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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花园就在不远处。尽管去祭奠戴先生心切,但李涵章做了这么多年的特务工作,情形再紧急,他也不会乱了方寸,依然下意识地保持着最起码的警惕。
已经看到戴家花园的院墙了,李涵章停下脚步。他远远地看到,正有一队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士兵在戴家花园门前的枣子巷里,来来回回地巡逻。
李涵章立刻判断出,军管会派来这么多的兵力,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戴家花园,而是在张网以待,等着前来这里探访的人自投罗网。毕竟,戴先生从国父孙中山先生的随从秘书,一直做到国民政府委员、考试院院长之职,并在这个职位上干了长达20年凡是在这个时候出入戴家花园,或者来祭拜戴先生的,在国民政府里自然非显即贵,肯定都是要钓的“大鱼”。
果然,李涵章才往前走了几步,立刻就有四名解放军士兵迎了上来,厉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同志,我们回家,路过这里。”李涵章经历了解放军的几次盘查之后,“同志”这两个字,在他嘴里,已经像“长官”那样可以顺口而出了。他回答着,没等那四名士兵开口索要,就十分及时地把身份证明拿出来,递了上去。
一名士兵把长枪竖在地上,接过证件来看了几眼,然后又把眼睛瞄向了紧跟着李涵章的周云刚。
“同志,这是我的伙计,跟着照应我的。”李涵章说着,冲周云刚使了个眼色,然后突然开口训他,“见了解放军同志,咋连句话都没有?平时我是咋教育你的?都就着酒肉吃到肚子里了?人家解放军同志,为了保护我们成都的社会治安,天天这么辛苦,你咋木头似的,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
周云刚赶紧哈起腰,冲那四名士兵打躬作揖:“解放军长官辛苦,解放……”
“叫‘同志’!教了你多少遍?这点儿事儿都记不住!”李涵章煞有介事地训了周云刚之后,就又把脸转向还拿着他那身份证明的解放军士兵,弯下腰说,“同志,您别和下人一般见识,他是个粗鲁人,不懂事儿,脑瓜子又笨……”
李涵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名解放军士兵打断了:“好了好了。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你的旧思想也要改一改,不要开口闭口下人老爷的,那都是旧社会的陈规陋习!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家去吧,一会儿关了城门,你们就得住店。”说完,就把身份证明还给了李涵章。
“要得!我们这就赶紧走。”李涵章把身份证明接过来,小心揣好,赶紧带着周云刚往枣子巷的深处走去。
路过戴家花园的大门口时,李涵章放慢了脚步。大门两边各站着两名解放军士兵,竖着枪,站得笔直。他知道,想去花园祭奠恩师的愿望,此时已经完全成为一种永远的愿望了。他暗自叹了口气,伸长了脖子,尽可能地往大门里望了一眼。
戴家花园临门的那堵照壁和照壁墙上探出来的冬天的树冠,遮掩着花园里的一切。李涵章什么都没看到,也把什么都看进了心里。
急匆匆地走出枣子巷,绕回成都城的新西门之后,李涵章找了城墙下一个遍地枯草瓦砾的僻静地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白色的丝绸手帕,铺在地上,把那盒十多年都没有启封的“龙马”牌香烟,一支一支地拿出来,摆在了手帕上。十多年过去了,那二十只烟已经霉成了一坨,李涵章十分小心仔细地把它们一支支摘开摆好,又拎出刚才在路边买的泸州老窖,慢慢地浇在了那一支支香烟上,随后,摸出火柴,点燃。
先是一丛酒精燃起的蓝色火苗,接着就是香烟和丝绸手帕燃烧后腾起的黑色烟雾……
想起戴先生一辈子好烟好酒,李涵章在烟雾酒香中,泪流满面,缓缓地跪了下来。
一直不明就里的周云刚,从未见到过自己的长官这样悲哀地落过泪。他很想知道李涵章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但多年的习惯,长官的事不多问,更不能乱问,因此,他在默默地关注李涵章的同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伸进衣襟,紧紧地按着枪把子,警惕地打望着四周。
把该做的一切都做完了,李涵章站起来,长长地叹息一声之后,随即吩咐周云刚:“天不早了,你去找家肉铺买些吃的,再买一坛子酒。我去喊一辆黄包车。”
4
李涵章和周云刚坐着黄包车回到锦江河边的那处宅子里时,江辉琦正焦急得像掉了眼镜儿的老教授,在屋子里乱转。一看他们俩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忙迎上来。李涵章和周云刚都没说他们这一趟出去干什么了,江辉琦也不多问,只是摸了摸他的大鼻子,说:“不是说宵禁吗?天这么晚了,你们咋回来的?”
“宵禁,也就是把守着城门和那些‘口子’,禁止市民出城进城,在城里,还是可以到处走的。”周云刚说完这话,把怀里抱着的一包卤肉、一包夫妻肺片和一坛子酒放到了屋子里那张花梨木桌子上。
李涵章自从进了屋,就一句话不说,坐在花梨木桌子旁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静得彼此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抽了几支烟之后,李涵章猛地站了起来,把酒坛子上的木塞子拔掉,一字摆开三只茶碗,把酒倒满,然后端起一只茶碗说:“两位兄弟跟着涵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涵章无以为谢,这碗酒,就算是兄弟此时的心意!”说完,他把手里的那碗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刚才做那笔生意之前,李涵章已经把话说透了。现在,他又说出这番话,江辉琦和周云刚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这酒是主任安排的分手酒,我不喝!”周云刚猛地一伸手,把端起自己面前的那只茶碗推开。碗里的酒晃着,洒出了一大半儿。
江辉琦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摸自己的大鼻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俩。
李涵章也不搭话,随后把给过于老爹之后剩下的七百块银元和一千万元人民币,全部摊在了那张花梨木方桌上,默默地开始扒堆儿。李涵章没有一块一块地数银元,也没有一捆一捆地数人民币,就那么大致扒拉开来,分成了差不多大小的三份儿,然后抬起头来低声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兄弟,各自珍重!”
周云刚“哗啦”一声,把离自己最近的那堆钱推回到李涵章面前,一拳砸在方桌上。一股鲜红的血顺着方桌的一角,慢慢淌下。周云刚死死地盯着李涵章,咬咬牙说:“主任,让我跟着你。”
“不行,你没看到当前的阵势吗?我们三个人窝到一起,目标太大,早晚都会完蛋。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活不了。云刚啊,你性子直,以后单独行动,凡事一定要三思。”李涵章说着,把钱又推到周云刚面前,眼睛也顶着周云刚的目光盯过去,那神情,不容置疑!
“主任,这么多年了……我们分开后,谁再照顾保护你?我就是死,也想跟你死到一起。不管以后是个啥结果,我都不后悔!”周云刚说这些话时,李涵章和江辉琦看到他眼睛红了,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自从他跟了李涵章之后,这是他们头一次看见暴躁耿直的周云刚的眼泪。
“不要再说啥了。云刚,你要真的还把我当你的长官的话……”李涵章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寒,站了起来:“命令:根据目前局势,李涵章、周云刚、江辉琦就地疏散!违令者,按军法处置!”扫视了周云刚和江辉琦一圈儿,李涵章又坐下来,用低沉的声音说,“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下命令了……”
周云刚一看李涵章的这些举动,知道三个人分手的事实已无法改变,只好抹了一把涌出的泪水,端起半碗酒,一饮而尽。
从李涵章说出三个人要“分头行动”的意思后,江辉琦就一直没有做声。他只是一边默默地看着李涵章和周云刚争执,一边把自己身上的子弹分出一大半儿,放到了属于李涵章的那堆钱币旁边,然后,又把自己带的两套便装,打到了李涵章的包裹里。李涵章推给他属于自己的一份银元和人民币时,他没有推辞,等李涵章以“长官命令”的形式,逼着周云刚同意分头疏散的方案后,他这才把自己跟可贞的合影照片拿出来,放在银元上。等周云刚把酒喝了以后,他看了李涵章一眼,又盯着那张照片说:“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找到小公子。主任,我们绝对会有见面那一天的!”说完,他才把照片和银元抓到了自己面前。为了防止走路时银元相磕碰发出响声,他把那些用黄表纸包成一个个圆柱子的银元,放进缝在内衣上的两个口袋里,紧紧地捆在腰间,再穿上小袄长衫。这样一来,从外边根本看不出他身上带的有那么多银元。然后,他也把李涵章的银元用两个袋子扎好了。
把属于自己的几捆人民币放在一个大褡裢里后,江辉琦端起桌子上的茶一口气喝干,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脚一并,“啪”地朝李涵章行了个军礼,紧闭着嘴巴,一扭身下楼去了。
李涵章看到江辉琦转身而去的那一刹那,眼睛是红的。
李涵章叹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仍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周云刚。那眼神,刀子一样逼人,让周云刚不敢正视。
周云刚“砰”地踹了一脚花梨木方桌桌腿,嘴唇哆嗦着,手也哆嗦着。他抓过银元,大致按照江辉琦刚才藏银元的方式,乱七八糟地装进了缝在内衣上的口袋里,然后,把人民币胡乱塞进背在肩上的布袋子里,猛地站起来,转过身,下楼去了。
两人走后,李涵章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这座他亲手置下的宅子里,望着桌子上的银元、钞票和武器,直到大半夜了,仍那样坐着……
第二天早上,于老爹去喊“周先生”他们吃早饭时,这才发现他们一早就都出门去了。从此,于老爹夫妻俩再没见过这三个人。
第五章 出川
1
四川的冬天一向都是笼罩在迷雾里的,但这几天,却出乎意料地云开雾散,太阳暖洋洋地照着,把个寒冬照得像春天一样。
李涵章和江辉琦、周云刚分手后,先去武侯祠附近的一个杂货市场上买了一个账本和算盘,然后拿着那个军管会新发的身份证件,住进了小通巷的一个极不显眼的客栈里。在登记的时候,他试着用了用袍哥人家的暗语,果然,店老板和小二都是哥老会的弟兄。李涵章为求清静,选了一个静僻的单间,安然住下。他深夜悄悄地离开锦江河边的那处宅子,本来就没有预定的去处,住在这里也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再走一步,所以,不光多给了店老板一些钱,还私下给小二塞了些好处。自古就有“没有杀爹心,不当生意人”一说,店老板和小二都是老江湖,见李涵章出手大方,对他照顾得也就格外的殷勤周到。
李涵章晚上在客栈里睡觉,白天就出去到处转悠,打探消息。
常年的多重身份,让李涵章敏锐地嗅出了眼下的境况,尤其是和江辉琦、周云刚分开之前,他们在纯化街口遭到的那番盘查,更让李涵章觉得,无论他决定到哪里去,走之前都必须先搞清楚现在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有了军管会换发的新身份证件,李涵章再出门,方便了许多。在成都的大街小巷转了几圈后,李涵章发现,解放军早在12月30日就进城了,军管会也成立了,而且,马上又要过大年,所以成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贴满了欢迎解放军、拥护共产党的花花绿绿的标语,到处都有人在唱歌跳舞放鞭炮。
李涵章看着这些情景,心里有了一种日暮西山的悲凉感。这样的场景,让李涵章想起了四年前抗战胜利的时候。
那昔日的一切和眼前的这一切是多么的相像啊!一样是锣鼓喧天中夹杂着人群的欢呼声和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一样是满大街扬眉吐气、喜气洋洋的人们的笑脸。李涵章看着看着,似乎忘掉了这些人为什么欢庆胜利,竟在内心里和他们一起欢呼起来。李涵章渐渐地似乎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忘掉了。他好像也被感染了。这些天来,他的脸上居然第一次有了笑容。也许江辉琦和周云刚离开自己之后,他潜意识里觉得这里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他可以和那些唱着歌跳着舞的人一样,尽情地欢笑了。
然而,短暂的放松随即带给他的,却是精神上的更加紧张:抗战时期,他参加过台儿庄战役,为前线的将士送过辎重,为自己的民族和国家浴血奋战过!但仅仅几年后的今天,他手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他知道在这个欢乐的海洋里,自己不配享受丰收的快乐,只能接受秋后的判决。此时的李涵章,已经不再是一个阔茶叶商了,而是一个穿着青布老式棉袄的中年小商贩。他就这样被人流夹裹着,在欢天喜地的成都街头看别人的风景,想自己的心事。
2
走到一个转弯处,李涵章觉得身体很累、心也累,正想回客栈去休息,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暗地里吃了一惊,几乎没有用脑子想,手就已经伸进怀里了。就在手指触摸到枪把子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被人按住了,一个人影紧贴着站在了李涵章面前。
李涵章瞄了一眼,竟是总部迁回南京时,从自己手下调去二处的苟培德。刚才还觉得在成都,再也没有人认识自己了,哪料到还没有一上午的工夫,就碰到了昔日的下属。
还好,要不是苟培德手快,李涵章的枪一亮出来,那麻烦就大了。李涵章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忙把他拽到一个僻静的街角,问:“你不是走了吗?咋还在这里?”
“此地不安全,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苟培德捏了一下李涵章的手腕,轻声说。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去了附近的一家小茶馆。茶馆很小,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在经管,既是老板又是小二,一见有客人上门儿,忙来迎接:“客官,喝茶啊?”
“唱歌喊口号,吆喝得口渴。”苟培德走在前面,应付着店老板,“外头那么热闹,为啥子你这里的生意这么冷清呀?一个人客人都没有。”
“莫说客人,就是我家里的人,也都上街去了,只留下我守摊子。”店老板边往茶碗里沏水,边支应他们俩。
李涵章四下里看看,见最里面的座位一面靠墙,墙上有一幅标语:“欢迎人民币,禁止用银元。”一面靠窗,窗外临街,闹哄哄的声音正从那里传来,边疾步走过去,先靠墙坐下。
苟培德跟过来,在李涵章对面坐下,两人假装看窗外的游行队伍。店老板端了沏好的茶过来,李涵章摸出几张人民币递给他说:“我刚才看见街头转弯的地方有个打锅盔的,忘记了买。烦请哥子帮忙跑一趟,要两个混糖锅魁、两个椒盐锅盔。”
“要得,要得!”在这样的茶馆里,客人经常会央请店老板帮忙买烟买小吃,一般都会给点儿赏钱。
看到店老板出门了,李涵章盯着门口,问:“咋回事?”
苟培德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片子,喝了一口茶后,这才擦了擦嘴巴答话:“他妈的,老子紧赶慢赶,算是没耽误时间,可根本上不了飞机。你是没见那阵仗,有钱的,把金条当萝卜往外塞,买通了机场的人从后门进去;有势的,端着枪押政治犯一样从前门进去。像我们这样的,七不挨八不靠,拿钱没那么多、举枪又势单力薄,根本挤不到前面去。那场面,头顶上箱子、衣裳、首饰乱飞,鬼哭狼嚎的。”
“两个机场我都去了,可以想象。”李涵章一边听苟培德发牢骚,一边一直看着门口。喝茶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唉,可真是‘树倒猢狲散’啊!这……这也倒得太快了,我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一心指望着往前奔呢。主任,您现在是将军,兄弟我还只是个上校。不过,现在看来,官儿是越小越好哇。不过……呵呵,吃我们这碗饭的,官儿大官儿小有啥区别?主任,这几天,军统和中统没走成的人都去军管会自首了,您有啥打算?”苟培德只喝了一口茶,大约是嗓子润开了,之后就一口没喝,嘴角冒着白泡,伸着脖子问。
“哼,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吃我们这碗饭的,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最明白。自首?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兄弟,实话告诉你,我不想自投罗网,我想大家还是各谋生路的好。我们身上背的债太多,一旦自首,他们肯定饶不了我们。就这样吧,躲一日算一日,多活一天算一天。真是哪一天被抓住了,只好眼睛一闭,等死。不过,见到熟人,老子还是说已经去登记了——怕被告密啊!”
李涵章把茶碗放在桌子上,放的时候,手有些重,“砰”的一声响,把苟培德吓了一跳。他缩回头,左右摇晃着,说:“是啊是啊,说的是啊,唉……”
话没说完,茶馆门外响起脚步声,李涵章看了苟培德一眼,说:“兄弟近日又有啥好买卖?年关近了,要赶着紧挣钱呀。”
说话间,店老板捧着装了锅盔的土黄纸进来,笑嘻嘻地放在两人面前:“客官,才出炉的,热乎乎的,巴适哦。”说着,就从口袋里抓出没用完的零钱要往桌子上放。
李涵章按住他的手,说:“哥子跑腿了,就当兄弟付的力钱,收起。”
店老板的腰弯得像虾米,双手捧着钱,边往后退边说:“谢谢客官!谢谢了!”
李涵章和苟培德于是就着茶啃起了锅盔,吃完后,各自分手,找出路去了。
3
回客栈的时候,经过一条小河边,李涵章看到河坡上围了一大群人,便也挤了过去。他个子高,一眼就看到有人光着腿杆趴在水面上,像是在摸鱼,忙问左右来得早的人:“他这是在干啥啊?”
“那是个特务,在摸枪。”旁边一个年轻学生说。
“特务呀?为啥在这里摸枪呢?”李涵章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他是个莽特务,遇到鬼了,把枪扔了才去自首。结果登记的时候,被问起枪在哪里?他说扔在这里了,哪有人相信?被押来摸。我们是一路跟来的,好耍哦,大冷天的把枪扔在水里,活该他受罪!”年轻人幸灾乐祸地说。
李涵章看着那个可怜的胆小鬼,心里骂道:枪是可以随便乱扔的吗?真是些没素质的土包子!
可是,今天自己在这里看他,说不定,明天别人就会在另一个地方这样看自己啊。想到这里,李涵章打了个寒颤,赶紧挤出人群往客栈走。
没走出几步,竟迎头碰到二十军的两个熟人。怪自己光顾了在肚子里骂那个在河里摸枪的家伙,没顾上打预警,等发现他们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