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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陈同忠的谈吐,应该不是普通的庄稼汉,沈韵的心虽然因瞿兆迪彻底乱了,却仍对这位送信人保持着礼貌的态度。
“您。。。。。。与瞿先生很熟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又怎么会跑到大兴安岭那样偏远的地方去?”沈韵问。
这问题若换成是问普通人,肯定不会涉及什么隐私,然而陈同忠与瞿兆迪相遇的原因,全因娜塔莉镇而起,他唯恐解释越多,这位沈小姐就会问得越多,只好继续含糊其词:“这个嘛,瞿先生为什么出现在大兴安岭,我不太清楚,但我在那里遇到了一点麻烦,是他仗义出手帮我解决的,为表示感谢,我就同意帮他走这一趟。至于我自己,原来是一个叫娜塔莉的北方小镇的镇长,镇上遭了灾,我不得已出来谋生,等把东西交给了你,也该回去做其它打算了。”
送走陈同忠,沈韵坐在绿草坪上的长椅里发呆。
几个月前,听丹尼的口气,她很有把握瞿兆迪马上就能打来电话。可他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向丹尼透露心思后改变了主意,还是被突发情况给拖住了?又或者,依然是出于轻率散漫的个性,对丹尼只是随口一说?
瞿兆迪能从警署里取回这块表,沈韵不觉得奇怪。凭瞿氏集团的社会影响力,别说一块表,就算是更重要的证物,也能借科研的名义从相关单位调出来。可他又为什么会知道这块表对自己很重要?就因为在斯坦福时经常见她佩戴?她甚至从未告诉过他,手表是父亲的遗物。
思来想去,一下午就过去了,很快又到了午夜。
一个小时的直播时间里,沈韵根本记不清自己对着话筒都说过些什么。她只是麻木地重复以前说过许多遍的话,仿佛自己就是录音棚里的录音设备。
每一位打进电话的嘉宾,听声音都像瞿兆迪,都会令她心跳加速,可等开始聊具体内容时,她才不得不逼自己放弃妄想。
很快又到了下班时间,两位导播如往常一样,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就急匆匆回家了。
沈韵从直播间出来,照旧站在导播间里,面对一排热线电话发呆。发完呆她就会走,回家看一会儿夜空里的星星,就将陷入纷乱的梦境。不过今晚,她可能根本无眠。
“电话是不会响的,他已经死了,死人不可能和活人联系。”
沈韵再一次自言自语地强调,转身准备离去。明天晚上,这样的场景又会重演一遍,像不停被旧式放映机播放的老电影。
然而这次,她错了。
就在她的脚已经跨出门坎,要带上导播间的玻璃门时,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惊得她手一松,门就弹过来砸在了肩上。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顾不得搓揉给砸疼的肩膀,冲过去一把抓起了电话。
“喂,你好呀,你们刚才出的那个题,我猜出来啦!是不是把答案说出来,就能拿大奖啦?”电话那头,一个声音慢悠悠地问。可声音是因为苍老而显得迟缓,并非出自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之口。
沈韵难掩内心的失望,失望的情绪冲到脸上,就露出了愠怒的表情,幸亏对方看不见。
她用了足足十秒让自己平静,才尽量柔和地回答:“这位先生,对不起,我们的节目已经结束了,欢迎您明天于直播时间参与,再见。”
不等对方再开口,她“啪”地一下就扣上了电话,动作之重,连自己都不觉吃惊,怎么就能从一个如云朵般温柔的女孩子,变得这样泼辣。
苦痛淤积在心,满得快溢出来了,若再不找一个宣泄的缺口,她只怕很快就要发疯,甚至干脆走和瞿兆迪一样的路,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当她再次准备走出去,不识趣的热线电话竟又叮铃铃大作,响得如催命丧钟一般。
还是刚才那部,响铃的红灯不停交错闪烁,不用问也能猜出来,还是那位执着地,想拿奖品的老年听众。
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已快接近一点,这么晚了那位老人还没睡,估计也是有什么心事吧?
沈韵长叹一口气,刚才的脾气早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老人的同情。她强忍就要涌出来的眼泪,走到热线电话旁,拿起话筒后打算耐心解释。她实在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苦闷,宣泄在别人身上的人。
“喂~小姐姐,好久不见,脾气渐长呀!”老年人迟暮的声音不见了,话筒里,竟传出了那个久违的、年青的声音。
45、热线电话()
红色的电话线悬在空中不停摇晃,莫名其妙的,竟在沈韵眼前膨胀扩充,从一根卷曲的宽度不到三毫米的线管,飞速扩充成一条漆黑的隧道。站在隧道口向里望去,黑色似乎还呈现出规律的层次感,色彩最浓的部分像是圆弧的边缘,一圈圈旋转着向纵深延展,越远圆弧越小,直到远成一个浓墨般的小点。
一圈圈圆弧就是电话线卷曲的部分,黑暗是想象在圆弧间的填充。
隧道那头,站的真是他吗?那个歪戴着ny棒球帽,懒洋洋像只打瞌睡的柯基的嘻哈少年?
沈韵瞬间就被“小姐姐”三个字震懵了,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实在无法抬脚往幻象中的隧道里走。或许是她太累,趴在导播桌上睡着了?其实这一切只是场怪梦,穿过隧道梦就会醒,那一头根本空无一人?
“说话呀!你……是怎么了?”那个声音里调笑的成分不见了,这时给人以说不尽的焦虑感。
“我……”
刚一开口,想象里的隧道就如肥皂泡般幻灭,沈韵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冷冷清清,四面都竖着钢化玻璃墙的导播间里,两只手死死抓着话筒。她认为应该问那边的人“你是谁”,可她既难以明知故问,又无法让自己相信,那人真的就是他。
“算了,还是由我来说吧,我知道你在听。以前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总是我说你听吗?”那一端的人体贴地建议。
“不!我说!”沈韵忽然大叫,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头顿时沉默了。
“你这个疯子!你发什么神经病要玩跳江?你这种花花公子是把世界上所有东西都玩腻了所以需要寻求新刺激吗?你以为人死了真的还会活过来?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忘了你那个什么疯狂的十一维研究,你不可能成功的!”她哭泣着咆哮着,享受着淤堵的心灵忽然被疏通时,那种从黑暗转向光明的快感。
瞿兆迪安安静静任由她发泄,哪怕她竭斯底里地狂轰乱炸一通后终于停止下来,也没即刻答话。
“你……你说话呀!你还在那里吗?”
沈韵的心又被恐惧攫住,生怕因为失控的指责就吓跑对方……瞿兆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他开口了,说:“死掉的金龟子,就快活过来了。”
冬天好像刹那间降临在了初夏的北京,沈韵狠狠打了一个冷颤,“你不要胡说八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想……想见你。”
“哈哈哈,最后一句话,把见字去掉才是你真想说的吧?”无赖的本性又暴露出来,沈韵却只能擦着眼睛,没法像过去那样反唇相讥。
“好吧,对不起,我不开玩笑了。我欠你好多个对不起,如果一直说完了能逗你笑,我愿意说到明天早上。可我没资格和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他真的没再开玩笑。
沈韵已恢复平静,对他的道歉心有不忍,低声说:“只要你好好活着,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我们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联系,你为什么非要用台里的热线电话?凭你的本事,就算不直接找我要,我的手机号码你也早就知道吧?”
最后一句话有点嘲讽的意味。
瞿兆迪嘿嘿笑了两声,是发自内心的笑。但很快他的声音就严肃起来,正是那天晚上,在胡弗纪念塔的钟楼上所表现的严肃。
“打热线电话,并不是我故意要寻什么古怪另类的方式接近你,而是为防止我们的通话内容被监听。把声音转换成脉冲电流传输给对方,这种技术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古老了,他们根本就不屑于理会,所以给我钻了个空子。”
“他们?哪个他们?又为什么要监视你?这些年你到底在干些什么?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沈韵的心隐隐作痛,她担心着瞿兆迪的安危,却只能用责备的方式表达。不知为何,她就把对方与死去的沈音联系在了一起,她很怕他也走上邪路,从此一去不回头。
又是坏坏的腔调:“可不是嘛,当年小姐姐嫌我渣不罩着我,结果我就误入歧途,得罪了黑社会。你说这后果有多严重!”
不安的感觉应验了?恐惧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在沈韵心头沁开,但她实际意识到的是:瞿兆迪的背景不简单,不仅如此,他身上还隐藏着重大秘密,这秘密到底多大,她没有概念。有形世界里最大的是宇宙,难道他这一系列反常举动,真与宇宙有关?而他是公认的瞿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是否就意味他正经历的一切,与瞿阳能源存在不可言说的关联?
瞿兆迪意识到没有很多时间胡扯,沈韵没回言,他马上言归正传,“我们不能聊太长时间,否则还是不安全。虽然我所在的位置不能透露,但可以告诉你应该去哪儿。”
“我……应该去哪儿?”沈韵迷茫地重复。目前的生活对她毫无眷恋可言,但如果要仓促离开,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你尽快启程,去北京西站坐最早一班列车前往大凉山。到了西昌站,会有部队的人来接你。记住,只要你父亲给你的那块手表还在手上,就尽量不要乘坐任何民航客机。现在不比前几年了,那些人认为已经到了行动的时候,恐怕会制造更多灾难。”
好不容易才理清的大脑,又混乱起来。大凉山这个地名是如此刺耳,就像金属摩擦出尖锐的,令人生厌的噪音。
沈韵记起了十五岁生日的那个下午,沈允鸿在接到军部电话时,清晰说出了“大凉山”三个字,不久之后,他生命的轨迹就永远终止在了那里。
为什么莫名的,瞿兆迪会要求自己前往大凉山?是因为父亲的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什么苍白无色的生活,骤然间就成了一个色彩浓重的谜团,还画出血红的问号高悬在头顶?
脑子里纷扰一片,沈韵想问,“是不是去了大凉山就能见到你”,可喉咙给锁得紧紧的,她仿佛忘了该怎么说话。
46、曹方()
“我……我一定要去那儿吗?”沈韵问。等喉头终于松弛下来,声音却似乎来自另一个人,并且还问了一句她本来没打算要问的话。
“一定!一刻都不要耽误!”瞿兆迪回答得简单明了,正是北京人常形容的那种“嘎嘣儿脆”。
“你是不是,还能多告诉我点什么?”沈韵的态度已转为乞求。
“哎~”许久后,那一头传来长长一声叹息,然后“啪”一下,电话就给挂断了,瞿兆迪再次消失在了沈韵的世界里。
话筒放回原处,导播间静得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能听见。瘫坐在地毯上,沈韵还像以前那样望着一排电话,努力回忆与瞿兆迪通话用的是其中哪一部。她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
低头看父亲的手表,一晃神,竟见到平坦的表面变作了一张怪物的脸,朝她阴阳怪气地笑着,那坏笑,与瞿兆迪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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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沈韵拖着一只小小的四轮行李箱,站在西昌站的出口。
她决定听从瞿兆迪的安排,所以一回到租来的小房子里就匆忙收拾好了行李。
其实北漂的两年,除去生活必备品她什么都没添置,要说需要打包带走的东西还真不多,除了满屋子的科学书籍与杂志。
那些沉重的书本,终于到了该舍弃的时候,就像老家那台双筒天文望远镜。
在电子书普及的今天,她这一屋子宝贝用一个电子阅读器,应该就能给全部概括,于是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些年来,自己确实是落在了时代的后面,妹妹沈音对她的讽刺不无道理,只是用“老妇女”这种字眼形容她,她不太甘心。
坐火车从北京到西昌,得花38个小时,下车时,沈韵的两条腿已因久坐而发麻。但当站进凌晨的夜风里,她竟期望这趟是白跑,两天前的那通电话,不过又是那个混蛋的恶作剧。
可她的期望落空了。
西昌站是一个位处偏远的小车站,平时人就不多,到了晚上更加空荡,别说乘客,连工作人员都难见到一个。
与沈韵一起下车的几个人,背影晃晃就不见了踪迹,大概各奔向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沈韵不知道该去哪里,安排她来的人不可能联系得上,她只能左顾右盼地等,觉得既孤独又害怕。那个家伙,这么多年不都在暗中留意她吗?那么现在她到了由他指定的地点,是不是也该在他的监控中?
正胡思乱想,远远地,就有一个人朝这边走来。他披着一身微冷的夜色,在昏暗的路灯笼罩下,还能看见大靴子踏上石子路时掀起的尘烟。
凭直觉,沈韵就认定那人是冲自己而来,神经不仅没有放松,反绷得更紧了,她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
来者是一个约莫三十五六的中年男人,国字形大脸上一对单眼皮的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与颜色略暗的嘴唇,显得他整张面容棱角分明,加上一身劲挺的绿军装,虽不是英俊之人却极为英武。然而他的两边肩头却是空的,以致看不出军衔。沈韵记得,父亲的军装也是这种款式,虽然他是叱诧风云的将军,军装上却没带任何五星标识。
如果那人的确是来接自己的,不知他是否见过她的照片?不过要从这空荡荡的车站里辨认出目标极其容易,反正除了她一个孤身女孩,就没别的容易混淆的目标了。
“你是……沈韵小姐吗?”还隔着十来步,英武的军官就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能传得很远,说明他中气十足。
沈韵强压下心中的胆怯,尽量落落大方地点头,并露出了自然的微笑。
军官一站住脚,就果断地从她手里接过旅行箱,略一掂量后皱紧眉头问:“你就带了这么点行李?”显然他认为沈韵只把这一趟当作了短途旅行,所以仅带了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
沈韵知道他误会了,无所谓地笑笑说:“对呀,行李少就能随时扛着家跑。”
聪明的解释,打消了军官的疑虑,他不客气地笑着说:“原来是这样,那就好。”然后自我介绍:“我姓曹,叫曹方,是中国太空军第一军团的副团长,加入太空军之前,在研究院研究中子弹的制造技术。很高兴认识沈小姐你。本来我早就该到了,可遇到一段山路塌方,不得已绕行了一段,抱歉抱歉!”
曹方这几句话说得简洁又中肯,令人听来十分舒服,一下就扫尽了沈韵对他的戒备,但她对“中国太空军”这样的部队名称十分诧异,忍不住要发问。
“中国太空军,是怎样的部队?属于国家常规军吗?”
曹方摇摇头说:“这些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边走边谈吧。从这里进入大凉山地下的军团总部,得花上一整天时间,你想了解的内容我都能在路上告诉你。咱们要走的那条山路,可是你父亲亲自带队开辟出来的。”
本来抬起的脚,又重重落了回来,沈韵有点走不动了。听曹方的说法,他与沈允鸿是相识的,说不定还很熟,那么难道沈允鸿也属于这什么太空军?
见她呆住了,曹方只好作出说明:“我知道在你十五岁时,沈将军就牺牲了,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你依然无法对他的死释怀。这样吧,等去了总部基地,你就能一一了解将军过去的生活,并继承他的遗志继续战斗。我相信在那之后,你的悲伤将化作动力,让你像他一样勇往直前。”
听说到了曹方将领她去的地方,就能了解父亲的生平,沈韵顿时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去。可她还是本能地迟疑,结结巴巴问:“我爸爸,莫非也属于你们太空军?”
曹方明亮的脸庞忽地一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军人的刚毅,回答道:“这样说没错,但也不完全正确。太空军是在沈将军的倡导下建立的,可以将他视为创建人之一。虽然他牺牲了,但指导思想至今还在军中产生影响。在我们与国际太空军大部队接轨后,这种思想得到深化发展,已经成为了我们作战指挥的宗旨。”
47、战争来了()
离开车站,曹方领沈韵来到一辆绿色军用吉普前。一看吉普车外形,沈韵就错觉那正是十五年前接走父亲的军车,可车顶架起的一面直径约50厘米的小型抛物面天线提醒她,早已时过境迁了。
曹方驾着吉普车驶上108国道,并没朝西昌天外文明研究中心的方向开,而是七拐八绕地离开主路线,仅几分钟后就往一处深山里钻去。
离开国道时,沈韵特意看了看悬在前方的绿色路牌,这时天色已微明,泛着白光的路牌标示着“大凉山”三个字。
进山时,沈韵留意到曹方有点紧张。他显然对这一带很熟,基本不用看导航或路标就找得准方向。但他的眼睛一直机警地向四周扫视,如正在执行任务的猎犬观察着敌人的动静。
但等走上山路,他就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始对沈韵打开了话匣子。
通过曹方滔滔不绝的介绍,沈韵很快就弄清楚了大凉山的基本情况。这里属于中国的西部山脉,其实处于四川的西南部,大部分给划在凉山彝族自治州内。
这里风景优美,自然资源丰富,林牧业发展状况良好,有着中国著名的大熊猫分布区。
不过因为贫穷与荒凉,大凉山也是毒品贩子的天堂,太空军虽然不承担剿匪任务,遇见类似匪徒却也会严惩不贷,抓捕后就转交给当地警方。
曹方殷勤的描述,沈韵全听进去了,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原来瞿兆迪邀她来的地方真与父亲有关,难道与父亲有关的事,这花花公子反比自己知道得多?可他又到底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不能和曹方一起来接自己?这个疑问,曹方总能解答吧?
简单讲了讲大凉山周边的情况,曹方也察觉出交谈越来越干巴,这些内容基本引不起沈韵的谈兴了,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