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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仿似份外安静,东莪独坐小屋之中,发现自己的听觉忽然变的有些异样。她仿似能听到寒风轻扫而过时,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发出的沙沙声;还有几支松叶随风飘荡,跌落到地面堆积的松叶堆里时发出的轻响……再有,就是某一个地方,也许便是在她的胸腔之内,有什么东西正汹涌流动,发出不可思义的哗哗声。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如同鼓声一般响亮,直冲得她心口发痛……
她猛地站起身来,脚步蹒跚着向屋外走去。迎面却碰到了何可梁,不由得立刻站住不住。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过此刻与他对望,自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他已经目睹了一切。他们二人就这样沉沉对望,谁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何可梁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东莪看着他渐远地背影,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拳,她的眼中从未像今日这样含有决绝的怒火,直到他地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才缓缓松驰下来,转身朝蒙必格房中走去。
就要快到门口时,她又忽然停步,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却向郑淮屋里走去,刚刚走到墙角,看到郑淮正好在屋外。她刚想开口叫他,却听脚步声匆匆响起。只见叶开神色匆匆。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到郑淮面前道:“少主!”。
东莪忙往墙后一缩,只听叶开语气中满是兴奋道:“少主。主公传来捷报!”郑淮急道:“传信来了吗?”叶开道:“正是,来人刚刚赶到,主公在与清廷郑亲王世子济度福建一战告捷!此战令主公声威大震,并且吩咐少主于近日回程……”郑淮半天没有出声,过了一会才道:“进屋里说吧!”说罢二人都走进房里去了,东莪在墙边站了一会,不再向前探听,转过身来,却也没有去蒙必格地住处,独自回房去了。
到了晚餐之时,东莪如往常一般扶着蒙必格到外面厅内,蒙必格自清醒以来,伤势好的很快,已经能够和大家一起吃饭了。他们二人来到厅里,郑淮立时迎上道:“都在等你们呢!”东莪微笑点头,转头却见到席上赫然坐着史承戟兄妹二人,额图晖脸色发白,也坐在一旁。
东莪她没想到他们还在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愣,郑淮再三催促,她才坐下来,这一顿饭吃的全不知味,不仅是因为史承戟与郑淮一直暗暗注视她,还有一旁的何可梁的目光也是不时停驻在她地脸上,只有香儿只是埋头吃饭,即不说话,也没有抬头。好不容易捱到晚餐结束,东莪刚站起来,郑淮到她身旁轻声道:“我有一点事想要和你商量,”东莪朝他看看,点头答应道:“一会儿我去寻你吧!”说罢忙扶着蒙必格回房去了。
到了屋里,蒙必格见东莪有些心神不宁,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问了几句,可是东莪并没有回答,他也就不再说话,在一旁静静等待。果然过了一会,她终于回头看他,并且走到屋外看了一圈,确认无人,这才关好房门,到他身旁轻声道:“蒙必格,我要做一个决定,你若是不能答应,就在此处养伤,待到伤势好了自行回京去罢!”蒙必格大惊道:“这是什么话!我明白即然你会这么说,此事一定很难,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不会离开的”。
东莪点头沉思,道:“既然如此,我有话想要告诉你,可是需防隔墙有耳,”说罢她扶起蒙必格一同走到院外,二人小心翼翼一直向院内进去,确定未引起别人注意,自寺院的后门出来,上到后山深林隐匿之处,这才停下。
这一夜的天亮虽只有一弯小小的月牙,可却格外明亮,散发着一层银白的锦光,使得林中虽然树影摇曳,枝节晃动之间却亮如白昼。蒙必格向东莪看去,她的小小脸庞在月光下散发如玉石般温润的光质,异常平静,同时却也流露出她独有的坚韧神情,使得他地心里充满怜惜。
东莪声音轻而坚定,徐徐道:“我自离京时起,一心想着的是寻到师哥,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谋求一个可行的方法,可是……我错了!此事与他无关、与小真无关、与香儿无关、甚至与你……亦是无关地!”蒙必格沉声闭气,不发一言,只听她停了一停又道:“想来真是有些可笑,经历了这许多事,我却还在懵懂之间。可是小真之死却让我忽然明白了,天意安排,无论是遇到你,遇到小真,还是任何一个与我相逢地人,都有用意,只是我资智愚顿,这么迟才想明白而已。她仰头向他注视,再道:“眼前我只有两条路可行,其一是待你养好伤势,我们一同回京,与阿苏众人商议,寻机入宫行刺,”蒙必格轻轻点头,却见她眼中闪动晶亮,一字一顿道:“第二条路,就是跟随郑淮南下!”蒙必格一愣,道:“为什么?”东莪握住他手,轻声道:“他的父亲便是今时今日,普天下唯一能与大清对峙地拥兵之人郑成功!”蒙必格全身剧震,忽然明白了她要自己离开的原因,一时间只觉心中迷茫一片。
东莪柔声道:“要跟随他,你我必须放弃一件事,那就是从今往后,仅仅忘记自己是满人还远远不够,需要做的还有……摒弃自己的身份。我要背负的是身为一个叛逆父亲家国的孽子之名,而你要做的就是与这个国度为敌!!我绝不强求,若是你不能做到,不用多说一字,只要现在转身离开就行了。”
蒙必格与她对视,只觉心烦意乱,却听她又缓缓说道:“若是刺杀,要杀谁呢?太后还是皇帝?杀了太后对我与阿玛所受的苦难于事无补;杀了皇帝,谁来把持此时的大清,延续我阿码的心愿!何况,刺杀这二人谈何容易!!说不定还要赔上阿苏等人的性命!何况,我要的也绝不是两条人命,我要为阿玛正名,可是如今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那就用另一个法子!”
蒙必格道:“格格,即使跟随郑淮,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东莪道:“世事难料,将来的事又有谁能够知道,可是我思前想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再说小真她……上天将小真送到我的身边,便是让我做这个决择的,”蒙必格道:“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东莪道:“这事将来有合适的时机,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是我唯一推心置腹可以信任的人,可是和我这不祥之人在一起,我却害怕会给你带来厄运,因而我的心里此刻也充满矛盾,蒙必格,你选择回京,我绝不会怪你!”蒙必格紧紧咬牙,东莪与他对视,二人均是一动不动。许久许久,只听蒙必格轻声道:“你一个人怎么能行,不论将来怎样……我……都是信任你的!”东莪的眼中泪光转过不定,轻轻点头,忙低头擦拭眼泪道:“这会儿,你去找何可梁,告诉他我要在这里见郑淮,让他去送信,”蒙必格道:“他……我去找郑淮不行吗……”
东莪眼睛闪闪发光道:“你不明白,他去传信,必会带另外两个人来,我要的便是如此!!何况……你还有别的事要做!”说罢,自怀中拿出一张小纸条,递到蒙必格面前,他低头细看,迷惑不解道:“这是?”东莪道:“这是葛姑娘临死前交给我的,此人不除,我没有颜面对待小真,对待郑淮手下死去的那么多人!”
她的眼睛沉定,一字一顿道:“可是这人,我却不能杀他!”蒙必格向她注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说罢就要转身,东莪道:“你身子没问题吗?”蒙必格道:“我有我的法子,格格放心就是了!”说罢转身慢慢向山下去了。
第二十六节 死别(上)
东莪在月光下独立许久,终于听到一个脚步声向她靠近,她转头张望,果然见到郑淮的身影自林中渐渐清晰,来到她的面前。郑淮与她对视笑道:“幸好我一直在房里等你,要不然若是错过了何师傅的传话,我还真找不着你呢!”东莪微笑道:“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这里安静,不会受人打扰!”郑淮笑道:“你总是能想的这么周到他静了一会,看看四周,这才道:“我爹爹传来家书,要我即刻赶回金山去!”东莪轻轻点头,却沉默不语,郑淮道:“可是,我……我一直在后悔当年没有带你离开,这一次,我想问你是否……愿意……和我同行呢?”说罢,满怀期盼地眼望东莪,却见她低下头来,没有说话,他想了一想又道:“我知道你和你师哥打小便在一起,情同手足,所以,若是……他们一起去,我爹爹也会欢迎的!”
东莪这才道:“你为什么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不在你爹爹身旁呢?”郑淮道:“我师傅他一直在内陆为我爹爹收集情报,这一回是我自奋勇要随着师傅来这里的。你还没见过他呢,他这两年武功更好了,只是时常不在我身边,因而我才没什么进展!”他看看东莪,又道:“其实我跟了他出来,就是想来找你,这么些年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了!我……”东莪抬头轻声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若是没有说,只怕辜负你一番心意,到头来,却要让你为难!”
郑淮微微一怔。东莪与他对视一会,轻声道:“便是我的身世,其实我……”郑淮忽然打断道:“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我决不想你有一丝勉强,”东莪急道:“此时不说。我怕自己再没有勇气开口!”郑淮道:“其实,我确实……我有很多想知道的事,关于你的……所有地事情,我都想知道!可是我却没有把握,在细研你这个伤口之时。不会触痛到你,因而才一直苦苦忍耐没有问你……何况你身旁的人都对你如此爱护……既然知道你有难处,我又怎么会强求呢!”
东莪初时尚自面带感动听他说话,可是听到后来却忽然心中一顿,轻声道:“我哪有什么难处!”郑淮道:“前两日何师傅找过我,说是关于你的身世,你有一些不便开口地地方,他想要为你解难,因而想代你告诉我……”东莪轻轻叹气。。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偏过头朝林深中瞟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怒色,声音却甚是柔和。说道:“是呀,师傅他果真十分疼我!”
郑淮丝毫未曾觉察她语调中的忿恨。点头道:“不过。我还是想等你心甘情愿时亲自告诉我,因而婉谢了他。东儿。我会一直等地,到有一日你想说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行!”
东莪自听到他这番话后,却已经打消了心中的打算,此时便抬头微笑,不再说下去了,静了一会才道:“能识得你,真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郑淮闻言心中一动,上前一步道:“东儿,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东莪仰头看他,只见清亮地月光下,眼前这个书生气十足的少年脸上洋溢着温柔地笑容,他的眼神真挚,却使她在这目光之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要怎么做呢!点头亦或是摇头?他即将被自己卷入莫名的仇恨之中,自己果真有这样的左右他人命运的权力吗?不,不应该是这样,她忽然之间心猿意马,话到嘴边却觉无法开启了。就这样摇头离开,与蒙必格回京去,为阿码尽最后一次努力吧,不牵连任何一个人,失败与否都不要紧!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天色却仿似忽然之间阴沉了下来,那些在她眼前晃动的金针、地牢中的恶臭、冷笑、红色的瓶塞、连同何可梁冰冷的目光一起涌动起来,单凭一已之力么?不用证明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何况此时地这片山林之中,已经有至少四双眼睛看着自己………没有退路了!她的眼睛渐渐清亮,闪烁起夺目的光彩,她以为自己思索了很久,其实只有极短地一刹那。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慢慢绽放开来,弧型地睫毛如同一把扇子轻轻扬起,月光之下,她漆黑地双眼中透露点点星亮。郑淮心如鹿撞,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与此同时终于听得她轻柔地声音道:“我一直没有去过海边,不知是怎样的地方!”郑淮笑道:“大海是最神奇美丽之处,你去看了一定会喜欢的!”东莪轻轻点头,道:“我与你同行!”他们一直轻声对答,此时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郑淮万万没有想到此事如此顺利,眼见这个自己爱之念之的温柔少女便在跟前,这一时刻,只觉再也控制不住,双手颤抖微微伸出,碰到她的双肩,稍稍一停,察觉她并未有抗拒的意思。便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低下头来时正好触到她的黑发,不由得在她头顶轻轻一吻,将脸颊贴到她的发际,心中顿时被幸福满满充溢了!而东莪虽然闻到他怀中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她脸色潮红,身躯发抖,可是她的眼睛紧紧闭住,她的脸隐匿在郑淮怀中的阴影之下,没法看清。
这月光轻柔的铺在林间,不论任何角落,只要它能够照到的地方,绝不会吝啬自己的光芒,可是同样的月光,在有的地方温柔适意,有的地方却令人感到冰凉刺骨。离郑淮二人丈许远的密林中,史承戟紧握双手,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的目光没有办法离开眼前这二人的身上,可是多停留一刻,对他却是痛彻骨髓般的折磨,他整个人在月光下黯然失色,几乎就要站成了一个树影。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一人慢慢踱步过来,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没想到她是这样水性扬花的女子,满人的作风果然与咱们不同……”史承戟霍然回头,与此人对视,何可梁碰到他的目光却也微微一怔,史承戟喉咙“咯咯”作响,瞪着他好一会,这才转身与他擦肩,快步向山下去了,何可梁轻哼一声,转头不再看他,依旧看着远处的二人,又摇了摇头。
郑淮只盼着这一刻永远不要停止,却发觉怀中的东莪动了一下,忙低头看她,只听她极轻道:“你先下山……去吧,若是……让人看见……”郑淮忙点头道:“是呀,你也马上就回屋去,外面风大可不能冻着了!”东莪点了点头,他在旁边等了一会,看她垂头不再说话,只得自行下山去了,这一路几乎一步一回头,走了好一会,身影才消失在林中。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密林的另一边却有一个小个子身影紧紧跟在郑淮的身后尾随着也下山去了。
东莪并没有去注意周围的变化,而是一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旁脚步声轻轻响起,果然听得何可梁冷笑道:“看吧,我说你有耍弄手段的天份,果然不假!这出戏演的可真是精彩之至!”东莪缓缓抬头,她已经与方才判若两人,她的眼睛透露冷若冰霜地神情朝他直视,轻声道:“你为什么如此恨我!”
何可梁冷冷一笑,道:“你是我的好徒儿,我又怎么会恨你!”东莪道:“怎么说咱们也风雨同舟四年之久,那一路上也经历过患难与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和承戟呢!”何可梁狠狠地说道:“我一想到这个就更加恼怒,你欺骗我之时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东莪叹道:“我的血管之中流出的血也是红色的,我与你们并没有分别!”何可梁冷笑道:“就算尚在大明,你也只是蛮夷族人,根本不值一提,如今却在我的国土之上耀武扬威!”
东莪微微皱眉看他,摇了摇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其实你恨的并不是我,你恨的是满人军队、大清政权,甚至你恨的是你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么要将这种种加到我的头上来呢!”何可梁怒道:“不,我恨的就是你,你如此欺骗我的同情,一想到这些年来我带你在身边,处处对你体谅爱护,我就没有一刻能够平静下来。我故意离开承戟,待看到他踏上南下之路时,又再回京找你,可是却遍寻不获。我每日每夜所想,都是要怎样将你碎尸万段,你可知道我要怎么苦苦忍耐才能对你露出笑脸吗?”他说话声越来越响,脸色在月光之下显得份外狰狞。
东莪与他沉沉对视,眼睛之中的光芒终于渐渐淡下去,过了一会轻声道:“如今我的仇人与你一样,也是大清,这样你能不能给我一条生路呢!”何可梁哈哈一笑道:“你想的太过天真了,以为我也像你一般无知吗?仇人?大清?就算真是如此,你有什么能力报仇?我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试问你要怎么做?”东莪道:“我一定会努力的,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可梁微微一愣,笑道:“好呀,你这会儿拨剑自刎,我就信你!”他向东莪看了片刻,笑道:“怎么不敢了?是不是这会儿没有承戟在旁,便不敢再演当年那一幕好戏了吗?”
第二十六节 死别(下)
东莪低头看着地上出了会神,忽然轻声道:“不是我不敢,而是你不配!”何可梁一愣,只见她抬头微笑,脸上满是笑意,可他不知为何却忽然感到一阵透入骨髓的寒冷,不由得微微一怔。却听她道:“你的信任不配我爱新觉罗东莪以性命交换,那个寻死觅活的我早已一去不返了!”何可梁看看她,冷笑道:“怎么?果然露出你的本来面目来了吗?”东莪笑道:“不错,我今日便想让你看看你期望看到的,我的所谓本来面目!”
何可梁与她对视,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有点胆寒,不由得朝四周看了看,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极轻的风缓慢吹动,看来只是天气忽然转凉而已。他暗定心神,轻咳一声,道:“真该让承戟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好让那傻小子清清头脑!”东莪向远处张望一会,道:“不瞒你说,若是此时有一面镜子,我还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能让你都感到害怕呢!”
何可梁喝道:“你疯了吗!我会怕你!”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去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长剑,东莪视若不见,微微一笑道:“那么,你什么时候给承戟看你的真面目呢!”何可梁道:“我对他以诚相待,哪有什么真假!”东莪道:“只怕并非如此吧!”她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物事,放在手中,递到他的面前,何可梁俯身看去,忽然面色大变,说不出话来。
东莪将手收回,自手心中拿出这个东西,却是一张小纸条,她就着月光读着“若寻承戟。长安寺上!”读罢,道:“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你的笔迹,这字条是葛姑娘临死时交到我手中的。她之所以会说是亏欠了我。其实是想要告诉我,她能够寻到承戟使她父亲的阴谋得逞。全是因为咱们自己人之中,有人给她留下了消息!”何可梁一动不动,不停得喘着粗气。
东莪缓缓道:“想来你在咱们要离开盐帮之时,就已经写好这个条子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你这一句话,死了那么多人。你心中如何能安!”何可梁双眉一挺,道:“是又怎么样?我最想杀地无非是你,只怪那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