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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对岸的红旗,消息传到哪里,哪里就响起了欢呼声,姜才看着这些激动的面孔,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轮番歇息,加强警戒,电告抚帅,我军已与友军会师,顺利切断鞑子的退路,一切尽在计划中。”
巨大的欢呼声盖过了暴雨,又累又饿的战士们仿佛爆发出无穷的精力,纷纷从脚踏车的后座上卸下各种用具,帐篷、吊床、军用铲、铁锹、锅子、肥皂毛巾干粮等等五花八门,很快就在大雨中搭建起一排排的营垒,接下来,他们将以营垒为基础,向前方突出两到三里地,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施工作业。
岑二的身上也穿着那种贴身式的塑料薄膜雨衣,紧得就像是粘在身上,豆大的雨点从高空落下来打在身上,会发出“啪啪”的声音,让他想起了从琼州启程前的那天夜里,与自家婆娘在床上的疯狂。
“岑匠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断了他的暇想,岑二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
“郝舵首。”
前海盗头子郝老二光着身子,连雨衣都没有穿,就这么大步走上前来,冲他一抱拳。
“奉杨参谋之令,送来灰泥二十船,粮食四十六船,请匠师着人点验。”
“这么快就到了?”
岑二高兴地迎上前去,杨参谋是何许人也,抚帅幕中第一亲信,也是这场战役的总后勤指挥,包括他们这支为数高达万人的民夫队伍和过千艘海船,全都归其调遣,得益于良好的技术,以及在南洋之役中的表现,岑二的技术级别升为了“大匠”,有资格被称为匠师,师啊,那可是学堂里有学问的夫子才能用上的敬称,岑二第一次被人这么叫时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前方要的急,咱们就赶着点,海上风雨大,本来有五十船粮食的,翻了四艘,五十多号人没了下落,好在这边离岸近,他们水性好,应该有希望游到岸边吧。”
郝老二说得轻巧,岑二如何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凶险,当下也是无言,带着人赶紧去码头。
他们这些民夫是跟着姜才所部一同登陆的,姜部前行之后,他们便留下来,争分夺秒地建设码头,位置大概在暹罗湾的右侧,真腊国的境内,不过此时当然是琼州的领地了。
照样是水泥硬质码头,港口区铺出了一块千步见方的水泥地面,上面搭建起成排的仓库,就算这么大的暴雨,仓库里也是干爽无比的,至于这上万民夫的住宿,则是由二层高的彩钢活动房屋来解决,十二个人一间,六张上下铺,每层一间洗浴室一间茅房,走廊上方是晒衣架,听说过些日子还会通上电,那简直是神仙日子,哪像是来拼命的。
点验完毕之后,他便带着郝老二去了同样由彩钢活动板房组成的办公区,正式名称是“抚司参谋行署”,杨参谋的房门外站着两名实枪荷弹的军士,同样的军士在这个庞大的营区一共有一千名,负责左近的治安和防御,毕竟主力大军在百里之外,这里又是敌区,不能不防。
两人通报后被引进门,屋子站满了人,他们只能在后面等待,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语气平平却不容置疑。
“带上你的人现在就出发,前方刚刚传来消息,我军已经将鞑子合围,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修路,修墙,你们过海来是为什么?住在这屋子里头喝酒聊天么?知不知道,为了维护战事,多少人在拼命做工?你们吃的每一口饭食,都是船工们舍命运来的,他们尚且不畏海上的风浪,一点点雨水就让你们有借口停滞不前?在杨某这里,说不通,抚帅这会子都在雨里头呢,你们自己思量,要不要等天晴了?”
“可这雨如此之大,就算去了也做不了事啊。”
“先去了再说,等到天晴了,不是又要在路上耽搁功夫?”
杨行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几百里路呢,人家军士一边御敌一边行军也不曾叫过苦,实话同你们说,仗打得好不好,不是看他们,而是你们的动作有多快,赶紧带着你的人上路吧,若是当真不愿,杨某也不勉强,只是日后休想再有优待。”
“杨先生说哪里话,这就走,这就走。”
开玩笑,没了优待,谁耐烦跑到这里来,让左邻右舍知道了,唾沫星子也得淹死人,还不如初不报名呢。
等到前面的人一一处理完,岑二带着郝老二上前,俱是低身行礼。
“粮船到了?”杨行潜说得口干舌燥,两只眼睛却在发光,看到二人也不客气,劈头就问。
岑二向他报告了点验的结果,杨行潜听了明显松了口气,这里上万民夫,前方两个厢二万五千军士,一共三万五千多张嘴,全压在他这个后勤总管的身上,一天都断不得,还有各种建材,也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岑匠师,你的人要抓紧时间,争取早一日实现泥灰的自给,不能总指望从琼州运来,咱们的船要优先运粮食。”
“小的明白,已经在着人寻了,等到天气好一些,就命人开采,旁的不敢说,一日产上几百上千斤不成问题。”
杨行潜一喜,竟然站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好,那就好,如今咱们什么都有,就看这天,啥时候晴了。”
第一百零七章 合围(二)()
杨行潜说得不错,姜才与娄定远两部会师的时候, 刘禹的确身处风雨之中,铁鸟先是依托海岸线飞到占城与安南的交界处,再从半岛和琼州的最窄处横渡海峡进入自己的地领 地,然后一路向东,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大约在三个时辰之后就回到了家中。
这一路飞来,太平洋暖流带来的强风的降雨袭击了大半个半岛地区,琼州却是刚好过去,从空中往下看,一队队的海船沿着他飞行的相反方向在大海中行进着,这样的情形通过整条琼州海峡一直延伸到琼州港,为了保障超过五万大军和两万民夫的补给,琼州的每一条船都在做着同样的工作,由沿海有经验的渔民组成的捕捞队,一边捞一边送,保证远征军的战士和工匠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海味,为数超过千只的富商船队,以谢堂、梁鸿名等人为代表,在送完了自己的开拓团之后也加入进来,虽然其中会支付一些报酬,可是与商路上的巨大利益相比,那点报酬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他们这么做的目地只是希望琼州能取得一个大胜利,让自己背后的靠山更加坚实一些,在络绎不绝的船队中,刘禹还看到了一些形制明显不同的蕃船,就连那些尝到了甜头的蕃商也希望这个文明、富足、开放的社会多活几天,无论他们的利益诉求是什么,此刻都在做着同一件事,那便是。
胜利!
当他到达琼山县时,中心广场的大喇叭发出一个清晰的女声,坐在现场的舒云用她特有的方式做着宣传和鼓动。
“乡亲们,百姓们,同胞们,我们的战士克服重重困难,在极为恶劣的天气下,越过重洋,跋涉千里,终于一举将鞑子的二十万大军堵在了不足三十里长的一个狭小的尖角上,这支侵略者,曾经将我们的家园摧毁,将我们的族人杀害,将我们赶出了自己的故土,两年啊,为了这一天,我们整整期盼了两年,如今,他们终于一步步走向了毁灭,来吧,琼州需要你的支持,需要我们每个人都贡献出力量,无论是驾船出海、扛枪杀敌、修路补路、凿石挖煤,还是洗衣做饭,锄草耕田都好,我们曾经一路扶持走到今天,现在我们将继续团结一心去争取胜利!”
“打倒蒙寇!”
“还我河山!”
慷慨激昂的呼喊声冲破云层,当他的铁鸟从广场上空飞过时,将这一切推上更大的高潮,因为所有百姓都知道,铁鸟上坐着他们的最高领导,而他是从对敌的第一线回来的。
刘禹驾驶直升机在广场上空打了一个转,在百姓们的欢呼和招手中朝着别墅区飞去,直升机轻巧地在山顶的停机坪降下,吴老四等人轻车熟路地跳下机舱,与别墅中的守兵取得联系,以确定屋中的安全。
晚了一些下来的刘禹脱下飞行头盔,听潮小妮子俏生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楼梯口。
“听到楼板响,奴就知道你回来了。”
刘禹一把搂过她的纤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下,只见雪白肌肤以肉眼可见速度,飞快地染上了一层红霞。
“想我了?”
“嗯。”声音几不可闻。
“晚上我去你房里。”
“不好,娘子可盼了好些日子。”
“那你来大房。”
“奴去侍候是应当的。”
“不是侍候。”刘禹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听潮涨红了脸,只是“吃吃”地笑,她当然知道夫君的意思。
从楼顶下到二层大厅的楼道口,刘禹自然而然地放开手,听潮也十分自然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两步的距离。
“夫君。”
璟娘回过头,手中抱着两个月大的女儿,两张脸一大一小,在他心里都是那么美丽。
刘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下楼,从小妻子手中接过女儿,双手撑起她的腋窝,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乖囡囡,有没有想阿爹?”
女儿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子,好奇地望着他,不时发出一阵“咯咯”地娇笑,夫妻俩一边在沙发上逗弄女儿,一边说着话。
“她还不会开口呢。”
“快了,我娘说我三个月大就会叫她了,咱们的女儿只会更聪明。”
“奴就差了许多,娘说我五个月才开口叫人。”
“那我就放心了。”
“夫君放心什么?”
“她至少不会比咱们都笨。”
璟娘笑着靠到他的肩膀上:“奴笨是笨,可有福啊。”
“你夫君我除了聪明,也很有福。”
璟娘笑得乐不可支,夫君虽然没有赶回来等她生产,不过随后却陪了她整个月子,就算身在前线,也时不时会问候一二,可见是当真心无芥蒂,也让她略有些失落的心慢慢平复,亲自带了两个月孩子,如今才觉得,这个女儿是天赐的礼物,再也割舍不得。
此刻,夫君身上有一些异味,不过她并不在乎,反而有一种由衷的骄傲,琼州百姓万众一心,她也与有荣焉,恨不得能帮他做一些事。
“我身上大好了。”
刘禹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说道:“嗯,晚上咱们睡一块儿。”
璟娘脸红得能滴下水,好在客厅里没有旁人在。
“奴是说,要去外头走走,百姓都在帮忙,奴也不好闲着啊。”
刘禹哑然失笑,将女儿放到沙发上,让她自己爬,把小妻子搂过来,在她翘挺的鼻子上点了点。
“两个意思都成,我在琼州只能呆十天左右,就得去和部队汇合,到时候,你会很辛苦。”
“奴不辛苦,奴的娘亲自小想要抱抱奴都很难,如今天天与她一块儿,亲手喂养,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心里只有高兴的。”
她的眼神透着慈爱,可是在刘禹的眼中,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本身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此刻对着她们,感觉就像自己养了两个女儿,怎么溺爱都不过份。
“倒是夫君,此去飞越重洋,风雨兼程,才是最为辛苦的。”
“确实,那鬼地方,一下雨就没完没了,又闷又热,哪有家里舒服。”刘禹靠在沙发背上,惬意地说道:“将士们在那边作战,住在泥水里,顶风冒雨,我又岂能独自享受。”
“奴也听闻了,说是雨季已到,见天地没个晴日子,谢家那个岛是不是一样的,难怪芸姐儿不愿意过去。”
听她提到谢秋芸,刘禹就想到了谢堂,如果不是他们帮忙,包围圈里估计还得再增加八万土人,也许会出现难以描述的惨状,对于岛上的土著,刘禹虽说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屠村灭族,人力总会有用途,再蠢的人类也比动物容易招呼。
“夫君,你知道么,她爹来琼州时与奴提过一嘴,说是想要寻一门好亲事,你猜他看中谁了?”
“吴老四?”刘禹眼睛看着“伊伊呀呀”的女儿,顺嘴答道。
这个梗还是当初她打趣对方时说的,后来就经常拿来调侃,久而久之,连吴老四自己也听到了风声,每次见面都会尴尬不已,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汉子会红脸,璟娘笑得合不拢嘴。
“是杨参谋啊。”
刘禹一愣,杨行潜跟着他东奔西走,总是独当一面,自己一时都想不起,他竟然还没有成家。
“你应了?”
“哪能呢,且不说芸姐儿自己有心上人,就是杨参谋,也有意中人呢,奴才不会去做拆散人家姻缘的事。”
杨行潜有意中人?刘禹来了兴致,转头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从南洋回来,向奴提的啊,那会子你不在,后来临近生产了,就忘了这一茬,左右对方还小呢,且要等。”
杨行潜向自家妻子提亲?会是四个大丫环中的哪一个呢,听潮不可能,已经收房了,难道观海或是舒云?可这四个分明都满了十八岁,并不存在小的问题啊。
璟娘笑吟吟地看着他在那里猜,最后在他耳边揭晓了答案。
“他看上了桃子?”
刘禹完全没有想到,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小女孩实在太小了,小到完全可以忽略,来到琼州之后便跟着琼娘等叶氏姐妹去上学堂,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差点就忘了这个妻子的玩伴和贴身侍女。
“她今年十五了,已经从学堂毕业,这会子正琢磨着想要深造呢,奴嫁与夫君时,也是十五岁,如何不能说亲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桃子自己也乐意?”
杨行潜不到三十岁,又算得上位高权重,否则怎么会被谢堂看上,不过那个小女孩会不会乐意,他从来没有当这些侍女是物品,随意拿来赏赐给属下,按照现行法律,州里早就废除了奴隶制,所有的下人都是合同工,有人身自由的,包括了四个大丫环。
璟娘狐疑地在他脸上看了看,刘禹知道她误会了。
“瞎想什么呢,我是说,这种事不能勉强,须得你情我愿,桃子太小了,她或许不懂拒绝,也不明白和一个男人过日子是什么回事,做为主母,你要担起责任来,不要去考虑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璟娘歪着小脸,眼珠子溜溜乱转,像极了沙发上的女儿。
“就是拢络之意啦。”刘禹扬起手作势欲敲,璟娘赶紧抱头告饶。
“奴错了,就是别的东西。”
刘禹却没有饶她,不停地呵她痒痒,两人抱在一起打闹了片刻,璟娘缩进他的怀里,脸上红扑扑地。
“奴知道夫君是为她好,其实,早在临安家中,两人就有接触,那时的她或许不懂,只觉得杨先生是个好人,过了这些年,什么也懂了,奴问过她的意思,她没有推托,不过这事还得饶动夫君,奴待桃儿如姊妹,不与人作妾的。”
“我省得,会向他问清楚。”
既然女方没有意见,刘禹也是乐见其成,杨行潜等了她这么多年,算得上长情了,多半也不会让人做妾。
就这样,两人在沙发上缠绵了许久,直到孩子玩累了熟睡过去,他也抱着璟娘往楼上走。
“娘子这身子似乎沉了些。”
“啊,奴日日都有锻炼呢,还是重了么?”璟娘紧张地转着脑袋,却发现某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发育得颇有些形状的胸部,不禁羞意上脸,张开双臂环住他的头。
“奴正觉有些涨奶,夫君可否帮帮忙?”
“为夫定当效命。”
刘禹低头嗅了一口,得意地大笑。
第一百零八章 合围(三)()
半岛上的大雨整整下了三天,大雨将四下变成了一片泽国,这样的天气对于攻防双方来说都是极为困难的,在半岛上呆了两年之久的阿里海牙自然懂得该如何利用,火器怕水是能想到的一个基本常识,然而谨慎起见,他并没有趁势命令部下冒雨出击,而是决定加大这一趋势。
于是在第一次进攻失败之后,他便集中所有的民壮在营中开挖沟槽,这些大大小小的沟槽与河岸相连,全都指向半岛的底端,天从人愿,在沟槽即将峻工的时候,雨季如期而至,连续三天暴雨使得水位猛涨,他在河水渐渐漫过堤岸的一刻,下令掘开堤口,凶猛的河水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怒吼着扑向远处的宋人阵地。
“噢!”
“天灭南蛮子!”
“颤抖吧,接受来自长生天的制裁!”
“真珠,可怜这些无知的人吧,愿你的怒火,洗清世上所有的罪孽。”
早已经未雨绸缪将营地转移到高处的元人各部看到眼前的壮观景象,无不是振臂高呼,他们每个人都相信,如此大水哪怕宋人当真有座铜墙铁壁也是无用的,因为这只是开始,随着雨下得越来越大,这场人为制造的洪水将整个尖角区域变成了一片汪洋,连开挖沟槽的土人青壮们都伏在地上,嘴里念着无人听得懂的字眼,为这一可怕的景象而颤抖不已,认为是神的惩罚。
望着被雨雾遮蔽的远方,阿里海牙却没有如部下那般乐观,宋人在这期间毫无动作,难道是缩在那道矮矮的胸墙后头等死?他不相信,自己的意图任何一个合格的统帅都能看得出,若是对方愚蠢至此,又何必让他劳师动众跑到这里来?
不信归不信,换成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下,除了全军出击以外,也没有什么破解之法,雨势终于在第三天开始减小,到了第四天的清晨,不等完全停下来,一支骑军就在他的严厉催促下,冒雨朝着被大水淹没的宋人阵地方向前进。
“大帅勿扰,这等水势,属下等从未见过,哪怕他们三头六臂也是无用,依属下们看,宋人只怕已经被冲进海里去了。”
部下的话恍若未闻,阿里海牙眼都不眨地盯着那些骑兵行进的方向,随着天气的好转,视野变得更远,远处的水势在渐渐褪去,有些地方露出了泥土的模样,不过大多数还是被泡在水中,宋人的胸墙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是冲垮了还是被淹没,架在后面的高台也是不见踪影,那个方向上除了水还是水,没有人烟、没有旗帜,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