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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麟睁开眼睛,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得有点儿风腴的少妇,皮白肉嫩,皓齿红唇,一双滴溜乱转会情会意会说话的大眼睛。说不清为什么,这双眼睛让铁麟觉得有点儿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不舒服,他也说不出来。他总觉得这双眼睛有那么一股……一股风尘味道……但是她的笑容却让他觉得很熨帖,也是暖洋洋的,像是从炭火盆里蒸腾出来的。
铁麟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妇说:“回老爷,民女叫韩小月。”
铁麟点了点头,这名字很美:“家是哪儿的?”
韩小月说:“民女是三河县人。”
铁麟说:“那该跟孙嬷嬷是同乡了?”
韩小月说:“回大人,民女跟孙嬷嬷是同乡,可原来并不认识。我们三河县出老妈子,想必大人您是知道的。”
韩小月说话的习惯又让铁麟别扭起来,一会儿一个“老爷”,一会儿又一个“大人”。按照习惯,无论在外面当多大的官,回到家里是一律称作老爷的。韩小月这种半公半私、半里半外是因为她的无知呢,还是她的习惯?
铁麟不再问什么了,也没有必要再问什么了。奶妈毕竟是奶妈,跟一个下人哪有那么多话好说。当然,孙嬷嬷除外,孙嬷嬷不仅仅是他的奶妈,孙嬷嬷对他是有养育之恩的,可以当之无愧地说是他的养母。
韩小月远不像樊小篱第一次给他喂奶时那样羞涩艰难,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主动地解开衣襟,袒露出了两只鼓囊囊的大乳房,并不急于伏身喂奶,而是展览似的在铁麟的眼前炫耀着。
两只雪白鼓胀的乳房像两轮太阳似的晃得铁麟睁不开眼睛,他霎时觉得天地都旋转起来。
韩小月那两只星光灿烂的眼睛大胆地看着他,不像是挑逗,也不像是乞求,倒像是心碰心地交流,又像是情投意合地欣赏。
铁麟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慌乱地躲避着韩小月的目光,像小孩儿在躲避着燃烧的火苗儿。
韩小月刚刚洗完澡,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浴后的体香,那蓬松的头发松散下来,飘落在铁麟的脸上。铁麟的脸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铁麟不由得伸出一只手,婴儿似地捧住了另一只乳房。那乳房很沉重、很结实、又很舒适,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将铁麟那颗脆弱的心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他也像饿极了的婴儿那样贪婪地吮吸着那饱胀的乳房,细细地品尝着。
韩小月的乳汁有一股明前茶的味道,清新透亮,夹杂着早春的寒凉,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味儿……
第二十章
夏雪儿是从父亲的口里听说陈天伦不去参加今年的乡试的,她不明白陈天伦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迷恋这么一个军粮经纪呢?军粮经纪有什么好处?不就是能挣一点儿银子吗?你陈家又不缺这点儿银子!一个读书人,考上了秀才,又选上了贡生,能进国子监读书,这容易吗?国子监是做官的第一道门槛,门槛都进了,怎么还能把脚又收回来呢?贡生离举人只有一步之遥了,行百里者半九十,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你要是想当军粮经纪,还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你从来就不想当军粮经纪,那不是你真正追求的目标。你去年当军粮经纪纯属无奈,那是因为你父亲的脚受伤了,你不过是替代一下而已。怎么这一干就干上了瘾呢?原来只听说酒上瘾、烟上瘾、当官上瘾,这军粮经纪算什么?算不上官,入不了流,有什么可让你上瘾的?
夏雪儿百思不得其解,她真想找到陈天伦,当面问问他。可是,现在见她的天伦哥哥,比鹊桥相会还难了。鹊桥相会还有个固定的日子呢,你陈天伦什么时候给我个准信儿,让我到哪儿去见你?
夏雪儿的心事没有地方去说,也无法让她开口。她凭什么把自己跟陈天伦联系在一起?说陈天伦是她的哥哥,那不过是两姓旁人;说陈天伦是她的什么人,谁也没有明确过。她恨她的父母,既然有意将自己许配给陈天伦,还捂着盖着干什么?她也恨陈天伦的父母,既然有意娶她做儿媳,还拿什么架子,干嘛不上门求婚?她还恨陈天伦,你总是把我看成是跟在你屁股后面叫你天伦哥哥的小尾巴,你不知道如今这小尾巴已经长大了吗?她更恨她自己,她到底爱不爱天伦哥哥呢?说爱吧,又装模作样,连自己都不敢承认;说不爱吧,可又忘不了、放不下。就这样,两家六口,人人心里都清楚,可谁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别人沉得住气,你陈天伦沉得住气吗?反正我雪儿已经沉不住气了……
只有红红了解她的心事。
在夏雪儿眼里,红红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儿,她爱过、她恨过,爱得轰轰烈烈,也恨得排山倒海。人家的勇气是从哪儿来的呢?可是,她也恨红红,红红太沉默了。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不说。她把红红当朋友,可是红红总跟她隔着一层。是冰冷的世界冻僵了红红的心,还是她心里的伤疤还未愈合?
春天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炕头上就能听到大运河轰隆隆冰凌解冻的响声。窗外的月亮也不再被冻得硬梆梆的,而是渐渐地复苏发软,那光亮也有了绸缎般的感觉。鼓楼的钟声悠悠地传过来,捎来了春的信息。
夏雪儿翻了个身,将脸朝向红红,调皮似地看着她。
红红睁开了眼睛:“你怎么还不睡?”
夏雪儿说:“睡不着。”
红红说:“穷忍着,饿耐着,睡不着眯着。”
夏雪儿说:“我就不眯着,眯着太难受。”
红红说:“你不眯着怎么办?”
夏雪儿说:“我要跟你说话。”
红红说:“想说就说吧。”
夏雪儿说:“不,我想听你说。”
红红说:“我说什么?”
夏雪儿说:“说说你自己。”
红红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夏雪儿说:“说说你跟郭秀才的事。”
红红说:“跟他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夏雪儿说:“郭秀才不是给你写过许多诗吗,能不能读两首给我听听?”
红红说:“我都忘记了。”
夏雪儿说:“骗谁呀?这还忘得了?你不把那些诗刻在骨头缝里才怪呢。”
红红说:“陈天伦不也是秀才吗?他没给你写诗吗?”
夏雪儿说:“他凭什么给我写诗?我又没跟他……”
红红紧逼着问:“没跟他怎么了?”
夏雪儿害羞了:“红红你可真坏……”
红红说:“我坏吗?小姐,反正这儿也没别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陈天伦?”
夏雪儿难为情地说:“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红红说:“不喜欢嘛,那就算了;要是喜欢嘛,还等什么?”
夏雪儿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红红说:“我的意思是,小姐要是真的喜欢,你干嘛不告诉陈天伦托人上门提亲?”
夏雪儿急了:“什么?我告诉陈天伦?我凭什么要告诉他?”
红红说:“你不是喜欢他吗?”
夏雪儿担忧起来:“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
红红说:“他还能怎么想的?他陈天伦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军粮经纪吗?就凭小姐的德言容功,凭小姐的家世,哪儿配不上他陈天伦?只要小姐你向他抛个绣球,不把他高兴疯了才怪。”
夏雪儿沉默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让人想起来就脸红又非常有趣的事。有一次,那一年她大概八九岁吧,陈天伦带着她到漕运码头上去玩,路上她走累了,陈天伦把她背在背上。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了一只娶亲的花轿,许多人都追着看热闹,陈天伦背着她也追了上去。她在陈天伦的背上,像是坐在花轿上一样颠簸着,高兴得叫嚷起来。她问:“天伦哥哥,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呀?”
陈天伦不回答她,她揪着陈天伦的耳朵:“说呀,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呀?”
陈天伦逗着她说:“明天就娶。”
雪儿在他的背上撒起娇起来:“不行不行,我不让你娶媳妇。”
陈天伦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娶媳妇?”
雪儿说:“等我长大了,你娶我,我要当你的媳妇。”
陈天伦说:“小孩子家,别胡说八道。”
雪儿在陈天伦的背上又撒欢又打挺儿:“不行,我就说,我就不让你娶媳妇。你答应我。”
陈天伦问:“答应你什么?”
雪儿说:“答应娶我当你的媳妇。”
陈天伦不说话了。
雪儿使劲揪着陈天伦的耳朵:“你答应不答应,你答应不答应?”
陈天伦疼得直求饶:“雪儿放下……求求你了。”
雪儿说:“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下。”
陈天伦只好说:“好好,我答应。”
雪儿不依不饶:“答应什么?”
陈天伦说:“答应娶你当媳妇。”
雪儿得寸进尺:“那你叫我一声。”
陈天伦叫着:“好妹妹,快放下……”
雪儿说:“不行,我不让你叫妹妹。”
陈天伦说:“那好……媳妇,我的小媳妇……行了吧?”
雪儿说:“不行,不许叫媳妇。”
陈天伦说:“那叫什么?”
雪儿说:“叫……叫孩儿妈。”
陈天伦说:“哪儿有孩子?”
雪儿说:“你要娶我当媳妇,我就会给你生孩子,生五男二女。”
陈天伦继续妥协着:“快放下呀……哎哟,疼死我了。”
雪儿逼着他:“你快叫呀。”
陈天伦叫着:“孩儿妈,快松手。”
雪儿说:“不行,我还没叫你呢。”
陈天伦说:“你叫我什么?”
雪儿说:“我叫你孩儿爸……”
红红见雪儿不说话了,知道她在想心事,也不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雪儿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红红问:“想好了没有?”
雪儿说:“想什么呀?”
红红说:“小姐倒装起糊涂来了,好了,我可困了,要睡觉了。”
雪儿急忙说:“别别,红红姐,你帮我出出主意吧,我该怎么办?”
红红说:“这还不简单,你要是有意,就给陈天伦写封信,我替你送去就是了。”
雪儿又沉吟起来,这行吗?
※※※
樊小篱真的回不来了,她遇上了大麻烦。
樊小篱到铁麟身边当奶妈以后,她的丈夫林满帆带着儿子拴儿依然住在冯寡妇家。也怪樊小篱太单纯、太幼稚、太麻痹大意了,她怎么就没想到丈夫一个大男人是和一个寡妇住在一起呢?想是想到了,就是没想得那么深、那么细致、那么严重。他丈夫患的是伤寒,经过一冬的煎熬,能挺过来保住命就算万幸了。樊小篱离开家的时候,他丈夫的身体还非常虚弱,走路都打晃儿,身上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连屁股蛋子上都没有肉。她还跟丈夫开玩笑说,就你瘦成这样,除了我谁要你呀,狼见了都得掉眼泪。这是其一。其二,她跟冯寡妇接触半年多了,觉得她除了爱占小便宜、爱叨唠,还是满守妇道的,守寡二十多年了,街坊四邻没有人戳脊梁骨。其三,丈夫才二十多岁,冯寡妇已经四十多了,完全够得上做他的妈了,还能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
可是这不要脸的事就偏偏做出来了。
冯寡妇的丈夫叫冯大江,是个孤儿。冯寡妇的娘家在京南海户屯,那是皇家猎苑的东大门,祖上也是吃皇粮的,家里有几亩盐碱地,风调雨顺之年也还过得去,赶上旱涝霜虫可就难说了。
冯寡妇嫁给冯大江以后,过了三年甜甜美美的小日子。冯大江是在大运河里滚大的,练就的一身好水性,能一个猛子从西岸扎到东岸。他还有整套打鱼的本领,春天用手摸,夏天用网拉,秋天用钎扎,冬天凿冰洞。冯大江身体好,性子也好,娶了这么一个白白嫩嫩、肉肉乎乎的老婆很知足,很疼爱。冯寡妇也是有情有意会疼爱男人的女人,小两口结婚后男人打鱼,女人卖鱼。日子不富裕,可也够吃够穿,难得的是恩恩爱爱。没想到恩爱过了头,阎王爷吃醋了,将欢蹦乱跳的冯大江一眨眼工夫就收回去了。
失去了丈夫的冯寡妇要死要活了很长时间,一直在娘家住着。在娘家住着能减轻许多丧夫之痛,父亲看护着、母亲安慰着、兄弟照顾着。时间一长,兄弟媳妇的脸色可不好看了。是呀,这么一个不老不小的寡妇大姑子在家里供着,放在谁心里也不舒服。
父母劝她再嫁,刚二十出头,身上又没有孩子拖累着,模样还俊俊的,找个称心的丈夫并不难。可是,冯寡妇不干,她说什么也不改嫁。她倒不是想当贞节烈女,父母也不想靠他扬名立牌坊。她心里装着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就是丈夫的死是她的罪过,是她把丈夫害死的。任别人怎么说怎么劝,她还是放不下这块压在心上的石头。
那是一个风雪过后的冬天,丈夫拉着她到大运河去捕鱼。冯大江捕鱼卖鱼,是为了养家糊口。日子一长便成了职业,一件事一旦成了职业,就会逐渐形成职业信誉和职业道德。冯大江既然给人提供鲜鱼,一年四季每一天都不能断了鱼。都是老主顾,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谁不知道谁家什么时候就会有事,婚丧嫁娶、接朋待友、老人生日、小孩儿满月,这些能随便改日子吗?没改日子就得设宴,无鱼不成宴,在大运河边上更讲究这套。春秋夏日还好办,你这儿没鱼了,随便到市场上就能抓两条。可冬天则不然了,冬天的鱼只有冯大江家有。什么时候到冯大江家来买鱼,都不会空着手回去的。
冯大江为此而自豪,也为这自豪付出过代价。冬天捕鱼谈何容易?
冬天捕鱼他必须带着媳妇来,没有媳妇帮忙这鱼是万万捕不上来的。他们捕鱼要沿着大运河往上或往下走出很远,找到一个可能有鱼的地方,这地方还要偏僻肃静,没有人来人往。两口子先要用铁钎凿出一个冰窟窿,然后拣一堆树枝草叶作秸秆当作柴禾。冰天雪地,冻得狗都撒不出尿来,人却要脱得赤条条的钻进寒冷刺骨的冰窟窿……
在钻进冰窟窿之前,先要大大地喝一口酒,要喝又躁又烈的烧刀子。浑身上下火辣辣、热腾腾的,脸上的烘烫把冷风都烤得嘶啦啦响。这热烘烘的身子钻进冰窟窿里,河下的鱼就会齐刷刷地奔跑过来,往他的身上贴。原来鱼也怕冷,也追逐温暖。那鱼贴在身上是他最舒服最惬意的时候,那柔柔的肉感,那亲亲的缠绵,那张开的小嘴唇儿在他浑身每一个毛孔上轻吻着,只有跟新媳妇在被窝儿里才有这样如醉如痴的感觉……他伸出手,将身上的鱼一条一条地抓起来,扔上岸。媳妇把鱼一条一条地拣在鱼篓里,水里他享受着鱼儿的多情,岸边他欣赏着媳妇的笑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收获,这就是成就。能体验到生活的美好,能有一份不菲的收获,能获得令人自信的成就,这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除此而外,还有何求?
身上的鱼抓光了,当他从冰窟窿里爬出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差不多已经冻成一根冰棍儿。那种寒冷不是自外而内的,而是从心里往外冷,冷得他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四肢麻木,脑袋都冻成了一个坚硬的石头蛋。这时候,媳妇把柴禾堆点燃了,熊熊的烈火燃烧着,他便本能地跳动起来,一刻也不能停,一边跳动,还要一边大声地叫嚷,把肚子里的寒气喷吐出来。更麻烦的是下面,在那么冰冷的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整个阳具都缩进了肚子里,连那两只沉甸甸的睾丸都不见了。必须及时地把它们弄出来,否则就别想再当男人了。光靠跳、光靠喊、光靠火烤是不行的。必须用手抠,用手搓。自己的手脚都麻木了,只有靠媳妇帮忙了。这就是为什么凿冰抓鱼要找僻静的地方的缘故。
媳妇跪在他面前,两只手随着他跳动的身躯忙乱着。做这件事也需要经验,没有经验找不到那阳具藏在哪里,就算摸到了也抠不出来。两只手一前一后,一只手伸进凹陷的腹股沟里,紧紧地抓住那还在不断往里缩的龟头儿,另一只手就要在后面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屁股。龟头很艰难地揪出来,千万不能松手,一松手便又缩进去了,再缩进去就更难抓到了。这时候,后面的手要立刻移到前面,从下面揉搓他的睾丸。揉搓的时候,既急不得又慢不得,劲儿大不得又小不得。急了,劲儿大了,就可能将龟头和睾丸损伤,因为被冻僵了的阳具已经非常脆弱了;慢了劲儿小了,就会失去将龟头揪出来的良机,那危险将是更大的。整个龟头出来以后,还不能放手,要一直揉搓下去,直到将整个阳具都揉搓得勃起,硬得像一根蒜槌子,而且有了热感才能罢手。能做到这一步是很难的,身上僵得血液都很难流动了,浑身上下五脏六腑七窍四肢加上一个大脑袋,哪儿都需要血液,哪儿都呼唤血液,那近乎凝固的血液哪儿就轮到往下面流了呢?这个时候,媳妇就要做出大胆的奉献,把丈夫的阳具紧紧地含在嘴里,用舌头在里面揉搓着。嘴里的温度高,又舒服,那舌头的动作又有奇效,阳具会很快膨胀起来……
火堆就这么一直燃烧着,冯大江就这么一直蹦着跳着呐喊着,媳妇也一直跟在他身下忙碌着,篓里的鱼都不动了,瞪大了惊异的眼睛看着这对奇怪的男女。因为鱼儿知道,人类虽然强大,但并不聪明,人的许多活动都是跟它们学的,譬如游泳、譬如谈情说爱、譬如接吻……他们这样发疯,是跟什么动物学的呢?
冬天凿冰捕鱼是辛苦的,也是非常刺激、非常浪漫、非常“回归自然”的。冯大江在火堆旁的跳动呼喊,是与冰寒的抗争呢,还是生命的祭奠呢,抑或一种高潮体验的宣泄呢?那声音和表情像是十分痛苦的,又像是十分幸福的。痛苦和幸福是生命体验的两个极端,可是这两个极端像两只手臂一样,它们常常是紧紧地握在一起的……
终于,一只手臂伸出去便收不回来了,灾难降临了。那一天天气不好,不是太冷,而是太暖和了。冬天也有反常的时候,太阳照在冰面上暖洋洋的,连厚厚的冰层都出了汗。鱼儿在冰层下游荡着,追逐着,欢快地迎接着春天的到来。冯大江钻进冰窟窿里,他那热烘烘的身子不再吸引鱼了。鱼儿不但不贴近他,反而嫌他身子太热,都躲得远远的。
每次冯大江钻冰窟窿的时候,腰上都要拴着一根绳子。这根绳子的另一头牵在媳妇的手里。一旦他钻进冰窟窿,在水下便难以分辨出方位,寻找出口就全靠这一根绳子。
冯大江的媳妇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手巧而勤快,总是同时干几件活儿,没有闲着的时候。她跟着冯大江出来捕鱼,怀里还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