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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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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嘴角忽然牵出一丝惨淡的笑容,用力支撑着双手,想从床上坐起来。
    文英急忙按住他。文忠说:“你真的病了,烧得烤人呢!”
    文富这才明白过来,无力地垂下双手,可他还是劝父母、哥哥、弟妹们道:
“哦!我莫得事了,你们都去睡吧!”
    大家还是依依不舍地看着他,都想找出能够让他宽心的话来安慰他。可是,都
没有找到那样合适的语言。
    过了一会,寒冷和疲劳也终于逼着余忠老汉夫妇、文忠、文英离开了文富的床
头,文义却没有走。他把文富因发烫而放在外面的手,重新放回被窝里,又把他周
围的被子压踏实,然后坐在床沿上,看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二哥。
    文富用半睁半闭的双眼看了一下文义,催道:“你也去睡吧!”
    文义摇了摇头,说:“我没瞌睡。”
    说完,弟兄二人都不说话了,文富的喘息声这时非常清晰。
    一会儿,文富又把手伸出被窝外,文义拿起二哥的手,这次不再往被窝里塞了,
而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把文富的手握着。
    文富非常感激地对弟弟微笑了一下。
    半晌,文义突然歉疚地问文富:“二哥,今晚我没和你们一起去孙家,你对我
还有气吧?”
    文富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脑海里忽然走马灯似地浮现出了他们到
孙家的情景:惨叫的、打得脑浆四溢的黄狗,石块、砖头砸在玻璃、房顶上的声音,
玉秀那张惟悴、惨不忍睹的面孔。想起这些,他摇了摇头,后悔地说:“不,我们
该听你的话!”
    文义把文富的手握得更紧了,然后恳切地慢慢说:“二哥,这事你要想得开些!
不是我不顾弟兄感情,我心里替你难过得很。但强扭的瓜不甜,婚姻自由,人家有
这个权利呀!就是结了婚,别人也还可以离婚呢。何况,订了婚不等于结婚,她完
全可以重新选择啊!”文义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看着文富。
    文富现在似乎平静多了,他没答理文义,却用眼睛鼓励文义说下去。
    “再说,为啥要不成亲家就成冤家呢?婚虽然退了,但毕竟还有一年多你来我
往的情谊,做个朋友不更好?今后有了啥子事,说不定还能互相帮助呢!”文义轻
轻地继续说着。
    文富听了文义这番话,忽地感到心里亮开了一条缝。是呀,为啥要成冤家呢?
一年多的情义,一年多的思念,特别是那个窝棚之夜,一下子涌进文富脑海里来了。
他的眼角突然浸出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两颊滚落下来。
    文义见文富流泪了,不知怎么回事,忙对文富说:“二哥,你咋的了?如果我
说错了,也是为你好!”
    “不!不!”文富激动地叫起来,从文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反过来去抓着文
义的手。他从没感到自己的弟弟是这样的通情达理,是这样的关心他、体贴他。
    不知是文英用上法给文富擦洗的缘故,还是文义一番话的作用,文富此时的烧
减退多了。寂静中,他突然听见房顶点传来细微而均匀的沙沙声,忙问文义:“下
雨了?”
    文义说:“下雪了。”
    文富忽然记起从玉秀家回来的路上,天上就飘起了的雪花。听了文义的话,他
“哦”了一声。
    “好大的雪。”文义说。
    “是吗?”文富不相信地问。
    “是。”文义肯定地回答。
    是的,好大一场雪!
    人们说,雪花落地没有声音,可是,在这个晚上,不但文富,很多人睡在床上,
都听见了从房顶上、竹林里,传来的如一片蚕吃桑叶的沙沙声。天要亮了的时候,
还不断有树枝和竹子折断的声音传来。雪光使漆黑的夜晚变亮了,从透进窗户的亮
光,可以依稀看得见室内的景物。;
    第二天早晨,人们起床一看,哟,好一片白茫茫银妆素裹的世界。没有了路,
没有了庄稼,没有了裸露的奇形怪状的岩石,只有起伏不平的一片白色。房屋像是
裹上了厚厚的棉被,树梢、竹枝戴上了臃肿的白帽子。天地忽然变得辽阔了,平时
像是和天地接壤的远山,此刻却像巨蟒一样立在眼前,好像抬腿就能走到。雪没下
了,空气却冰冷,冷得钻进人的鼻子,就像变成了撩拨鼻粘膜的羽毛一样,让人直
想打喷嚏。
    这样的日子,对于忙碌的庄稼人,是一个难得的休息的日子。除了小孩以外,
如果没其它重大事情,大人一般不会出门。他们蜷伏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一边享受
天伦之乐,一边对着雪景,规划来年打算,萌发新的希望。庄稼人,什么时候都要
过日子呢!
    这天上午,文义到乡卫生院去给文富买药,回来的路上,却忽然看见在皑皑白
雪中,石太刚带着玉秀,在忙忙地往城里走去。显然,昨晚发生的事,让孙家和石
太刚都不放心起来,现在石太刚带了玉秀要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在公路上相
遇了,都显得非常诧异。文义看见玉秀一张和雪花同样苍白的脸,抽动了两下,似
乎想说什么,却低下了头。文义想喊一句“玉秀姐”,却也没喊出声。站了一会,
文义转身走上岔路,石太刚和玉秀匆匆地走过去了。走了很长一段路,文义忽然看
见玉秀转过头来,又看了他一眼。
    文义回到家,没把这事立即告诉文富。过年以后,他才在一次龙门阵中,装作
闲聊似地对二哥说了。
    文富听了,发了半天呆。
    这个冬天,对余忠老汉一家来说,是一段枯寂的日子。没有了往日的欢乐气氛,
连说话也显得斯斯文文的。一家人都变得脆弱起来,仿佛稍不注意,受伤的心灵就
会淌出血来。



  

                                   27

    春天坚实有力的脚步,终于撞开了冬日紧闭的大门。
    大地的色彩突然绚丽起来。昨天还是灰蒙蒙的天空,现在碧蓝如洗,昨天还是
冷飕飕的空气,今天变成了如锦缎一般柔和的暖风。庄稼兴致勃勃地生长,夜晚似
乎还能听见“嚓嚓”的拔节声,遍野是一片蓬蓬勃勃的绿。漫山漫坡的野草,先是
从土里拱出了一根紫色的小芽,接着便绽开一片、两片的绿叶。桃红柳绿。田畴间
一片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喷着沁人心脾的香气。桂溪河、柏水河的水,清澈透明,
潺潺地流着,哗哗的声音犹如一位快乐的歌手日夜欢唱。鸟飞燕舞,山崖上,竹林
中,画眉、麻雀、百灵,得意地飞翔,幸福地鸣叫,叫着春风,和着溪水的流淌声,
好一派春意盎然的热闹。
    这繁荣的、充满活力的春天啊!
    经过冬天那场打击的余忠老汉一家人,在度过了长长一段缺乏生气的日子后,
在这个欣欣向荣的春天里,也开始复苏了。
    他们不振作起来不行呀!一年之计在于春,庄稼人在这个季节里,有多少事情
要去操心,去辛勤劳作!翻挖麦地的空行,晾黄花篼,翻耕冬水田,下红苕种,做
寄栽秧田,点小菜……农活一件接一件,耽搁了哪件都不行。人误地一时,地误人
一季,再加上准备大春的几千斤化肥,他们恨不得把晚上也变作白天,哪儿还有心
思沉湎于过去的痛苦呢!
    每天,太阳还没升起,文富就起床了。这个青年,在自己的婚变过后,他感到
老多了也成熟多了。他更不爱说话了,干活时埋着头,还常常爱自己呆在一边,像
一只离群独居的孤雁。整个的冬水田,在这个春天里,几乎是他一人翻耕完。当他
一个人赶着牛耕田的时候,尽管大自然每天都慷慨地赐予他一幅美丽的画卷;碧蓝
的天,清新湿润的空气,从犁铧边整齐地翻过去的乌黑油亮的土地,明丽的阳光,
温暖和煦的春风,忙碌的蜂蝶,欢乐的鸟鸣……然而这一切,文富都似乎很冷淡。
他觉得在自己的身体里,生命的悸动已不像原来那么强劲,那么容易冲动了。
    可是,他又非常奇怪,经过那场打击以后,他感到自己的心胸反比原来宽阔、
善良了,更容易理解、同情世上的一切不幸了。他对前面拉犁的牛,不但舍不得抽
它一鞭子,相反,时不时对它说一些甜蜜、亲热的话。每逢犁头吃泥深了,他马上
停下来,自己吃力地把犁头从泥土里拉出来,而不让牛费力地去拖。每天收工时,
他都要把牛身上的泥巴洗干净,他对牛的同情,远远超过了对待自己。
    有时候,文忠或文义也顶替他耕田,文富就到地里干活,但他不愿和父亲、哥
哥或弟弟在一起,而愿意自己单独选一块地。这时,在他的四周,全是绿得发亮的
禾苗。翻挖过来的土地,不但散发着潮湿的芳香,而且阳光照在上面,烟烟生辉。
蜜蜂嗡嗡叫着,忙碌而愉快地在早开的野油菜花上采着蜜。一只只蝴蝶翩翩地在他
周围飞来飞去。当他看见这一派喜人的景色时,偶尔也会有一股别样的柔情从心头
漾起。这时,他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起玉秀,想起那个窝棚之夜,他们那么近地靠在
一起,互相紧握着手。但是,这种偶尔的回忆,却会使他悲伤。回忆久了,他就会
感到后脑勺怦怦地发痛。他便用拼命干活的办法,来抑制头脑中升腾起来的苦恼、
悲哀,来忘掉一切。
    收工时,文富也尽量避开父亲、哥哥或弟弟,也尽量不走大路,专拣小路回去。
小路两旁,草木正在发芽、长叶,刺梨花、野山茶,还有很多不起眼也叫不出名的
野花,有的已经性急地开放,有的却还在不慌不忙地孕蕾,五颜六色,缤纷一片。
从青翠欲滴的灌木丛中,从已经盛开的山花那里,随着微风散发着阵阵幽香。有时,
文富也会看见,一双双彩蝶互相追逐着,嬉戏着。而此刻,他也会按捺不住情思,
思绪飞到城里,猜测着玉秀此时的情景,她在干啥,她过得咋样?当他这样想着的
时候,他的脸色就会变白,也会垂下眼皮,一副走神的样子。
    有时,他也会在干活时,突然停下活来,或者坐在锄把上,或者坐在地头干燥
的地方,仰望着天空。空中的白鹤、鸽子和其它鸟儿,在红艳艳的太阳底下飞翔,
空气中到处充满它们欢快的叫声。一些春情勃发的鸟儿,已经在到处寻找搭窝的树
枝、草茎,为繁衍后代做起了精心准备。这时,文富又会想到过去听到过的一些令
人脸红的龙门阵,或一支古老的情歌。可是,此刻给予他的,已不是热血沸腾般的
激动,而是在流动的清凉空气中,突然产生的疲倦。好像经过长途跋涉,很累很累
似的,想睡。有时,也果真就在地头,似睡非睡地打起瞌睡来。
    

    到了晚上,经过一天的忙碌后,这时全身真的疲乏了。躺在床上,他啥都不去
想,会很快地睡去。可是,睡得并不踏实,总会迷迷糊糊做些荒唐的梦。梦见自己
在黑暗中飞翔;在和一些不认识的人搏斗。当然,更多的是梦见一个女子,耸着高
高的胸脯,扭着丰满的臀部,迈着修长的大腿,若即若离地跟着他。这女子,一会
儿是玉秀,一会儿是陌生人,一会儿又像传说中的妖女……搅得他头晕目眩,睡不
好觉。
    但不管怎么说,余家人度过一段灰心的日子后,跟着春天一起振作起来了,冬
天开挖的鱼池,此时蓄满了绿汪汪的水,并且已经在柏林水库订购了鱼苗。鱼还没
放下去,文忠、文富、文义三弟兄趁农活没大忙以前,借墙板在塘边筑起四面上墙,
搭起了一个小小茅房,准备今后守鱼用。在晨曦初露的早晨,他们的一双双有力的
脚步便穿过薄雾覆盖的旷野,跨过挂着一粒粒露珠的草丛,去到黄土地里,播种一
年的希望。傍晚,他们踏着明月的清辉,回到屋里,洗一帕热水脸和一个热水脚,
再带着一身抖不掉的田野的气息和鲜花的芬芳,躺在床上,沉进秋天沉甸甸的收获
里,虽然也会想起过去的不幸,但更多的,是新的希望。
    他们没有料到,一场新的打击和考验,正在不声不响地向他们走来。
    这场打击和考验,来自他们赡养的五保户老头余天志。
    这个八十高龄的老头,从去年冬天到余忠老汉家里后,不知不觉过了五个月。
在这五个月里,他不但躲过了死神的召唤,而且由于余家人的精心照料和有规律的
生活,逐渐变了一个模样。先前瘦得只剩一包骨头的身子,现在长出了一些肉来。
因牙床骨瘪缩而塌陷下去的腮帮,也因此而向外鼓出了一些。先前一对呆滞无神的
黄眼珠,现在常常对人露出和善、慈祥的光辉。先前一双哆哩哆嗦,不要人搀扶几
乎站立不稳的双腿,现在也变得硬朗、有力了。不要人帮助,他不但可以在屋子里
到处走动,并且还可以迈过门坎,走到院子里晒太阳。老头身上穿的衣服,大家已
经知道,被余家人换了个遍。这些衣服,虽然大多是余忠老汉或文忠他们的旧衣服,
却很干净、整洁。现在走近他,不但闻不到那种臭烘烘的令人想吐的味道,反而有
一种肥皂或樟脑丸的暗香,丝丝缕缕进入人的鼻孔。人靠衣装,老头又因此而显得
更矍铄一些了。
    整个冬天,老人几乎没有出屋,大都在床上度过了严寒的季节。除了有两次慢
性腹泻外,身体倒没出什么大毛病。清明节前几天,天气晴好,余天志老头就常常
等余忠老汉一家出去干活以后,搬出一把小竹椅子,独自到院坝里去晒太阳。这时
的太阳,明丽、温暖、和煦,照在皮肤上,既不似夏天那样火辣辣,又不像冬天那
样娇弱无力,而是暖烘烘,让全身像浸泡在一口硕大无边的温泉中,有种说不出的
清爽和舒坦。在床上过了一冬的老人,难得有这样惬意的享受,他坐在阳光底下,
低着头,口角淌着一线涎水,半睁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地任春阳温柔的光辉在身
上抚摸。他长久地那样坐着,身子被阳光烤得热乎乎起来,却全然不知阳光把他投
到地上的影子,一点一点地挪来挪去,挪了多远。直到余忠老汉一家收工回来,反
复催他进屋,他才会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阳光底下,移动着发热的身子,回到还散
发着几分寒气的室内。有时,催他他也不动,余忠老汉和文忠、文富他们,只好去
把他扶进屋。这样一热一冷,风邪侵体,余天志老头一下子病倒了。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大病。而对于这个毫无抵抗力的、衰弱的老人,
却在病魔的淫威下,呈现出了一种骇人的景象。
    余天志老头是突然病倒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这天吃过午饭,老人等余忠老
汉一家出去干活后,又搬出小竹凳,来到太阳底下。他像往日那样,昏昏欲睡地坐
着。过了一会,他突然觉得四肢像棉花条一样无力,身上的骨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浸
得软化了,也有些酸痛。接着,老人感到晒到身上的太阳,一下子失去了暖人的热
量,变得凉冰冰起来。紧接着他的身子就发起抖来,浑身像浸在水里一样发冷。这
时,老人想进屋去,勉强站起来,可双脚哆嗦着,没走两步,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
量,一下瘫痪在地。在地下,老人挣扎着还想往屋里爬,但四肢乏力,挪不动身子。
老人便只好躺在地上,身子随着寒颤一下一下地抽动。
    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玩耍的小孩发现了倒卧在地的余天志老头,马上
跑去告诉了正在田中栽寄秧的余忠老汉一家人,余忠老汉全家人一听,立即丢下手
中的活儿,连脚上的稀泥巴也顾不上洗,立即赶了回来,把天志老头抱进屋里。
    此刻的余天志老人,身子一边继续打着寒颤,颤抖得牙齿嘎嘎作响;一边却发
着高烧,烧得说话模糊不清。余忠老汉忙把自己床上的被褥抱来,加在老人身上。
田淑珍大娘去熬了一碗红糖开水,用汤匙一勺一勺地往老人嘴里喂。文忠几姊妹围
在床前,焦急地看着老人,既帮不上啥忙,又不愿离开。这样过了一阵,老人的颤
抖减轻了一些,然而,喉咙里像堵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呼吸困难起来。他先把双手
按在胸膛上,接着,抓扯起胸前的衣服来。余忠老汉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扶起他,
让天志老头坐直一些。老人坐起来,文忠忙叠起一床棉被,垫在他背后。余天志老
头背倚着被子,身子却向前弯着,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在一阵微弱得几乎窒
息的呼吸过去后,老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咕噜声。余忠老汉知道老人在
说什么,可又听不清楚,忙一边轻轻替他捶着背,一边弯腰去问:“你说的啥子?”
    老人憋出一脸紫色,半天过后,又才断断续续地说了。这次却让大家听清楚了:
“我就,要,断气了,我、要、住、医院!”
    老人的要求,使慌乱、焦急中的余忠老汉一家人,一下子清醒过来。是的,应
该立即送他去医院!人命要紧,此时,他们已全然忘记了自己没栽完的秧苗,忘记
了自己脚上还有来不及洗的泥巴,一种本能的善良肩负的责任,驱使他们就要接受
老人的这个要求。
    可是,这时文忠一句话,突然提醒了大家:“住院?钱呢?”
    大家这才立即回到现实中来。是呀,住院的钱从什么地方来呢?文富的婚姻在
去年冬天流产以后,余家又卖了三千斤稻谷,可这笔钱早作了春节和今年买化肥的
开支。而病人一旦入院,又不是小小数额就可以打发得了的,余忠老汉一下沉默起
来,他噙起烟竿,“巴嗒巴嗒”地在一旁抽着烟。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思,一时也没
谁去打破这种沉默。倒是天志老头的“咕噜”声和连续不断的呻吟,更加清晰地响
在小院里。
    过了半晌,文富忽然想起,说:“我们不是还有五十元钱吗?”
    是的,余家还有五十元钱,那是田淑珍大娘的“鸡屁股银行”给积蓄下来补贴
家里日杂零用的。大家心里也明白有这五十元钱,只是因为数额太小,所以才没被
提起。现在,文忠见文富说,就接过话说:“五十块钱够啥?只怕连医院大门也进
不去!”
    文富听了文忠的话,皱了一下眉头,说:“那咋办?不然到下边大院子里先借
一借?”
    文忠又立即说:“大家都在准备大春的化肥,哪家哪户的钱不紧?人家来给你
借,你有钱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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