯恐他脱力伤身,一勒缰绳,牵着澹台王图跃下车来,扬声道:“老丈!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与澹台王图并肩上前。那拦在驴车之后的壮硕青年掉转马头,蚕眉皱得更紧,就着鞍上抱拳拱手:“这位兄台请了。车里是我家主母,在下正要护送主母回城,请勿多心。”
车座上的老人回过头来,操着一口雀州一代的方言,嘶吼:“胡说,滚你妈的!你们这帮拦路匪,再不让开,老子劈了你们!”
丁保三月来往来出入雀州城,按照澹台王图的意思,特意挂了把腰刀,闻言拍了拍刀柄,刻意让那壮硕青年瞧见,偕澹台王图绕过他的马前,于两骑之间停步,冲着车厢侧的青布吊帘一拱手,朗声道:“夫人请了。在下有官职在身,乃六品录事参军,不是什么坏人。请夫人说一句,这两位若非府上家人,谁也不能强要夫人上哪儿去。”
说着递出金字腰牌,给靠在厢门上发抖的中年仆妇。
这自是澹台王图的杰作,而且是如假包换的真品,三个月中,丁保出山入宣化城采购货品补给都是靠的此牌,相当管用。
那仆妇如溺者见了浮草,死命抓着丁保不放,彷佛一松开便要晕倒。车厢里窸窣一阵,传出一把清丽喉音:“嬷嬷,拿来我瞧瞧。”
声音微颤,却十分温柔动人,自有大家闺秀的娴雅端庄。
被唤作“嬷嬷”的妇人好不容易松开丁保,颤着手将腰牌递入,片刻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柔荑,让嬷嬷归还金字腰牌,皓腕如玉,臂似鹅颈,腕间一只翠玉镯子,更衬得五指纤长,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