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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镜子 万方 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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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了,说:〃真的,我觉得你也挺好的。〃说话的同时他很想抓住孙燕的手,孙燕也期待着,可他太犹豫了,时间拖延得太长,超过了界线,变得不可能。他们只得继续向前走,像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尽管如此孙燕还是很愉快,身子轻飘飘的,像长了翅膀,一面走一面哼起歌来。她轻声地唱了好几支歌,潘树林沉静地听着,面带恍惚的微笑。这时候,亮堂堂的长安街,沙沙驶过的汽车,遥远的天空中那轮银光四射的小月亮,都在用欢快的声音说:〃哦,多好,真是好啊。〃孙燕快活地度过了一个星期,又盼到和潘树林见面,可潘树林却和人打了一架。事情发生在公共汽车上,车到站了,有人下车,潘树林看到空了一个座位就拉拉孙燕的胳膊让她坐下,孙燕刚要坐,从车门冲上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到座位上。
  那是个小伙子,潘树林让他站起来他不站,三言两语之后,潘树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两个人剧烈地推搡,车厢里发出惊叫,售票员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孙燕糊里糊涂被撞了几下,接着就见那小伙子鼻子里流血了,额头上的血口子像翻开的小嘴。
  汽车刚开就停了,潘树林护着孙燕下了车,一车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有人说话,那个挨打的小伙子也没追下来。等他们站到路边,汽车门一关就开走了。
  那天潘树林像打开了闸门,一桩接一桩地讲起他以前怎么打架,讲得眉飞色舞,孙燕惊讶地紧盯着他,被他那恶狠狠的快活的样子迷住了。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孙燕觉得潘树林又勇敢又可爱,心头不由柔情激荡。
  想不到的是没过几天,潘树林又打了一个警察。那是在离孙燕家不远的地方,警察骑着自行车从胡同里冒出来,撞了潘树林一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潘树林说,〃嘿,你下来!〃警察用一只脚支住地,回过头。〃你再骂一句。〃潘树林说。警察嗽了嗽喉咙,啐了一口,就又骂了他。潘树林死瞪着警察的脸,〃呼〃地就抡出一拳。
  那警察被打得很惨,围观的人站了一圈直给潘树林叫好。本来潘树林打完了可以跑,可是有孙燕在场他就不能跑了。警察押着潘树林到东城分局去,孙燕和一些看热闹的人走在一起,心里又激动又害怕。没想到分局的人说这样的事不归他们管,让他们找派出所。走出东城分局的大门,潘树林扭头扫了孙燕一眼,说:〃你走吧,没你事儿。〃孙燕愣愣地看看潘树林,又看看警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潘树林眉头一拧,嗓门儿提高了一截:〃让你走,听见没有!〃孙燕的心一沉。她站在路边,那么多目光落在她身上,一股委屈而和气愤的感觉直冲嗓子眼儿,她咬住嘴唇,一扭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潘树林打电话找她,告诉她那天他们根本没去派出所,那警察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自己被潘树林打得这么狼狈,实在太丢脸,这种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让潘树林走了。潘树林的声音美滋滋的,孙燕还在想着他对自己的粗暴态度,没好气地说:〃你有什么可自豪的,打人算什么本事。〃接下来两人都闷声不响,孙燕挂了电话。这以后潘树林再讲起打架的事,孙燕就用嘲讽的口气说:〃喝,真是英雄!〃要不就说,〃行了,我知道你了不起。〃弄得潘树林觉得很没意思。有时候孙燕觉得已经很了解潘树林,这个人老实正直,还挺好;可再一想又觉得他离自己的希望差得很远很远,虽然她也说不清自己希望的是什么。其实她的希望和所有年轻女孩儿是一样的,喜欢被人哄、有人爱她。
  孙燕的姐姐孙丽给了她两张星期四的《红色娘子军》芭蕾舞票,孙燕迫不急待地打电话给潘树林,和他约好一起去看。一连三天孙燕都沉浸在微微的兴奋中,星期四傍晚她早早来到剧场。剧场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互相打着招呼,闹哄哄地嚷着,孙燕夹在人群里兴奋地东张西望。
  天黑得很快,路灯亮了,可孙燕还没有等到潘树林。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所有的快乐都消失了,四周的景物一团昏黑,越来越沉重地挤压着孙燕。一些人神色匆匆地赶来,快步跑进剧场,剧场的大门前变得冷冷清清了。
  孙燕的情绪由生气转为担忧,接着更加生气,最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有不停地看表。明亮的前厅里也没有人了,演出已经开始。就在她茫然无措,几乎要哭了的时候,潘树林推着自行车的身影在昏暗的街头出现。孙燕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她极力忍着,眼巴巴地看着潘树林朝她走近,却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潘树林的自行车半路撒了气,修车的铺子都关门了,他推着车走了半天才在一个机关的传达室借到气筒子,可没等骑到这里车轱辘又瘪了。潘树林涨红了脸,不停地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孙燕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已经原谅他了,可还是很不高兴。后来在半明半暗的剧场里,发生了一件让她不能原谅的事。
  〃向前进,向前进……〃那低低跃动的旋律逐渐昂扬,像是有一根大针头,把豪迈的感情慢慢推入血管,孙燕激动地扭头去看潘树林,台上的灯映出他的姿势:头向后仰着,嘴半张半合朝向空中,他睡着了。孙燕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她的心先是一惊,渐渐升起怒气,然后冷却下来,充满轻蔑。这个晚上已经让潘树林毁了,看他那张着嘴的样子,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个人呢!孙燕转过头去,可她时刻能感觉到潘树林半张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吸,多么让人气忿啊!她再也忍不住了,把潘树林推醒。
  后来孙燕知道了潘树林头一天值了夜班,可她对两人的关系却提不起兴致来。她的脑子里时常生出一些念头,都与潘树林无关。有一次约会,还没有到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看手表,觉得无话可说。
  〃问你个问题成吗?〃一次潘树林问,〃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俩不合适?〃孙燕怔了怔,犹犹豫豫地反问:〃你说呢?〃潘树林没有说出什么。孙燕有些为难,她的性格不愿意让别人难受,可她又觉得应该说实话,就说:〃你那么爱打架,不好。〃潘树林听了一笑,〃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我就是坏脾气。〃下一个星期天,孙燕要和姐姐一块去玩,没有和潘树林见面。然后她又接到潘树林来的电话,说他们厂子要举行篮球比赛。两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没有再见面。周红娜到孙燕家来玩,问起他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孙燕的脸色很尴尬,周红娜立刻有所觉察,追问起来。孙燕说起看芭蕾舞的情形,语气带着讥讽,周红娜打断她:〃你至于吗,别不讲理,人家不是值夜班嘛!〃周红娜摆出老大姐的架势批评起孙燕来。孙燕看着她红扑扑的大脸,听着她讲话,可是没听清她说什么,暗想:他就是不可爱,我就是不喜欢他,又不是你和他谈恋爱。
  于是,孙燕没有再给潘树林打电话,也没有再接到潘树林的电话。她和潘树林的关系就这么断了。


  
  孙燕要过生日了,二十四岁的生日。以前她经常很早地想起来,到时候又忘了,可这回她绝不会忘,因为有一个人提醒了她。
  那是三月的傍晚,西天还泛着桃红的光亮,孙燕从公共汽车上挤下来,一下来到冷森森的大街上,不由打了个喷嚏。她加快脚步朝自己家的胡同走,经过副食店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站住四下张望,一副白白的脸庞从商店门口移出来,走进路灯里,是翟志刚。这个翟志刚是孙燕的小学同学,小时候常到孙燕家做功课。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孙燕曾经在自己的课本里发现一张纸条,是翟志刚写给她的,问她准备考哪个中学,很想和她上同一个学校,好和她在一起。孙燕记得自己把那张纸条拿给姐姐看了,姐姐说去他的,别理他。孙燕就没有理他,再见面时也不和他说话了。上中学以后他们没什么来往,只因为彼此住得不远,偶尔会碰面。后来孙燕知道翟志刚到东北插队去了。
  翟志刚这时走到孙燕面前,他是个皮肤白嫩,脸上布满小雀斑的人,个子不高。
  孙燕笑了,〃哟,是你呀!真少见。〃翟志刚告诉孙燕自己已经调回北京了,在郊区的一所小学当老师。两人提起一个个小学同学的名字,欢快地问来问去,曾经那种不自然的感觉荡然无存。孙燕让翟志刚有空到她家来玩,就在这时翟志刚忽然说,〃你快过生日了,对吧。〃孙燕愣住了。她感觉到翟志刚的目光躲躲闪闪,一种奇特的感觉拨动了她的一根心弦。翟志刚很不自然,可还是说:〃三月十七号,我一直记得。〃孙燕觉得窘迫极了,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是嘛,你记性真好。那你记得李万里吗……〃孙燕岔开了话题。
  生日的这一天,孙燕没有和人提起,说不清为什么,她觉得翟志刚也许会出现。一直到下班回了家,她才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了。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等着吃饭。她的父母谁也没有想起今天是女儿的生日,这一点儿不奇怪,以往家里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可现在孙燕却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孤孤单单,没人关心她。外屋的门〃咣当〃一响,是姐姐回来了,她走进屋子,手里拿着一封信,举到孙燕眼前:〃给,你的。〃这个夜晚立刻敞亮起来,孙燕快活地宣布今天是她的生日。大家被提醒了,高兴地祝贺她,妈妈还临时给她下了一碗鸡蛋面。晚上孙燕躺在床上,从枕头下拿出翟志刚的信看了好几遍,信非常简单,只有两行字:在你二十四岁的这一天,希望你知道你的一个同学在祝福你,祝你生日快乐,工作顺利,生活幸福。
  翟志刚后来告诉孙燕,自己经常从她家附近经过,希望能碰上她,那天晚上他在副食店转了一个多小时,售货员直看他,也许当他是小偷吧。孙燕看着说话的翟志刚,想到这个人从小就喜欢她,一直记在心里,念念不忘,就觉得像被一股温热的浪潮冲啊冲啊,心软绵绵的。他们每次见面都不是事先约好的,可翟志刚总是在她期待的时刻出现。有两天孙燕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有些心神不安,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到他家去找他的时候,翟志刚又出现了。他感冒了,发了几天烧,脸庞似乎有些消瘦,显得那样苍白和轮廓分明,孙燕忽然感觉到一股对他的爱的冲动。在街角的阴影里,翟志刚抬起一只手放到孙燕肩膀上,登时眼前的东西变黑了,身子一歪,孙燕就倒进了翟志刚的怀里。
  到了秋天的时候,他俩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了。他们到一个个商店去看床和衣柜,大衣柜的镜子里映出两个身材小巧、干净利落的人,看上去很相配,交换着亲密的眼神。婚期定在1977年1月2日。
  在他们谈恋爱的日子里,翟志刚非常迷恋孙燕,经常他不出声、直勾勾看着孙燕的样子惹得她一阵大笑,笑他有病了。他多次问孙燕为什么和潘树林吹了,孙燕想不出更多的理由,只说和不来。翟志刚不满意,还问,把孙燕问烦了,说:〃你想听什么?我碰上你就不和他好了,成了吧!〃翟志刚的面容非常严肃,攥住孙燕的手,〃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就看你怎么样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可得告诉我,我可受不了你那样。〃他的眼神热辣辣的,盯着孙燕,像是要融化什么。孙燕又想笑他,可笑不出来,因为她的心被弄乱了。一有机会翟志刚就要搂着她亲她,脸涨得红红的,像喝醉了酒,孙燕只觉得电流麻酥酥地从体内通过,不由自主地回应他。可他们克制着自己,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结婚前,孙燕被种种想象和神秘的渴望所困扰着。
  结婚以后的情形让她不由有点失望。白天他们各自上班,思念着对方,下班回家见了面,好像还在思念,思念着一件事,一到可以睡觉了他们就很快地脱衣服,很快地上床,裹在一条被子里。翟志刚老是急得不得了,一下就发泄出来,可孙燕觉得他并不高兴。亲热过后翟志刚微微皱着眉头入睡,他的沉默让人有点不乐。
  冬天一眨眼就过去了,春天开始冒头。暖和的微风吹在脸上,生活好像变了样子。早上起床时天已经发亮了,下班时天也没有全黑,而且一天比一天明亮。孙燕回家看见翟志刚在炉子前炒菜,眼前总是一亮,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觉得好吃极了。
  星期天是顶美的日子,他们可以一整天呆在家里。翟志刚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有干不完的活,他们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结婚照,照片上两个人头对头,拘谨地笑着。翟志刚还是那么依恋孙燕,孙燕就笑他像黏糕,还笑他早熟,那么小就知道写纸条、谈恋爱。
  翟志刚被提醒了,得意地说:〃我告诉你,我一直觉得能和你好,咱们俩能走到一起,怎么样,我的话实现了吧。〃他上前抱住孙燕,〃你是我老婆了。〃〃谁呀,谁是你老婆!〃孙燕一边笑一边挣扎,翟志刚就胳肢她,孙燕笑得喘不上气,直要抽筋,连连呻吟:〃别,别闹了,哎哟哟,要笑死我啦!〃很快夏天来了。夜晚,孙燕只穿着件小背心躺在席子上还浑身冒汗,手里不住地摇着扇子,翟志刚把手伸过来,孙燕抓住他的手说,“不,太热了。”经常翟志刚并不理会孙燕的拒绝,固执而急躁。孙燕觉得自己被他传染了似的,也变得烦躁不安,心里不快活。一次在黑暗里,她有些埋怨地说:〃你这人,你怎么搞的?〃翟志刚没有出声,〃咕咚〃翻到床上。孙燕欠起身扭开电灯,翟志刚立刻闭上眼。〃你怎么了?你干吗不说话?〃孙燕追问。
  翟志刚还是不理,也不睁眼。忽然间一股憋闷已久的火气蹿上来,孙燕极力压着:〃成,以后你少烦人,听见没有?〃孙燕背过身去,过了一会儿她感觉翟志刚贴过来了,用身体摇晃着她,声音干涩:〃嗨,你生什么气呀……〃孙燕不理他。翟志刚先摸她的肩膀,又把手伸到胸前揉啊揉啊,孙燕心里生出一股甜蜜而空虚的感觉,这感觉忽悠不定,让她又舒服又难受,最后还是难受占了上风。她推开翟志刚,转回身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说实话。〃孙燕总算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小时候的翟志刚确实是那种早熟的孩子,长大又很本分,直到结婚以后他才感觉自己在性方面有问题,他冲动得厉害,不能控制,每一回都满心觉得自己像只猛虎,要撕破一切,可刚刚扑上去,还没有尝到什么美味就完了。开始孙燕没有觉察,使他安心,渐渐他不能安心了。
  那个可恶的晚上,事情被戳穿,世界一下脱光了衣服,让人感到有些害怕和屈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可讨厌的阴影老是笼罩着他们,弄得两人像闹别扭似的。
  翟志刚去看了中医,开始吃药,可他不提,孙燕也不问。不是孙燕不想关心丈夫,而是不知道怎么办。她偷偷地看了书,知道早泄是种病,那些方方正正的铅字并没有让她弄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她可怜翟志刚,为解除他的苦恼什么都愿意做,可事到临头她又做不出来了。她从书上看到还有一些不同的姿势,一想到自己做出那种样子,就觉得恶心。
  下雪了,针刺般的雪粒扎着人的脸,空气灰白。天黑以后刮起了大风,寒风剧烈地摇动树梢。钻被窝时孙燕凉得又叫又笑,她把被子掖得严严的,蜷起两条腿,听着外面的风声。小屋里又安静又暖和,炉子上开水壶噗噗地滚沸着,翟志刚慢条斯理地封好炉子,然后脱衣钻进被子,两人并排躺着,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孙燕扭脸看看翟志刚,翟志刚也看她一眼,眼神温和。孙燕伸出手摸摸他的面颊,微微迟疑地说:〃你,别不高兴了,没关系的,真的。〃翟志刚没有出声。孙燕掀开被子钻进他的被窝里,两个人一点点地亲热起来,感觉很好。这种感觉使其他的感觉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
  一个时期他们和谐相处,晚上孙燕负责把熬好的中药倒在碗里,端给翟志刚,看他喝下去。她为自己能做这件事而高兴,这证明了自己的一片真心。
  他家的抽屉里放着一个小本子,里面记着每天过日子的花费,这件事是由翟志刚负责的。一年多来孙燕已经养成了习惯,领了工资就交出来,想到自己什么也不用管,这么省心,她觉得还是很有福气。
  吃了一个冬天的汤药,翟志刚改吃丸药了,他用满满一大杯水才能把上百粒药丸吞下去,看上去很痛苦,他打的嗝也发出一股难闻的药味。
  一个星期天孙燕靠在床上翻一本书,翟志刚在桌前记账,窗外隐约传来春天的喧闹。槐树杨树已经鼓出嫩芽,人的身心也膨胀着。孙燕抬起头,望着那薄冰一样的蓝天,轻轻舒了口气,目光移到翟志刚的脸上。他的皮肤那么白,雀斑一粒粒那么清晰,眉心现出淡淡的川字,她不由偷偷地看着他,他的身体缺乏一种愉快的男人气概,整个外表没有光彩,一时间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像是一个外人。翟志刚忽然抬起眉头,问:〃那天你买的鸡蛋是多少钱一斤?〃孙燕惊醒过来,想了想告诉他:〃八毛。〃孙燕又看了一页书,忍不住想说话,〃嘿,书上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我信。〃翟志刚放下圆珠笔,沉思着:〃你,是不是觉得命不好?〃孙燕微微吃了一惊,一种完全被误解的感觉使她发出冷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嘛。〃孙燕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其实我完全能理解你,真的,我要是你可能也觉得命不好……〃
〃你放屁,你不可能是我!〃孙燕的话冲口而出。
  〃对,我放屁。〃翟志刚宽容而解嘲地一笑,〃我告诉你吧,我也想过,想得可能比你还多,什么叫命运,其实人就是一条小虫子,比虫子还小,你信不信。〃〃那你就当虫子吧。〃孙燕直通通地说。翟志刚被噎了一下,舔了舔上嘴唇,〃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比喻,可能是为了自我安慰吧。〃孙燕的心像被针一刺,软下来,翟志刚毫不反抗,坦白出真实想法,使她感到一阵难过。她打起精神说:〃你怎么了,你不是挺好的嘛。〃〃是吗,好在哪儿?〃〃对我好啊,不是吗?〃翟志刚感激地望了孙燕一眼,脸上现出勉强的笑容:〃你知道就行,我也就知足了。〃在孙燕的内心里,她从来认为自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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