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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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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她正思索间,忽听得间壁有声响,好像是在开门关门,温西忙跳了起来,鬼鬼祟祟地蹑步去了墙边,透过镂空的观景窗,瞧见陈王换了一身简便的劲衣,好像要出门的样子,他走出了院门,忽然又顿了顿,回头,好像在向着院墙的这边的观景窗看来。

    温西忙缩回脖子,接着又听见那院门关上的声响,她眼珠一转,哼,偷偷摸摸,必有蹊跷,忙跟了上去。

    陈王身后跟着四五名随从,几人出了大门,便各自跨上一匹马,打马而去。

    温西心急,她不好骑马跟踪别人,便使出轻身功夫,提气窜上路旁的高树,一程盯着人远了,又紧跟上去,如同山间的猿猴一般在树林枝叶间攀援跳跃。

    饶是她功夫不错,毕竟才中过毒又受过伤,加上她双脚追那些四蹄,到了一处河边,已经是气喘吁吁,内力不继了,不曾想陈王那几人下了马,又上了一艘渡船。

    温西登时大急,路上她好歹还能跟上,那水中,见鬼才能跟过去。

    她不免撇撇嘴,有些索然地转头四顾,忽然一见不远处是条大路,路上还有行人的模样,来来去去的,农夫商贩,不算多,也不算少,再远处便是梅州城那高高的城楼,温西登时心喜,也不去管陈王了,正好她要进城找桃娘,陈王干什么关她屁事,随他去好了。

    她跳下树,甩开膀子便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咳咳!”忽地,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温西听着声音近在咫尺,有些皱眉,谁这么讨厌对着旁人的后脖子咳的,便回头想骂人,不想一转头——

    陈王半挑着一只眉毛盯着她:“要去哪里啊?”

    “欸!你、你、你不是上船了?”温西吓一跳。

    陈王摸着下巴,一脸戏谑的笑意道:“我才想看看你还跟不跟得上呢。”

    温西有些心虚,呵呵装傻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陈王一伸手,便提着她的后领子,脚步飞快,带着她掠身上了那渡船,二人才在甲板上站稳,船夫撑杆,渡船便顺河而去。

    陈王一手捉着温西,一手便抓了她的手腕,三指覆于脉上,探了探她的脉息,随后又放下,道:“好的差不多了,难怪有那些蛮力跟了一路。”

    温西挥开陈王捉着自己后领的手,退开好几步,抱着手道:“殿下要去哪里消遣啊?”

    陈王笑道:“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就这么放心跟来?”

    温西皱眉,一愣,随后眉头皱得更深,道:“我就是不知道才要跟过来瞧瞧的嘛,谁知道殿下又要算计谁,坑害谁了。”

    陈王抬手,二指相扣,便重重地弹了温西的鼻梁一下,温西来不及反应,被他弹个正着,又疼又酸,险些流下眼泪来,忙握着鼻子蹲了下来。

    陈王顺势又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乖,既然跟来了,就安生呆着吧。”

    温西红着眼睛抬起头,恨恨地盯着一脸笑意的陈王,“哼”了一声,没说话。

    船在清凉河中走了许久,温西坐在船头,看两岸风景徐徐移过,忽然有些疑惑,她转回头,狐疑地看向陈王,陈王负手立在舱中,看得是远处一座轻雾缭绕、浓不可散的山峦。温西看他,他便微微侧头,收回了那远眺的目光,又转向温西,泛唇一笑,接着却抬起自己的手,二指相扣,凭空弹了几下。

    温西忙转过脸,愤愤然地哼了好几声。

    陈王失笑。

    日头渐渐西移,直到满江金红,渡船才缓缓靠岸,岸边是简陋的渡口,下了船,走几步,便能瞧见一条掩藏在林间的青石台阶,台阶连绵而上,通向山中深林。

    温西张张口,“关老夫子呢?”

    这山,便是澐定山,石阶一路通向的,正是关老夫子的茅庐,既然陈王要来他家,那他自己人呢?

    温西戒备地看着陈王,陈王道:“他离开了。”

    温西震惊,“他去哪里了?你、你把他怎么了!”

    陈王摇头一叹:“你认为呢?”

    温西大急,忙疾走几步,拦在他面前,“你、你、你……”她双指颤抖,心中激怒,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陈王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道:“他不得不离开,我已经给他准备了退路,他应当能够安然活到老死。”

    温西面上的怒色缓缓收起,呐呐无言,又抽回自己的手。

    陈王的侍卫留下两人,守在入山的小路,其余三人便跟着陈王上了那石阶,温西撇撇嘴,还是跟上了。

    一路无话,夕阳也渐渐落尽了余晖,天色越来越昏沉,温西爬地浑身大汗,那掌心的伤处也有些***便激起了几分痛意,她边走,边拆开绷带,正在低头摆弄,不妨伸来一只手,她一抬头,却是走在前头的陈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正满面无奈地看着她。

    温西愣愣,陈王便手指灵活地替她把绷带又系紧了一些,随后又抬起手,温西下意识地用那不曾受伤的手捂着自己的鼻子,陈王轻笑,却是牵过她的手,道:“山路湿滑,莫要心不在焉。”

鹣鲽情深() 
温西被他牵着,又走了一段路,便见到关老夫子那小小的三间茅草屋,屋前屋后都是竹子,月光穿透而下,疏疏朗朗满地的碎光。

    陈王的侍卫都停下了,守在院外,他便拉着温西,二人进了小院,小院之中本种了花草,数日无人打理,又被急雨打过,显得有些凌乱。

    温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王对她轻轻摇头,松开她的手,径直进了茅屋之中。

    温西狐疑,也跟了进去,屋内半无光线,温西眨眨眼才勉强能够分辨桌椅床榻,陈王穿过卧室,去了后屋。

    温西抿抿唇,她知道后屋是什么,有些迟疑,然迟疑了一瞬,还是跟过去了。

    后屋也是黑漆漆一片,但是温西知道当正有一口棺材,一口黑漆松板的大棺材,这棺材比起寻常的棺材足足大了一倍,那是师父七年之前帮关老夫子准备的,里面已经还有一只骨灰瓮,是关老夫子的结发妻子,死了,已经有五十余年。

    五十余年里,关老夫子走过大江南北,不管是为官还是布衣,都带着他的亡妻,也没有另娶。

    那时温西还小,不懂得鹣鲽情深生死相随的动人之处,然今时今日,她才觉心中渐渐升起的感怀。

    陈王将手盖在棺木之上,面有渺茫遥思之态,多少感怀与心思都隐没其中,他轻轻地摩挲着落了一层浅灰的棺板。温西只是盯着他的动作,将自己的嘴唇抿了又抿。

    此刻,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地入耳只有二人的呼吸声,陈王的呼吸之中,有些迟疑,还有有些踌蹴,最后,他急促地一吸气,掌下猛地发力,棺木巨大的盖板便滑向了一旁,温西大惊失色,猝然之下,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呃”音。

    陈王却没有理会她,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火折,点燃了手边的一盏油灯,他取过油灯,向着棺内照去,棺中一只骨灰瓮便静静地放置其中。

    温西震惊,瞪大眼珠子看着陈王,陈王伸手取出那骨灰瓮,放下油灯,伸手欲打开。

    温西张张口,终于能从喉咙中发出了声音:“你、你,那是关老夫人,你、你放下!”

    陈王对她摇摇头,道:“你觉得关老夫子离开了,他会不带走夫人吗?”

    “这……”温西顿时无言。

    陈王便起开骨灰瓮,里面没有骨灰,没有遗骨,只有一只小小的木匣,木匣漆了黑漆,没有任何的花纹装饰。

    温西看着陈王,又好奇地盯着那黑木匣,见陈王的动作停了,问道:“你不打开?”

    陈王却看向她,道:“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温西疑惑,又摇摇头:“没啊,我怎么可能见过啊,里面装着是什么?”

    陈王微微出了一口气,面目有些凝重,他将那木匣缓缓开启,当中,放着一枚碎玉块,巴掌大小,上面还有些弯弯曲曲的花纹,温西好奇地看来看去,“关老夫子放得这么仔细,这个很值钱吗?”

    陈王将木匣又盖回,收入怀中,道:“很值钱,价值连城。”

    “哦。”温西见放得这般大费周章的物事,只是快碎玉罢了,再值钱她也不太感兴趣。所以她也没有注意,陈王面上一瞬悲一瞬喜的复杂神色。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殿下。”是守门的侍卫。

    陈王面色一敛,揽过温西便窜出了屋子,那侍卫近身上前,低声道:“有人。”

    温西心中一凛,她对几日前那番惊心动魄的生死相搏还留有几分余悸,见这般动静,不免有些胆寒。

    陈王嘴唇轻启,道:“烧了。”

    侍卫即刻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扔上茅屋顶,霎时火势便起。

    陈王带着温西即刻退出,温西低声问道:“是绣衣使吗?”

    陈王没有回答她,只是脚步如飞,茅屋火势熊熊而起,浓烟滚滚升空。

    他们一路疾奔,退回山下,同之前的侍卫汇合,那原先守着的侍卫上前道:“殿下,典信还不曾回京。”

    陈王微忖,随后道:“他身边现在没有几人可用,只怕用了梅州督使余襄的人,那……梅州已不可留,绕城走安陵道。”

    侍卫应是,几人速上了之前的渡船。

    温西有些心急,陈王说不能去梅州城了,那她还要去见桃娘打听师父的下落啊,她满面急意,瞥瞥陈王,又看向澐定山上那滚滚的浓烟和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的大火。

    渡船已经划出了码头百步之遥,有破空之声忽来,却是一支急箭,箭头在月色下闪着寒光,温西猛然变色,她绝不对忘记这箭,也不会忘记这样的箭穿掌而过的滋味。

    冷箭是向着陈王过去的,陈王一抬手,在箭尖离他面门只有三寸的地方将箭捏住,随即折断箭柄,将半边带着箭头的断箭又飞了回去,劈破之声,半点不减。

    温西瞠目结舌,她早知陈王身手不凡,然这飞箭之势,竟有如此之力,她在心中立刻得出了以后还是少得罪他一些的结论。

    温西抱着手,一直屈膝坐在船舱角落,陈王则在闭目养神,温西不时盯着他的胸口,那是方才他在关老夫子那棺材里拿出来的小木匣,里面的那块玉块……价值连城……

    温西有些皱眉,她不知道陈王为何千辛万苦来梅州,也不知道他和关老夫子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按照方才那情形,仿佛他来此就是为了这块玉块罢了,陈王不会缺钱花,再价值连城的宝物,难道他的库房之中还少吗?这块玉块是碎块,那么碎块的其他部分呢?

    温西不禁咬着自己的手指,想了很久,她不是真的傻子,只是万事不上心,若是肯动一动脑子,也不算是笨蛋,她甚至在想,陈王带她出京,真是只是觉得在京城中陈王府若有变会连累到她吗?若只是这样,她大可以回去杜府,本来她就是“作客暂住几日”罢了。

    他方才问: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她见过与没见过,有什么蹊跷之处?

    温西一双眼睛在幽暗之中闪闪发亮……

北行() 
*

    清凉河绕梅州城而过,渡船过澐定山,便能见到极远处梅州城头的点点灯火,温西呼吸轻轻浅浅,面朝着渐渐开阔的水面,有些难得的肃然。

    安陵道,是梅州城通向渤海名扬城的官道,渡船在将及天明之时才停在了一处河边,都几乎不算是码头,荒草漠漠,杂树丛生。陈王想去叫坐在船头一夜未动的温西,以为她早已经睡着,不想才伸手欲推醒她,她自己倒是回头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只是眼底微有的青痕,才透出一缕不能掩饰的倦意。

    陈王想到一路风雨,几次性命悠关,却是自己将她连累了,心中有几分歉意,还有几分怜意,不由柔声道:“你若是累狠了,我背着你吧。”

    温西想打个哈欠,听到这话,那打了一半的哈欠被吓得噎了回去,忙跳起来拍拍屁股,“不累、不累,到了吗?”

    侍卫们已经飞掠上岸,探查一番,见无有危机,便同陈王打了手势。

    陈王道:“到了,已经有车马在前方接应。”

    温西忙不迭点头,那水岸很浅,渡船靠不得岸,隔水有十来步,温西提气便上了岸,一回头,陈王却正在她身后,他见她站稳,便放下护在她身后的手臂,径直向前走去。

    迎面来有两人,穿着一色的乌衣,看到他们,似松了口气一般,上前向陈王行礼,道:“殿下,昨夜澐定山大火,巳时初刻,督使余襄派出了十二武侯,领三百军分水陆二道向澐定山而去,随后寅时末各道路戒严,北门开合数次,有三队人马出城。”

    陈王脚步不停,问道:“你们遇到了?”

    乌衣卫点头,“遇到十人小队在金桥驿来回搜寻,我等皆分开行动,不曾走漏行踪。”

    陈王又问:“山庄那边如何?”

    乌衣卫回禀道:“已经打扫干净,只有老林留下。”

    温西在一旁听得有些迷惑,她便也不多嘴,只是听到他们在说山庄的事,忽然想到那个照顾了她好几天的小丫头芋儿,忙问道:“那芋儿呢?她去哪里了?”

    陈王侧脸,问道:“你喜欢她?”

    温西点点头,“啊,我们突然走了,我还没有同她道声谢呢。”

    陈王一笑:“你若是喜欢她,我叫人把她接过来。”

    温西茫茫然:“干嘛把她接过来?”

    陈王轻笑,晓得她不懂,此时仓促,便没有再说,只是又向侍卫吩咐道:“传信给雀,令他将我之前那封信送到余襄的案上。”

    侍卫领命疾步离去。

    几人在林间小道走了半刻有余,终于看见前方一条南北大道,路旁停着一辆马车并数骑,此刻天色尚早,并无行人,马车旁立着十来名武士,打扮地威风凛凛,神气十足,他们见陈王,纷纷躬身行礼,陈王微一抬手,提着温西跨步上了车。

    随后,马车便不急不缓向着北方而去。

    马车十分宽大,富丽无比,车中铺设江南的绸缎锦绣软垫,矮案上放置镶金错银的水壶杯盏,车壁上挂着波斯的织花软毯,不过一个车厢,竟然还分内外,以雕花檀木与纱帘隔断。

    温西被这夸张的装饰给惊得瞠目结舌,“不是有人在追杀你吗?你这样招摇,不怕被盯上啊?”

    陈王打开一只嵌了螺钿的木匣,取出里面的人皮面具带上,一抬头,便是冷疏竹的模样了,他又将那在山中奔波了一天一夜的劲衣换下,披上一件绸衫。

    温西忙背过身,抱怨道:“你、你换衣服也说下啊。”

    陈王扣上玉腰带,又拿起洒金玉骨的素面纸扇,手臂撑着头,笑咪咪地看着温西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道:“既然不能掩人耳目,索性招摇一些,估计旁人还惧了这声势,反倒退缩了几分呢。”

    温西转过身,歪着脑袋看他,盯了一会儿,陈王却也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她的眼睛,满眼都盛满了笑意。

    一路出京,他之前想来没有这般放松过,是因为拿到了那块玉块,才好像放下了无数的心事一般吗?温西终于对那块碎玉起了些好奇之心了,但她本能觉得那不是她应该问的,她心中倒是一向没有什么上下尊卑本分守己的自觉,只是觉得,她不能问。

    但是被陈王这般注视着,在温西的眼中,现在的陈王,正是冷疏竹,她忽然有些脸红,便也说不出话来了,她挪着去了车厢了外间,隔着隔断道:“我累了,先睡一觉。”

    陈王却道:“春满坞……的老板,收到你的口信,便给你送了信,你不回她,她怕是要担心你。”

    “咦——!”温西一个鲤鱼打挺就又坐了起来,她急急忙忙掀起隔帘,伸着脑袋看向陈王:“你、你……你,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打听我师父,又没有得罪你……你干嘛找人盯着我!”

    陈王同她勾勾手指,笑道:“进来。”

    温西努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进去,瞪着他道:“你又想做什么?”

    陈王道:“莫要慌,我问你,你就这么想找到你师父吗?”

    温西翻了他一个白眼,“那当然!那可是我师父。”

    陈王有些摇头,却又道:“你还记得你受伤那天,我同你说得话吗?”

    “话?什么话?”温西不明所以。

    陈王苦笑,她倒是忘了个干净,枉他事后还有些暗暗后悔告诉她胥长陵的姓氏,万一被她猜到了,可就不好了。

    只得又道:“你若是找到了你师父,打算如何呢?”

    温西倒是有些低落了,找到师父之后做什么呢?是埋怨他,同他生气,满地打滚撒泼,都不是……她轻道:“我总要好好孝敬他,报答养育之恩啊……”

    陈王微叹,揉揉她脑袋,道:“他不需要你的孝敬,你只要自己过得好便是了。”

    温西凝眉,“殿下,您告诉我师父的事好不好?冷疏竹说你们曾是旧识,那我师父之前是什么人?他父母家乡是哪里?你不用说得太详细,我自己去找,好不好?”她忽然有些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她永远也找不到师父了,如同他说的,今生再不能见……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陈王叹口气,道:“我已经派人告诉了春满坞的老板你平安无事,令她莫要忧心,你师父的事,她也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用想着去找她了。”

    温西胯下肩膀,道:“殿下,是不是我师父从前是个大恶人,杀人无数,所以你才不告诉我?”

    陈王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是,他虽算不得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恶人,大多数人之一生,是非对错,不过在于立场二字罢了。”

    “那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温西喃喃。

    陈王取过杯盏,倒了一盏茶水,轻轻啜饮,眼眸微垂,没有再回答她。

    温西掀起车窗帘,将双臂靠在窗沿,半枕着脑袋,只是看向一路移过的树林与渐渐升起的晨光。

    陈王却在注视着她,温西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绸衣,头发又被她自己胡乱地绑了几下罢了。只是个不修边幅的小丫头,他却忽然想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句来,又想到那夜蒙山之中奔逃,若是温西真死了,他会有如何的心情?是愧疚,抑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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