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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海商会第一百货上面的酒楼开始推行圆桌之后,如今这些大小酒楼,为了方便酒客饮酒呼喝,也都弄了大圆桌面,更有聪明的,在圆桌面上留有暗轨,使得圆桌可以转动,他们现在所坐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圆桌。座中坐了十二个人,加上周铨十三个,正好围成一圈。
众人落座之后,周铨微微一笑:“诸位都是京城中的名人,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我不好当众出现,故此来迟,先自罚一杯吧。”
他说完之后,便举杯饮下一杯酒。
这些人看到这一幕时,都有些惊讶,还有人心怀恶意地想,早知如此,就该在那一杯酒中下毒,或许能得到大宋官家的封赏。
“陈先生仗义执言,虽然暂时离京,终有回来之日。”周铨又说道:“而且京城之外,广阔天地,大可作为,当初我若不离京,为了一个榷城勾当官的区区职务,留在京师折腾,哪里能有今天?”
众人都笑了一下,有些拘束。
同时他们也暗暗称奇,周铨返回京中是如此隐秘的事情,为何会在他们这些并不熟悉的人面前露面。
陈东本人一直默然,除了开始和周铨说了一句话外,后来就一直没有说什么,便是周铨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就是两三个字应付。周铨当然也不会真正捧着他哄着他,这类旧文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没有问题,但做不了多少实事,就是董长青与白先锋,也是在他手下历练了几年,才能独当一面的。
“听闻日本那边,大事已定?东海侯经营多年,此次下关盟约,东海侯自己是否满意?”见气氛有些冷落,有人开口问道。
《东海商报》如今成了大宋读书人获取外部消息最重要的途径之一,前日最新一期商报上,用套红标题说,在大宋的强力介入之下,日本的战事已经彻底平息,诸国之间达成了名为《下关盟约》的和约,各国约定,在日本停战,不再继续攻击,同时日本承认各国实际控制地盘。
对日本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奇耻大辱不平等条约,而在大宋看来,这份下关盟约,高丽、辽还有那个新建立的金国,都从日本捞得盆满钵满,可大宋除了一个“最惠国待遇”和一个“门户开放机会均等”之外,就捞到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小岛,另加在日本择地设置六座租界的权力。
在座的都是传统文人,根本不明白,最惠国待遇与门户开放的意义。
“第一步能有此盟约,我自然很满意。”周铨笑道。
众人默然,然后一人道:“白锐之不如董如柏多矣!”
周铨倒不是这样认为,他稍加解释:“最惠国待遇,自此我大宋商货至日本,再也不虑多税,门户开放机会均等,在整个日本列岛,无论还控制在日本人手中,或是在高丽、辽和金国手中,我们都能享受与其国人同权——暂时能得到这两项利益,东海商会便可获取最大利益了。”
除此之外,因为东海商会完全控制了东海航线,进入日本的航道也在战船火炮之下,故此,仅仅是运输费用,东海商会就吃得满嘴流油,让真正担了骂名又面对日本人反抗的高丽、辽和金三国羡慕嫉妒恨,一直在哀叹他们流血送命只赚得几个辛苦钱,大头却落到了周铨手里。
“此次盟约,有什么趣事,东海侯可以说给我们听听么?”又有人道。
自然是有的,辽国从日本手中分割到了一大块地盘,却还在一些枝节上与日本两派使者争执不休,当时双方争到极致时,平忠盛派来的使者甚至气愤地道:“这两处地盘,已经是贵国口中之肉,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贵国何必如此急切?”
耶律大石说出一句让周铨先是大惊后是大笑的话来:“在喉中,口里尝着了味,肚子里却饿得慌。”
再如高丽人,与日本除了争执利益,还为在大宋和辽朝贡之时,双方谁先谁后而吵了一架。最后高丽以战胜国自居,非要压日本一头,控制着日本鸟羽天皇的源为义就是不同意,反正高丽人不可能越过平忠盛的地盘去打他,当然落得源为义在那里唱高调。
争得后来,双方决定,各派一勇武之士,以性命相决,来确认谁更有资格。结果高丽派出之人一出来二话不说,就剁了自己的手指头,以血涂面,向日本派出的勇士挑衅,那日本人也是狠解,直接以小刀刺入自己腹中,表示自己不畏死之意。
最后当然是给了随军的军医两个练习手术的对象,一残一死,不过高丽人气势大沮,只能承认,日本比他们更狠,在朝贡之时当位在他前。
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金国,兀术狂妄,竟然想独吞整个九州岛,于是招来了所有人的反对,白先锋懒得与之废话,直接将小仓又用火炮洗了一遍,兀术这才老实,接受了宋国的提议,控制住九州岛的北部,将南部让给了高丽人。
当然,在他们控制的任何地方,宋国拥有和他们本国人相等的地位和权力,若是不从,大炮说话。
这是公开的协议,在私下的秘密协议之中,为了感谢大宋出面“维护”日本,使得日本未曾亡国,平、源二氏根据其控制的人口数量,给了东海商会相当于六百万贯钱的谢礼。没有现钱,便以金砂、铜矿、粮食和女人充抵。
自然,日本也向大宋提出了要求。
“也就是我此次入京之目的了。”周铨说到这,微笑着道:“诸位都是读书种子,日人欲向我大宋学习,要派遣宋使来,我向他们建议,与其派遣宋使,倒不如我大宋向他们派遣教谕老师。”
众人都愣了一下,周铨这个建议,实在有些古怪。
从唐到宋,中华都是东亚这一块文明的中心,各国派遣使臣、学生、僧侣,来中华求学之事不绝于史书,但派人去日本,除了鉴真等僧徒,少有耳闻。
“我听闻洛学二程甚贤,不知两位老先生是否还有高足在世?”周铨又问道:“诸位可有何适人物,向我推荐?”
这才是他今日的目的,要将二程理学推到日本去!
虽然二程确实是大学问家,他们的学说里也有可取之处,不过周铨觉得,他们的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作为文化输出,转到日本去,给他们的学书一块试验田,或许还能开花结果,诞生出什么了不得的成就呢。
至于中华这边,想办法将张载的气学往前更推一步就可以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面面相觑,从未听说周铨崇敬儒学,相反,大伙一谈及他,就说他这个人喜欢管仲之术,怎么今日,他却想要延请儒家名师,前去日本讲学?(。)
三七二、他又要折腾谁了()
“休要胡乱猜疑!”
在京城西边的蔡太师宅中,蔡京看着团团转的儿子,不满地喝斥了一声。
周铨回到京中的消息,在那日的聚会之后,就悄悄传开,蔡攸是最早得知消息的人之一,一得到消息之后,他就立刻来见蔡京。
蔡攸脚步只是略微一停,神色却有些慌乱:“他突然回到京中,不来见老大人,不去见陛下,却见一个要被赶出京师的竖儒,老大人,他是不是真有反意了?或者,他有意与旧党合流,要与老大人为难?”
“你以为他是见那些竖儒的么,那是试探,告诉我们,他回来了!”
蔡京对这个儿子当真是有些不满,年纪越长,越发变得沉不住气了,莫非是与官家呆在一起呆久了,也传染了官家的那种轻佻?
他却不知,蔡攸心里的惊恐。
“但他见陈朝老,与之相谈甚欢,陈朝老次日就感慨,说以前将他列入六贼,实是自己识人不明,周铨哪里是贼,分明是不世出的大贤,便是管仲,亦不如之甚远。天下六贼一贤,若非这一贤,国家都要被折腾空了……”蔡攸说到这里,脸皮抽了一下,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周铨被从“六贼”中除名,自然要有人递补,蔡攸很荣幸地上了去,与父亲相提并论了。
蔡京乐了,他拿起老花眼镜,慢悠悠架在鼻梁上,最近眼睛越发不济,原本他是不太喜欢在鼻子上架眼镜的,宁可用放大镜,但现在也只能学着那些看坏了眼睛的书生了。
“仅这眼镜一项,说周铨是一贤,为天下士子谋利,便不为过了,更何况他要将日本为特区,以此试验二程之说,让稍有点自己东西的读书人都心怀向往……”
“他和二程搅在一块儿,这是对老大人的背叛!”蔡攸还是恼怒。
“没这回事,你以为他将二程的徒子徒孙送到日本去,是怀了什么好心?分明是觉得这群人在国内碍眼,让他们去外头折腾去!二程的这些门人,近些年来不得意,不少都很落魄,如今可以去日本赚金砂,呵呵……”蔡京意味深长地一笑。
对周铨此举,他是极为赞成的,二程属于旧党,又从旧党中分离出来成为所谓的洛党。虽然赵佶上台之后,一扫旧党,立元祐党人碑,将二程余党都驱出京城,但又先后三次毁去元祐党人碑,使得其中一部分人死灰复燃。这其中,二程的门人弟子,又是比较活跃者。
虽然如今蔡京当政,新党势大,但蔡京还是隐隐嗅到了危险。
到了他这个年纪,除了考虑个人的权势富贵之外,也要考虑一下身后之名了。天下无事,自然他会以能吏之名传于后世,但若天下稍有危险,大宋朝廷改弦更张,那么他少不得要追夺出生以来文字,甚至连坟都未必能保。
蔡京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旧党之人,司马光这个旧党领袖,除了会指手划脚下,就没有办实事的才能,至于程颐,教训皇帝时满嘴仁义尧舜,实际上就是要皇帝当垂拱而治的圣人——你程颐自己也没当成圣人,却想着皇帝是个圣人!
不通实务,似乎是这伙人的共同特点,若是国家交到他们手中,三年必乱,五年必亡!
但这些人杀又杀不得,一来他们的影响很大,二来他们也确实是饱学之士,让他们去日本折腾,看看能不能把日本人都教成圣人君子,这是一个好想法。
蔡攸见自己的父亲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又看到四弟蔡绦在旁抿嘴微笑,蔡攸心中不免恼怒。
“老大人既有成算,那儿子就不必多言了,但愿周铨所为,当真不会令旧党死灰复燃。”
他抛下这句话后,从父亲这边告辞,回到自己的住所。
才进院门,就看到儿子蔡行慌慌张张地往外跑,蔡攸眉头一皱,厉声喝斥:“举止轻佻,慌慌张张做什么!”
“东海商会有事,儿子要去看看。”
蔡行对当官没有太大兴趣,这几年他的主要精力都在东海商会上,蔡家财富的不断膨胀,可以说他功不可没,这也让他在蔡家的地位更为稳固,以前在他面前以长辈自居的几位叔父,如今见得他都带着笑脸,便是莫测高深的祖父蔡京,看他的神情也不一般。
换以往对此蔡攸是很满意的,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同。
他觉得,蔡家富贵的根基,还是来自于天子,如今天子已经对周铨露出猜忌之意,蔡家应当和周铨保持一定的距离。
更何况,周铨还与天子厌恶的旧党搅到了一起!
“不许去!”他厉声道。
“大人这是在玩笑吧,事情大着呢,周铨可终于露面了,我不去怎么成!”蔡行没有听出父亲的真意,只道是他在管自己,便辩白了一声。
蔡攸更是火起,这岂不是说,见周铨比听自己这当老子的话还重要?
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也不是不听老子蔡京的话么。
“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
“祖父那边却交待了,若是周铨出面,要儿子赶紧上去,把一份名单送给他……大人,一年几十万贯的买卖,若不抓紧了,别人可就抢去了!”
也不知是搬出蔡京来,还是几十万贯钱,让蔡攸只能吹胡子瞪眼,却眼睁睁看他跑掉。
蔡攸心中郁闷,自家这儿子也是不省心的货色。他背手许久,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好。
蔡府之中,说话算数的,终究是父亲蔡京,蔡攸这些年刻意交好赵佶,甚至赵佶还是端王之时,他就礼遇有加,因此,他认为,在父亲为相的事情上,自己的功劳甚大。
现在,父亲年纪大了,却有些糊涂了。
对内,宠爱老四,甚至将朝廷的公事带回家中,手把手教老四,俨然要将老四培养成接班人的模样。对外,太过信任周铨,为了周铨,甚至不惜在某些方面与官家相逆!
若能搬出去就好,眼不见为净,至少看不到这些让人心中不安的事情。
他心情郁闷,便在家中枯坐,午饭也是让小厨房送到自己书房中来。待到下午之时,宫里有人来,说是官家召他相伴,他心情才好了些。
至少赵佶对他恩宠从来没有削减过,哪怕有什么问题,凭借自己,也应该能撑得住蔡家。
赵佶最近迷上了钓鱼,召他来就是在御池中垂钓。因为心神不宁的缘故,蔡攸一条都没有钓上来,赵佶倒是连连得手,笑声不绝。
“小蔡卿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不知有何心事,莫非……看中了朕宫中的哪位宫女?若是看中了,只管说就是,朕赐你!”
钓了会儿鱼,赵佶忽然说道,这个玩笑却将蔡攸吓一大跳,他惶恐地道:“臣不敢,臣不敢……微臣犬子有些不听话,臣正想着如何教训呢!”
赵佶哈哈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朕的那些儿子们,不也都是如此,顽皮的顽过份,老实的又象是木头人,哪里能尽遂人意。”
顽皮的是指几个年纪尚小的皇子,至于木头人,蔡攸猜想,应当是指太子。
他心中微微一动,哪怕经过去年皇城司与太学生冲突之事,赵佶对赵楷的恩宠依然不绝。
“官家皇子,皆是人中人凤,微臣犬子,却如豕犬一般啊……唉呀,有鱼了!”
他猛然拉杆,但因为太急切,鱼反而跑了。
“家中之事,总是让人头疼,不谈不谈……蔡卿,朕有几日未见着太师了,令尊身体如何?”
蔡攸心中一动,起身先谢恩,然后答道:“家父精力稍不如以往,最主要的是眼睛视力,看书看报有些吃力,如今都是抄成大字,方可。”
其实没有他说的这么严重,但话里透出的意思,赵佶明白了。
赵佶不但明白,今日召蔡攸来,原本就是故意的。皇城司虽然转归了台察,可并不意味着他这个皇帝的耳目就被彻底斩断,相反,他只是做得更隐密了些,蔡京府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他还是能最短时间内知道。
“老太师身体,一直让朕担忧,毕竟年长了,国家这些年多所倚仗……蔡卿,你要为老太师分劳,莫令他老人家太过劳累。”赵佶道:“而且,万一老太师精力不济,到时蔡卿你也可以立刻顶上。”
这话里透露出的意思,让蔡攸先是一惊,然后狂喜!
分明就是有意在他父亲致仕之后,用他为宰相!
若当真如此,他们父子两代宰相,在大宋也算是一段佳话。更重要的是,他们蔡家的恩眷能够延续,满门富贵,有了最大的保障!
“臣必不致有负圣恩!对了,不知官家可知,周铨回京了。”
蔡攸的话让赵佶面上露出一丝笑来,他漫不经心,起身说道:“朕知道了,他来之日,让人上奏过,主要还是为了诸国请和之事,下关盟约已成,日本欲遣使来贡,然后么,估计还要和人算一算账。”
一听到周铨要和人算账,蔡攸激灵了一下:“谁,他又要折腾谁了?”(。)
三七三、哪和哪()
周铨回京的消息,最被吓住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李邦彦,此人因为受到周铨压制,完全没有原本历史上的地位,时而返京时而出京,让他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官儿,虽然是天子近臣,却谈不上什么权势。
另一个则是朱勔。
和吃了几次教训变得有些老实的李邦彦不同,朱勔时时刻刻都在寻找报复周铨的机会。当天子略微露出对周铨的猜忌,他立刻毫不犹豫扑了上来,充当马前卒,将他认为和周铨关系密切的东南一系官场清扫一遍。
原本他是想要罗织大狱,只等朝廷与周铨正式翻脸,这些人就是周铨逆党,他从这些人手中,也已经“要到”足够给周铨扣上谋逆罪名的供述。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奏章,竟然被压制住了。
不仅被压制住,紧接着周铨的反击是如此激烈,乃至于将赵楷弄得灰头土脸,这位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不得不交出皇城司的权柄,而赵佶也不得不给周铨升官晋爵,甚至还派出一子为宣慰使。
当时朱勔就慌了。
上回他只是扣住了周铨所要的船工,周铨就打到苏州去,弄得他灰头土脸,这回可是近乎撕破脸,抓了一批和周铨往来比较密切的官员,若不是东海商会牵连太广,他甚至还要抄东海商会——事实上他也做好准备了,甚至他手下的金带银带管事们,都在摩拳擦掌,一个个为接收周铨在江南的财产打得头破血流。
面对这种情形,周铨会不报复?
出乎朱勔意料,周铨还真一直没有报复。只是通过各种渠道,将被拿捕的各级官员都放了出来,甚至有几人还升官提职。周铨越是不报复,朱勔就越是担忧,唯一让他庆幸的是,随着朝廷对周铨猜忌的事情曝露出来,周铨必定不敢再回京师,他和李邦彦就不必担忧在京中受到周铨的“迫害”。
可这家伙竟然又回京师了!
不但回了京师,还先见了一群书生,将自己回来的事情公之于众。
别人不懂,李邦彦与朱勔却懂,这是在对他们宣告:我回来了,你们小心。
李邦彦二话不说,向朝廷告假,一溜烟就跑出京城,转眼间不知躲哪儿去了。
他反应得快,朱勔反应也不慢。
“朱勔求见?”正在钓鱼的赵佶听到内侍来禀,笑着向蔡攸道:“你瞧,你瞧,威风比朕都要大,才一来,就吓跑两个……啧啧,东海王,好大的威风啊。”
蔡攸咽了口口水,干笑了两声:“毕竟市井出身,跋扈是难免些……”
“那是自然,论及跋扈,他和西军中的有些人比,还算好的了,就是和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