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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连砸东西的气力都没有了。
并且从她生下孩子后，不管是宋恪，还是父亲，都警告过她，如果她敢当着孩子的面砸东西，就要把孩子从她身边抱走，再也不让她看到。
虽然杜若衡不喜欢宋权，但这半年来的感受却也渐渐让她明白，孩子是她的立身之本，只有把宋权牢牢抓在手里，宋恪和父亲才会捧着她。
没有了孩子，她什么都不是。
这种恐慌，让杜若衡更加容易焦虑狂躁。
莫七如今已经到了议亲年龄，若是……若是宋恪不去莫家求亲，若是沈策真的去了莫家求亲……她该当如何？该当如何……
杜若衡无力地倒在榻上，陷入绝望中。
不过，宋恪却也没有让杜若衡绝望太久，很快，他就真的找了媒人上莫家提亲去了。
吸取上次教训，这次他并没有亲自去莫家，而是郑重地请了媒人先去问亲，打算得了回复后再亲自带着大雁上门。
以示看重。
而这次，莫家那边，柳佳慧受当初威远侯夫人拒绝许淑妃问亲的启发，也并没有一口拒绝，只含糊着说有别家也来问亲，正在考虑挑选中。
七七眼下也确实到了议亲年龄，她不能老拿着年龄小来做借口了，免得遇到好亲事，被迫拒掉。
比如上次长宁侯家。
许世子那孩子，不仅老爷喜欢，她也喜欢，长相，容貌，家世又都是拔尖的，又知根知底，长宁侯夫妇也都是温和好相处的……总之，哪儿哪儿都好。
这次可不能在为了拒绝宋恪再错过了。
柳佳慧如是想。
却恰好了，长宁侯府竟好像猜中了莫骏夫妇心思一般，极为配合地，在宋恪提亲后的第二日也请了媒人来了莫家。
莫骏夫妇对这亲事都极满意了，也都正在等着长宁侯府媒人上门。
“为免夜长梦多，明日许家媒人再来时，咱们就给了答复，而后交换庚帖，事情也就妥当了。”媒人走后，莫骏说道。
早定下早绝了许王那边的心，免得再节外生枝。
柳佳慧也深表赞同。
夫妇俩商量定后，便就坐等许家媒人再来，打算就把亲事定下。
却哪曾想，他们这里还未来得及递回音给许家，半路却又杀出个程咬金。
第三四八章 犹豫（）
八皇子恭王宋恬，也赶着媒人即将踢断莫家四房门槛的热潮，适时来凑了一脚。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说服了他母妃王德妃，在长宁侯府媒人到莫家提亲的次日一早，王德妃的媒人也来了莫家。
本来王德妃在让媒人去莫家前，是想要先对皇上说一声的。
虽然大周朝皇家惯例，谁生的儿子谁有权挑选儿媳，比如孙贵妃和杜家结亲，许淑妃想要和杨家结亲……各个皇子的生母，都有这个权利选择并决定。
但王德妃性情本就贤淑，行事又十分低调，她觉得即便是她给儿子挑选媳妇，那也是应该让皇上知道的，并且应该由皇上给出决定性意见。
可哪知她刚一说要去和皇上商量商量的话，就被宋恬连声拦住：“别去！别去！母妃！母妃先别去！父皇……母妃您知道的，您要是把这事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会说我现在年纪还小，不让我定亲！”
开玩笑了，这事他要的就是先斩后奏，那能让父皇先知道了？
若父皇知道了，事儿就弄不成了！
王德妃并不知道宋渊宋恬父子去年便已经就要不要娶莫七姑娘为恭王妃的话题讨论过了，并且宋恬还被他父皇断然拒绝了，听宋恬这么说，就笑道：“你父皇说的也没错呀！你是年纪还小！也不知道你着什么急呢？”
“小什么小了？”宋恬哼哼了两声，“我再不着急表妹就要被人抢走了！母妃您没看到么，不但宋恪在那儿想入非非，连许子昊都也异想天开了！表妹……岂是他们所能肖想的？”
虽然他原先是觉着表妹应该嫁沈表哥，虽然沈表哥现在回来了，但……宋恪许子昊都接连几次到莫家求亲表妹了，沈表哥那却毫无动静……那好吧，沈表哥既然不想娶表妹，那他便要娶了。
怎么着也都好过表妹被宋恪和许子昊抢去！
走父皇的路子他去年是碰了壁了，所以他才又求到他母妃面前。
宋恬和莫少璃这两年走得近王德妃是知道的，最初她也曾想要阻止来着，但后来见皇上那里没有动静，她便也就没有说话。
王德妃以前和惠安长公主关系不错，一直也很喜欢莫七七那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她知道自己儿子那天生散漫的性子，只宜做个富贵王爷，并不适合问鼎至高。她对自己和儿子定位很准，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知道儿子也没有。
“所以，莫家虽然门第低了些，但低也有低的好处！这只有找个这样儿出身的，回头不管是他们谁争到手了，才都不会把恬儿当眼中钉。更难得的是恬儿喜欢那丫头！”
宋恬求到王德妃面前时，王德妃心里便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只犹豫了片刻便也就答应，接着又被宋恬蘑菇了半天，又答应了他先请媒人到莫家问亲，然后再告诉他父皇。
于是，在宋渊并不知情的情形下，王德妃也请媒人去了莫家。
这回，莫家可真的热闹了。
只，虽然来提亲的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来头大。莫骏夫妇心里却已经早有了定论，内定了长宁侯府的许世子，并且没打算改变。
莫老太太在只有宋恪和长宁侯府两家上门时，态度还没有那么明确，对莫骏说道：“问亲，问亲，人家也只是来问问，倒不要那么着急就把亲事定下。”说不得还有更好的。
也正如她所愿，果然有更好的来了。
王德妃的媒人一上门。
莫老太太立即就站出来了。
她等了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莫少璃和恭王都等得长大了，恭王出手了，事情眼看着就要开花结果了，怎么能让长宁侯府截了胡？
她截长宁侯府的胡还差不多！
“老四，你还记得你父亲临终前说的话么？以复兴莫家为己任！复兴莫家为己任！以前咱们没有门路，那是没法子。现在恭王爷求到门上了，为什么不复兴？
再者说了，恭王哪点比长宁侯世子差了？人品？相貌？家世？七丫头还又和恭王比和许世子亲近多了！你可不能因为和长宁侯的交情，就耽误了莫家大事！耽搁了七丫头终生！”莫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对莫骏说道。
莫骏就被说得有些哑口。
他觉得莫老太太说的也没错，恭王确实不比长宁侯世子差在哪儿，七七也确实对恭王比对长宁侯世子亲近，父亲也临终前也确实死不瞑目地让莫家儿郎“复兴莫家”，他更中意长宁侯府的亲事也确实有和长宁侯交情的原因在内……
想到这种种，莫四老爷竟忽然就有些动摇了。
他选长宁侯府到底对不对？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和长宁侯友情就忽略别的？
莫大老爷上次给许王出了让许王亲自到莫家门上求亲的主意，虽然事情后来没有成功。但不知什么原因，自那时起莫大老爷却竟入了许王的眼。
数月来许王和莫大老爷来往亲密而亲切，已经亲见了他好几回，还把莫大老爷的官位往上挪了挪，从工部工部营缮所所正提到了现在的工部员外郎。
十多年了！莫大老爷做七品所正做了十多年！忽的连升数级做了员外郎……那心里对许王的感激就别提了。
由此，莫骄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已然是许王一队了。
既然是许王的人了，在这种时候他当然应该替许王说话了。
“四弟，老太太，你们听我说！听我说！这做人呢，不能太鼠目寸光，目光要放长远！虽然眼下七丫头嫁去许王府是做侧妃，但将来呢？将来呢……”
巴拉巴拉，慷慨陈词，十分激昂。
只可惜他说得再动听，这会儿却也没人听他的。
莫骏听了莫老太太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在长宁侯世子许子昊和八皇子恭王宋恬之间是有了些犹豫，但许王宋恪……却仍然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不说别的，单是“妾”那个名头，就足以摒弃门外。
柳佳慧还是更倾向长宁侯府，虽然她觉得恭王也很不错，但可惜了，他是皇子，皇家的门……柳佳慧并不愿让莫少璃踏进。
只莫老太太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莫骏都犹豫了，她就不好一定坚持了，就私下里对莫骏说道：“依我看，不管是哪家，也还要听听七七自己的意思才是。”
第三四九章 不选（）
柳佳慧认识莫少璃也快有三年了，她和莫少璃相处越是日久，便越觉得，七七虽然年龄并不大，但其实，却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
平日里闲谈，她听莫少璃言里语外也透露过对亲事婚姻的看法，虽然那些言论她听着觉得有些惊世骇俗。
但无疑，七七是很有她自己的想法的。
既然大人们在这里决定不下，不如听听七七自己的？
七七并不是贪慕虚荣的姑娘，她不但目光长远，而且胸有丘壑……柳佳慧觉得以自己对莫少璃的了解，觉得七七……应该会选长宁侯世子罢？
所以，她才会对莫骏提议问莫少璃。
莫骏本来就是个不拘世俗的，也并不觉得女儿的亲事问女儿自己有什么不妥。他和柳佳慧感觉相同，也觉得女儿是有主见的小孩，应该尊重女儿的想法。
因而，他便对柳佳慧说道：“那就问问罢，她选长宁侯世子也好，选恭王也好，只……不要选许王就好！”
柳佳慧笑道：“你只管放心，七七是个聪明孩子。”
就是会选宋恬，也绝对不会选宋恪！
凤仪苑。
有雪鸢那么个伶俐能干的丫鬟在，宋恪，许子昊，宋恬排队上门求亲的消息自然很快传进了莫少璃的耳中。
她已经被那一个一个的……震得有点麻木了。
在柳佳慧往凤仪苑去时，莫少璃也正把宋恪、许子昊、宋恬三个写在纸上，拿着笔在划勾打叉。
首先，宋恪……想都不用想，毫不犹豫地，叉掉！
其次，许子昊……稍微想一想，还是，叉掉！
至于宋恬……那孩子其实挺不错的，只可惜了，可是，他只是个孩子……叉……掉……
莫少璃叹了一口气，把全部划了叉的纸团了起来，扔进垃圾篓里，倒在靠枕长叹一声：“看着来的人挺多！但其实，没有一个靠谱的！”
当然，从她内心里讲，她也不想有靠谱的来！
她才十三岁，十三岁！
用得着这么早去考虑婚姻的事么？
简直了，这怎样一个没有人权的年代？
十三岁……她应该刚小学毕业不久好吗？
当然，因为莫少璃灵魂里已经是成人，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婚姻这种事无论如何她是避不开的，早晚会砸到头上，所以她其实也不是一点儿没有思考过这件事。
在她看来，最理想的当然是她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嫁了也能随时恢复自由身……自然，这想法是有点异想天开。
那么，即便不能奢求能自己做主，但至少也应该心甘情愿吧？就是够不着琴瑟和鸣，那至少也要像爹爹和继母那样相敬如宾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明明三个她都不想要，却只能无可奈何的选一个……
NO！她不要。
所以，在柳佳慧来到凤仪苑，拐弯抹角地挑起话头，迂回曲折地问到主题时，莫少璃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们三个……我一个也不想选！”
柳佳慧怔住。
她来之前想着，莫少璃即便看不上宋恪，应该也能看上许子昊；即便看不上许子昊，那也应该能看得上宋恬。
七七原本就和宋恬走得亲近，宋恬那孩子长得又好，还又是王爷……七七选他也没有什么错。
挺好。
柳佳慧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莫少璃选了宋恬，莫骏如果不愿，她要如何帮着莫少璃说服莫骏，让莫骏答应得心甘情愿。
毕竟，父母再喜欢，不如她自己喜欢不是？七七是聪明孩子，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权利。
她却没想到，莫少璃竟谁都没看上！
“可是，七七，母亲觉得……”柳佳慧就想要再劝劝。
京城中的好少年都快要到他们莫家四房集齐了！这三桩亲事随便说出那个，都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好人家。远的不讲，就她春晖院那大嫂，这两天就不知道往嘉善堂跑了多少趟，对老太太又是逼，又是求，又是哭，又是吵，非闹着让老太太做主，把七丫头的亲事分六丫头一个。
莫大老爷也找夫君透露了那意思。
只亲事不是别的，哪能由着人分来分去？
夫君当然拒绝了。
可这么好的人家，那么好的人才，七七却一个都没看上？
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她是有了心上人了？还是压根就不打算嫁人了……柳佳慧疑惑的目光落在莫少璃脸上，欲言又止，却到底也没有把话问出来。
因为，这些话也真不好问出口。
莫少璃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继母解释。
抛开宋恪不讲，许子昊和宋恬方方面面看起来，确实都是好少年。
然，对她却不合适。
她不能对继母说，因为她是成人的灵魂，所以接受不了宋恬的幼稚；她更不能告诉继母，因为她经历过前世，所以不能接受过曾经背叛过她的许子昊。
“母亲，”莫少璃笑着对柳佳慧说道，“也许您能多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好……吧。”柳佳慧也知道逼她不得，只能如此了。
也好在并不是断然拒绝，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那么，她要不要给长宁侯世子透透口风，让他来多争取七七些好感……柳佳慧满心纠结地离开凤仪苑，却到底觉得这么做太孟浪，也只能歇了心思。
回到冬曦院，她对莫骏道：“七七到底是姑娘家，我问是问了，她却不好意思就回答，不如再等等，我慢慢套她的话？”
莫骏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因为他觉得他也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好好想一想，到底长宁侯世子和恭王，谁更合适？
凤仪苑。
雪鸢探着头看柳佳慧走远了，回头问莫少璃：“姑娘，您真的一个都不要？其实……”
其实，要叫雪鸢姑娘说，除开不靠谱的许王，长宁侯世子和恭王人都挺好，还都救过姑娘……虽然……
“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我眼下正忙大事呢，那顾得上这些！”莫少璃打断她，转身进书房取出在柳佳慧来之前她给程诺写好的信。
“去交给程先生罢！”
看到信，雪鸢想起来了。
姑娘近来是在忙大事，而且到了紧要关头……
第三五O章 动土（）
可，亲事也是很大事哪！
而且在雪鸢看来，亲事是比姑娘眼下在做的更大的事。毕竟朝廷里的事再大，那也是朝廷里的事，对姑娘来说，没有什么比姑娘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可姑娘她，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呢？
雪鸢心里嘀咕着，拿着信去了外院找林聪。
许王府。
宋恪听自己请媒人上莫家提亲后，长宁侯府和王德妃竟相继也请了媒人去莫家，脸色就难看了：“长宁侯府仗着许亦天和七七父亲有交情，让许子昊去插一脚也就罢了！老八个乳臭未干的，居然也赶着来添乱！”
他正犹豫不决想着要不要叫曹维去把宋恬拎来王府，教训一顿……王海神色慌张从外面跑进来：“王、王、王爷，王爷大事不好！”
宋恪正在心塞着呢，见他没头没脑地闯进来，就更燥了：“有事就讲！大呼小叫地做什么？若是王妃那边又闹了起来，便就不必对本王讲了！”
前次他去莫家求亲，杜若衡知道后哭着闹着不让他娶七七进府，还把事情闹到了宫里去。这回她却不知抽了什么风，竟一天数次地来问他莫府那边有没有答应亲事。
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宋恪此刻哪里有心思去敷衍她。
“王爷，不是王妃，是安乐侯府！安乐侯世子孙大人被参奏了！”王海说道。
“大舅舅？”
安乐侯世子孙贵是孙贵妃的嫡亲长兄，先帝在世时就任职京卫指挥使司正三品指挥使，统领京城兵马，握着京中兵权。
“无缘无故，大舅舅怎么会被参奏了？早朝上父皇并没有提起此事，你这阵子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宋恪问道。
“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让人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王海忙说道。
“母妃？来人何在？”
“正在外面候着呢。”王海说着，忙出去把宫里孙贵妃派的来人叫了进来。
“都察院参奏大舅舅‘宠妾灭妻’……原来又是沈策和宋恒搞得鬼？”宋恪听完宫里来人的话后，瞬时火冒三丈。
自沈策从江南回来后，宋恒就没有消停过，带着都察院那帮子没脑子的家伙，不是整这个，就是搞那个，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参倒一个又一个！
胡成，曾章，何有道……也就罢了，如今竟到孙家头上动土来了。
当自己这都察院左都御史是死的么？
再说，大舅舅什么时候做过“宠妾灭妻”的事了？他们这是要欲加之罪？
实在欺人太甚！
“父皇怎么说？”宋恪沉声问。
“奏折压在皇上手里还没有批下，贵妃娘娘也是得了御书房的密报，便就赶紧让奴才给王爷送信来了。贵妃娘娘说让王爷快些去和孙大人通通气，商议对策呢！”宫里来人说道。
“商议对策？而不是据理力争……”宋恪怔了怔，“这么说大舅舅‘宠妻灭妾’是真的了？王海，怎么回儿事？”他说着朝王海看去。
他记得大舅舅虽然纳妾不少，对大舅母安乐侯世子夫人也说不上有多好，但该给世子夫人的正妻尊荣却一直是给了大舅母的，什么时候宠妾灭妻了？
自己不过半年没有去孙家，孙家难道竟就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王爷，是有那么回事儿……”王海见王爷看他，迟疑了一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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