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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观过兵马,开始用宴、喝酒。秦纲记得狄阿鸟那“人吃得多”,一味让他多吃,借他吃饭,把眼睛瞄上牛六斤和博大鹿,问起打仗来。博大鹿不长于口舌,又打心里排斥。语无伦次,牛六斤却三句不离“兵法云”。
秦纲大喜,赐了锦袍和缎带,跟狄阿鸟说:“孤暂且提拔他做校尉如何?!”
狄阿鸟看了牛六斤一眼,看起来很不高兴,说:“陛下觉得他合时,就让他做校尉吧……”
秦纲觉得自己知道他不舒服在哪儿,却只管照赏下去。
宴后,秦纲果然留宿,先招了李成昌说话。说不大会儿。
李成昌出来已经惊魂不定,他找到正在喝酒地狄阿鸟,推了一推,连声说:“陛下想让我先给你说一声,让你不要和这些人争功。”
狄阿鸟心里觉得好笑。却赌气说:“他把我的人拉拢走,再要我地命呢?!”
李成昌肯定地说:“不会!”
他欲言欲止了一番,传话说:“陛下要你进去,有话要说。”
狄阿鸟疑惑不定地来到秦纲住下的行营,一进去,见秦纲背朝里。半卧榻上问:“你来啦?!”
之前他说北方风俗有异。刀不离身,给过狄阿鸟特许。而今却不作任何提防,即便是收买人心,也非常人所能。狄阿鸟头上冒汗,连忙把手从刀柄上移开,趴在地说:“陛下。”秦纲这才起身,连声说:“这里不是宣室。你别爬得一身土,快起来?!”
他招狄阿鸟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你于席间闷闷不乐,是不是觉得孤赏了他们,唯独忘了你?!”
狄阿鸟想说“不敢”,却硬着头皮说:“官爵地位我不在乎。我就怕陛下剪除我的羽翼,再赐我一死。”
秦纲哈哈大笑,说:“怎么会?!”
他还有下文,狄阿鸟却等不及了,连忙说:“陛下给我一份铁卷丹书吧。”
秦纲大吃一惊,眯缝两眼说:“你胡闹。你以为有铁卷丹书,孤以后反悔,就不能杀你啦?!孤照样可以杀你,谋反这种事,是谁也说不清的。”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说:“你而今在朝廷处处结仇,委实艰难呀。孤都替你想好了。”
狄阿鸟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秦纲微笑道:“孤想你少而孤,想认你为义子,赐你秦姓?!”
狄阿鸟大吃一惊,猛地坐出去好远,连忙趴在地下,头脑中顿时浮现出秦纲的全盘计划:你没有亲戚,没有过铁地党羽。你随我的姓,借了我地旗,我也不那么忌惮。想你以后也很难树立自己的党羽,只能为我打天下。
他同样也知道秦纲手心里的把握:第一,赐王姓是巨大的荣耀;第二,自己的仇人从此销声匿迹;第三,秦纲将来反悔,杀自己的可能很小,虽然不是没有,但已是很久远地事!
一时之间,他从头到脚都有些发抖,心里有个声音大声说:“天啊。他竟然要赐我姓。”他头脑中却还有一些理智的话,则是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浮现:“快受宠若惊地答应他吧。你为了收拾祖业,在乎暂时改姓么。”
秦纲笑道:“狄飞鸟。狄阿鸟。此名只能做乳名。你也要改一改名字啦?”
他抬起头来,似乎听到父亲的声音说,“飞鸟穿梭于林,自由自在,你竟然不喜欢?!”一遍一遍,这声音像是儿时耳边的父语,像是调皮时的斥责,先是如此如缕,继而一次一次加重,直到猛烈地冲击过一层一层的虚伪,让他从头到脚得到洗涤,满腔热血升腾,在内心中大叫:“你想让我抛弃姓名,你想让我忘记一切,不,绝不,休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斩钉截铁地说:“臣不能不孝呀。臣若不孝,妄更祖宗所传之姓,那是背叛了敬爱的父亲。臣若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背叛,焉能不背叛您老人家?!”
秦纲目光如炬。
狄阿鸟的眼睛则闪烁不定,不敢和他对视。
秦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怒道:“幸亏孤问了一问,不然岂不是要闹出大笑话?!”他收住怒气,缓缓地说:“你说地也有道理。真有人把它记到起居录里,你就青史留名啦。自古以来,你是第一个拒绝王室赐姓的,孤还不知道是大忠还是大奸?!”
狄阿鸟知道自己的一条小命悬在人家手里,浑身上下,连马裤都湿了个透,听到有了转机,连忙说:“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秦纲冷冷一笑,说:“孤还是不好跟你父亲恢复名誉的,众人皆有赏赐,唯有你没有。”他揪错说:“拥兵自重该不该杀?!跟孤打仗,把武县糟蹋得一蹋糊涂该不该杀?!见了孤,你不下跪可以,却说,还不知道该不该跪——你自己来说一说。该不该死一万次?!”
狄阿鸟知道一般人都会说“该”,却不知道“该”字出口,以后就会让国王时时想起,因而硬邦邦地说:“不该。古人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臣也是雍人,生死关头自当有所取舍,为社稷,为百姓,怎敢在乎一个拥兵自重的罪名?!臣用兵与朝廷作战,一切皆由陛下所知,臣当日自愿撤藩,朝廷却有奸臣弄权,率兵相攻,臣身后不是一人,岂能舍之乎?!见了陛下,臣只想到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却还不知陛下是不是臣所应该选择之主,也许一见面就把我杀掉了,我还需要下跪吗?!”
秦纲哑口无言,只好说:“你。混账。你今年多大?现在就是良臣啦?!告诉你,孤是一见你就喜欢上了你,爱惜你,我问你,你在武县拔了几座桥,烧了多少粮食?!”
他咆哮说:“烧地时候你都不想一想,那么多人张着嘴巴给孤要粮食。孤得为你擦这屁股,这是你一句话能说完了的吗?!”
他说:“是的,孤没有及时赦你,你怨恨孤,可你知道吗?孤是有大事要做,孤要借你收豪强之兵,借你的凶名,借官爵利禄收买直州豪强。是的。你的确善战。可你也不想想,孤还是有精锐兵马地,怎么能让你逞凶?!”
狄阿鸟霎那间豁然,说:“臣不知道这些,也没有选择地余地?!”
他发自内心地感动,说:“臣到官兵中投降,他们要杀我,要凌迟处死,而且还反过来坑杀弟兄们……”
秦纲打断说:“好啦。别的孤不计较。桥你要修。”
他说:“孤准备向南开一条栈道。路你也要修。你就留下来辛劳、辛劳。孤也是保护你,等孤掌握住大局,再慢慢赦你吧。你岳父说得很对,你毕竟还没有那么大地年岁,性情不稳,以后在这儿多修身、多养性。孤要等你成熟起来,再启用你?!”
狄阿鸟恨不得立刻攻伐拓跋巍巍,恨不得立刻回草原收拾祖业,大声说:“陛下。拓跋氏——”
秦纲一摆手,说:“拓跋氏怎么啦?你才不堪大,亦不能小,量而可用,不用亦可,于局势无补!?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多么了不起。”
狄阿鸟只好住嘴,这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愁,刚想没什么事了就告退,听到秦纲说:“孤只相信你,今儿,戍卫之责就交给你啦。”
之后他退出来,回想秦纲刚刚说过的“戍守”,只好拿一把刀,往帐门一坐,想在心里骂骂出气,却发觉自己竟没有什么脾气,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4)
武县往南过河,往东南低,往西南则多台圾,再往西,则是山区,山势崔嵬多姿,植被丰茂。
秦纲要修的栈道还要往西,但武县自古皆是交通枢纽和物质集散地,要修栈道,最好还是从这里下手。国王住下,紧接着赶来不少臣僚,凑成决策五脏,把武县暂时成为筹备工程,招抚扬湖诸方的政务中心,只见沿着县衙一侧的一干公房都被劈成的临时衙门,光是驿马就来了足足两厩,且十有八九的骏马都要披星戴月。
狄阿鸟虽然出入过宫掖,却也是近来才知道国王想要远巡带那么多的队伍还常常被众多的臣子的阻挠的原因。
紧接着,秦理一干人也从槐里方向过来。
外人不可能知道他和国王见面的详情,狄阿鸟在国王的斡旋下和他见了一面,按谢先令的暗示敬了杯酒,献辞说:“昔为汝之邻今为汝之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秦理也一饮而尽亮了杯。
和解表面上非常顺畅,杨乾金找人出面,愿意赔杨涟亭家一顷子地。
杨乾金背后有秦理在撑腰。
杨涟亭情知报仇的希望渺茫,与狄阿鸟商量一番,怏怏着准备接受。
此时“撤藩”已成定局。朝廷上考虑水磨山百姓在支江南岸的山区立了寨,远迁太费周章,近处落户,除了武县吕经,别的县确实不愿意要,秦纲原本是想划入兵户的,但考虑到设兵户,归右辅都尉,但考虑到两者之间恩怨纠葛,还是把他们安顿到武县,赐民爵一级。但他对水磨山司的兵马印象很深,将其保留一旅。并到鱼鳞军中,由校尉牛六斤率领。
在水磨山司的归属地上,吕经早就有了先见。
他乐呵呵地过河丈量土地,开设一乡给水磨山的百姓安家,还特意请过秦纲,得名“西圾”。百姓们经过颠沛流离,来到武县南面,觉得比起陇西确实是些膏腴地,都欣欣然。
只有狄阿鸟撤了藩,无官无爵。好像是没安顿好,好像是被宽大的罪臣。当然。他心里很明白,秦纲说此举是保护他倒没有错,否则给他官给他爵,在官府安置,将会有很多人不平衡,现在发他修桥。也就是把他当成只有命没被拿走的苦役。他只要老实一段时间,针对他地人就觉得他在受惩罚。
吕经为他建了民籍,给一百亩的荒地,徇私模样地把他拉一边,说:“叔父可是照顾你噢。”事实上他的家里足足养了上百口子,要是真靠这一百亩地过活,还不是吃上顿没下顿?!他把好多财物都分出去,现在已经够穷的了,张奋青坐着驴车回来,他念及张奋青的功劳。想接风吃饭都要靠向李思广开口借钱。
他把自己的眼睛盯上长月,只是骂张铁头那小子怎么还不赶快爬回来。
给张奋青接风是在儒雅酒家。这酒家是在武县县城里,透着黄土地上的朴实无华,但确实沾着儒雅二字,门口的酒旗上的的“酒”字很虬劲。栖联上书:“壶中乾坤大;酒里日月长”,横批是“太白遗风”,里头也还挂着一些字画。
狄阿鸟是不用在县城给张奋青接风地,只是见张奋青配合办案有心得,立了功,朝廷准备荣升他做断事。一道请县尉。亭长吃酒,让他们让张奋青三分。
大伙哪里顶得住这一请。都是战战兢兢,有的下保证,有地要让贤……
开酒楼的是一双夫妻,眼看百业待兴才盘下来的店铺,但近来萧条,能卖出去都是插酥、哨子面,今天眼看客人登门,厨子在后面精炮细剁。半老徐娘的老板娘经过精心的修饰,面部保养得很好,肤如凝脂,眉似远黛,扭着杨柳腰上来跑席面。武县出着标准的雍汉,却不出美女,酒家母已是女中佼佼,争来许多地目光,不大工夫已经把几条大汉转了个晕乎。酒菜装入清一色的粗瓷菜碟,逐渐摆满几张八仙桌。大伙儿逢场说这说那,有人突然从外面闯进来。
狄阿鸟一看,闯来的是杨涟亭的姐姐,表情慌里慌张,连忙摆手让大伙安静。 谢先令手把扇子摇得翻飞,截住一问,只听得杨涟亭的姐姐说:“博格老爷。快想法儿救救我弟弟吧……”
狄阿鸟有点儿不敢相信,心想:杨乾金刚刚提出和解,怎么也要消停几日吧。
他起身走到面前,让杨涟亭的姐姐好好地说。杨涟亭的姐姐说:“杨员外不是赔了一百亩?!地契送过来,都是县西北的荒滩。我想着咱家也没法跟人家斗,让涟亭忍一忍。我们没有吭声,可前天早晨亭长闯到家里,说那块地还没交赋,硬要我们家把下半年的赋交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赔一百亩不能耕不能种地地,讹一百亩地赋?!何况我们哪来钱交赋?!说没有。亭长就让我们找你借。涟亭不想事事麻烦你,去找杨员外评理,想着把一百亩地还给他也就没了事。他去找杨员外,杨员外说这是王子殿下让赔的,说要收回,只能让王子殿下点头,就带着涟亭去找王子殿下。我和涟亭的媳妇坐在家里等,等到晚上也不见他回来,今儿来县城一打听,听说涟亭怀里揣着利刃,要刺杀国王陛下……?!”
事情明摆着是冲狄阿鸟来的。
狄阿鸟吸了一口凉气,把目光放到谢先令那儿。谢先令看一看站到跟前神情恍惚的杨大姐,叹道:“只要杨兄弟咬紧牙,还不会有性命危险,此番尚需从长计议!”
狄阿鸟眼睛动了一动,沉沉点了点头。
※※※
狄阿鸟问过李成昌和吕经,得知他们都不清楚这件事地内情,不禁有点儿疑神疑鬼,怕秦纲或许是出于信任捂住风声,或许是让杨涟亭的党羽——自己,没有防备,故意秘而不宣。杨涟亭不但有理智。背景也单纯,根本没有刺杀国王的动机,狄阿鸟肯定他是冤枉的,但光凭知道有什么用?!刺杀国王触犯的是国法,一旦证据确凿,一定得有人身首异处。
把希望寄托到普通人经过日以继夜的折磨仍能坚贞不屈上是很不明智地。
狄阿鸟想到自己都泥菩萨过河,更别说营救杨涟亭,顿时冷飕飕地。他想尽快找出一种对策来应变,却因为连翔实的情况都问不出来而无从下手,只好希望谢先令能拿出什么高明地见解。
谢先令憎恨天热。时刻持扇,狄阿鸟为增加他的智慧。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把羽毛扇,此刻只见白色的羽毛扇围绕着下颌翻舞,惟有两片嘴唇紧闭不开。扇子上的凉风突然误打误撞,拂到狄阿鸟脸上,使狄阿鸟像是感觉无形的柔掌在面颊上一抚而过。
他顿时开启了一份灵光,想起了一个人来。连忙把谢先令的羽毛扇夺来,在自己脸上扑闪两下,眯缝着眼睛说:“我要去找秦禾。”他说完起身,匆匆往外走。谢先令迟疑了片刻,喊了一声:“男女有——别?!”
狄阿鸟念叨着“男女有别”,急急踏脚,来到国王的行宫外。几位执金吾站在单薄地阴凉地里大汗淋漓,把守得连苍蝇都很难飞过去。狄阿鸟绕着趟儿想说辞,手还抓着一张黑白羽毛扇。他很快感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地摇动,一看才知道是只羽毛扇。立刻来了主意,笑眯眯地走到执金吾跟前,先客客气气地给他送了两股凉风,而后揩着汗珠请求:“我来这儿给禾公主送扇子,这位兄弟能通禀一声么?!”
国王銮驾很快就要打道回京。秦禾更要先一步遣回。
她脑袋里正上演着何种美妙地事情。坐在窗户边痴痴托腮,如梦的下巴被尖尖的指头按陷,喃喃自语:“他们送给王兄很多东西,却只给我一筐橘子,为什么呢?!”
白色的阳光透过柔和的窗帘渗入房内,穿透了房间。把打扇宫女身影收束在枣木地板和缀满玉片的枕头上。形成凸凹地光暗,也把她轻描淡写的微弯眉毛撒上某种如梦似幻的色彩。外来的惊扰打破静谧。把秦禾的脑袋喊应到门口的珠帘方向。
秦禾听说博格阿巴特来送扇,撑起衣袖,露出细长透亮的胳膊。
她爱理不理地移动视线,最后凝滞在宫女掩口的长圆形扇面上,那是一幅春花流水景致,底下晃动着玛瑙和红穗,犹豫地问:“一点也不吉利……”
宫女吃吃笑笑,问:“那送什么好?!”
秦禾漫无边际地说:“他以前欺负我,现在害怕我父王,巴结我,我才不稀罕呢。”
狄阿鸟等了大半天,都不得不用扇子撑着脑门遮掩火辣辣的太阳,才得到两句莫名其妙的回话:“公主让你走得远远地,跳到河里淹死……”
狄阿鸟的路子被堵死,心里一下儿凉了半截。
他想自己再急也没用,回到阴凉地里,一下子想到田云,再急急忙忙摸了半个县城,找到田云住的地方。田云已经不在武县。张奋青有点没分寸,连声督促:“这咋办?!”
狄阿鸟浑身都湿透了,想了一想,干脆丧气地说:“我们还是听那小丫儿的,去河里淹死吧。”
两个人呼呼跑到河边,果真跳下去洗了个澡。
狄阿鸟千方百计地想着法子,却没有想到,垂头丧气地回去,竟出奇地见到了杨涟亭,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杨涟亭身上负了伤,松松软软地坐着,讲解说:“我要把地退回给杨乾金。
杨乾金说这是王子的意思,要是他收回去,王子一定拿他是问,于是带着我去见王子,后来把我带到陛下地行宫。几个人跳出来,按住我,把匕首塞到我怀里,再拿出来……我知道上了当,死也不承认是刺客。公主千岁说是她传唤我的,却解释不了我怀里的匕首,正巧吕老爷今天过去,追问此事,拿了匕首一看,说:匕首在武县打造,问一问是哪一家打造的,谁买出来的,岂不是一清二白?!陛下准吕老爷的请,让吕老爷和他们一起带着我去询问,当时就把我放了出来。”
吕经却不是正巧,而是由狄阿鸟撵去。
狄阿鸟越发觉得杨乾金阴毒,后悔说:“恨当时没宰掉这个狗贼,留下这个祸害。”
谢先令却更进一步地推测,说:“他怎么能驱使得了陛下身边地人?以我看,这是王子殿下主使地。”
狄阿鸟惊愕道说:“我砍过他杨乾金的手,可没有砍他秦理地手,按说他杀我不成,要报复的也是我报复。”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傻气,深重地叹一口气,说:“他要对付我,我岂不是迟早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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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5)
出了这样的事,狄阿鸟也想反击一回。但他的反击不能瞄准秦理,得从杨乾金开始,杨乾金也肯定不是清清白白的浪里白条,但关键是,别人还真是不能在一时之间搜罗出足以整倒杨乾金的证据来。吕经不看好狄阿鸟,要他赶快离开这个是非圈,回家盖几间房,免得到时民夫定下来开始修桥,家里的事还催着。
朝廷在武县增设一乡,只计划安置四百户水磨山百姓,预计凑集四围百姓,将有五百多户,但施行起来却困难。谁肯住进周围都是一个姓的村落里受人排挤?!他们都不愿意打散到其余各乡,填补户室。
吕经做了好些工作,眼看行不通,最后不得不向请示朝廷。秦纲那儿也没有下文,事情现在还在悬着。狄阿鸟一直不肯回去,就是怕秦纲觉得他在背后使劲儿,想想也有些天了,连自己家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而今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