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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双手发抖,竭力控制,她注视东莪,声音都有一些颤抖,厉声说道:“你自己寻死,需怪不得别人!”说完此话,她头也不回,急急地伸手拉门,她身后这两个男子立时为她拉开铁门,三人不再看东莪一眼,走出门去,继而门锁响动,接着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这里除了东莪依旧未停的笑声,再没有别的半点声音。
只是这一次,那燃着的蜡烛并未拿走,闭塞的地牢内渐渐充满了燃烧的气味,东莪也终于慢慢自歇斯底里的笑声中安静下来。她全身乏力,重重的坐回床上,盯着那点烛光,眼角兀自挂着泪水,也不知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方才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只记得在那极短的一刹那,有一种几近疯狂的情绪紧紧抓住了她,使她一心只想让眼前这个女人受伤难过,而且她也做到了。她真的刺到了皇太后的痛处,看到她在自己面前露出那样的神情。原来她还有那样的神情么?一直以来,她端庄从容、举止优雅,永远保持一个温柔俯视的姿态。可是刚刚那一刻,她的双眼中流露的恐慌万状的神色,却令东莪毕生难忘。
原来就算是最弱小无力的人,在受到已然承受到极限的压力之下,也会发疯发狂,去拼尽最后的一切力量,反击这个压迫自己的人,即使要封闭最后可行的路,付出生命的代价。
东莪长长呼气,情不自禁去看眼前的那支蜡烛,她的一生就如这烛光,将近尽头了。她终究还是不能为阿玛做任何一件事。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她其实不应该去触怒太后,本来她不是曾想要先拭机想法离开的吗?可是她作了什么呀?她断绝了自己的生路,这一次,真的无望了……
她望着烛火,心里只想着阿玛的容颜,生死之间,实在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她也许立刻便能见到阿玛了,见到他高大的身影之时,她一定会向他奔去,投入他的怀中,那里有着她朝思幕想的温暖、坚定的肩膀、怜爱的眼神……
可是……她再与他相遇时,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了,如今的她惊惶凄楚、憔悴无神,就这样落泊的出现在他面前么?她遗失了生为阿玛的女儿最重要的东西,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这样的她,如何去面对阿玛?
可是,除了这般,还有什么法子么?
她苦思冥想,确定已经不会再有任何转缳的希望。眼前这扇坚实的铁门别说她此刻筋疲力尽、便是平时她也不可能有撞开它的能耐,更何况此时的她光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已经摇摇晃晃。她曾经还那样信誓旦旦的在阿提面前夸夸其谈,那样冷静地与她划分界线,拒绝她的帮助。那时的她多么傲气,她小看了旁人的力量,小看了自这重重宫闱中,都曾经得以逃生的阿提的力量。
皇太后说的没有错,错不在阿提、不在博果尔、甚至不在皇太后她的身上……这一切是自己的错。儿提之时,对他人轻委信任,只因一些小小的夸赞就自鸣得意;成长之时,对自己又太过自信,以为只凭借自身便能作到一切……而实际上,她是最最无力之人,在权势面前、在亲情面前,都是一样,她什么也没有,居然还选择与自已差距最大的人较量……
茫然之中,她反反复复只是在想着这一路走来的情形,这一次居然连牢外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只到铁门下伸进一个托盘,她才忽然跳起。
那只手将托盘放在地上,立刻缩回。东莪朝托盘瞪视,只见盘中央放着一个极小的青色瓷瓶,瓶口有一束红色瓶塞。她茫然道:“这是什么?”
门外那人低声道:“皇太后已下旨赐你自尽,自今日起,也不再会有人给你送来饭食,你是服药或是饿死,都是一样的。”说罢这人转过身子,无声离开。
东莪呆了半晌,忽然大叫道:“你回来!你回来!你告诉皇太后,东莪知错了,东莪愿意带她去寻阿提……”那渐去的脚步声却没有一丝迟缓,始终慢慢前行,终于消失在地牢顶端。
东莪全身脱力,嘴唇嚅嚅而动,却再发不出一丝声音。她低头看向那个小青瓶,艰难移动几乎无法行走的双脚,慢慢靠近门边,伏下身去拾在手上,瞪视良久,猛的用力挥动,想将它砸在地上,可是手举到一半,却又无力垂下。她目光茫然,车转身子想走回床边,可她一时间竟忘记了脚上那极小的脚铐,刚想一步迈出,已然跌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了。
就在这时,那支蜡烛忽然摇动起来,噗噗作响中,骤然熄灭。东莪又回复到了黑暗之中,她将脸靠在冰凉的地上,恍惚想起,记忆中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形。她的世界又再次如同入夜的空房了,这一次是真的只剩她一人而已。
也许在出生时,便已注定了她要这样独自去面对孤独的命运,一切是天注定……当她生为多尔衮的女儿,便注定了这一切——没有无缘无故的幸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痛苦。
第二卷 风雨炼微尘 第十八节 救赎(上)
东莪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冰凉的地面上,她又开始睡睡醒醒,只是手中的瓷瓶一直紧握。果然再也听不到门外送饭女子的脚步声,慢慢的,她虽然一动不动,可是却发现自腹腔开始,那饥饿感渐渐增强后,开始转变为疼痛慢慢传遍全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感觉时缓时急,渐渐变成全身的抽痛。紧接着那一阵阵抽痛的间距越来越快,每一回的抽痛来时,都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体内都绞做一团,像是要生生的将她绞碎。
这痛苦的滋味一寸寸得吞噬着她,她几乎已然无力张开双眼了,迷糊之中,好像看到额娘向她走来,听到她温柔的声音说“……东莪,你实在比额娘勇敢的多……”这张熟悉的面孔渐渐摇动,如同水中的倒影,细看时,却又变幻成阿玛的样貌。在那个大屋中,在喀喇城,他已无力开口之时,那双望定她的眼睛,有一滴泪自他眼角滴落,极慢的流淌下来……他想和女儿说些什么?在那样的时刻,当他放下一切平生倚重的责任之时,他想对女儿说些什么呢?
真的要与他们这般相见么……
就在这时,全身又忽然再一次抽搐起来,她紧紧咬牙,苦苦忍受,可这一次,这无法遏止的巨大疼痛,好似一刀刀朝她身上砍落的刀刃一般,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裂中。剧痛之下,她猛得伸出颤抖的手,将瓷瓶举到眼前,虽然目不可视,可她依然努力瞪大双眼,朝那个瓶子注视——倘若喝下它,就不会痛苦了,只是瞬息间的事而已。
可是,与此同时,自她的胸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大地狠劲——当年她的爷爷努尔哈赤也许便是凭借这股力量,才敢于以十数付盔甲对抗庞大的明朝、她的父亲多尔衮也许也是凭借这股力量,才毅然断决与人割地为王之念,大举入关,豪夺天下。而她,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即使穷途末路之时,她亦同样有这份力量……不,她绝不放弃!
东莪于刹那间做出决定,并用尽全力将这瓶子扔出去,瓷瓶碰到墙壁,传来清脆的破碎声音,一片片小瓷片落在地上四散飞溅开来。
她绝不自尽!她选择最后一次与天命相争的权力!
与此同时,她忽然嘶声大叫道:“这条命倘若上天一定要,就来这样拿去。我——我绝不甘心,这一次,就要和你赌这场天意,哪怕真的只能这般受尽痛苦而死,多尔衮的女儿,也绝不做畏缩寻死之人!”这声音几乎响彻云霄,在地牢中久久盘旋不息,回音阵阵。
……
然而时间渐渐流逝,终于,东莪渐觉自身最后的力气也开始抽离,此时此刻,甚至连那切肤般的疼痛都好似没有知觉了。她想尝试动一下身子,却再也无力动弹,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可是,在又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于昏沉之中,她发现自己还是醒了过来,在这黑暗里,她静静的躺着。这一次,她的眼前开始好似有人影晃动,并能听到不同的声音。她明白是自己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了,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恐怕已然接近了死亡。心中终于平静下来,倘若这是天意,与此情形之下,她只是接受,而并非是自己放弃了!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再自责,这样,她就能去见她的亲人了。
恍惚之间,她好似听到一丝响动,这声音如此熟悉,一会儿像是有人走下楼梯,一会儿又仿佛正在开启铁门。她的心里不禁有些失笑,原来自己还是在这般幻想着么?
就在这时,忽然,她觉得紧闭的眼睛外,一阵朦胧的亮光减弱了黑暗,紧接着便觉得有一只手在她颈部轻触,甚至听到有人在说:“幸好赶上了,她还没死,快把烛火移开……不能照她。拿东西来给她蒙上,别伤了眼睛。”随即一阵黑色盖到她的眼前,过了片刻,她感到自己被轻轻抱起,然后开始移动。她甚至努力在数抱她这人的脚步声,终于数至七十,这人还没有停步,仍旧快速前行。
她在昏迷之前,确定自己离开了地牢,不论接下来,会去哪里!不论她还要遇到什么痛苦与磨难!她终于争得了新的生命,她在心中暗暗立下一个誓言,这才松懈一直全力提着的这口气,失去了知觉。
她从未如此安静,但这却与她以往的闲静有所不同。
这一回,她只觉心静如水,没有惶恐不安,没有惊慌失措,即使仍然身处那个与往昔一般黑暗孤独的梦境中,她在一片浓雾笼罩的大地之间坦然独立,独自一人又会怎样?周遭的黑影与那凄厉地,如同鬼魅般呼叫的风声,再也不能绕乱她的心绪了。她将手掌伸到面前,低头俯视,然后再慢慢地握紧拳头,她知道自己的手中空无一物,但是这一次,她明白了,正因为是空的,她才能握紧,才能五指相扣。一无所有而已,她对着风声微笑起来,可是她活回来了,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么……
她虽然已恍惚能够感觉到他人的触碰,能够听到说话的声音,可是依旧保持睡卧的姿势一动不动。正因如此,她在未醒之前,已然知道身旁有两个口音不同的女子在照顾她,这两人很少对话,除了对她的进食进药,偶而地小声议论一下,从不说起东莪想知道的事情。
但是,除了这二人,东莪明确知晓,还有一人来过。一个轻声靠近时,那两个女子必定悄然退下的人;一个不发一言,却会紧握她手,坐在床边发呆甚至有时还会低声抽泣的人。是他救了她,是呀,当今之世,能从那样的情形下救她的只有他而已。或许东莪真的曾在心底默默期待他的救助。
她紧紧闭目,心里却泛上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她在余生将要面对的,便是如何与他们对决!这母子二人,置她父女与死地的、救她出生天的。她要如何面对呢?
此时已是炎夏之时,烈日当空,她所居住的这个院子内,极少人声,只有时而几下知了的清啼,穿插在这凝结一般的寂静之中。
东莪在一个午后,确定屋内无人时,这才慢慢张开眼睛。她害怕强烈的阳光刺伤她久未见到光亮的眼睛,因而十分小心的微睁眼帘,却见到眼前一片阴凉,床上垂下的粉色帐子,更使这屋内看起来朦胧柔和。对着卧床的木窗上,竹帘低垂,窗下的花架上摆着一盘凤仙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屋内果然空无一人。
东莪慢慢坐起身子,感觉身体虽然仍有一些倦怠,那多半也是因为久卧床塌的关系,本身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她轻掀床帷,走下了床,又在屋子中间四周张望了一番,这才轻轻朝门边走进。刚至门后时,却听得屋外有一人声轻轻道:“阿达,你去看看药,我在这里就行了。”东莪认得这是照看她的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
只听另一个被她唤作阿达的应道:“刚刚去瞧过了,天热,她也还没醒,先放着凉会吧。过一会儿,我会送进去的。”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子便不再说话。
东莪靠近门边,自门的缝隙处,看到一个蓝衫女子正低头坐在门外长廊一侧的长凳上,手上像是拿着绣托,正在刺绣。脚步声轻响中,另一个女子也于这时走过来,站到这女子身旁,低头看她手中的东西,赞道:“姐姐绣的真好!我怎么就学不会呢?”听声音,此人便是阿达。
刺绣的女子并不抬头,只道:“慢慢来,你刚上手,要绣出样来,还早着呢。”阿达点了点头,笑道:“这些日子跟着姐姐,我还真学了不少东西。”她看了一会,再转身看看四周,轻声道:“姐姐你说,屋里这姑娘还要昏迷多久呀。”
那女子道:“我也不知道。”阿达道:“她刚来那会儿,脸色多难看,瘦的多可怕!这些日子总算调理出来了,还真是个漂亮的姑娘。”那女子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阿达却又道:“不知道皇上打哪寻了这么个姑娘,却又不放在宫里,怕人见到似的偷偷藏着,我那日还听到吴总管说……”那刺绣女子停下手上的活,抬起头盯着她,正色道:“我和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些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事,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别惹祸上身。这些是主子的事,咱们别说是提了,就算看了也要转眼就忘,听了也要吞下肚去。你要是还是这样,我情愿我一个人待着,或是让总管换一个来,再不能留你在身边了。”
那阿达慌了,忙道:“好姐姐,我再也不说了,你一早就提点我,让我在屋里什么也别说,我不也听了你的吗?这会儿,就咱们俩个,才想到说说解闷……”那女子皱眉打断厉声道:“这是你能拿着解闷的事吗?”阿达看她发怒,方才不敢再说什么,忙自言自语般道:“我……我这就拿药去!”说罢,忙不迭的转身去了。那女子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第二卷 风雨炼微尘 第十八节 救赎(下)
东莪转身慢慢向床边走回,她刚刚躺下,就听见门声轻响,她二人已经走了进来。她们依旧将床帷挂好后,一人扶着她,一人则慢慢往她嘴里喂药。东莪只作不醒,待她们喂完药,整理妥当,二人便再度退下。自此,东莪总是静等那阿达一人在屋里的时机,终于有一日,她听得那个年长女子有事离开,阿达则留在屋里抹拭灰尘。
东莪微睁双目,见到这阿达似乎与自己年纪相仿,此刻正拿着一块抹布在屋里蹑手蹑脚地在每一个家具上轻轻擦拭,待到她路过身前,东莪及时“嗯”了一声,阿达立时扑到床前看她,惊喜道:“姑娘醒啦?”东莪以手轻抚额头低声道:“这……这是哪里?”那阿达一脸高兴,正要说话,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忙打住了道:“姑娘好好歇着,我这就去找人来。”说罢便要转身。
却听东莪道:“这是哪里?我……”露出一脸惊慌神色,便要挣扎起来。阿达忙回身扶了道:“姑娘不用害怕,这是个独院,离宫里远着呢!”东莪眼光迷茫,看她道:“宫里?我是从宫里来的吗?”阿达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你还是歇息吧!”她不再往下说,想扶她睡下。
可是东莪紧握她手,道:“你……你不要走开好不好?”阿达看她一双妙目中满是惊恐,不由的大起怜悯之心,便道:“你不用怕,我就在这里陪你。”东莪轻轻点头,这才放开她手。阿达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道:“你睡了很久,大夫一直说你会醒,可你偏偏没有,后来他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把众人的心都说的吊了起来,这会儿,你偏偏又醒了。”她掩嘴轻笑道:“这大夫也真够糊涂的。”
东莪道:“我睡了多久了?”阿达侧头一想道:“总有十四五天了,我来时你已然躺了几日。”东莪道:“你是宫里出来的吗?”阿达道:“是,是吴总管忽然唤我偷偷出宫来的。”东莪道:“吴总管是哪个?也在这里么?”阿达道:“吴总管是皇上身边的,这里便是他的下宅。”东莪又道:“那我……我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吗?”阿达目露惊愕神情道:“你不知道么?还是不记得了?”东莪摇头道:“我只觉头痛的厉害,什么也想不起来。”阿达道:“这会儿还疼么?”东莪张口要说,可见她一脸纯真,不由得微微一愣,垂首道:“现在已经好多了”。
只听阿达道:“那就好,你昏迷了这么多天,可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她轻抚东莪的手,轻声道:“我听到安总管与济什说……哦,济什是咱们这儿守院子的。我听到他们偷偷地说,是皇上命人悄悄地把你从宫里给救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是“救”,我就不知道了。可是看了你的样貌,我又好似有一点明白,皇上对你可着急的很呢。前阵子隔天就来,这些日子倒是隔的有些长了。”
东莪脸色发白,垂首道:“这院子有好多人看守着么?”阿达道:“嗯,有济什带着人在另一个侧院里待着。姑娘放心吧,这儿,再不会有人来为难你了。”
东莪淡淡一笑,目光沉定下来,停在一处,不再说话。阿达在一旁看她柔光如玉的洁白面容中,隐隐含有一丝忧伤神色。她的心底不知什么缘故,竟对面前这个少女产生极大的同情与怜惜。她转身自床旁的梳妆台上拿过一面镜子,递到东莪面前,道:“姑娘,你瞧,你虽然大病了一场,可是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这般美丽。”
东莪向镜中茫然注视,只见镜中这人双目虽黑亮之极,可是眼神却显得软弱涣散;秀眉虽如描画一般倩丽,可却不自禁地微微颤动,显露惊慌焦虑的心情。这是她吗?她长长叹息,将镜子轻推开,停了一会道:“我想起来。”
阿达忙道:“这怎么行?姑娘还是先躺着,等大夫来看过了,再起来也不迟呀!”正说话间,门外脚步声细碎,那另一个年长女子已走了进来,她看到东莪已醒,却并不如何惊讶,只快步上前道:“阿达,不要吵着姑娘了。”然后转向东莪道:“您先歇息一会,奴婢去给你您请大夫来。”说罢,轻推阿达,立时走了出去。
过不多时,果然便有一位大夫前来为她诊脉,阿达二人为她放下床帷,隔帘伸手给那大夫诊断,那人把了一会脉,便即出屋,年长女子尾随他一同出门,阿达跟在她后面,悄悄朝东莪摆手,让她不要担忧。
过了一会,她们二人一同走回,阿达一脸喜色,年长女子却表情淡漠道:“大夫说了,姑娘的病已经好了九成,只是身子还是虚亏中,最好不要随便走动,将些药再补补,便能无碍了。”她看看阿达,又道:“奴婢叫仁秀,这是阿达,都是专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