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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谁养活中国 王治安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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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空城!”大家对这种作法有些气愤,你一言,我一语,会场上嚷了起来,指责那些头脑发热的人。
  上行下效,是农民吗?不,是村干部,看见上面有人建土围子,等“老外”,他们也效仿着干,地先围上,再请人来投资,名曰“钓鱼”。这个区有一块地,不大不小刚好10亩,荒了几年,区里去清理,没人吭声;国土局过问,被顶了回来。咋办呢?
  张局长突然刹住了话题,望着市局的领导,等待回答。
  市国土局局长李质耀,是个直率的人。他略假思索便说道:“这事,要依法处理!国土局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呀!”
  话是对的,但此时此刻,他没有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大伙心中都憋着一股闷气。
  忽然,从另一个角落站起来一位老同志,大声嚷道:“话好说呀,你想过没有,那时,征地、占地,一股风,以权代法,以言代法,市长、区长、县长就是“法”,他们要征地,你敢不给,谁支吾一声,就是‘绊脚石’。那帽儿滚烫滚烫的,你戴得了吗?土地管理法,都别在裤带上了,谁还讲法呀?”
  “是呀,那阵子,谁的鼻子不是被别人牵着的呢?”
  “岂止是牵鼻子,你的命运,全掌握在长官的手心里,谁说个不字,马上叫你滚蛋!”
  一场争论拉开了,七嘴八舌,嚷成一团。
  站起来的那位同志向前跨出一步。他又开口了:“还有规划局,他们的权力更大,红线画到哪里,土地就征到那里,他们只讲规划法,只按上级的意见办事,对土地管理法就丢到脑后”他一头花白的头发,此时全都竖了起来。
  他的名字特别,刘心田。他那“心田”里充满了对田、对地深深的爱,充满无限的激情。这些年,他在管地上,操劳过度,人还未到“知天命”之年,已是白发挂耳。
  在他所属的青羊区,是成都的西大门,要塞宝地。这些年,中外的投资者入川,第一眼就盯上了他管辖的区域。因此,征地多,问题也多,这是必然的。
  一宗地,是本区与台湾老板合作办厂,可等了几年,那老板总不入戏,订了协约,等于一纸空文,钱没到位;人,时隐时现,若即若离。大伙的“引资”心切,谁也没对他产生过怀疑。结果呢?他走私,被海关抓获。唉,苦了那块地,守了三年“寡”。
  人们觉醒了,发现到内地来投资的台湾老板、香港老板,一部分人是来凑闹热的。他们虚放一枪,圈一块地,就溜了。本地一些头脑发热的人,似乎在寻找电影《阿里巴巴》中的梦幻,千方百计地立“项目”,圈地,结果上当受骗。
  “乱打牌”,这也是征地中的一种诀窍。成都市南郊,有一块35亩撂荒地,开初征用时,说是“计委立项”的大工程。用地办见那批条上大红大绿的印章,盖了十几个,逼着划拨,谁也挡不住。可地征了,一直荒着,如今一查,根本不是“计委立项”,而是“地串串”炒地皮,卖东家,当西家,二道贩子,三道贩子,一齐介入,地皮越炒越贵,如今没人接手,荒着。
  从大家提供的情况来看,极为复杂,征地,在本市可分六七个层次,中央所属部门,省、市、区所属部门,还有乡村、个体,层次越多,情况越复杂,纠正起来也就更难啦!
  在高新技术开发区内,也有一大片,600余亩地,荒着,找主管部门,别人不理不睬,比级别,市、区国土部门似乎没被他们打上眼。
  这是问题的一面,另一面,许多土质都被破坏了,要复耕,需要投入,劳力、资金都有问题。再者,农民们怕上当。那些地,大部分已面目全非,要种上庄稼,花代价就不多说了,倘若闹的是“假复耕”,一阵风过,又要拔掉青苗,收回去撂荒晒太阳,他们就惨啦!
  市人大副主任靳双林,是专门前来听取汇报的。他已年过半百,北方同志,白发,眼镜,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
  结束时,他发言道:“这次复耕,头开得好!市领导很重视。市上开会,发文件后,还一个县一个区地打电话催办,现在各县区都动起来了,国土部门打头阵。抓复耕,各方面反映强烈,得人心,农民都在田边地角议论。当然,在群众中,也有另一种看法,猪肉注水,要重处,上刑法;土地撂荒,损失不亚于前者,也应上刑法”
  这话,提到了点子上。可谁来定呢?目前,法律没有这一条,在中外法律史上,也没有先例。撂荒是如今的时弊,亡羊补牢,只要在行动,就得人心。
  1995年3月上旬,成都市人大、市政府对全市各类非农用建设占而不用的撂荒地,逐块进行了清理。
  6日,记者随市人大和市国土局监察大队的同志,以及部分新闻单位的记者,对位于高速公路、机场路、成(都)温(江)路、成(都)灌(都江堰市)等主要公路沿线重点检查,结果令人堪忧。全市共查出撂荒土地196宗,面积5894余亩。
  在犀浦镇成灌公路旁,一块被围墙围着的土地,一派荒凉,一位老太婆正在土堆上挖地。这位年已古稀的老人是附近的农民。她告诉记者,她的孙儿刚出世,这里的土地就卖给了人家。现在孙儿都三岁了,地还荒着。可惜啊可惜!唉,多好的土地!这一圈,灌溉渠被毁了,没有水,种不了水稻,只好把地整理出来,种点杂粮、小菜。
  复耕,是农民的迫切要求,市里动员了大批人马,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兴师动众,搞了两三个月。并对情节特别严重的12宗撂荒地,在报纸、电视台公开向社会曝了光:武侯区火车南站综合贸易中心100.78亩、蓬兴公司35亩、成都市工商经济开发公司21.7亩、四川省招生办公室成都霓虹灯厂20亩、双流县教委华嘉花园40亩、成都高新技术股份公司华锦花园83亩、中国银行双流支行20亩、新都县物资局港星铝材厂40亩、金牛区成都金跃实业公司(美国协和集团)33亩、成都市建筑机械化施工公司45亩、郫县犀浦镇福隆公司30亩、青羊区文家乡成都海燕客车厂38亩。
  撂荒的原因虽然颇多,但还应指出,一些人对土地的国情、市情认识模糊,缺乏土地危机感。该市人多地少,土地资源十分紧缺。目前,全市人均占有耕地大大低于全国人均耕地面积。很可怕,这个市已离联合国粮农组织划定的人均耕地一亩的警戒线很远很远了。
  人们对此不以为然,近十年内非农用耕地就减少了50万亩,相当于新津、双流两县耕地的总数,相当于全市人均减少两个月的口粮。
  情况严重呀!
  成都啊,土地不能再减了,“命根子”不能再细了!
  猛“药”除沉疴
  土地复耕,已是大势所趋!
  前面,解剖了成都市这只“麻雀”。回头再看看全国的动向如何呢?
  我对成都市的采访刚刚告一段落时,《人民日报》于1995年4月1日,在头版的位置报道了一则消息,题目是《我国全面清理非农建设闲置土地》。
  我国今年的土地管理工作将有重大举措。
  据国家土地管理局副局长刘文甲介绍,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清理非农业建设闲置土地的工作已经部署完毕,近日陆续在全国展开。这是我国又一次全国性的土地清理活动。
  这次清理的范围是1992年以来新增非农业建设用地中的闲置土地,特别是征、占未用的耕地。清理的重点是各类开发区和工商业小区、城镇郊区、成片土地开发、房地产开发以及高档娱乐设施建设等用地。在清理闲置土地的同时,对1992年以来的建设用地进行一次全面检查,弄清年度用地的数量和配置结构、耕地减少、土地审批和使用等情况,摸清底数,找出问题,分析原因,提出对策,加强管理。
  为搞好这次非农业用地的清理工作,国家土地管理局已于近日向全国发出通知,对清理中查出的问题,主要采取如下措施:
  对闲置土地,凡能复耕的,要限期耕种,不误农时;对闲置一年以上的土地,征收土地闲置费,并限期动工开发建设。若近期难以开发,应与用土单位协商,复耕或调整使用;凡土地闲置满二年的,要依法收回土地使用权;因原批准面积过大造成闲置的,按有关规定,予以核减;对无权批地、越权批地和擅自占用导致土地闲置的,严格按照法律、法规严肃处理。
  这则消息,说它新,也确有些新的说法;说它是炒陈饭,也有道理,有些话,过去三令五申,但讲了就讲了,纸上谈兵,没人行动。
  荒芜耕地,占而不用,并非一省一市,在全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不同程度存在着。复耕,中央传圣旨,下命令督促、检查,也是数次了。
  1993年的春日,国务院曾派检查组,前往四川、广东、湖南等一些省份,清理荒芜的耕地。真是圣旨传来,兵临城下,而且声势浩大,有无坚不摧之势。
  然而,谁也没想到,一阵风刮过,野草“春风吹又生”,撂荒的照样撂荒,阴森围墙岿然不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哄了检查团,苦了农民。
  农民,眼巴巴地望着成片荒芜的耕地长叹,却奈何不得。
  诚然也有一些地区,头脑清醒,那里的领导敏感,对中央的指示精神,有了理会,有了行动。亡羊补牢,虽然羊逃了,但还愿意把羊圈修好。“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牢”如何补呢?
  荒芜耕地成顽症,施猛“药”除沉疴。根据一些地区的经验,这场斗争,不猛击一掌,许多人是不会觉醒的。
  四川省彭山县就是个典型!
  1995年春,这个县的头儿,掀起了一场治理顽症的大围剿。
  目标,1992年以来违法占(租)用土地、征而不用的撂荒地。
  这个县有点特别,12宗撂荒地,大部分是租用,手续不清不楚,农民不愿种,租给企业使用,一无项目,二无手续,一年两季,撂着荒着。
  圈地者是顽固的,执法者针锋相对!县委、县府,对症下药,猛切三刀:征而不用,收回使用权,交农民耕种;乱占乱租,没有手续的从重从严,处以罚款;乡镇企业私自占用耕地,补办手续,缴纳一切征地费用。
  某电子厂1992年征用青龙镇23亩上等耕地,一搁三年。县里令其限期复耕,可该厂软拖硬抗。县上组织大批人马压了过去,那厂长傻了眼,便乖乖地交出土地,给农民耕种。
  “杀鸡给猴看”的战术有其特殊效应。
  这起土地纠纷处理结果公开后,震动全县、某汽车配件厂、某化工厂等6家企业纷纷“缴械投降”,把长期占而不用的荒地交了出来。
  这个县强化土地执法,受到广大农民的赞扬。农民敲锣打鼓,还给县太爷送了喜报。
  这是内陆省的一些复耕情况。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情况如何呢?
  绕过琼州海峡,向东漂去,那便是南海明珠---湛江。
  湛江市,是粤西的经济中心,工业突飞猛进,农业也成为广东省的丰产粮基地之一。
  近几年,“投资热”勃然兴起之后,湛江更加耀眼、光辉,投资者络绎不绝。在这里,“圈地邪风”比台风刮得更猛。
  投资者善于看风驶舵,热一阵,冷一阵,圈的地,用了一半,荒了一半。
  1995年春节刚过,全市便掀起查荒复耕的活动。从市、镇、区三级派出700余人,组成200多个工作队,举起“扫帚”,四处出击,围剿包办者、放荒地的阻拦者。
  不多时,全市查出3600亩。全面复耕。当春暖花开之际,成片的荒地,响起了“突突”的叫吼声,拖拉机在前面深耕细耙,农民们在后面碎土除草。观看的市民惊呼:“活了,活了,乌拉!”
  毁田容易,复耕难啊!
  湛江人民既有商品意识,又有农业意识。农民复耕有困难,企业积极扶持。在湛江吴川中山镇林屋村附近,有一块黑黝黝的土地,面积100余亩,长期丢荒,成了“芦苇荡”。农民复耕有困难,林屋机械厂厂长林文芳伸出了援助之手,不仅一举投下了66万元资金,还亲自带领全厂职工卷起裤脚下田,日夜苦战,修好了排灌渠,建起一座公路桥,又将整片土地划成62块方格田,筑起田埂,使排灌分家,旱涝无忧。他们为了让农户能早日复耕,赶上春播农忙时,还特地购置了两台中型拖拉机、两台手扶拖拉机。初春,林文芳又领职工300余人,连续奋战,犁田播种。随后,将良田捧给农民。
  农民望着一块块种好的农田,绽开了笑脸。他们啧啧称赞:“林厂长最了解我们的心。我们一定守好土地,不再让人夺走。”
  广东省在湛江开了个好头,随即在全省展开了查荒灭荒的清理工作,共查找出丢荒闲置土地达55.7万亩。这件事,震惊了省委和省政府的头头。1995年春节刚过,省委决定扩大灭荒范围,恢复农村弃荒和闲置土地。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使得闲置弃荒地复耕。
  春耕时节,从全国各地,不断传来复耕的信息:
  海南。全国“炒地皮”炒得最火爆的省份之一。成片的耕地被加上了包围圈,引资。他们渴求美元、日元,但不一定都能成功。于是,相当一批地被炒焦之后,失宠闲置。最近,经过唇枪舌战,有1.8万亩土地种上了庄稼。
  黑龙江。把镜头从祖国的最南端,拉到最北端,聚光镜所到之处,不难发现,这个省近些年土地资源锐减,人均耕地只有建国时期的一半,黑土地亮出了“黄牌”。他们经过全面查处,收回城镇闲置土地2.65万亩。
  通州。地处长江口的江苏省通州市,由于人多地少,无奈采取“人分口粮田,劳分商品田”的“两田制”,很快使抛荒的7300亩地全部复耕。
  山东。自1992年以来,这个省减少耕地数以百万亩计。这次大清查中清理出违法占地14.7万亩,闲置、撂荒7.5万亩。经过三个月的教育、宣传、鼓动,最终将闲置的大部分土地种上了庄稼。
  人所共知,我国土地资源匮乏,耕地资源尤其不足。奇怪的是,一方面存在着人地矛盾紧张的局面,一方面却有大片大片的耕地弃之不用,空晒太阳。在这次清查工作中,查出广东、浙江两省闲置土地达百万亩。全国的闲置土地面积何等惊人啊!
  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近年来,人们生存的“命根子”
  土地,经历了三个
  历程:圈地---撂荒---复耕。人们回眸相盼,虽然对土地的浪费是憎恨的。但不管怎么说,时下的查荒灭荒,也算是一大进步吧!
  终于唱起了“主题歌”
  大至国际社会,小至一个国,一个家,一个单位,在一个时期,总有一支主题歌,有个运转的中心。这是规律,还是习惯?我未曾研究过。不过,我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在艺术界,玩电影的、演话剧的艺术天才们,或者服务于艺术的人员,都懂得这个理,而且常常是努力去创作一支最能表达他的意志的歌曲,并精心修饰、美化、完善。电影《上甘岭》是大家熟悉的,主题歌《我的祖国》,其曲调之优美,歌词之动听,更是让人百唱不厌。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土地管理,有无中心、主题呢?我想,恐怕应该有。
  闹土地,我国最闹热的有三个时期:50年代初,“农民分田分地真忙”;80年代初,社员搞承包,“包田包地繁忙”;90年代初呢,按村民的说法,“卖田卖地瞎忙”。三个“忙”字,把中国对土地的态度,初略地勾勒出来了。前两次“忙”,是忙到了点子上,农民喜出望外。第三次忙,农民看了伤心,忿懑,诅咒!
  颂扬“主题歌”,大唱“主题歌”。一些国土管理部门这些年有苦难言,有话难说,他们中的情况也是极其复杂的,有人附和,有人阻拦,有人参与,围地圈地,批地卖地,成了他们的主要业务。少数地区的国土管理偏离了主题。这里需要声明,我的意思只有遗憾,而无指责之意!
  自1992年以来,我一直在等待,等呀等,期盼再次唱起保护国土、歌颂“基本国策”的主题歌。
  哦,一等四年,直到1995年的岁末,我才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重唱保护耕地这支“主题歌”。12月26日。天下着濛濛细雨,蓉城一派弥漫。我冒雨走进了“浣花山庄”多功能厅。富丽堂皇的大厅,坐满了黑压压的人。我定睛细看,在“成都市保护耕地工作会议”的横幅下,坐着市里几大班子的领导。市长王荣轩,市人大主任段维义,省国土局局长傅应铨等等。他们正襟危坐,从脸神上透露出一种高度的责任感。
  这次会议,无论怎么说,开得及时,开得成功,国家土地管理局局长邹玉川还发来贺电。会议主持人,首先向大家宣读了电文:“成都是四川省省会,是国务院规划确定的我国西南地区科技、商贸、金融中心和交通、通信枢纽,也是全国著名的商品粮、油、生猪生产基地土地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耕地减少已成为制约我国农业乃至整个国民经济发展的一个突出问题。江泽民总书记指出‘保护耕地是事关社会主义建设全局的大事’。就是要求我们全社会,特别是各级领导同志要切实重视耕地保护工作,并将其落在实处。成都市地处‘天府之国’的腹心地带,保护好成都平原的耕地,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有很重要的意义。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接着,市长王荣轩作了长篇讲话。这位体魄健壮的汉子,语重心长地对成都市的土地、农业、环境,以及保护耕地的艰巨性作了精辟的论述。
  他断言,成都平原的命运,令人十分担忧。
  会上,他发出了呼吁,发出了震天的喊声。成都市是拥有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保护耕地,就是保护农业、保护基础。但是,对保护耕地的特殊重要意义,一些同志认识不深,没有正确处理好“吃饭与建设”的关系,因此,曾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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