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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听了赵长吏的回报,又见了昨日跟着温西的那三个侍卫,想了想,才决定来后园的。
冷疏竹缓步而前,道:“殿下觉得哪处好便是了。”
陈王转身出门,沿着花园小路向前走去,“本来,飞来阁那处景色秀丽,只是那不是中正院落,不太妥当,若是清华殿倒也不错,就是远了一些,你觉得呢?”
“都好。”冷疏竹有些心不在焉。
“是么……都好,只是不好都用来给王妃居住,还是要择一处合适的所在才是。”他轻道。
冷疏竹便道:“天下女子无数,来日殿下可纳情投意合之人,若将各院落楼宇都一起清扫布置了,也能住下。”
陈王默然,他侧脸看冷疏竹,冷疏竹的面上有一层浅浅的霜意,陈王看了许久,这张略微苍白与清瘦的容颜,变得有些生气了、鲜明了,不再是那一副什么可以淡然到无谓的模样,也少了时不时摆着一张不露真意的笑容。他终究放缓了语气,道:“你说得对。”
冷疏竹低头。
二人便一起沉默地走着,走到湖边,这湖名叫点金湖,原本便是天然形成,陈王府三十年前原来是荣国大长公主府,荣国大长公主为敬帝之女,深受宠爱,圈京都西侧胜景而筑府,风光五十余年,后因涉谋反之罪,一时败落,被先帝幽闭于府中摘星楼日日哀嚎诅咒而死,其子嗣皆罪,一时绝灭。故而此府院虽然占地广阔,旖旎华丽,终究无人敢入住,便也荒废了十数年,后来陈王归京,便被皇帝指建王府于此。
点金湖依旧秀丽风光,秋来天高云阔,天水交映,满目开朗,正有美不胜收之景。
“七月,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陈王望着远处飞掠水面的白鹭,轻声问道。
冷疏竹点头,“记得。”
十三年前一个春来的时节,陈王夜访燕夫人,燕夫人令他奉茶上前,那时他六岁,已有端正姿容,而陈王则十二岁,正经受少年受挫意气沉沦之时。
“我的喜欢,仅此而已”()
那夜。
燕夫人指着天边的群星,同年少的骆铖道:“二殿下,孤星昏昏不明,你看众星拱月,才能有满夜光辉。”
骆铖问道:“那如何才能聚群星而来?”
燕夫人一笑,讲了那个千金买骨的典故,骆铖若有所思,又问:“如何能识人之能,如何能知人善任?”
燕夫人又笑,指着管溪同骆铖道:“此子姓管,其父为二殿下舅父,有至亲之名,他不过六岁龄童,文字见识已令老儒赞叹,若殿中选才,殿下会因年岁与亲疏而顾虑旁人议论么?”
骆铖郑重地将管溪打量,管溪则面容坦然地看他,不因燕夫人的夸赞而自得,也不因皇子的注视而惶恐。
骆铖思量许久,终于向燕夫人深深俯首:“夫人见识令骆铖折服,不因亲疏偏颇,不因年岁轻视,先帝创积云书楼之意,骆铖今日才真正明了。”
而后数次来往,二人渐次熟识,总归总角之交,义气深重。
一片柳叶落下垂枝,飘在冷疏竹的发带上,他心中有着淡淡的微伤。
陈王忽又问道:“七月,十年前你来王府,为何执意以‘卑下’自称?”
冷疏竹一瞬间目中带着痛楚之色,他侧开脸。
陈王伸手,替他摘掉了那枚枯叶,他郑重地道:“七月,这十年来你并不曾放下心中的枷锁,故而一直自认卑耻,然忍辱负重亦为大丈夫之举,那时,我很心痛,至今不能释怀,更多的却是自责。尤其自找回殷芷之后,这些时日你虽不曾表现明显,我却也知你心中挣扎。”
“怀旭……”冷疏竹喊的是他的字,陈王不禁微笑,他继续说道:“你之前怕连累她,之后又怕她心有另属,那样瞻前顾后。但自我带着那丫头出京回来之后,你却已经有些想通了。”
冷疏竹长眉轻皱,他是在各种思虑,但人情动之时,岂能轻易克制。
陈王又道:“她是个好姑娘,有副侠义心肠,还有个聪慧头脑,性情坚韧,能分是非,呵呵……虽然有时候还有些懒散,还会自作聪明,少了些玲珑机变。”
冷疏竹听着他话中带着些情不自禁的温柔笑意,蓦然抬头,“怀旭。”
陈王同他摇摇头,正色道:“我是有些喜欢那丫头,但也仅此而已。”
冷疏竹已木然。
“你也许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也曾对那丫头说过,只要她所希望的,我会尽力帮她,所以,我不会让你忧虑的事情成真,也不会对她食言。”陈王最后道。
“怀旭,多谢你。”冷疏竹低声道。
陈王便转身离去,冷疏竹看着他身后在风中飘动的纱罩衫,还有那般坚定与冷静的步伐,却喃喃自语:“怀旭,你的喜欢若是仅此而已,便不会同我说这番话……”
冷疏竹背过身,轻轻叹了口气。
*
十月初三,太史令择定明年六月十八为陈王立妃大礼之日,钦天司太仆以六月与陈王岁冲为由,秉于陛下推至十二月初九日,上准。
陈王并未有异议,谢恩。
皇帝又任乌寂为红衣卫督领,追办蒋黎贪腐旧案,凡牵扯去岁文史选才之事的人,皆重新彻查。
去年那件事以陈王为主,蒋黎为辅,蒋黎因对积云书楼众士刻意弹压,陈王一直隐忍,直到今年,才抓住他贪腐的由头才将他捋了个干净,皇帝又要将这事拾起来说,只怕是要引世族对陈王群起而攻之了。
朝上众臣一时有些微议,皆看向陈王,陈王依旧面色不变,一副面色如常令人瞧不清真意的模样。
朝散之后,有人围着准陈王妃的父亲王贺恭贺,王贺面色淡淡答礼,见陈王从容离去,他想了想,叫住了一位昔日的学生,正是太常寺少仆杨驰郎,主管礼仪,诸王纳妃之事,亦为太常寺主持。
杨少仆同王贺道:“老师不必多虑,一应礼仪,皆有成例,宜君如同学生亲妹,必然妥帖。”
王贺摇头:“此事不急,慢慢备办皆可。我问你,你近日与周家孟家那些郎君们有来往吗?”
杨少仆挠挠头,道:“上月倒是办了场诗会,我请了些人来,只是不见孟七郎。”
王贺又问:“那杜家的几个孩子呢?”
杨少仆笑道:“与我常来往的也就六郎,他常出京闲游,近日才回,那二小郎并不是文中人物,倒是三小郎竟然同周大郎来了,却与邵连公子打上了招呼。”
王贺捋捋须,想了想道:“杜熠这是打得好算盘,就是不知道陈王接不接他这个茬了。”
杨少仆道:“老师,方才陛下使令的乌寂,学生听闻此人手段,颇不寻常,况且查办要案向来是大理寺三司使监督,陛下竟只让红衣卫独办,这便是指人为罪的意思了,朝中近日怕是有大动,老师如今与陈王结亲,只怕首当其冲。”
王贺有些叹息摇头:“陛下果真是有些轻重不分了,如今边患,岂能自乱?”他摆摆手,同杨少仆道:“你要是见了杜六郎,便再劝劝他。”
杨少仆一笑:“他要做的事我拦也拦不住,不愿做的事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做的,六郎是聪明人物,老师放心好了。”
*
是夜,一辆马车从陈王府缓缓驶出,马车不大,也不张扬,赶车的一人,没有随从,仿佛只是寻常的门客进出罢了。
但车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便衣简装的陈王,一个便是温西了。
温西不时轻咳两下,近来风凉,她有些着凉了,吃了两贴苦药,还是不曾好转。温西自己有些叹气,以前身体都好好的,为什么来了京都之后就生了好几场的病,不是京都的风水与她犯冲,就是最近招了什么邪了,她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想着想着,她又咳了好几声,伸来一只手,直接按在她的脉上,温西扭头,是陈王,他按了片刻,收回手指,没有说话。
温西自己倒是憋不住了,忍不住道:“殿下,你这样很吓人的。”
陈王看她,面有询问。
梧月庵的夜()
温西道:“大夫诊脉之后,都会细细告知病情,你诊脉之后,却什么都不说,难道是我要死了?”
陈王伸手就弹了下她脑门,道:“胡说什么死活。”
陈王手重,这一下吃痛,温西龇牙咧嘴地嘶嘶吸气。
她的脉象有些乱,应是那不曾拔尽的毒已经散开,玄尘说的那些琐碎的药,他正着人备办,但因时节不同或路途遥远,全部备齐也要些时候。
如果一开始他还能毫不介意的使用使用她,出京,去梅州,话中套话的问她师父的过往行踪。但她因此受伤,陈王有些开始后悔了,温西虽对受伤之事很快的释怀,且又苦练那左手剑法。陈王每次见她得空便练得满头是汗,就算是痛楚辛苦也全数忍下,便越加的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马车已经开出了很远,向着城外而去,温西看着城门官验过了他们出城腰牌,问陈王:“你和杜羽约了在哪里见面啊?这么远,难道城里没有可以说话的地方吗?”
马车驶过了护城河桥,笃笃笃的马蹄声夹杂着水声传来,陈王道:“是你去过的地方。”
“哪里?”
陈王看了她一眼,道:“是梧月庵。”
“咦!”那还是她数月之前硬跟着杜羽去的,后来在陈王与冷疏竹的谈话中知道那个庵中住在一位公主,而冷疏竹说,那是杜羽曾有过婚约的人。
“那时,你就找人跟着我了?”温西不确定的问,她那时还住在杜家呢。
“呵——”陈王不置可否。
温西绕着手指,很识趣的没有再问,这两天陈王对她态度有些冷淡,没有之前那般轻松随意,也没有再同她开些玩笑,她并不惧怕他,但现在他的态度,让她不自觉地开始变得恭敬起来。
一路无话,直到梧月庵山门前停下,有守卫上前接应,其中一人指向山路旁一株如伞般撑开的巨大的梧桐树,一人一马正立在树下,是杜羽,他或许已经来了许久了,他见他们到来,系了马缓缓上前。
杜羽看向庵中探出墙头的一支桂枝,和着山间温泉的雾气散发出暖暖的甜香,却叹了口气。
这回没有人阻挡,陈王令人开门,这小庵并不大,前院后园,不过两进而已,前一进正堂供着一尊大苦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后一进是庵中人起居之所,虽然庵外守卫重重,但庵中却一片沉静。
温西听得后院有一声一声的木鱼声传来,杜羽的面上忽现难以抑制的苦痛之色,温西从未见过这样的杜羽,他似一瞬间就抹去了所有的飞扬与快意,然后那沉底的无数的悲痛被搅合了起来。
“杜……”温西忍不住上前,陈王却拉住了她,只对杜羽道:“六郎可去见她一面。”
杜羽双拳紧握,仰头许久,终于迈起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他逃离多年又缠绵于心的往事。
温西只觉自己连呼吸都不能,直到杜羽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树荫之后,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猛烈地咳嗽了数声。
庭院中有石桌石几,陈王坐下,令她也坐,温西的眼睛看向她看不见的后院,她并非好奇,只是担忧。
陈王没有说话,山间的风夹杂着雾气,微带着湿意,将他鬓发都染着有些潮气,微微凌乱地落在面颊,一身素淡的衣衫,在这幽暗的夜色中,显得他整个人都不像有人间之气,仿佛是这山间的精灵与妖魅。
那边院落没有任何声息传来,温西终究还是收回了目光,她又开始盯着那厅**奉的泥菩萨,慈眉善目,栩栩如生,佛前数盏灯烛,随着入门的风而摇摇曳曳。
她有思,若佛真有灵,如何教人世诸多苦难……
她开始低落,转回头,只是盯着石桌上岁月落下的斑斑印记出神,不时地轻咳几声。
过了许久,杜羽的脚步声传来,温西猛然转头,杜羽的身影出现的院门处,他转身将门掩上才向他们走来。
温西不知道他与那位公主交谈了些什么,但他进去出来的这段时间,他情绪都仿佛有了很大变化,他宛然已经释怀了许多,但他面容上的神色依旧是淡而不明,他走来坐在陈王对面,道:“多谢。”
陈王微有摇头,却又问道:“六郎既然去见了武同司都尉冯英,有何打算?”
武同司领黑翎军,为皇城禁卫中军。
杜羽道:“他道,若程临王登基,我大哥可为陛下倚重的托孤之臣。”
陈王眉眼盱起,一瞬间有些几分嘲弄之意。
杜羽又道:“二殿下想必不知,长平十三年,我姑母尚为东宫太子妃,那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喜爱一名宫人,令太子妃照拂,那宫人产下一子后血崩而亡,太子便令良娣孙氏收为亲生,后太子登基为帝,皇后无子,孙良娣封妃不久生了仙城之后便也撒手人寰,陛下便立此子为储,令皇后亲自教养。而那生下太子的宫人,正是姓冯,从头至死都没有任何名分,二殿下不觉蹊跷么?”
正是因为如此,杜家才一直勤谨侍奉怀德太子为主,而仙城也被认为是太子亲妹,但真相,也只有极少的人才知晓,如今,也死得差不多了。
陈王一震,他只是查出了那前半段,却从不知那宫人姓名,宫中已无人知晓那件事始末,只流传皇帝年少时深爱一女子,可惜红颜薄命。
“冯……冯……”陈王顿时眼睛一眯,他已想到了一件快七十年前的一桩旧事。
温西忽觉气氛凝重,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在边上连咳嗽都不敢了。
杜羽便道:“早年因金王作洪都之乱,圣祖派大将怀央率大军七万历时三年才平定,金王冯氏一族除却首恶凌迟之外,其余皆充为五门奴,只得从事下作腌臜之事,子子孙孙不得正名,那宫人冯氏,正是金王后人。”
难怪皇帝一直将此事秘不示人,若那时为人知晓他竟纳五门奴,那可为旁人弹劾的把柄,只怕他的太子也当不下去,何况那时,他那个太子当得并不稳当。而后来,若是让天下人知晓太子为五门奴之子,只怕也令世族哗然,起朝堂之乱。
空如山月()
英豪固然不问出处,然五门奴皆为大奸大恶的后人,世人皆可唾之,比优伶娼妓不如,自前朝之始,便为惩恶警世的手段。
温西只听过五门奴,却从不曾见过,她行走江湖之时,听人辱骂旁人为五门奴之子,可致一场殴斗。
“那冯英?”陈王问道。
杜羽道:“正是那冯氏的兄长,陛下替他造了籍贯,收在身旁委以重任。”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杜羽道:“我大哥,便再无旁人,这些事都是当年皇后查到的,陛下一开始是想让皇后认下那孩子,皇后不堪受辱,与陛下争执,陛下那时还要仰仗杜家扶持,故而退一步才令孙氏收养,而后我大哥苦劝皇后,皇后才咽下全部的秘密。”
陈王看着杜羽,道:“六郎告诉我这些,并非只是诚意而已。”
杜羽唇边泛起一些浅谈的笑意,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讥意,“杜府已享荣光数百年,天下无有长盛不衰之家,我大哥过于沉迷仕途,想必二殿下是瞧不上他那些汲汲营营的算计,他那仕途也注定将不顺,不如放他归家,杜氏在荆南尚有薄田祖宅,他可回去耕读余生。”
温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杜羽。
陈王低低笑了数声,道:“那六郎想要什么?”
杜羽神色从容,天际一弯如勾之月,照得他竟有满身的风华,“殿下欲成事,可将虎威营符印交于杜羽。”
虎威营为皇城禁卫左锋,陈王本领其印,授亲信梁玉,数月前,梁玉因罪而罢黜,如今尚在红衣卫司狱之中,而那符印则空悬数月。
陈王皱眉想了想,皇帝本想借此挑他与周王嫌隙,只是那时他因三山贤老之事仓促出京,让冷疏竹京中主事,当年管殷二族之事,孟家参合甚深,孟润正因治水失职事发,冷疏竹借此将他参罪流边,周王为此有顾虑,久不接虎威营,如此倒也好,陈王便道:“可。”
杜羽一笑,他自然知道陈王不会拒绝,想必他很是乐意见到这般发展。
氤氲的夜雾因夜深而更加的浓重,山风也吹不散这如凝结的牛乳般的景色,一切都很静谧,连同他们的说话声,今夜这些话,出得杜羽口中,入得两幅耳朵。
杜羽看了一旁一直不说话却专心盯着他的温西一眼,同她笑了笑,道:“你是有事同我说么?”
温西摇摇头,道:“看见你还好,我便放心了。”
杜羽便摸了摸她脑袋,又用手掌贴了贴她的额头,有些发热,便起身脱下外袍给她披上,“夜深出门,也不多穿件衣裳。”
温西低头咳了两声,却瞥见陈王也在看她,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杜羽一直不自觉地将她当做个孩子对待,便站起身,动动手脚,道:“我去走走,活动活动。”
杜羽点头,山寺狭窄,温西无可闲逛,便出了庵门去了。
杜羽又重新坐下,看着陈王道:“听闻二殿下请了玄尘道师来京,不知道道师对温西的手伤有何良药?”
陈王将玄尘所说的法子同他说了一遍,杜羽听得眉头直皱,良久,他道:“若他医不好怎么办?”
陈王目中一瞬凝重,“他必须医得好!”
他不曾想过医不好怎么办,玄尘必须要医好她,没有任何的意外,他也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
杜羽闭目一叹,道:“好。”
少顷,陈王又开口道:“六郎还要不要见一个人?”
他指得是那个被用来构陷他的女孩。
杜羽摇头:“梁王此举,实在太过龌龊,那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殿下有心,护得她性命,陈王府中想必不缺养多一个人的口粮,就请殿下好人做到底吧。”
陈王有些苦笑,他已经料到杜羽应当与那个小丫头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缺养个闲人的口粮,只是终究是一件麻烦事。
此事,就这般不经意地开始,无声无息的结束,于当事之人正是最好的,但陈王借着这事达到了他的目的,而杜羽也由此事下定了决心,而杜家也因为这件小事而有了旁的打算。其他等着事发的人,却有些失望了,但终究,从头至尾都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