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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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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阵中所讲的那样“试一盘”。他再也不会因女人受煎熬了!想到这些,这个二
十五岁的童男子怎不心花怒放呀!
    离玉秀家半里路的时候,文富才努力使自己激动和骚乱的心镇静下来。已经看
见玉秀家的房子了。玉秀家的房是70年代初用泥土筑成的垛子墙,上面盖着小青瓦,
桷条是用毛竹代替的。现在,土墙裂了一道道口子,而毛竹又因虫蛀,屋顶七拱八
翘,看上去像没整平的庄稼地。文富知道,玉秀家也在筹备修新房,只是不知啥时
动工。
    面对这熟悉的景物,余文富的心又一次激动起来。这个家虽然简陋、寒酸,可
这里却有一个可爱的女人,维系着他的生命。因此,这儿就是天堂了!这儿的一切
——开裂的土墙,不平的屋面,院子里觅食的鸡,活蹦乱跳的小牛犊……他都觉得
亲切,都想亲一亲,抱一抱它们。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爱这里的人——即将成为
他妻子、他岳父、岳母的人!
    当文富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玉秀家的房前屋后。这时,他看
见在房屋左面,也就是他要去玉秀家必须经过的堰塘里,有几个妇女正翘起屁股在
洗衣服。文富的眼睛不由亮了,一股热流直往上涌,因为他心爱的人儿也在里面。
他是从那熟悉的背影和熟悉的衣服,认出他心上人的。玉秀此时穿了一件粉红的碎
花衬衣,裤腿挽得很高,水面上露出一段丰腴而洁白的皮肤,像莲藕一样。由于弯
腰的缘故,背部裤腰上面,也裸露出了一圈白生生的肌肉。一时,文富的眼光不由
自主地在玉秀裸露的皮肤上扫来扫去。他犹豫不决地站在那里,既想马上走下去,
又想再多看上几眼。一只蚂蚱蹦到他的脚背上,他也毫无知觉。两只斑鸠飞来,在
他头顶的油桐树上,互相“咕咕”地调情一阵,又双双飞走了。“好吧,走吧!”
过了一阵,他才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心上人身上离开,迈开双腿往下走去。
    走上堰塘里边的小路,脚步声惊动了洗衣的女人,有两个妇女抬头见是他,忙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埋头搓衣的玉秀说:“玉秀,客来了!”
    玉秀猛地一惊,忙朝自己的大腿上面看去——乡下女人把每月的月经称为“来
客”。当发现并无异常情况时,便嗔怪地对说话的女人说:“多妖精!”
    说话的女人见玉秀误解了她的意思,忙朝路上努了努嘴,笑着说。“真是好心
没好报,好泥巴打不到好灶,你看——”
    玉秀这才抬头见了文富,霎时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冲他莞尔一笑,随即又低头
搓衣了。
    文富又不由自主地站住了,可他马上意识到这样会遭到更多的笑话,于是才很
不情愿地,一步一步地挪动步子。从他心里来讲,他多希望能站在这里,看着她的
玉秀把衣洗完,然后一起回家去。
    先前说话的女人,大约是玉秀的一位隔房嫂子,见文富走过去了,才又快言快
语地和玉秀开起玩笑来:“玉秀,还不快陪他一起回去!”
    玉秀也不甘示弱地回答:“陪啥子!门是开起的,灶是打起的,各人不晓得去
呀!”声音中却充满着甜蜜、幸福的亲昵。
    文富穿过竹林,就到了玉秀家的院子。柑子树下卧着的黄狗,立即朝他吠着跑
过来。文富喝了一声,黄狗停了停,似乎回忆往事,可它到底没想到面前这人是谁,
又接着龇牙露齿地吠起来。听到狗叫,玉秀的母亲从偏厦的厨房里走出来,喝住了
狗。接着,从堂屋里又伸出玉秀父亲的头,看见是他,便把文富叫进了堂屋。
    文富进去一看,靠门边右墙的竹椅上,坐着玉秀的远房表哥,小名叫“黑子”
的石太刚,正在和玉秀的父亲亲切地交谈着。石太刚住在柏水溪右岸,和文富家相
距不到两里,自小就很熟悉。石太刚很小就死了母亲,父亲一直没续上弦,就把这
个独生儿子当做宝贝,宠着惯着,但慈父多误子,石太刚从小就不好好念书,长大
了又染上了游手好闲的习气,完全不是一个正经庄稼人的材料,令村里村外的人都
看不起他。因为父亲已经老了,他又不好好劳动,家里一直很穷,二十七八了也没
人跟他提亲。前年,他离开了黄土地进城去做工,七闹八闹的,竟然闹成了一个小
包工头,不时揽些修下水道、建私人房的小工程做,也渐渐发了起来。此时,他的
圆溜溜的头上,梳着油麻水光的青年头,上身穿一件洁白的衬衣,在领口处系着一
条花领带,益发衬得本来很黑的皮肤,像非洲黑人似的了。一条凡立丁西裤,熨得
棱角分明,三结头的牛皮鞋,也擦得油黑锃亮,整个的一副后来大款的模样。他看
见文富进来,圆脸上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在文富身上打量一圈后,也不说话,压根像
不认识似的。待文富喊了一声“表哥”后,他才含糊其辞地“嗯呀”一声,点点头,
示意文富到他里边的凳子上坐下,这才漫不经心地从西裤兜里掏出一盒硬壳的“红
塔山”来,打开盖,弹出一支,把烟盒递到文富面前,让文富自己抽。文富忙摆摆
手,客气地推辞说:“我不会抽呢!”听了这话,石太刚也不说话,把弹出的那支
烟抽出来,递给玉秀的父亲,自己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一边给玉秀的父亲点火,
一边不知是炫耀还是惋惜地说:“哎,不抽呀?一支烟四毛钱,半斤叶子烟的价呢!”
    文富未来的岳父孙学礼老汉听了,惊讶和羡慕不已,说:“半斤叶子烟,可以
抽十多天了,要我呀,就愿意要半斤叶子烟。”
    石太刚喷出一口烟,不以为然地说:“没啥没啥,小意思,小意思!”
    文富听了石太刚刚才的话,心里突然觉得不好受起来,忙说:“再贵的烟,不
会抽也没法。”
    石太刚却没接文富的话,一边抽着烟,一边又只管和孙学礼聊开了:“表叔,
要说你这房,要修,就应该修得漂亮一些、宽敞一些,修个一进三间,两楼一底,
砖混结构到顶,猪圈、牛图、厨房、餐厅在外,十年八年不过时,再添人进口也够
住,才是好的!”
    孙学礼两眼闪着异样的光彩,盯着石太刚问:“好倒是好,可要好多钱?”
    文富才知道,自己未来的岳父正在与石太刚谈修房的事,便很关切地对玉秀的
父亲说:“爸,你们家的房屋要修了?”
    玉秀父亲的注意力还完全在石太刚那里,过了一会,才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一句:
“嗯呀!”
    石太刚又接着孙学礼刚才的话说开了:“这你放心好了!侄儿这两年虽不说赚
了十万八万,帮你们修两间房的小意思还是有的。到时候,砖、水泥、河沙……这
些小玩意,我包了就是!”
    孙学礼更激动了,眼睛笑成豌豆角样,胖胖的四方脸上,细密的皱纹像蚯蚓蠕
动似的活泛着,几乎是打着哆嗦说:“那好哇!全靠你了!”
    文富听着这个叫“黑子”的包工头满嘴大言不惭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却对他
炫耀的口气厌恶起来。他一时感到和这个发了财的包工头,距离是那么遥远。然而,
毕竟是自己岳父家修房子,心里还是很激动。等孙学礼感激石太刚的话说完,文富
又忍不住问岳父:“爸,啥时候动工?”
    孙学礼听后,仍然没回头看文富,瓮声瓮气地回答:“还没定呢!”
    一时间,文富感到被冷落了。岳父好像把他完全当成了一个局外人,而对面前
这个圆头圆脸、皮肤黑糙而口袋有钱的五竿子够不着的表侄,却表现出了分外的热
情和亲昵。文富马上想到,他和玉秀订婚后第一次来这个家里,岳父对他也像今天
对石太刚一样,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亲昵,甚至有说不出的痛爱。他一遍又一遍亲
切地询问文富家的粮食收成,日用开支,家里每个人的情况。那时,他也像今天在
石太刚面前这样,容光焕发,眼睛像充了电,放射着难以形容的光芒。而文富也看
得出来,未来的岳父对他们家庭是非常满意的,为他们收获那么多粮食,为刚刚修
成的新房,为他们朴实的、庄稼人的品质,也为他这个未来女婿的相貌和人品,感
到由衷的高兴和自豪。可今天怎么的了?也许是老亲戚的缘故吧?文富心里想。虽
然玉秀还没过门!但来来去去的次数多了,他既熟悉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一草一
木也认识他了。再说,听玉秀讲,过去他们家的人,很看不起石太刚家这门亲戚,
尤其是不务正业的石太刚本人更令她父亲反感,因此两家很少来往。也许今天石太
刚是稀客,也许是因为玉秀的父亲要修房,有求于他吧,对他热情一些,也是应该
的。这样想着,文富的心情才好受一些了。
    这时,玉秀洗完衣服回来了,开始把衣服晾晒在院子边的竹竿上。玉秀的裤腿
还没放下来,被水浸泡过的小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她的衣袖也挽得老高,露
出一段浑圆的胳膊。她的背对着屋里,腰身恰到好处地收缩进去,而丰腴的臀部又
很突出地膨胀出来,向人传达着一种成熟的信息。文富突然发现刚才滔滔不绝的石
太刚,此时话明显少了,有时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地和玉秀的父亲敷衍着,眼睛却不
时地、贪婪地朝玉秀的背影看。文富见他这样粗俗地盯着自己的未婚妻,心里很不
是滋味。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的使命来,一种想报复这个包工头的欲望,立即掠过
心底。他挑衅地看了石太刚一眼,然后对玉秀的父亲道:
    “爸,我们家家具已打好了。我爸叫我来问问,我和玉秀的婚事,放在啥时候
办?”
    没想到即将成为他岳父的人,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半晌才道:“忙啥子,人
还年轻嘛!”
    文富热乎乎的心顿时像泼了一瓢凉水,忙说:“迟早要办的呢!”
    他未来岳父的脸更沉了:“我晓得迟早要办,但一二十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两
年就不行了?”
    文富被玉秀父亲的话噎住了,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话来说服、打动他,便沉默下
来。这时,玉秀晾完衣服走了进来,在一边搁下盆子后,放下裤腿,然后磨蹭着。
显然,她想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坐一会。
    可是,还没等她坐下来,她的父亲便给她支派了活儿:“还不到灶屋去帮你妈
煮饭,这样大的女子了,还要人说?!”
    玉秀没法,只好很不情愿地进厨房去了。
    文富见玉秀走了,也一时心神不定起来。坐了一会,他站了起来,也准备进厨
房去。刚走两步,玉秀的父亲又把他制止住了:“石表哥难得来,你就陪他耍会嘛!”
    听了这话,文富果真不好意思了,只好魂不守舍地重新坐下来,心儿却早飞到
厨房里玉秀身边去了。
    玉秀母女俩在厨房忙了一会,中午饭端上来了。孙学礼把石太刚安排在过去文
富常坐的上首位置坐了,文富只好在侧边坐下来。玉秀端完菜后,孙学礼叫她在下
首位置坐,玉秀却在文富的对面坐了,这样,孙学礼本人只好和石太刚对面坐。席
间,石太刚的眼睛还是大胆而放肆地在玉秀身上扫来扫去,而孙学礼却仍是殷勤地
招呼着石太刚吃饭,陪着他说话。文富又一次对这种情形愤怒和不满起来,他的脸
颊已现出通红的颜色,在心里骂着石太刚:“你是个啥子东西,只不过是玉秀一个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罢了!”可是,他没法把这些想法说出口。幸好,他的玉秀对
石太刚投去的眼光,一直没予理睬。除了偶尔向文富投去一瞥脉脉含情的目光外,
整个席间,她始终把眼睛埋在饭碗里,不看任何人一眼,这就让文富感到了莫大的
欢欣和骄傲。
    吃罢饭,又坐了一会,未来岳父的冷淡,突然使他惦念起家里正在开挖的鱼塘
来。那是一份苦力活,他应该马上回去,和大哥、小弟一起,完成家里这件建设性
的大事。可是,和玉秀的事,一点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又令他心里闷闷不乐。他
想去找玉秀商量,可玉秀又被她父亲指派去洗碗、喂猪去了。过一会,文富还是毅
然决定先回家去。也许,今天岳父完全沉浸到修房的计划中了;也许,他心里还有
啥不愉快的事。那么,结婚的事就放在今后再说吧。想到这里,文富就起身向玉秀
的父亲告辞。孙学礼也没挽留他,只淡淡地说了句“慢走”,又和石太刚说话去了。
    余文富进厨房和未来的岳母告辞时,玉秀朝他深情地眨了眨眼睛。文富立即读
懂了玉秀的意思——她是要他出去等她!文富的心立即跳起来。他按捺住激动,走
出门去,在竹林后面的小路上,慢慢地蹓跶着。
    不一时,玉秀就真的赶出来了。此时,她的脸庞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眼球
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站在文富面前,很近,文富感觉到了她鼻息传出的热
气。霎时,文富真想抱住她亲吻一遍,但农村的小伙子还不习惯这样。他手足无措
地看着玉秀,倒是玉秀从尴尬中醒来,轻声道:“走吧!”
    文富只好转身在前面走了。大多数农家此时都还围在桌前吃饭,四野空旷寂寞,
秋阳把他们的身影双双投在脚下的土地上。文富的心里热得像一盆火,可一时却显
得口迟言钝地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打破沉默问:“你们家的房子啥时候修?”
    玉秀没抬头,在他后面说:“听爸说,大约在立冬以后吧。”
    “你那个表哥,真舍得那么帮助你们家吗?”文富又问。
    玉秀沉吟了一会道:“不晓得是真是假,不过,他这段时间尽往我们家跑,爸
爸好像很喜欢他。”
    “我看他脸皮比城墙还厚!”文富有点气愤地说。
    玉秀也厌恶地说:“我也讨厌他极了。”
    又停了停,文富才想起了自己的婚事,猛然回过头,深情地注视着玉秀,说:
“我爸,想让我们早点……结婚。”
    玉秀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含着希望和向往,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表示她完全没有意见。
    “可你父亲刚才说,要我们别忙,还得等两年。”文富说。
    “我都听见了。”玉秀低声回答。
    “你可要对爸好好说说,迟早……要办的。”文富迫不及待地叮嘱。
    “嗯!”玉秀又温顺地点点头。
    两人不得不分手了,文富的双手动了动,可最终收了回去。玉秀以为文富会做
出什么,立即羞涩地后退一步,接着蓄满秋水的黑眼睛,朝四处惊惶地望去。
    文富依依不舍地望了心上人一眼,鼓起勇气回转身,大步走了。走出好远,才
回头看去,发现玉秀还在那里,痴痴地目送着他。



  

                                   3

    余家老二往玉秀家去后不久,余家的幺姑娘文英从屋里推出那部旧自行车,就
要往外走,余忠老汉见了,忙问:“往哪儿去?”
    文英双手握住车把,她并不害怕父亲,朝余忠老汉做了一个怪睑,笑着说:
“赶场呗。”
    余忠老汉沉下了脸,责备起来,说,“没事赶啥场?”
    田淑珍正在喂猪,听了老头子责备女儿的话,忙从猪圈屋走出来,手里握着猪
食瓢,说:“你也管得太宽了,简直成了南天门的土地!没事就不能上街?”
    余忠老汉不吭声了。文英一蹁腿,跨上自行车,拐上了屋侧的小路。
    文英在家里排行最小。自古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余忠两口子一
直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在姑娘成长的关键年代,生活已开始好转,余忠夫
妇把过去亏欠孩子们的遗憾心理,都在这个台女身上补偿上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
都尽量让女儿吃;女儿看上了什么穿的,也毫不心疼地给她买。女儿要零花钱了,
要多少就会给多少。庄稼到户了,家里劳动力又多,也就尽量不让文英下地。有时
农忙人手不够,也仅让她做一些轻闲的活儿。父母疼爱,几位哥哥也处处宠着、惯
着她,由着她的性子。首先是文忠,这个用妹子文琼换来老婆的老实汉子,总觉得
自己欠妹子的债今生今世也报答不清。他除了农忙时去帮大妹文琼做几天农活以报
答她外,剩下的,就是把满腔爱转移到小妹文英身上。从文英小时起,他甚至比父
母更关心她。文英上学的路难走,他把她驮到学校门口还不肯放下,直至背进教室。
文英放学晚了,不管活儿多忙,他也要去迎接。不管父亲管得多严,每年他总要悄
悄偷出几个核桃和抽子,给小妹解馋。也不管经济有多困难,他宁肯不穿,也要让
父亲给文英扯一件花褂子。文英大了,做大哥的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背她、抱她了,
可他还总是处处关心着、爱护着她。遇到文英和他一道干活,他就叫文英去树荫里
坐下,宁愿自己多流一身汗,也不让文英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如果文英和他一道
赶场,他自己饿肚子,也要把钱给文英买糖果吃。如果谁说了文英的怪话,这个从
不和人红脸的憨厚汉子,也会横眉竖眼地和别人争上半天。这就是文忠——他爱他
的妹子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如果有一天,他的妹子要天上的月亮,井里的星星,
他也一定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至于文富、文义两弟兄,虽然不像文忠那样百依百顺着文英,但在父母的影响
和大哥的带动下,也一样惯着她。特别是文义,考上高中那年,家里正穷得开不了
锅,眼看着上高中的希望就要成泡影,这时也正考上初中的文英突然说:“我不读
了,让三哥读吧!”当时让文义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后来,家里东拉西借,两兄妹
都上成学了,但这事,在文义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世
界上最可爱的妹妹。他应该使妹妹幸福,成为最快乐的人。因此,文义也像文忠一
样,事事、处处迁就着、依着文英,唯恐文英受了罪似的。
    这种父母的溺爱,兄长的迁就,渐渐养成了文英姑娘的几分虚荣、任性和好幻
想的个性。她不知道,这种性格在她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损
害。
    文英的自行车驶上机耕道不久,朱健也骑了一辆自行车,摇摇晃晃地朝前驶来。
他抬头看见了前面的文英姑娘,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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