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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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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潮湿而又清新的雨味,煞是好闻。三人说是看雨,其实也不是,只是此刻无处可去。出岫望着这倾盆大雨,忽然想起天授帝来,便挑起话题问道:“圣上还在生气?”

聂沛潇闻言低叹:“皇兄生气是应该的,这事是我欠考虑了。我原本以为……他会要了子涵。”

“他也赞成这个主意?”出岫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聂沛潇反应片刻,才意识到出岫指的是沈予。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出岫的情绪变化,但又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情绪,只得低头沉吟一瞬,回道:“子奉是别无选择,若不将那位子涵姑娘送出去,她岂不是要缠着子奉不放?”

聂沛潇想起了沈予那副既为难又无奈的表情,也不禁轻笑:“那子涵姑娘仗着是子奉的救命恩人,可没少做些矫情的事儿……因而我两才盘算着将她推给皇兄。左右鸾夙也矫情,两人又长得像,如今既然鸾夙走了,她也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可显然圣上并不领情。”出岫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聂沛潇见她秀眉微蹙,毫不掩饰担心之意,便也直白问道:“你是在担心子涵会缠着子奉?还是担心皇兄会看上淡心?又或者,你在担心皇兄会因此怪罪我和子奉?”

出岫听得有些绕,怔了怔才回话:“都有。”

“是吗?”聂沛潇面上表情隐晦,再道:“其实皇兄未必会讨要淡心,一来她是云府的人,二来皇兄对鸾夙还没忘情。恐怕方才他也只是一时恍惚,如今应当是清醒了。”

“但愿如此罢。”出岫又是一叹。

聂沛潇察觉出了这语气中的抗拒,眉峰一蹙:“你不喜欢皇室宗亲?”

出岫犹自未觉,只望着廊台外的雨幕:“至少我不希望淡心嫁给皇室宗亲。看似高高在上富贵鼎盛,实则暗藏杀机步步惊心。”她转而看向聂沛潇,接着再道:“况且以淡心性格根本不适合进宫,即便真的进了宫,她也不会得到很高的位分,还要一辈子做个替身,她不会开心的。”

“那你呢?”聂沛潇立刻追问:“你又是否抗拒嫁入皇室宗亲?我指的是做正妻。”

聂沛潇直直盯着出岫,面带询问,那语气如此直白,令她无从躲避。出岫觉得自己从前已说得足够清楚,不想再重复,更不忍再伤他,于是她假装雨声太大没有听见,睁着清眸佯作询问:“啊?殿下说什么?”

聂沛潇情知出岫是在找借口回避,也没再重复追问,只是面上毫不掩饰那份伤情。他不再说话,亦是远目望向雨帘之外,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在手中把玩:“许久没和夫人琴箫合奏了,不知往后是否还有机会?”

出岫勉强笑了笑:“等淡心的伤势好转,我定要弹奏一曲向您表示谢意。”

聂沛潇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流露一丝俊笑。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回话,此时便听闻身后传来一声禀报:“殿下。”

聂沛潇与出岫齐齐转身,瞧见冯飞淋得浑身狼狈,怀中还紧紧抱着个油纸包。聂沛潇这才想起来,方才自己吩咐冯飞去给出岫找衣裳了,便有些不耐地问他:“怎么这么久?”

冯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恭谨回道:“实在是咱们府里没有女眷,婢女们的衣服又怕折辱了夫人……卑职便特意去外头买了一件衣裳,哪知半路遇上大雨,才回来晚了。”

冯飞只粗略地说“去外头买了一件衣裳”,但聂沛潇也知道,这个时辰没有布庄还开着门,冯飞必然想了不少法子。如此一分析,聂沛潇也不好再发火,又看了一眼那油纸包,道:“你还知道用油纸裹起来。”

冯飞苦笑一声:“就是卑职淋坏了,也不能淋坏这衣裳。”

聂沛潇扯出一丝笑意,从冯飞怀中接过油纸包,道:“你下去罢。倘若这衣裳夫人穿了不合身,本王还是要治你的罪。”

说是这样说,也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冯飞躬身告退,聂沛潇便将油纸包塞入出岫手中:“我也不知道冯飞的眼光如何,你去试试罢。”

然而此刻出岫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件衣裳上,而是方才冯飞的那句“咱们府里没有女眷”……她想起从前聂沛潇说过要散尽府中姬妾,如此看来是真的了。

“殿下何必……”出岫难掩愧疚之意:“您如此待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聂沛潇甚是平静地笑了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方才你不是还说,改天要为我弹奏一曲表示感谢吗?怎么又要出尔反尔?”

他边说边朝出岫摆手,再笑:“快去换衣裳,你身上这件是穿不成了。否则一会儿回府让下人看到,可要失了你当家主母的脸面。”

出岫看了看自己裙裾和衣袖上的黑色药汁,还有下摆被溅上的水痕,也没有再拒绝:“好罢。”

聂沛潇顺手指了指楼上:“三楼还有卧间,我让婢女带你上去。”

出岫随之上楼,片刻之后换了衣裳下来。不得不说冯飞的眼光还是极为精准的,挑的这身浅绿色衣裙极为合身,也很衬人,料子也舒服,只不过……又是浅绿色!

聂沛潇倒没有多想,见出岫盈盈从楼上下来,将一袭绿色穿得楚楚动人,脱口赞道:“夫人真是天生丽质。”

出岫低眉看着身上这一袭浅绿色,婉转地道:“我还是习惯穿白色。”

想起出岫为何会常年服白,聂沛潇的笑容凝在面上:“今晚你受惊了,先去歇会儿,等雨势小些我再送你回去。”

“嗯,有劳殿下。”出岫俯身行礼。

岂料话音刚落,外头的雨声忽而小了起来,聂沛潇朝外望了望,笑叹:“夏天的雨还真如女人的性子。”

“怎么讲?”

“说阴就阴,说晴就晴,没有丝毫预兆。”

语毕,两人齐齐笑出声。聂沛潇见雨势已转为淅淅沥沥,不再耽搁,道:“我吩咐下人套车,这就送你回去。”

两把泼墨山水的油纸伞在雨中缓缓撑起,聂沛潇与出岫并肩朝诚王府门外走,一路难免沾湿了鞋尖。为了出岫的名誉着想,又有上次两人共乘一骑的教训,聂沛潇也懂得了分寸,特意备下两辆马车,他和出岫分开乘车,一前一后朝云府行驶。

雨中路上打滑,马车行得并不快,待平安抵达云府,子时已过。雨还在下,但已没了闪电雷鸣,雨势也不如方才那样气势磅礴。

聂沛潇率先跳下马车,很有风度地走到另一辆马车跟前,亲自扶着出岫下来。车夫立刻为两人撑伞,出岫顺手接过一柄,对聂沛潇道谢:“今晚真是多谢殿下,时辰太晚,您快回府歇着罢。”

虽有车夫撑伞,但聂沛潇的右肩还是被雨水淋得湿透,可他却浑然未觉,俊目泛着清光:“但愿有一日,你能光明正大夜宿诚王府,不必我再送你回来。”

说罢不等出岫答话,已转身回到马车内。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诚王府的两辆马车渐渐消失,出岫才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两年前,同一个地点,曾有一个侍妾在雨天给聂沛潇送过披风。她记得那侍妾当时说,聂沛潇的右肩曾在战中受过重伤,每到刮风下雨便会疼得锥心刺骨……

可他却神色如常地,陪她度过了一整个晚上。

第200章

聂沛潇强忍肩伤回到诚王府,一路之上,肩上湿淋淋的布料已被体温烘得半干。待返回府邸之后,他的整条右臂已痛得失去知觉。

摘星楼内,擅长皮肤科的焦大夫被诚王府侍卫连夜请来,他前脚刚踏进淡心的屋子,沈予后脚就被冯飞唤走。

“怎么回事?”沈予知道冯飞是聂沛潇的贴身侍卫,若非自家主子出了变故,他绝对不会神色紧张至斯。

冯飞见状也不隐瞒,如实回道:“殿下从前征战姜地时,右肩曾被毒物蛰了一下,当时解毒不及时,无奈之下军医剜掉了他肩头一大块肉……可殿下也至此落下病根,每到风雪天气右肩便疼得厉害……今晚他一直强忍着,如今送出岫夫人回了云府,他才肯发作出来。”

两人撑伞边走边说,冯飞将聂沛潇的病症细细描述了一遍,沈予听后也算心中有数,便对冯飞道:“你去找几个火炉,还有北地常用的手炉,动作尽快。”

南熙向来四季如春,经年少有寒冬降临。倘若真要寻找手炉,只怕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好在从前聂沛潇旧疾发作时,冯飞早已备下了这些东西,听了沈予的话忙道:“府里都有现成的,火炉已经升起来了,就在殿下屋子里……至于手炉,我这便派人去找。”

沈予点头,又嘱咐道:“再取一套医用的银针过来,我要替殿下施针。”

冯飞匆匆应声而去,沈予便径自来到聂沛潇的园子里。这位诚王殿下虽贵为皇亲,却是个十分要强的性子,旧疾复发也强忍着不让外人知道。因而他屋前只有几个亲近的下人侍奉,并不是里里外外挤了一堆。

一路撑伞走过来,雨虽不大,可到底沾了一身湿气。沈予匆匆迈入聂沛潇屋内,刚一跨进门槛,迎面感到一阵热浪喷涌扑来,竟比酷夏正午还要燥热三分。可饶是如此,聂沛潇却侧卧在榻上,痛得冷汗直流、唇色惨白,不过他死死咬着牙关,并未发出一声呻吟。

沈予立刻探手去看他的右肩,入手处是一片冰凉而又精壮的男子肌肤,但很明显,右肩后侧凹下去了一块,应是从前被剜掉血肉所留下的创面。

聂沛潇犹自痛得不堪忍受,却在沈予探手过来时倏然睁开双眼,犀利的目光闪着隐忍和戒备,他一看是沈予,又渐渐放松下来。

沈予无奈:“殿下这是何必?方才您在出岫面前竟没有半点异常。”

聂沛潇面无血色,咬牙回道:“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怎能示弱?”

听闻此言,沈予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唯有叹道:“那也该让下人们进来服侍您。”

“不能传出去。”聂沛潇只说了这四个字,便疼得不再说话。

沈予顿时明白过来。是了,若是让世人知道,南熙堂堂诚王殿下每到雨雪天气便毫无抵抗之力,恐怕会有许多人抓住这软肋图谋不轨,加害于他。

沈予只得说道:“再忍忍,待冯侍卫取来银针,我便替您施针,会好受一些。”

聂沛潇低“嗯”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

沈予站在炉子前将衣裳的湿气烘干,甚至为此闷得额头发汗。好不容易等到了冯飞,他立刻接过银针,在火上仔细炙烤之后,开始为聂沛潇施针。

肩上、颈部、头上的穴位逐个走了一遍,聂沛潇的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沈予立刻将手炉按在他的伤口附近缓缓滚动,半晌,才听聂沛潇低声服了句软:“从前没这么疼过。”

沈予也是一阵愧疚:“今晚在摘星楼上,您搭救微臣时右臂太过使力,才会牵动了旧疾。”

聂沛潇闻言轻笑:“你说得我好像很英勇无私。”

“的确很无私。”沈予笑回。

“你也挺无私的。”聂沛潇精壮光裸的上身忽然一僵,继而肩膀又微微耸动,深深叹道:“你今晚还让我送出岫回去,这不是给我制造机会?”

“你也挺无私的。”聂沛潇精壮光裸的上身忽然一僵,继而肩膀又微微耸动,深深叹道:“你今晚还让我送出岫回去,这不是给我制造机会?”

沈予执着手炉的右手稍作停顿,笑道:“我没想那么多。”

聂沛潇大笑,继而说了一句并不好笑的话:“我怎么热得一身冷汗?”

沈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此后,两人特意避提出岫,逐渐聊起了朝中大事,以及军务的交接。由于天授帝亲口御奉沈予为“威远侯”,又撤去了他的从三品将军衔,因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沈予和聂沛潇共事的机会将会很少,尤其一个府邸在京州,另一个封邑在房州。

如此聊着,到最后两人竟是越来越畅怀,直至外头天色泛起鱼肚白,他们才意识到已整整聊了一夜,而外头的雨也在不知不觉中停歇,只是天空还没有放晴的迹象。

沈予至此才感到一分倦意,不禁打了个呵欠,笑道:“这样的天气,真适合闷头大睡。”

聂沛潇亦是赞同:“你再去看看淡心,倘若她那里无碍,你便去歇着罢,也不必来回跑了,我让管家给你收拾厢房。”

沈予听后忙道:“即便您不提,我也要腆着脸留下来。如今子涵姑娘还住在我那座私邸里,昨夜被圣上这么一拒,她必定要不依不饶闹腾,我巴不得留下清静几日。”

看到沈予面上的无奈表情,聂沛潇也分外同情他:“这个好说,换做是我也头疼得紧。你安心住下,只要皇兄不让你随他回京,你爱住多久都行!”

说到此处,聂沛潇仿佛又想起来什么,对沈予嘱咐道:“我旧疾复发的事,不要告诉皇兄,他只知道我肩上有旧伤,其它的都不清楚。”

此刻沈予担心的反而不是这件事,斟酌片刻又问:“以您对圣上的了解,他真的会看中淡心吗?”

聂沛潇摇了摇头:“恐怕不会,皇兄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你不必担心。”

沈予这才稍感放心,再道:“那我去看看淡心,然后去睡一会儿。您最近几天小心,最好别再外出。”

聂沛潇有些犹疑:“可出岫近几日都会过来,我……”

“殿下难道想拖着红烧蹄膀去见她?”沈予无比戏谑地道。

聂沛潇故作沉脸:“以下犯上!”

沈予连忙噤声,打着呵欠朝门外走去:“唔……折腾一宿,还真是累坏了。”

他边说边绕过屏风准备推门而出,岂料身后忽又响起低低的一声:“子奉。”

沈予站定,还未及开口回话,便听聂沛潇再道:“其实我并非无私……我挺自私的。”

沈予落寞地笑笑,推门而出。

外头的天色依旧阴沉不堪,一夜的雨水积湿了路面,沈予见冯飞依旧精神抖擞地站在聂沛潇门外,不禁竖起大拇指夸他:“冯侍卫精力真足。”

冯飞抱拳:“您谬赞了。”

沈予回看了一眼聂沛潇的屋子,对冯飞嘱咐道:“这几日少让殿下出门,能不见的外客都推掉,何时天气放晴了再说。”

冯飞低眉沉吟一瞬,才慎重地问道:“若是出岫夫人来了呢?”

沈予迟疑,继而回道:“那你专程去请示殿下罢。”

冯飞会意:“外人登门,我会说殿下外出了;更何况如今圣上在诚王府,想必他也不愿意多见生人。”

沈予又对冯飞交代了几句,便往摘星楼方向而去。淡心背上的伤口恢复得不错,至少并未发生感染的迹象,大约是昨夜麻沸散用得太多,此刻她还没醒过来。

再看连夜请来的焦大夫,也趴在外头的茶案上沉沉睡去。

沈予见一切都还算安稳,这才在管家的安排下去了厢房小睡。经过昨夜的比武、坠楼、自救、晋封,又接连为淡心和聂沛潇医治伤势,他实在是困顿不堪。倒在榻上的同时,才隐隐感到腰上和膝盖有些疼痛,想起是昨夜坠楼自救时略有擦伤,便也不太在意。

昨晚一夜虽然惊魂,但他心底还是甚为安慰。一则出岫随身携带了那柄鸳鸯匕首,足以证明她心中有情;二则天授帝御口册封他为威远侯,虽还没有颁下旨意,但以沈予对天授帝的了解,这事应当十拿九稳了。

如此想着想着,沈予倒也渐渐松了心神,陷入睡梦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脑子还是一片昏昏沉沉,却忽然被外头女子的喧闹和哭嚷声吵醒。

厢房大多是在外院,离正门较近,沈予住的这间也不例外。他被吵得再也睡不着,只得缓缓起身,见窗外天色依然阴沉,也判断不出是什么时辰。沈予随手招来一名仆从,问道:“外头何事这么吵闹?”

仆从斟酌片刻,才道:“外头有个年轻姑娘一直等在王府门口,说是要见圣上或是殿下。门僮原本一直拦着她,可方才出岫夫人过来了,门僮开门放行时,那女子尾随其后借机闯了进来,还拉着出岫夫人不放,说是要向她‘赔礼道歉’……”

沈予没等仆从说完,已迅速整了整衣衫,一溜烟儿地往外走。女子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他循声来到府门前,一眼便瞧见子涵正拽着出岫的衣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什么,那模样楚楚可怜只差下跪。

第201章:为谁风雨立中宵(三)

子涵拽着出岫不放,竹影一个男侍卫也不好动粗,只得在旁伸手拦着,脸色阴沉不堪,眼见就要发怒动手。

“怎么回事?”沈予快步上前,一把将子涵从出岫身侧推开,颇有些严肃地呵斥道:“子涵姑娘,这里是诚王府,你喧闹什么?”

子涵被沈予推得踉跄一步,见他不但不护着自己,反而恼怒呵斥,立刻气得不打一处来,指着沈予破口骂道:“好啊!原来沈将军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在姜地拼死拼活救你一命,当初你是怎么承诺我的?是你自己说要为我安排一条好出路!怎么?如今看到圣上和诚王都不待见我了,你也立刻对我翻脸?”

子涵一张娇颜气得满脸通红,作势就要掉泪:“我早知道,朝廷的人都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我昨夜回去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你们都将我当成替身了!也不知我是倒霉催得像谁,竟被你们利用了还不自知!”

说到此处,她终于挤掉了两滴眼泪,梨花带雨边哭边道:“啊!枉我对沈将军你信任有加,抛离故土离乡背井……如今,如今是有家归不得,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还要被人嫌弃!”

沈予听闻此言,亦是恼怒不堪:“子涵姑娘,我敬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一路上以礼相待,我也诚心为你安排前程。你长得像谁,我从前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听诚王殿下说了,我二人有心助你一臂之力送你入宫……圣上他不喜欢,我也没法子,但你不该闹到诚王府来,还揪着出岫夫人不放。”

沈予边说边打量出岫,看她一脸无奈,神情也有些恹恹的,倒是没见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而再对子涵摆手,语气更为不耐:“烦请姑娘你先回我的私邸,你的前程我会另作安排。”

“另作安排?什么安排?”子涵依旧不依不饶,声音也变得越发尖刻:“再好的安排,能比得上进宫当娘娘?还是进诚王府?我告诉你,别想随随便便将我打发!你若把我许给不起眼儿的小官小吏,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沈予闻言颇有些诧异,似是不认识子涵一般。这便是当初在姜地搭救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依稀记得那时的子涵楚楚可怜,被当地人欺负,还险些被掳去做山大王的妾室。虽说这一路上子涵的性子很挑剔,但他一直同情、感激、敬重她,岂料……

沈予心思一沉,他自问对女人向来还算有耐心,却不知为何,此刻竟这般瞧不起子涵,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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