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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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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月儿!”望着那朗朗夜空中显得孤零零的月亮,皇帝凄凉地暗问,“汝真是那样薄命么?竟会那么匆匆地永离人寰?……那么,你这新月,究竟是前月的女儿,还是前月的姊妹?你们的风韵竟如此一样,神情也难以区辨!……既然汝今夜能以前月之貌显示于朕,朕那贞顺皇后也应有其绝肖者,依傍于朕呵……”问着,泪眼蒙蒙的皇帝,缓缓转过身来,朝碧檐红柱处望去,朝金钩珠帘处寻觅……红柱碧檐下,髻上簪着芍药的宫娥,锦裙曳地;珠帘金钩外的采女,捧盂拈花,蛾眉精描。庭院四周的鎏金香炉,喷着缕缕香烟,环绕在红柱碧檐之间,漫飘于金钩珠帘内外。

“粉黛失色,华裙乏采!这深宫六院,自卿去后,朕便如立身孤岛荒山!……”

皇帝暗自伤悲的神情,被本宫女官看在眼里,她朝其他女官递了个眼色,暗示她们“小心在意”,便捧着麈尾,顺着宫槐浓荫,出了金花落庭院大门,朝紧依金花落院墙之西的新射殿而去。

“阿翁,三郎又在暗自悲泣!”女官万万没有想到,刚转过西墙,便遇上了她正要寻找的高力士。那高力士由小鸭儿扶着,立于新射殿左厢庭院,正静静听着金花落院中的动静。这时高力士听了女官之禀,叹了口气,悄声对那女官道:“尔等小心伺候,我少时便来”。

“阿翁要早些呵!”女官愁眉不展地回应着,叮嘱着。

“知道了,快回去伺候今上吧!”

女官忐忑不安地返回金花落院,小鸭儿却对皱眉沉思的高力士恨恨地道:“这都怪那妖姬!死了还让三郎不得安宁。”

高力士听了,苦笑了一下,抚着这凹鼻供奉道:“夜深了,明日还要去曲江伴驾观赏竞渡龙舟,且去当值房躺一会吧。”

“阿翁,”小鸭儿深知从武惠妃——后来赐谥的“贞顺皇后”去年夏间因心疾骤发死去以来,快一年多了,高力士被内外之事烦扰,心境也十分不宁,特地提醒他,“你这一年多来,人也老了,瘦了,你自己也要知道保重才好呵!”

“阿翁知道。”力士听了这话,心头暖乎乎的,一边拉起小鸭儿往新射殿左厢的当值房走去,一边回应着他。他走到当值房门外,又推推小鸭儿,“快睡去,明日一早,我把阿婆亲手给你做的大猫香袋,给你挂在项脖上。”

力士所说的“阿婆”,便是自己的妻子吕氏。原来皇帝李隆基除赐力士三品以上大将军外,又为力士娶瀛州人吕玄晤之女为妻。同时升吕玄晤为少卿,其子弟皆封赐三品以上的王子傅。皇帝为力士娶妻,不仅示其宠幸,更是表明皇帝对高力士的敬重;这就向朝野表明:高力士不仅是内廷奴婢的总管,而且是皇帝倚重的大臣。

“那我明日从曲江归回,就先去向阿婆叩谢!”小鸭儿虽已成人,但稚气尚浓,一听有大猫香袋,高兴得象小孩似的拍手。

“到了明朝那时,”高力士见小鸭儿那副大娃娃的高兴模样,也稍稍有点欢悦之色地笑道,“只怕你早已额点雄黄,醉卧高车,人事不省了呵!”

听高力士说到酒,小鸭儿想到了一个为高力士解乏的主意。他转动着那凹鼻梁上的两只溜圆的眼珠,对高力士道:“我想起来了,阿翁!明天一早,我要先去翊善坊找阿姿,要她在府里备上好酒佳肴,明晚我伴你一道回府,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唉!去睡吧,睡吧!”一听这话,高力士又想起眼下不允许他一醉方休的事态,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有些心烦地催促起小鸭儿——虽说他明知这青年供奉纯粹是一番好意。

小鸭儿似乎并未察觉到他语气里流露出的心烦,一头进了当值房,连烛也没点,就和衣上榻睡了。高力士却并未去金花落庭院,而是顺着新射殿东侧石阶,上了殿阶,缓缓走入殿中。他的心境被女官禀报的那些话,弄得乱糟糟的。他要在这南内最狭小的内朝堂中,在黯淡的灯光下,独自梳理那凌乱的思绪,然后才能去见皇帝。

武氏去年突然去世,使高力士深感震惊,同时却又如释重负般感到浑身无比轻爽!把自己的青春、心血都注入皇帝生活中的他,象了解自己一样,了解这位君王。他已经预见到:不出半载,这位贞顺皇后就会被皇帝淡忘;而寿王入主东宫、成为国之储贰一事,便会因这淡忘而寿终正寝。正因为这样,在惠妃死后不久,高力士又密约李适之、吴筠重新计议另择东宫之主一事。对尚存的李琮、李玙、李琰、李琬、李璲、李璬、李璘、李瑁、李玢、李琦、李环、李理、李玼、李珪、李瑱、李璿、李仁呋首咏辛讼晗傅拇T谡馐咄踔校偻趵铊V弥宦鄱猓焱趵铉蛴胍压史咸蛹岸酢⒐舛跚捉辔裆涎嵯樱嗖豢陕邸S嘞碌模彝趵瞰_这今上的第三子,便成了三人谋立入主东宫的最佳候选者。

他们在密议中觉得:忠王之母杨才人,虽不为上宠,且早死,但出身名门,不似赵丽妃有平康生涯。立忠王为太子,依例追赠其母皇后,皇帝不会产生厌恶之感。

立忠王为太子,更为有利的是:这位今上第三子,在太子废死、庆王得罪的今日,他实际上已成为长子。“推长而立,不从经营得东宫”,甚合太宗遗制。

再有一条,虽不关紧要,却也能成为促成忠王入主东宫的有利因素,便是李玙的神情相貌,酷肖太宗皇帝。这一点,早在忠王留须之后,皇帝也颇称道过……

于是三人议定:由力士在内廷,适之在庙廊,吴筠在伴驾炼丹时,将此事促成。

“但万万不可孟浪!”深知皇帝心性的高力士嘱咐二人,又特别提醒左相李适之,“切莫在今上尚在哀思不已中提出此事!不然,又将似子谅公,画虎类犬,反取死祸!……”

李适之意会了力士的好心,虽十分焦急,但无力士的同意,他确也未向皇帝提出立东宫之主之事。

皇帝对武惠妃却哀思不已。虽说从今年二月武惠妃头戴皇后金冠,葬入敬陵,三个月的光阴,流逝而去。高力士惊讶地发觉,皇帝在朝会之后,仍频频去往武惠妃去世的金花落徘徊、寻觅。尤其是新月如钩之夕,皇帝往往临月洒泪,并向敬陵所在的东南方向,呆呆地眺望……

“这是什么缘故呢?”开头,高力士百思不得其解,“这妖妃真有迷魂之术么?她真能使三郞钟情如斯?……”

“唔……”一日对镜思索,高力士从晶莹的铜镜镜面上,看到自己那两鬓间的白发,才有所省悟了,“死的,岂止是惠纪?她带入敬陵的,又岂止是她那曾使今上迷恋的音容身躯?要知道,她毕竟是从潞州起便陪伴王驾的最后一个妻妃,而且又是最受宠爱的妻妃。从临淄王到主掌大宝后的数十年,又是今上最为辉煌、也是最值得留恋的岁月。而如今,如花似锦的青春,开创盛世的功业,以及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妻妃,全都逝去了。

要让皇帝忘掉她!不然,皇帝的忧郁尚不足畏,而林甫等人利用皇帝对惠妃的思念将寿王捧入东宫,那就十分可畏可骇了。

“可这六宫之中呵……”

除数千配备后宫的宫女不计,应予封赠的贵、淑、德、贤四妃尚未封赠而外,眼下六宫有二品“九嫔”九人,三品“婕妤”九人,四品“美人”九人,五品“才人”九人,六品“宝林”二十七人,七品“御女”二十七人,八品“采女”二十七人,九品“御妻”八十一人,……“在这一百九十八位有诰命的‘内命妇’中,谁又能令今上回心转意呢?”高力士暗自揣测,细细观察……“难啊!她们虽皆是开元以后入宫受了诰封的命妇,却也都因惠妃之故,难得与君王一见。眼下,她们或紧锁深宫,身存而心亡;或韶华渐尽,风韵残存……难怪今上自惠妃故去,鲜有欢娱之容。力士啊力士,眼下,尔不仅要为尔的身家九族,力荐忠王入主东宫,还要从速遣人,寻求绝代丽姝,挽回君王之心才是。”

悟到这一点,高力士不仅派出心腹,去往各地细心寻访,他自己也在后廷的宫女中,各达官显宦府内,暗自寻找。谁知千红万紫的京畿,难得色韵俱全的丽姝;派出的心腹,也一时并无好音报回。但与此同时,他在皇帝交来的大臣奏疏中,却频见李林甫、崔隐甫等人请立寿王为太子的奏本。适才,就在这新射殿的侧堂内,他不仅看到了崔隐甫的又一道请立寿王为太子的疏本,而且还看到皇帝朱批“允准”的一道制书!那允准的疏本是李林甫所上!乍一看,高力士以为是皇帝允准了他们所请的立寿王入主东宫的疏本。有那么一瞬间,高力士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小鸭儿搀扶着他仔细一看,那朱批所允的林甫之疏,却是和户部一道,所上的“奏请制令祖庸调法、辅以租资课法一事”。他才大大吁了一口气。所谓“租资课”法,他早已从李林甫等人奏疏中得知,是请各地皆以土物输京都,不再先在本地换卖后缴归国库琼林库。

据李适之思虑后告诉力士:林甫此议,将把各地物产皆富聚京畿,使原已倦于狩巡的皇帝更将车驾罢巡天下。因之,他欲上本谏阻皇帝允准。但高力士想起皇帝曾因遇事皆力争便远贬张九龄一事,劝阻了李适之,要他趁皇帝尚未对他生厌,鼎力促成忠王入主东宫这一关系重大之事。适之只好应允。这道请行新法敛聚天下的疏本,便被皇帝允准颁行天下了。

彼等所请皆允的现状,却更令高力士暗自怵目心惊,今上对武氏犹哀思不已,林甫等请立寿王之本频上,我等却仍一筹莫展……此刻我去金花落,又该如何行事呢?……”

“阿翁!”

正当高力士踌蹰时,先前禀事的女官又匆匆出现在新射殿廊内,向他悄声呼唤。

力士一怔:“难道今上还在?……”

不待力士问毕,女官连连摇头:“我怕你挂念,特来相告:吴道长进宫谒见过今上了。”

“呵!他还在今上那里么?”

“还在呢。”女官答说,“看来,三郎面有喜色。”

“他,是来送丹的么?”力士不经意低地问。

“他来奏告今上:金丹在端午之‘午’,可炼成一丸进上!”

“呵。”

“吴道长好象还向今上说什么‘紫微星座’之事……”

力士听到这话,朝新射殿内迅速地看了一遍,然后说:“道长少时出官,将他请来射殿。”

“拜辞阿翁!”女官领命匆匆离开了射殿。

“吴筠大约也闻知彼等钻营甚急,”力士踱到新射殿门前,朝金花落方向盼顾着,显得坐立不安,“故借奏报金丹为名,趁机向皇帝暗示天意已瞩忠王。不知今上如何应答?”

“大将军!”

“阿翁!”

正揣度间,只见丹墀下的淡淡的月光里,现出两个人影。他欲待分辨,迈上御阶的二人,却向他揖袖招呼,他急忙撩袍迈出殿门,朝二人迎去,一见走在前面神采飘逸的少年,力士笑开了:“哟,是长源呀!快,快和道长殿侧稍歇!”

说着,力士上前牵着那名字叫长源的少年,导着道貌岸然的吴筠,走进他平日处置朝务的新射殿左侧厅堂,将二人让在一张傍着一瓮含苞欲放的芙蓉的竹榻上坐下,刚要命人献茶,吴筠却挡住他:“听女官说大将军有命相召,故而前来,夜已深了,不用操烦。”

力士听了,也就一笑而罢,然后自己移过一张绣墩来,面对二人坐下,先问那少年:“长源从何而来?”

“道长近日叫长源助他‘炼丹’呀!”那少年在力士面前,仍言谈自如,毫不腼腆拘束。见问,他那显露着聪慧机灵神情的眸子里,微微透出几分诡秘。

“呵?”力士听出了这话中之话,朝吴筠伸出大拇指,“道长,你比我们想得周到啊!”然后又忙问吴筠,“那方才见驾,长源也在其间呵?”

“长源在助我‘炼丹’呀!”

“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人都会意地大笑起来。

原来这长源姓李名泌字长源,家住京中光福坊,今年刚好十六岁。

九年前,他才七岁时,便颇以诗文著名于京畿,被皇帝呼为“京畿神童”,十分喜爱于他。

他七岁时,张说因坐赃孔庙珍宝“记事珠”一事得罪罢相,闲居在永乐坊的府邸中,这永乐坊正好和李泌所住的光福坊毗邻。一天,他从儿子案头上,发现一首《长歌行》的诗稿,他就案展稿观之,其歌云: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遂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就在张说颇有兴致地观看着这篇诗稿时,儿子归来了,告诉他:“吟此歌者,七龄幼童李长源也!”一贯以文才奇略傲然于世的张说,听了这话,也惊得拍案称奇。

当即,他便去光福坊李宅看望这“昂藏一丈夫”,果真是一垂髫小儿!不轻信的张说,又当面测问,所答皆不寻常。从此,这身不及案高的“昂藏丈夫”,便成了张府的座上常客。

虽然罢相闲居、但君王宠信不衰的张说,在是年皇帝寿辰“八月五日千秋节”,奉召进了兴庆宫花萼相辉楼,伴君弈棋。其间,张说向皇帝提到了这七龄神童。皇帝半信半疑,当即命宦者去光福坊宣李泌进宫面试。李泌被宦者召上楼堂。李隆基见他面对皇帝并无畏怯之感,且参拜时不失宫仪,虽也暗自纳罕,但却揣度道:“或是张说平日所教?……”于是皇帝便指棋盘,出了“方圆动静”一题,要李泌和张说即席咏诗。

李泌请张说先咏,张说拈着花白胡须,认真思索有顷,方咏道:

方如棋局,圆如棋子。

动如棋生,静如棋死。

张说咏声甫毕,皇帝便听李泌用那充满着稚气的清脆童音咏道:

方如行义,圆如用智。

动如逞才,静如遂意。

“好!”皇帝听李泌咏毕,推开棋盘,拉过这垂髫儿童来,赞叹出声,“真是一个‘京畿神童’呵!……”

“吾皇圣明,天降奇才呵!”张说不仅心悦诚服,连连品着李泌所咏的“方圆动静”一诗之味,并和文武百官,叩贺皇帝得一奇才。

满心高兴的皇帝,当即赏赐了李泌许多物品,并下诏命李泌长住诸皇子宅中,与太子、诸王为友,伴其读书燕游。

高力士见吴筠将这皇帝宠爱的少年也用于眼下之事,一面敬佩吴筠思虑周到,也为这颇具才华、心怀奇志的少年能和他们为伍,感到快慰。

“不知道长所奏‘天象’一事,今上是何主意?”力士止住笑,转入正题问道。

“小道近观‘天象’,”吴筠也止住笑,心照不宣地告诉力士,“见有荧惑灾星八月及填星,首蔽轩辕,犯天关,即欲入紫微!”

“这主何凶吉呀?”

“荧惑灾星主国家制度有乱,”李泌背诵诗文一般,向高力士流畅地解说道,“天象示儆:有非分之徒图谋东宫主位!”

“首蔽轩辕。那‘轩辕’乃帝星星座,荧惑‘蔽’之。犯天关,欲入‘紫微’,‘紫微’,太子星座……”力士也懂得一些,喃喃自解着。暗自点点头后,复又急问道:“那今上之意呢?”

“今上听后久久默然不语。”

“这……”

“长源见此,叩头奏道:‘祖宗有扶立东宫、选择储君之制度。陛下遵制推立,灾星自消。何必操劳圣心,有伤圣躬!’”

听吴筠转述了李泌这番话,高力士再次伸出手来,把那白衣少年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掌中。

吴筠继续说道:“今上听后,似有喜色……”

“啊!”

“今上嘱我等细究天象之变,便令我等出宫来了。”

“陛下尚未安息?”

“看今上的神情,尚无安息之意。”

“力士且去金花落窥窥圣意。”力士望着案上李、崔等人那一道又一道请立寿王为太子的疏本,联系到吴、李二人方才面君所说的话,高力士立起身来,朝二人一揖。

“最好最好!”吴筠连连赞同,并和李泌站起来,把高力士送出侧堂。高力士匆匆下了殿阶,却又站住。有顷,才缓缓向金花落的丽苑门而去。

已归入金花落厢房的皇帝,仍未入寝宫安息。吴筠、李泌刚才所奏“天象示儆”那番话,显然给皇帝增添了心事。

正厢房珠帘外的宫女,见高力士蹑手蹑足地走过来,忙轻轻地卷起帘来,俯首将高力士迎入厢房。皇帝闻声转过面来,见是力士,更加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卿,还未歇息?”

“大家也应安稳了。”高力士恭恭敬敬地垂袖俯首说,“明日端午,大家还要在龙池赐宴……”

“明日赐宴,就由卿和林甫张罗吧!”

“陛下……”

“朕有新制之诗,可抄赐百官便是。”皇帝说着,用目光朝厢房内的短案上示意,力士忙走到案边,见御制赐诗,墨迹未干,尚被玉石狮子镇纸压在案面。高丈士就着明亮的烛光默默读道:

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

盐梅已佐鼎,麯蘖且传觞。

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积长。

当轩知槿茂,向水觉芦香。

亿兆同归寿,群公共保昌。

忠贞如不替,贻厥后昆芳。

“陛下!”力士看毕御制赐诗,再看看皇帝那犹豫的神情,心里一动。复缓缓踱到临轩沉思的皇帝身后,语音里充满着焦虑,担忧地说道,“近大半载来,陛下常郁郁不乐,寝膳也减。奴婢观在眼里,急在心中!万望陛下以四海为重,以免奴婢等……”说到这里,力士望着两鬓苍然的皇帝,不觉悲从中来,止住话,掩面而泣。

“唉,力士呀,力士!”皇帝见状,又长叹一声,转过身来,走近力士,剑眉愁锁地说道,“汝,我家老奴,岂不能揣我意!”

力士听皇帝如此说话,他心一横,徐徐拭着泪,哽哽地问道:“得非以郎君未定呀?”

“然……”

力士万想不到皇帝会如此直接回应!他放开袍袖,用那老泪花花的双眼、佯作惊奇地对皇帝奏道:“大家何必为这事虚劳圣心呢?祖宗有遗制,推长而立,谁复敢争呵?”

一听“推长而立,谁复敢争”这话,皇帝愁眉一舒,以拳轻擂掌心,暗自想道:“朕虽欲立寿王,然天象示儆,逆天行事,只怕爱之而反误之……且武氏,朝野忌惮之族也!以其出为储君,也无益皇基永固……况立寿王,虽非瑁儿图谋,但疏长亲幼,岂非朕自开了经营可得东宫之道,而坏了祖宗制度?!……忠王,据李泌奏称颇勤学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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