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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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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一只手试探地戳了戳地上的人,温西缓缓抬起头,面前是个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却是十分壮实,简直像个小牛犊。

    听见他喊声过来一名中年汉子,汉子一身的皮袍,腰间别着牛皮鞭,他看看温西,道:“苏赫,去拿个奶袋来。”

    那个壮孩子立刻爬了起来,一阵风一般跑去一边车上取下一个牛皮囊,又一阵风一样跑了回来。

    汉子对着温西抬抬下巴,道:“给她喂下。”

    苏赫就将皮囊打开,小心地将浓白的牛乳灌进温西的口中,牛乳十分的腥,温西喝了几口,咳了几下,随后慢慢爬起来。

    “你没事吧?你受伤了?”苏赫问她。

    温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壮汉正在一一检视地上那些突利人的尸身,他掏出小刀,割下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囊袋、皮袍、彩色的宝石或者狼牙羽毛的装饰、以及他们的刀。

    温西捧着牛皮囊,缓缓站了起来。

    壮汉收好了东西,一股脑地都扔在了马车后,又对着那个孩子喊道:“苏赫,拿两个皮囊,去刚才那河边打水回来!”

    苏赫不放心地看了温西几眼,还是去马车上抱了两个牛皮囊,撒欢一样跑远了。

    壮汉这才仔仔细细打量了温西,道:“那些突利人都是你杀的?”

    温西没有回答,她很疲倦,阳光和煦,才令她不至于再次昏厥。

    “我们只是两个流浪的父子而已,没有牛羊和财产,和突利人也没有什么关系,正打算去祁连城讨生活,我们救了你,也不指望你能知恩图报,所以你走吧。”他对着温西很是防备,还紧紧盯着她凝结了鲜血的短剑。

祁连城() 
“祁连城?”温西张张口。

    ——马车很是简陋,没有棚顶,且散发着各种奇怪的味道,皮革味、马粪味还有奶酒的气味相互融合着,每走一步,车轮处就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乌戎王要娶晋华国的公主,祁连城去了好些人,所以我们去讨生活,我阿爷解牛的本事高超,杀一头牛,在于师城中能得二十个铜子呢。”苏赫对着温西满是骄傲地说着。

    可惜温西面容一直淡淡的,没有怎么回应他,他也不减兴致。

    她懒懒地靠在一堆杂物中间,身体随着马车摇晃着,她没有力气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昨夜那一战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两年来,她不停地风寒发烧,而十花散的毒也开始行走在五脏六腑。

    现在再去找那些突利人的麻烦,实在是太不够明智了。

    祁连城,应该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温西轻轻地呼吸着,她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

    苏赫好奇地看着温西,实在憋不住寂寞,他父亲想必寡言少语,很少同他说话,有人同路而行,让这个孩子有些欢喜,“你叫什么啊?”

    温西看他。

    “就是你的名字啊,你没名字吗?”他道。

    壮汉叫做何日敦,他在赶车,却也竖起耳朵,没有名字的人就代表着没有过去,这样的人危险而可怕。

    温西摇摇头,她的名字……也许消失了最好。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苏赫有些失望。

    但他很快又被另一件东西吸引去了目光,他伸手过来,用手指戳戳温西的发丝,指着其中一簇明显有些不同头发问道:“这是什么?”

    温西一瞬间厉目,将兜帽拉了拉,遮住了那簇头发,干脆阖上眼睛,没有理会苏赫了。

    苏赫无辜地看向他父亲,何日敦忽然想到中原人的风俗,男女成婚,是要将两人的头发结在一起的,也许这个死气沉沉的女子,也有一段伤心事吧。

    马车拉着三个人走了两天,过了向日河,一路上渐渐多了人,有赶着牛羊的,有运送货物的,他们三人在其中毫不起眼。

    何日敦将马卸下来去喂水草,温西披着一领破毡条下车,立在路旁,不去看人,人也不曾看她。

    忽有一队衣着华丽的骑士路过,马鞭飞扬,几乎将路上的行人都打了一遍,边打边喝:“让开——!都让开!”

    眼看马队近在眼前,苏赫不及反应,险些被马鞭打到,然不等他跑开,又一鞭将要挥来,一只迅捷无比的手在那鞭稍将要挥到苏赫面上之时,将他拉扯到了一旁。

    马上之人忽地拉马停下,为首是个穿着锦袍的青年,周身带满了蜜蜡宝石的饰品,连别在腰间的一柄小刀都是黄金为柄,看这模样,应当是瑶洲不知道哪里的贵族。

    他留意到将那个孩子拉到一旁的手,枯瘦、苍白,皮肤几乎宛若透明,皮下青红的血脉根根可见,他下马,踱步到这只手的主人面前,这个人周身披着灰色的毛毡子,额前只露出几根没有几分光泽的发丝,连五官都背在阴影之处。

    苏赫防备地盯着那个青年,手紧紧抓着温西。

    温西一直低着头,别过身去。青年掏出小刀,欲要掀开温西遮盖面容的毛毡子,温西撇了一下头,惹来青年的随从一声喝:“大王子要看你长相,你敢避开!”

    大王子?难道是贺兰奏光的大儿子,那位大名鼎鼎的瑶洲的大王后焱善公主所生?好像不是,听说那位焱善公主还十分年轻,这大王子看起来已过弱冠之年。

    温西眉眼微动,想了想在路上曾经听来的流言,依旧默然站立。

    “大王子请息怒,她是小人的姐姐,从小就有不能见人的病,怕大王子看了厌恶,才避开的。”苏赫自小随父亲在漠北各处流浪,见惯各种人等的眼色,嘴巴磕都不打就编了个谎话出来。

    “病?”大王子的随从们一惊,忙道:“大王子,还是走吧,万一会过人就不好了。”

    另一名随从也道:“王后还在等着大王子呢。”

    大王子眯着眼,看了温西的好几下,才将小刀收回鞘中,又重新上马,一行人依旧招摇而去。

    温西微微抬起头,一束阳光落在她的嘴唇之处,只有青白死灰。

    路人刚才听见了那有病的话,也忙匆匆地走开了,没有人敢再看她一眼。

    苏赫放下紧紧抓着温西身上毛毡的手,撇撇嘴道:“这些贵人老爷都蛮不讲理的很。”

    温西若有所思,自关内到长衍道,一路有各色传言,只是晋华的昭乐长公主要下降贺兰奏光的消息,却是几乎每一路都能够听到,何日敦父子不就要因此去祁连城讨生活计么?

    但是听说那位昭乐长公主不过豆蔻稚龄,而贺兰奏光的大王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实在不是般配的姻缘,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温西想到胥长陵,只有听到他冷酷无情、狂妄自负的流言,那个在她记忆之中温润和煦的师父,早不知道去向了哪里。

    若非杜羽曾亲口所说,她绝不相信今日晋华国那个所谓的摄政王竟然是她师父温言。

    何日敦牵着马回来,还打了水,他重新将马套上,马车又吱吱歪歪向着祁连城而去。

    祁连城在草原深处,这里没有山川可以依险筑城,只有一片连着一片的广阔无边的草原,还有一场大雨便可以改道的河流,除却围城的土墙,还有乌戎王庭的金顶大帐,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是帐篷组成,奢华的,简陋的,在祁连城中根据距离王庭的远近区别着富贵还是贫贱。

    入城之时乌戎军查得很严,何日敦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打躬作揖了半天才被放行。

    进城之后,他们在靠近市场的一个空地上撑起了帐篷,还不等卸下马车上的工具,就来了一队人,说是什么王公的命令,市场上所有的摊位都要收取三枚银贝的租税。

    何日敦从于师而来,没有乌戎的银贝,只好拿一副牛皮折价,他们临走之前,扔下一句“过两天再来收剩下的租税”。

恨() 
苏赫敢怒不敢言,瞪着那群人离开,回头对何日敦道:“阿爷,咱们还没挣到口粮,倒先被这些蝗虫吸了血。”

    何日敦将车上的屠案等物一一卸下,同儿子道:“你是要发无用的火气?还是尽快帮我把活计做好挣到口粮?”

    苏赫依旧愤愤不平,但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带着火气去将东西搬下车。

    温西轻轻吐出一口气,去将一领厚重的毛毡也搬下车,要去帐篷里铺设,何日敦却拦着她,道:“我将你带来这里,已经是冒险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绝不会与我们是同路人,你走吧,这帐篷狭窄,没有你睡的地方了。”

    温西低头垂目,放下毛毡。

    苏赫看看他父亲,再看看温西,道:“阿爷,咱们多一个人也多一双手啊。”

    何日敦便道:“也多一张吃饭的嘴巴。”

    温西默然,转身离去。

    苏赫犹豫了一下,何日敦喝道:“还不快点干活!”

    苏赫想了想,反倒扔下手里的包袱,追上温西,从腰袋里拿出一包东西,塞到温西的手里,“你拿着吃吧。”

    温西低头,看着被这孩子塞到手里的东西,是两个杂粮黑面做的窝头,她轻轻动唇:“多谢。”

    苏赫抿抿嘴,又跑了回去。

    何日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进了帐篷。

    草原的夜晚很冷,温西裹紧了毛毡,行走在大大小小无数的帐篷之间,不时有高歌的醉汉与她错身而过。

    通向乌戎王庭的主道上点燃着无数的火把,照耀着一条道路光明无比,路上十步就有一名守卫,戒备森严。

    忽地,自城门方向飞驰来一队人,同样目中无人地甩鞭而过,温西避在暗处,看着那群人向着王庭疾驰。

    “那是胡图赞夫人?”围观有人小声交谈着。

    “是,呵呵,大王后才找回了大王子,想必连洗尘的宴席都不曾散,胡图赞就带着儿女回来抢地盘了,不知道王庭中又要死哪个倒霉鬼了。”

    “胡图赞的心胸比骨针眼还小,为什么这次这么大方,首先接纳了晋华的公主,还献出首饰建新王后金帐?”

    “大王后是咱们瑶洲的公主,在这里,都是大王后的人,胡图赞就算生有儿女,大王的汗位却不会传给她的儿子,她不找个更为高明的帮手,怎么斗得过大王后,何况听说那位晋华的公主年纪很小,且又懦弱,胡图赞一向狡诈,如此好的傀儡,她怎不利用利用?”

    “嘘,小声些,有人看过来了。”

    议论声渐渐小去,温西看着又恢复了平静的王道,双目之中没有折射出任何的光芒。

    风,从更北的北方而来,温西觉得头有些发昏,她抬手摸摸额头,又有些烧了起来,每用功杀人,这低烧就出现地更加的频繁。

    她踉踉跄跄地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爬上一辆堆满了干草的板车,吃力地躺下,仰头是一片夜空澄净无比。

    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戮和仇恨,这里与东魏的京都并没有什么两样。

    温西冷冷地一笑,吐出一口几乎灼热的气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关心自己不要早早的死去,再撑下去,多撑一段时间,等到她杀了仇人,等到她回到那个安葬了爱人的孤坟,躺进她为自己准备的棺木,生生世世,再也不分离……

    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变得这般消沉,但这两年之中,她只能依靠着仇恨活下来,只要她陷入沉思,总不可自抑地升起无限的悔恨,她说了会保护七月哥哥的,却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的轻功不够好,她的剑术不够高强,她为什么不早点赶过去,她之前的十来年,为什么不更努力一些,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流下,她握着心口,努力想要压制那阵阵的抽痛。

    今晚很长,但终究会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温西的脸上之时,她猛然醒来——围着板车有四五个人,为首的穿着靛蓝色的马服,昨日见过,是那个什么大王子的随从之一。

    温西轻轻喘息着,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她大意了。

    “哼哼——不能见人的病?不知道是什么病?”他道。

    温西抿唇,低着头,将毛毡往面上遮了遮。

    他拿着柄小刀,想要挑开毛毡,温西霎时目光发冷,猛地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那七尺大汉瞬时激痛,怒吼一声,“贱人!”

    其余人等皆出刀,温西另一手拔出短剑,抵着那大汉的咽喉,冷声道:“想怎么死?”

    那大汉呼呼了好几口冷气,才道:“那对屠牛的父子尚在市场,他们的性命想必与你无关。”

    温西手一滞,四五柄刀便齐齐指向她的脖颈。

    *

    乌戎王庭的大帐连绵广阔,华美异常,温西却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她被人带进了一座宽阔的大帐中,给扔在了地上。

    她浑身被牛筋制的绳索绑缚着,半点动弹不得,连短剑也给搜走了。

    她不认得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不明白那个大王子为什么要找人把她绑来,温西细细盘算着,若是可以脱身,她要赶紧去把何日敦父子给弄出祁连城,他们在这里是讨不了什么生活了,——她又连累了旁人。

    过不许久,大帐外传来脚步声,掀帘而入的正是那大王子,他手中还拿着温西的短剑。

    他近前,蹲下身,伸手掀开了温西遮面的毛毡,温西抬起头,看着他,大王子显然惊诧了一瞬,温西的脖颈至下颌耳后处,根根血管分明,连瞳孔中都带着幽幽的血色,显得凄厉且狰狞无比,。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问道。

    温西不曾回答,她是什么人,实在是无关紧要。

    大王子垫了垫手中的短剑,短剑的皮鞘还凝结着干涸的血迹,剑柄处那一丛兰草显得异样的孤寂,那是骆铖给她的最后一把剑。

    “这剑用的是大邑国西来的花钢打制的,之前我只见过匕首大小的,你这一把剑,价值不下千金,你究竟是何人?”他又问道。

乌戎王子() 
温西眉头微微一动,她之前不知道这把捡的价值,骆铖他……温西突然想到两年前,玄尘在她醒来时告诉她的事情,骆铖给她留了一条离开的路,纵然他那时亦自身难保,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周到……

    大王子看温西眼中一瞬间的伤感,似乎觉得面前这个模样怪异丑陋的女子,变得没有那般骇人了。

    “你同突利人有仇?”温西始终不说话,大王子还是问道。

    温西目光又重新变得冷冽。

    大王子起身,绕着她打量了一圈,才道:“这几日长衍道有个传闻,野狼滩上,一夜之间又死了十来个突利人,没人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又有一说,说那些突利人都是被一个女鬼索命,呵呵,草原上死了那么多人,人杀的,狼咬的,饿死的,冷死的,小王从来没有见过有被鬼杀死的人。”

    他看着温西,温西颈上几乎清晰可见的血管中的血流动地缓慢无比,这令他有些心惊,他还是压下心头的惊意,继续道:“与你同路的那对父子,今天一早寻了几个散客,悄悄的售卖一些突利人的东西,突利人喜欢把战利品挂在身上,除非死才会摘下来,那个杀人的女鬼,是不是就是你呢?”

    温西眼珠微微动了动,终于道:“大王子,难道你这般热心,是为了要给那些突利人报仇?”

    大王子笑了笑,“小王倒是不曾有这个闲心,不过若人真是你杀的,小王倒是要赏你,突利人入我瑶洲劫掠,如入无人之境,你既有这般身手,杀的又是我瑶洲的仇人,我难道不应该欢喜吗?”

    温西目光冷冷,道:“大王子的赏赐还真是丰厚的很。”

    大王子哈哈大笑,他拔出温西的短剑,割开了绑缚在她身上的牛皮筋,道:“姑娘莫怪,因姑娘身手实在了得,且又不知敌我,小王那些不中用的手下得罪了些,姑娘若是还气恼,任打任杀,小王决不袒护。”

    温西站起身,伸手。

    大王子眉头微挑,想了想,还是把短剑还给了她。

    温西拿起剑便要走。

    “慢着。”

    温西转身,道:“大王子认为能够拦得了我?”

    大王子边笑边道:“姑娘若是与突利人有仇,小王倒是有个提议。”

    温西皱眉。

    大王子便道:“突利人多势众,姑娘纵然以一当十,也杀之不尽,我瑶洲与突利世代有仇,小王曾力主攻下大风城,若是有姑娘这般身手高强的人帮忙,那么你我联手,那取下伊必当如探囊取物。”

    温西冷笑:“大王子,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对下伊没有什么兴趣。”

    “你我各取所需,互相帮忙,总比姑娘孤身作战的好,况且姑娘如今的身价着实了得,若是野狼滩之事传回大风城,悬赏姑娘项上人头的赏金,恐怕还要多上一倍不止。”他道。

    温西忽地皱眉,她是不能够暴露行踪。

    “大王子特意将我绑来,不会只想让我杀突利人这么简单吧。”温西已经有几分明白这个故作姿态的大王子的算计了,但是他不该拿何日敦父子来威胁她。

    大王子负手笑道:“自然还有其他可以借重姑娘的地方。”

    温西忽然举剑,指着大王子的咽喉,冷声道:“大王子,我对你们乌戎王庭的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更没有替你杀人的想法。”

    温西说完,放下剑,转身欲离去,眼前忽有一片黑暗袭来,她的手仓促地扶着大帐的支柱,晃了晃头。

    大王子缓缓走来,道:“姑娘莫要小瞧了乌奴儿,你可不知道有多少闻到金钱气味的豺狼会埋伏在哪个角落,草原虽大,却没有大到无边无际,就在这祁连城中,就有不少会为此心动的人,他们若是知道你一丁点的消息,那么乌奴儿的狼狗们立刻会把你盯上,与你有任何关系的人,也休想安宁了。”

    “你……”温西轻轻吐纳片刻,随后眯着眼看着大王子,“好、好得很。”温西冷笑数声。

    瑶洲之人自称为狼神后裔,大王子的名字日拓便是乌戎语中狼王的意思,但他却不是焱善公主的儿子,而是贺兰奏光那位从不在人前现身的大夫人的儿子,没有人知道大夫人的来历,也不曾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只是听说自从贺兰奏光娶了焱善公主之后,她就孤身远远地去了北方。

    乌戎王受过封的妻妾不分大小,皆称为王后,以自己所居的金帐的名字为称号,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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