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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语速极快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听清楚了,赶紧一揖。
“属下遵命,只是三日之期是不是紧了点,那段城墙足有两百余步,所费人手亦不菲,毛帅日前还在叫苦,说是人手全都用了作工,操练日时不足。”李谦迟疑了一阵,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时不我待啊,受益。”刘禹疲乏地靠在椅背上,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阿塔海的前锋已经过了大凌河,最迟半月就会南下。”
他的话让李谦一惊,惊的倒不是元人动作迅速,而是这一切居然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那岂不是说,元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监视,难怪对方对于守城有这么大的信心。
“河北不是送来了一批民壮?过些日子还会有更大数量的百姓到来,将他们都用上,照本官所说的法子,分段开工同时进行,三日功夫紧是紧了点,筹划得当,未必不成,这件事你亲自去督办吧。”
“属下这就去。”李谦有些无奈地应下,转身出去,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前些天还被人插了牌子,斩之而后快,转眼间一跃成宋人的京东两路宣抚使幕下参议,实际上掌握着城中的大部分民事,就不怕自己心怀异志,趁机搞破坏么?
可惜这种想法也就是一闪而逝,走出宣抚使司大门,看着城中那些满面红光的百姓,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他心里竟然掀不起一丝别的想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他还是第一次在北地民众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一种当家作主,为自己而战的自豪感,彻底颠覆了多年以来的认知。
“汉人永不为奴!”曾经刺眼的标语现在看来竟然是如此地亲切,似乎有一种别样的魔力,洗涤着麻木了一百多年的心灵,李谦甚至能感受这其中还有某种更深刻的含义人莫名地有些不寒而栗。
对于这些人的心理变化,刘禹没有兴趣理会,能用则用,不能用则除掉,他哪会去动那些脑筋,革命就是一个大熔炉,无论是真心也好被迫也好,哪怕是投机,都会被热火淬练一遍,最后留下来的才是真金,这是大势,二十世纪的反动派挡不住,十三世纪的野蛮人一样也挡不住,汉民族的崛起,是这个民族的天性,老天都挡不住,他怕什么。
只是前途虽然一片光明,道路却是曲折的,这种曲折最大的体现就在于他的身体,疲累自不必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倦意,做一个站在前沿的革命导师,是一件极为耗费脑力的劳动,刘禹现在靠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就在迷迷糊糊中,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个宣抚使司大堂守备极严,用的全是信得过的亲兵,能够无须通报直接闯进来的人屈指可数,都不用睁开眼,他也知道是谁来了,因为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府第。
“咚!”地一声,听着似乎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大案上,刘禹揉揉眼睛,一道明晃晃的身影从身边掠过,而大案上两个硕大的包裹压在那些文书上,一股石灰味扑鼻而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小妮子的爱好依然如故,没有半点变化。
“这回又是谁?”
“元人的河间路总管和什么花赤,是个蒙古人。”雉奴一付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过眼里的神情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做得不错。”刘禹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口气一变:“你现在是统帅了,不要老是跑上第一线,要相信弟兄们。”
“知道了,师傅也曾这么说过,可是,要我如你这般天天坐在这里,你知道我不成的。”雉奴的语气一如往昔,就连表情也是一般无二他心里莫名地软了几分。
“不难做,将事情交与合适的人,你只需做出决断。”刘禹拉过她的手:“雉姐儿,你得学着做这一切,我不能帮你一辈子。”
或许是听到‘一辈子’这个字眼,雉奴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逝,看着她的表情变幻,刘禹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失去了那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日子,这一切全都是拜自己的光环所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对不住,我不该将你拖进来,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不,不是的。”雉奴惊慌不已地连连摇头。
刘禹拖着她的手,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已经超过了他的视线,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身上没有属于女人的气息,没有脂粉香,只有铁片子和皮革混和的味道,还有隐隐的一丝血腥气,在他心目中这就是属于雉奴的味道,独一无二。
“你又不会撒谎,雉姐儿,我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有些可惜。”刘禹正色说道:“你是这个时代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你的存在,可以告诉那些弱质女子,她们也有自己的战场,并不是可以随意侮辱的对象。”
“知道吗?有你守在身边的日子,我睡得特别塌实,因为我很清楚,有危险,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可是,雉姐儿,那并非我所愿。”刘禹怅然道:“因为,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十五岁少女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芒,就像天空的星星一样美好,对着这双眸子,总是会让他醉心不已,因此,他不愿意在这里头,看到一些不属于它的东西,例如悲伤绝望等等。
“我愿意。”雉奴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毫不闪躲。
“我知道,所以才会同你说这些。”刘禹知道她听进去了,这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子,或许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着多么大的潜力。
“元人就要来了,河间路是他们的第一站,你的人务必要将境内的堡垒全都摧毁,无论是城池还是桥梁水渠堤坝都不要放过,将百姓全数迁入京东路,济南城的工作更是重中之重,何人守城,你想好了么?”
“你还是要我离开?”雉奴一愣。
“你的位置这里。”刘禹点点头:“济南城是京东门户,鞑子绕不过去,他们一旦攻城不顺,就有可能分兵,到时候,你们的机会就来了,我教你的那些还记得么?”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对,就是这个十六字方针,你要把它记在心里,须臾不可或忘,无论敌人来多少,都会被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你们最大的利器,不是刀枪箭矢,而是京东路数百万生死与共的百姓,每一个城镇乡村每一座山林河流,都是你们杀敌的战场,积小胜为大胜,消灭敌人的同时壮大自己,最终,他们将在铜墙铁壁中碰得头破血流,雉奴,这一切,只有你才能办到!”
这么一说,雉奴明白了他的意思,死守济南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利用这座坚城消耗敌人的锐气,再伺机各个击破才是终极目标,为此,他们将把为数不到五万的主力大军放到外线,而这支大军的统帅只能是她,否则刘禹是不会做这一切的。
“那济南城?”问题又回到了开始,这个人选同样十分要紧,因为不光要有召力,还要有必死的决心,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不会有援军的,一时间,刘禹找不出这么个人,雉奴同样头疼。
“这有何难,老夫许久不曾做官了,斗胆自请做个城守,不知二位大帅可有意?”
正发愁间,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从堂下传来,看到那个精神矍铄的身影,雉奴惊喜交加,想要转身迎出去,结果发现手还被某人紧紧握着。
“郑老爷子。”刘禹拉着她一块儿迎了出去,都快到跟前了,才松开她的手,朝对方致了一礼。
“呵呵。”郑德衍看到自己的小徒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却没有多少恼怒之意,哪里还不明白。
“师傅!”这一下,雉奴这么大咧咧的性子也繃不住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口中十分少见的发出了娇嗔,连刘禹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小小的插曲倒是冲淡了之前的严肃,老爷子一开口,刘禹就明白,这个人选还没有人比他更为合适,德高望重是其一,老而弥坚或者说活够了又是其一,可是雉奴怎么会忍心。
“多少年没到过济南城了,真有些想,益都那边的事务还要你去主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郑德衍的语气间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此行带来了益都一带捉拿的敌对份子,包括元人的宣慰使撒吉思在内的大部分主官,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有可能投向元人的顽固份子,进城时,看到那些挂满城墙的人头笼子,这些人的命运自然就已经注定了。
“辽东传来了消息,元人没有在金州一带多作停留,狮子口的清理都交与了当地官府,海湾内的沉船太多,尸体更是堆得密密麻麻,听闻光是骑军就损伤过半,气得鞑子统帅差点吐血。”
他看了一眼两人的神情,说道:“咱们的人还有活下来的,大约一百多人,都关押在金州城内,鞑子忙着进军,一时半会,应该没有处置的意思,出了这种事,我想他们多半会被押到大都,几个探子一直留在那里打探,有什么消息都会报回来。”
“他呢?”不待师傅说完,雉奴就急急地发问,眼中满是期盼之意。
“没有消息。”郑德衍不出所料地摇摇头,面带不忍地说道:“活下来的里头没有,已经清理出来的尸体也没有,或许,还在下头吧。”
“我不管,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禹看着她一脸的坚决,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这个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吧,虽然心里清楚,多半不会是好的结果。
有了郑老爷子接过城防工作,总算将刘禹给解放出来,可以专注一些具体的工作,而雉奴等人遵照他的指示,又回到了河间路一带,用半强迫的方式当地的百姓全部向济南城集中,这些百姓成建设的主力,被换下来的本地民众则全力投入操练当中,就在这种一日紧似一日的紧张气氛中,又传来了一个包括刘禹在内的人都始料未及的消息。
“什么!”匆忙赶回总管府的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等收到消息时,大军已经过了睢阳城,沿途不断受到元人骑兵的袭扰,咱们的人手不足,无法处处照应到,李相的损失怕是不小。”
“猪队友!”这三个字就是刘禹听到后的唯一反应,他恼怒的并不是李庭芝不听自己的劝,而是你就算要自蹈死地,也要尽全力才行,塔出所部一共不过十二万人,哪怕是全军而出,也没有李庭芝的人数多,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袭扰战术,其主力必定埋伏在某个地方,等着对方一头撞上来。
可明知敌人会这么做,他居然还与张世杰所部分道而行,这一来就少了整整五万人,历史上宋人曾经做过无数这样的蠢事,没想到自己来了,结果还是一样,怎么不让他生气。
“徐州呢?”李庭芝此行肯定有一个目标,如果徐州已经陷落了,他的行动也就失去了意义,刘禹这么问,不过是想证实心中的猜测。
果然,来人摇摇头:“元人围城人数不到三万,几乎没有攻城。”
一切都清楚了,塔出的目标就是李庭芝的十万大军,徐州只是一个棋子,就算降了,他们也会做出一个伪装,以吸引李部前往救援。请:
第二十六章 背水()
李庭芝的决定,不光是刘禹无法理解,就连他的部下们亦是心存疑虑,在他们全军归德府的那一刻,元人的袭击就像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首当其冲的便是许文德所领的骑军,他们担负着前锋和侦骑的作用,尽管拥有超越时代的黑科技加持,可是元人往往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钻出来,一击即走,毫不拖延,将他们精确的骑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许文德带人赶到的时候,地上只余了几具尸体,自己人死了四个,还有两个逃了回去,他们并不是自己逃命,而是不想那些东西落到元人的手中。
“真他娘的晦气。”他恨恨地啐了一口,看着那些高高低低的民居,却是无可奈何。
“敌人定是隐藏在这村中,咱们已经够小心了,只是想在河边给马儿汲汲水,不曾想箭矢就飞过来了,听弓弦声,不会少于二十人,头儿带人拼死拦截,才让我们二人逃了回去,可他们”
手下的话让他更是郁闷难当,这里位于睢阳城外,离城约摸三十里,根本分不出人手去控制,实际上从徐州一路行来,他们的目标就始终只有一个,沿途连守军都不曾留下。汴梁是守不住的,这一点从李庭芝这个统帅相公到下面的心腹,无不是心知肚明,怪只怪光复旧都的诱惑太过巨大,敌人的空虚给了他们不堪一击的印象,才会想着走上这么一遭,谁会想到,回程的时候,竟然如此艰难呢?
敌人在哪里?许文德不知道,那些探子也不知道,区区三十几里路,他已经丢掉了近百骑,要知道,手下的骑军总共才只有五千骑,在楚州打得只剩了三千余,还不及补充又立刻进军江北,现在每一个都是他的心头肉,损失会痛得他牙疼,可是很显然,目前的一切才是刚开始,前头还有几百里的路要赶,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更让人不解的是,元人在自己的地盘,居然会将自己当作弱者,用这种令人不齿的卑鄙手段对付他们之前看不起的宋人,这种变化让他们既自豪又惊异,自豪的是这是他们用一系列的胜利所取得的,惊异在于元人如此行事,必然有着一个绝大的阴谋,而且就在前面。
回到中军,禀报给李相公知晓的时候,后者同样有这样的直觉。
“许四,你的判断呢?”
“末将以为,必在徐州左近,塔出所部不下十二万,按最坏的假设,他全军而回,这十二万人可全都是本地人氏,地形比咱们熟,人头更是相去甚远,最有可能的就是分散隐藏在四野八乡,有了百姓的襄助,咱们的探子根本无法靠近,末将的好些人就是这么损失掉的。”
许文德顿了顿,有些不忿地摇摇头:“千里镜固然能及远,可也无法透视,思来想去,末将只能说,他们无处,在等咱们精疲力竭的时候,就会杀出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李庭芝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失望,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便隐隐知道回师的路不好走,可是当真正踏上归途,才明白其中有多凶险,他的视线扫过满帐子的亲信将领,这些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横扫江北直下汴梁的那种兴奋劲儿,少数人面色平静,多数都是忧心仲仲,他们都是如此,下面军士的士气可想而知。
“本相知道,你们都以为前途凶险处处,我等既无地利又无人心,再无往日那般敌情一切在握的舒心日子,元人凶残狠辣,占尽优势依然谨慎异常,曾几何时,你们见他们这样过?”
李庭芝的脸上泛起骄傲之色:“那是因为他们怕了,建康城下淮水岸边,你们让这些元人知道,我大宋还有可战之兵,还有百胜之师,这支队伍,要让他们全力以赴,百般算计,才有取胜之机。”
“郑屠子。”
被他喊到的郑同一愣,左右看了看才站出来一抱拳答道:“末将在。”
“倘是你守徐州,你们抚帅会弃之不顾,任尔等自生自灭么?”
“这”郑同很想说,我们抚帅绝不会让他落到那种境地,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了:“自然不会,他会全力来援,绝不会抛下一个弟兄。”
“本相也不会。”李庭芝的话掷地有声人都抬起来:“若是今日弃了徐州,明日就会轮到楚州扬州建康,如此我大宋还有多少地可弃?”
“此战,不仅是告诉驻守徐州的那五千弟兄,我等没有抛弃他们,也是让元人知晓,我等不怕同他们,在一处决战!”
“决一死战!”
众将齐齐高呼不已,谁都明白,事情已然如此了,只能向前去,趁着军心士气还在,一举突破敌人的围追堵截,才是活命之道。
等到距离足够接近的时候,他们便能同徐州直接联系,果不其然,元人只是用少量人马牵制了城中守军,并没有大举攻城,其意自是不言而喻。
对于守将孙良臣来说,这短短的十几天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几乎在大军拿下汴梁城,他们失去联系的同时,元人就突然间出现在徐州境内,越来越多的人数顿时让他息了出城索战的打算。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选择闭门坚守,可是为数不过五千的守军,除了应付城墙,还要防备城内的状况,十来天的功夫,他们便发现并扑灭了数十起针对守军的阴谋,可是相对于城中数以十万计的百姓而言,他们的数量是那样的稀少,每日孙良臣都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让人奇怪的是,元人的兵马虽然就在城下,却没有要攻打的意思,连‘围三阙一‘都不像,只是守住了出城的道路,防止他们弃城而逃。
当然,劝降的文书是一封接一封地被送入城中,应不应得元人似乎并意,搞得孙良臣心里七上八下,直到李相大军回师,重新接上了联系,才知道他们不过是诱饵,元人之所以没有攻打并不是害怕伤亡,而是毫无必要。
元人主力的下落,近百名探子在睢阳到徐州之间进行排查,李部进军汴梁之前,这些地区与江北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之处,虽然他们可能不会拥护宋人的统治,至少表面上还是顺从的,可是现在,探子们首先感到的就是敌意,口音不对形象不对的外乡人根本无法接近那些乡村,试探的结果便如许文德的部下一般,遭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箭矢射杀,于是他们不得不改变了策略,从远处进行窥探,重点则放在了几处对敌人有利的地形上。
芒砀山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它大致位于徐州和睢阳的中部,属永城县,两地的官道就在山脚下穿过,官道的另一旁则是半封冻期的黄河,河水在薄薄的冰层下缓缓流动,显示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温顺,然而只要到开春,就会爆发出蕴含了许久的威力,形成规模惊人的‘凌汛’。
“怎么办,元人封死了的山路,咱们根本无法靠近。”
在千里镜的镜头里,远处的芒砀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土堆,树木凋零百草不生,没有多少生命存在的迹象,然而他们的头儿显然并不是这么想。
“那就奇怪了,如果没有异常,他们为什么要封山?”
“你怀疑,元人把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