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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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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内侍领个太医服色的人过来,他跪在地上,低头道:“殿下吩咐。”

    陈王终于动了动,斜睨他一眼,道:“吴河,把那方子给孤看看。”

    吴河忽然身躯一震,犹豫了下,终于微微颤颤地呈上一张薄纸,温西瞥见有几味药,有些皱眉。

    陈王看过之后,递给身后的姜公公,姜公公仔细地把方子从头看到尾,又细细斟酌一番,才道:“殿下,听中午林太医的意思,老奴便去查看了一下之前的药渣,这方子倒是不错,但是药渣里少了两味药,班叶兰与生蒲黄,这方子的药效本就轻,晚了些时辰都有妨碍,何况再减了药材。”

    吴河霎时就吓得发抖,忙跪下不住地磕头:“殿下,小的是一时糊涂!是孙美人她……”

    “啊!!!”孙美人的房内又传出一声凄喊,然接着,那叫喊竟然渐渐弱了下去,温西顿时心中一紧,蓦地向房子看去,那门扇“哗”地一声,被猛然拍开,梅月急急地跑出来,大喊道:“药呢!快些端来!”

    陈王的眼睛被廊下的一盏盏红灯照耀地如火一般红,他微微瞟了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吴河,忽然伸出手,按着他的头顶,吴河吓得满口求饶:“殿、殿下饶命!饶命!”

    陈王缓缓地收紧手劲,猛地一按,吴河便没有了气力,那叫饶的话语戛然而止。陈王收回手,接过姜公公递上的帕子轻轻擦了擦,看都不看地上吴河的尸体,一旁便有人上来把吴河的尸体给抬下去了。

    温西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她虽然有杀人的本事,却不曾杀过人,即使这个人该死,她也从没有想过杀掉这个该死的人。

    她又愣愣地看着陈王,陈王没有理会她。

    又过一会儿,林太医出来了,他垂头丧气地走到院里,同陈王躬身道:“殿下,孙美人这一胎本就有些不足,加上她身体一向不甚强健,微臣尽力了。”

    廊下,梅月端着一碗药,小跑地跑回房,才一进门,那碗药便被她给洒了,温西只听叮铃当啷的一声碎响,紧接着便是梅月失声尖叫:“小姐!”随后便是一片的哭声。

    陈王缓缓站起身,摆摆手,轻道:“通知孙家。”

    有侍者领命而去。

    五月初夏,分明是风清月朗,温西却觉得很冷,婢女们的哭声此起彼伏,陈王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温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打了个冷战。

凋落的栀子花() 
温西矗立许多,直到手脚发麻才踉跄一下,忽然一个激灵,暗道一声:不对!

    她立刻环顾四周,孙美人的房间人进进出出,有人扶着哭得几乎昏厥的梅月出来,她有些想不太明白,咬了下唇,拔腿向着她住的小院跑去。

    冷疏竹正在书房看书,一盏孤灯下,窗框投着他清冷的身影,温西推门便入,冲着冷疏竹道:“你知道红花益母草的方子做什么用的吗?”

    冷疏竹一愣,看着浑身是血的温西,他倒是镇定,道:“这是活血的方子。”

    温西眼珠直愣愣的看着他道:“孙美人方才……死了。”

    冷疏竹轻叹一声,道:“我知道。”

    温西皱眉,问道:“那只是活血的方子?”

    冷疏竹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西一脸费思量地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冷疏竹看着她,见她拧着眉头,一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得道:“你去换身衣裳,我同你说吧。”

    温西身上那血污都凝结了,她只得回房,随手抓了套衣裳换上,忽然想到件事,又急急忙忙跑回书房,问冷疏竹道:“孕妇是不是不能吃活血的药?”

    冷疏竹拉着她坐下,道:“不是这个,你知道……有些方子,是让女子吃了不能怀孕的吗?”

    温西一愣,随后点点头,道:“倒是……听说过。”她也忘了害臊了,只是觉得这事不好说出口。

    冷疏竹便又一叹息,道:“你说的那方子,是陈王府中的姬妾们吃的避子方子。”

    “咦……啊……”温西木木地点头,顺着就问:“为什么要吃那个,陈王不喜欢孩子吗?”

    冷疏竹轻轻地摇头:“这是另一件事了,我不好同你说,只是这个方子,她们都吃过,女子为妻妾,哪个是不想生孩子的?便是陈王令她们吃那汤药,也有人偷偷地同太医换方子,或者贿赂那送汤药的奴婢。”

    温西越听眉头越紧。

    冷疏竹继续道:“殿下他一向严谨,没有人敢不当着女史的面不喝那药,她们便想方设法拖一拖时辰,或者增减一二味药材,希望减一减药效,自己能怀上也说不定。但那汤药毕竟是汤药,即便真有怀上的,也是孩子先天不足自己没有了的,或者……”冷疏竹顿了顿,有些皱眉头。

    “或者如何?”温西一脸询问。

    冷疏竹接着道:“殿下他……有他的思量,有姬妾有孕,他也令她们去掉了。”

    “啊!”温西顿时跳了起来,“难道孙美人也是被他……被他……”害死了,她没有说出口。

    冷疏竹摇头,他按下温西,道:“不曾,那是之前的事,孙美人这一回,殿下其实想留下的。毕竟,人都不是铁石心肠,只是令他左右为难罢了,孙美人……想来是她体弱……”

    温西捏着拳头想了半天,忽然道:“不、不是这样的。”

    “嗯?”冷疏竹挑眉。

    温西急道:“我说过那日我瞧见孙美人不适是吧?”

    冷疏竹点头,道:“嗯。”

    温西道:“她那日分明为此事忧愁,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连那些奴婢都跟着烦恼,她怎会想方设法去怀孕呢?但是方才吴河被、被陈王杀死的时候,他说‘是孙美人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冷疏竹倒是顿了顿,他收了扇,轻轻敲着手,细想了想,站了起来,道:“我出去一趟。”

    温西立刻道:“你去找他?我也去!”

    冷疏竹无法,只得带着她到陈王所居的院落。

    *

    月,依旧盈满光辉。

    不知何处飘来阵阵的栀子香,随着夜风若隐若现。

    陈王坐在小山亭中,手中拿着一支盛放的栀子,被倾洒的月光披了一身银辉。

    冷疏竹上了台阶,对着身后温西摆摆手,令她莫要开口。

    温西便在石阶旁的山石上坐下了,冷疏竹进了亭中,道:“殿下,是知道这结果了?”

    陈王捏着栀子,雪白的花瓣自落,“内医正林寻岚之前便同我说了,她一向羸弱,留不留,都只有三成把握,所以,我便随她去了。”

    温西蓦地回头,冷疏竹悄悄同她摇了摇头。

    陈王或许看见他们这小动作,或许不曾看见,只是他没有在意,只道:“七月,我究竟同他没有什么两样,……那个丫头,她……只有些小女儿的心思,我不该带她进府的。”

    冷疏竹轻道:“殿下节哀。”

    陈王看着手中掉了只剩几片残瓣的花,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是三四年前吧,她兄长被我派了出去,她去送他,回来的时候,她道:‘宝儿只有哥哥,殿下却有无数能人干将,为何单单要派我哥哥去那险恶之地?’我同她玩笑道:‘你若是大些,我便娶你,到时你除了哥哥,还有我可以依靠。’,不曾想她将这话记在了心里,一直都不曾忘记……”

    冷疏竹唇瓣开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一旁坐下,轻轻挥着折扇。

    陈王手中的花终于落尽了花瓣,只剩了一支颓丧的叶柄,最后也被他扔了,满地的白色花瓣,还有浓不可散的花香。

    温西靠在假山石边,抱着手,想着那个温柔怯懦的姑娘,也不过才比她大一二岁罢了,如花一般的年纪,沉浸中即将做人母的喜悦里,最后却死在一片血污之中,她的生命和她的梦想,都如花一般绽放之后,就颓然而落。

    温西摸着自己的手腕,还有被孙美人抓出的血痕,依旧那么鲜明,她还记得她挣扎求生时那眼神,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痛号。

    温西猛然站了起来,开口道:“殿下还是没有成为她的依靠。”

    “温西。”冷疏竹唤了她一声。

    温西置若罔闻,死死地瞪着陈王。

    陈王面容在幽暗的月色下,如同夜一般深沉。

    冷疏竹站起身,道:“殿下,卑下先告退了。”

    温西见冷疏竹要来拉她,她猛地将他的手甩开,盯着陈王道:“陈王殿下,孙美人死了,你权倾朝野,无所不能,却不能给一个怀了你的孩子、将你做全心依靠的小女子一个公道吗?”

    月色半隐,陈王已然隐没在晦色的阴影之中,冷疏竹忽觉冷意,他轻轻调整着自己的气息,随后,又要去拉温西。

    “可怜她有眼无珠!”温西被激愤给冲地血气上涌,见陈王依旧不言不语,索性跳了起来,便三步两步向着孙美人的院落跑去。

    冷疏竹暗叹,躬身同陈王道:“殿下,她鲁莽冲撞,却是一片赤心,还望恕罪。”

    陈王不曾开口,他缓缓踱步,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院落,来来去去奔走的仆役,良久,才道:“七月,我是不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冷疏竹摇头,“殿下还有心。”

    陈王苦笑:“我却觉得我的心,连自己都渐渐感觉不到了。”

    冷疏竹道:“……殿下亦非圣贤。”

    陈王先是苦笑了一声,随后又笑数声,他扶着亭柱,以手覆面,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放任此事发生吗?”

    冷疏竹看着他,陈王的面容并不分明,在暗影之中,只有模模糊糊的五官,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哭。冷疏竹侧过脸,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轻轻咳了数下,“殿下一切皆有用意,七月从不怀疑。”

    “嗬、嗬嗬……”陈王笑了,只是这笑声,比哭还难听一些。

沉重的错误() 
温西回到孙美人的院子,到处已经挂上了白幡,她进了房间,孙美人的尸身已经被清理干净,盖上一方洁净的丝帕,边上的侍女们跪着嘤嘤地哭泣。

    她终究没有勇气掀开去看她最后一面,她转身,踢到个物件,铃铃有声,是那个铃铛,方才那匆忙之时,不知被谁给踩碎了,又踢到了这里。

    温西捡起瓷铃铛的碎块,茫然四顾,却忽然道:“梅月呢?”

    有人回答道:“梅月姐姐伤心过度,哭昏了过去,被扶着回房了。”

    温西心中一动,问道:“她房间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那回答的侍女过来,道:“温姑娘,婢子带您去吧。”

    温西点头,随她出门,却见有一行人走来,为首的正是那位朱夫人,随后还有一些其他的夫人美人丽人之类的,温西不想与她们照面,听着朱夫人一声哭号进门,“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这般就去了!”

    温西转过身,与那侍女走了。

    梅月的房间就在间壁一个小院子里,那侍女领她来了,行了一礼,道:“婢子还要去美人房中照管,梅月姐姐就在里头,温姑娘自便。”

    温西谢过她,推开房门,瞧见床上被褥凌乱,梅月却不曾躺在上头,不由皱眉。房中只有一盏孤灯,光线黯淡,温西觉得有些不对劲,床前脚踏歪着,地上洒着两只鞋,还倒着一张矮几。

    温西心中顿觉不好,她缓缓地抬头,风吹着床帐飘飞,横梁上悬着梅月,光着脚,披散着头发——温西被惊得后退了好几步,后背一层冷汗登时冒了出来,她晃晃脑袋,定了定神,搬来一旁的桌子,自己爬上去,把梅月给解了下来,细细看她的脖颈,又看她的嘴边,还有些淤青,她眉头大皱。

    ——不是自杀,是有人先捂死她再吊起来的!

    温西瞬觉愤怒,又满是悲伤,世上没有比杀害一个无辜的人更无耻的事,何况这个起因,她猜得若是不错,也许只是因为一些狭隘而阴毒的私心罢了。

    “啊——”忽地,一声尖叫从背后响起,有个小丫头惊声大叫:“不好了,梅月姐姐殉主了!”她边叫边跑,不一会儿,便跑出了小院,跑去了前边。

    温西默然无声,去看一旁的门扇,门扇半阖,房内光线黯淡,那小丫头应当什么都没看见才是,这般做作,只怕也是故意为之,温西咬下唇,在人来之前就退了出去,跳上了房顶。

    她低着头,看见一群人被那小丫头的尖叫给引了过来。

    温西看了一会儿,有人哭,有人惊,等到人声散去,她一掠身,去了前庭。

    冷疏竹却正在花园门口的游廊下站着,看见脚步匆匆的温西,道:“不必去了。”

    温西住了脚步,道:“你怎么在这里?”

    冷疏竹上前道:“我在等你,你不必去找殿下了。”

    温西拧着眉头,道:“又死了一人,是不是在你们看来,她身份卑微,便可以死得不明不白?”

    冷疏竹轻轻摇头,他只是有些怅然地道:“任何地方,只要有利益,便有了争斗,随后是死人、阴谋。”

    温西张张口,喃喃道:“她只是个小丫头,又会碍着谁呢?”

    冷疏竹默然,他有些不想温西为这些阴私苦恼,终究,这些事情,她参合太多不好,见过太多,心便冷了,剩下的,只有绝望罢了。

    温西不管他答不答,却在脑中细细回想着,边道:“孙美人被人减了药材,怀了孩子,她本孱弱,若是陈王令她把孩子去掉,只怕大伤元气,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谁人会信她不是自己收买了太医?但是她身体实在太弱了,陈王都已经让她留下孩子了,她还是去了。药方被减,孙美人死去,陈王因而怒极,把太医杀了,那个原来收买太医陷害孙美人的人便慌了,所以要杀了孙美人身边最受信重的婢女,以免她说出孙美人根本不曾自己动过心思要孩子的事情,避免陈王得知内情追查,是不是?”她怔怔地瞪大眼睛看着冷疏竹。

    冷疏竹闭目一叹,点头,道:“是,你很聪慧,见微知著,能将事情推断地八九不离十。”

    温西依旧低落,道:“你在这里,是不是陈王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冷疏竹抚摸着她的头顶,道:“殿下已经做出了决断,所以你不必去了。”

    温西却半点都没有放下心怀:“他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他应该喜欢孙美人呀,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为什么让她经受这般痛苦,又为什么不早些做决断,梅月或许就不会平白死了,我刚才摸着她的身体,她还有余温,若是我早去一步……”温西落泪,一天之内,她目睹了两个人死亡,她们不曾作恶,不曾害人,柔弱又无辜,却悲惨死去,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难承受了。

    冷疏竹将她揽在怀中,轻道:“这是个错误。”他眉头深皱,却不曾教温西看见。

    温西瓮声道:“但是这错误要了两条人命,太沉重了。”

    “是啊……太沉重了……”冷疏竹久久地叹气。

    *

    陈王作出的决断,便是遣尽了府中的姬妾,令媒人选了身家清白的人家把她们嫁了,只有一位姓朱的夫人,却得了急病亡故了。

    温西听到消息地时候,收起剑在院中站了许久,同冷疏竹道:“朱夫人,她也不过是个柔弱女子罢了,为什么会……”

    冷疏竹轻吟:“柔弱女子……”柔弱女子便不会被送进陈王府了,更何况,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王府中的莺莺燕燕都被找了个很好的借口送走了。

    事情便这般过去了,只有街头巷尾,闲人们茶余饭后当做奇闻谈论。温西不知陈王究竟作何想,她却直到数日之后送了孙美人的灵柩出了城,才吐出口憋闷的气。

    她将那碎铃铛埋在她的碑前,轻道:“若是有来生,嫁个只对你好的人。”

    冷疏竹在旁,背过身,看着风过树林。

    回来的路上,温西控着缰绳,被风吹得额发飘动,冷疏竹不时看她,温西不解,问道:“你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冷疏竹浅笑,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你骑着关外良驹,只需一挥鞭,便可以从这条路一直向南,远远地离开京都,我在想,若是你真这么做了,我该怎么拦你才好。”

    温西一愣,蓦地转头,路旁是杨柳,万千枝条如绿帘,道路笔直,通向远方。

请帖?() 
她转回头,摇了摇道:“昨夜,你出门之后,陈王的信使自束城回来,他带回一封杜羽的信,是他半月之前写的,说他若是不曾回来,就令人将这信带给我。”

    “嗯……”冷疏竹道:“他说了什么?”

    温西道:“他说……他有了我师父的消息,让我不要着急,在京城等他,不要到处乱跑惹祸。”

    冷疏竹便道:“所以你便听他的话了……吗?”他这话,说得有些停顿,仿佛还有些旁的意味。

    温西不曾留意,她抿抿唇,点头:“我师父到底在哪里?需要他出定裕关找的?”她扭头,看向冷疏竹,这语气,既像询问,又像试探。

    冷疏竹莞尔,她倒底还是藏不住心事,只道:“我不知道,等杜羽回来,你不就知道了?”

    “是吗……”温西低下头,盯着自己拉着缰绳的手,绕了几圈又松开。

    过了折柳亭,承安门在望,两人控马过桥,进出城门的人有些多,便下马慢慢走着。

    忽地,听见一声悲号,苍凉绝望,“天呐!我大魏要亡啊,这等乱臣贼子当道,陛下!陛下!老臣……老臣……咳咳咳!”却又一阵鞭打声,还有叱骂声:“老东西,你还有三千里路要走呢,要嚎路上嚎去!”

    温西看去,却是一名老者带着枷锁,被几个士兵押送着出城,路人听见鞭挞声,纷纷避让。这老者满头银丝,还被那兵丁殴打,温西瞧着顿时火起,上前道:“他一个老人家,已经落得这般悲惨,你们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那兵丁瞧是个小姑娘,不快道:“闲事莫管,他是陛下定罪的钦犯,你若多嘴,连你一块发配了。”

    “你!”温西还要开口,却被冷疏竹给拦住了,他上前同那几名士兵道:“蒋老大人虽一时落难,却也有门生故旧,凡事宽容一些,对几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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