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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姑获鸟开始-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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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么?”

    “应该是深海教会的标志。”

    “怎么讲?”

    “这也是盘踞在圣·弗朗西斯科附近的异教徒们之一,但和红灯照,太平歌会不同,深海教会的地盘不在华人区。”

    李阎把牛皮纸拿了回来,挑着眉头问道:“为什么我说起恐怖美人鱼的时候,你没提过这个教会?”

    甄连跪倒在地:“先,先生,在你叫我发动教众寻找线索之前,我之前曾经提过关于异教徒的问题,包括深海教会,您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

    因为伟大犹格的残忍余威,甄连对所谓的“神”,表现出极大的恭敬和畏惧。

    各个异教徒之间,有极其错综复杂的矛盾,但毫无例外,他们所奉养的神明对凡人的矛盾毫无兴趣。

    即便是伟大犹格在的时候,甄连也不敢驱狼吞虎,利用犹格,来发动对其他异教徒的战争,最多吹一些耳旁风,比如你的容器又被“太平歌会”抢走了之类的。

    而李阎是甄连见过唯一一位兼备人性和神力的“外神”,她非常惧怕自己的一些小动作,被李阎视为诱骗和利用。最终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尽管“恐怖美人鱼”和“深海教会”听上去就很有渊源,可她也故作不知。

    不过话说回来,甄连的确是有几分私心在里头,贸然招惹信众对象是穷苦白人的“深海教会”,可能出现一系列连锁反应是她不想见到的。

    实际上,甄连心眼里更希望李阎把目光投到“太平歌会”“海鸥十字旗“这些同在华人区招揽信徒的“竞争对手”上。

    李阎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才说道:“来和我聊聊深海教会吧,还有你说的其他异教徒,我开始对他们感兴趣了。”

    李阎说道。

    甄连脸上露出喜忧参半的神色,但她依旧恭敬地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甄连忠实地为李阎讲述起了圣·弗朗西斯科盘根错节的异端信仰。

    约莫一个多小时,李阎大概听明白了,这些异教徒的来路。

    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

    所谓“红灯会”“太平歌会”之流,往往都是有好事之徒看了一些残缺的秘典和诡闻,就一窝蜂聚拢起来的组织,所信奉的神也大多凶残自私,根本不能带给信徒力量。

    甄连便是其中的代表,她本来是妓女出身,因为穷困,作起了神婆的勾当,依靠一本残缺的太阴秘典,糊里糊涂召唤出了自称“伟大犹格”的独眼神灵。

    她能忽悠住合盛的龙头,靠的并非什么神力,而是利用有催情作用的香薰和草药,叫梁辉产生了重返青春的错觉。而那位“伟大犹格”,每天除了叫甄连她们寻找所谓的“容器”以外,也没有给过甄连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但甄连依旧甘之如饴,她可以周旋在神灵和信徒之间,依靠花言巧语获得过去不敢想象的权力。

    那些造型恐怖,具备诡异力量的怪物,就是她维持权力的最好护身符。

    从一开始,异教徒的神灵就不存在庇护信徒的说法,它们只是与蒸汽时代格格不入,处在泯灭的边缘的可怕怪物。

    这一点,甄连清楚,梁辉也未必不知道,但值得玩味的是,他们依旧渴望,或者已经在这些怪物身上,吮吸自己渴求的养分。

    从姑获鸟开始

    从姑获鸟开始

第十三章 险恶端倪() 
但深海教会,似乎有些不同。

    它的信众,以拉丁裔的黑人居多。不似红灯会这般,需要依托恐怖血腥的谎言来维持威慑力,深海教会的教条和形象都相对温和,具有非常广泛的信众基础,发动过几次大规模的游行。

    当然,在圣·弗朗西斯科警察局的眼里,所有的异教徒毫无例外,是流血冲突和麻烦的代名词。

    这时候,有一身红衣的仙姑走到门口,恭敬地说:“先生,梁辉来了。”

    “叫他进来。”

    自打李阎接替了“伟大犹格”,他几乎摒弃了红灯会所有的祭器和礼节,平时甄连和一众仙姑,也是以这个时代极为普遍的敬称“先生”,来称呼李阎。

    至于私底下,甄连打《太阴秘典》上牵强附会,加上一些自己一些声情并茂的发挥,称呼李阎为“蓝衣皇帝”,是带来世界轮转的真神之类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另外……”红衣仙姑没有着急离开:“那位叫常煜的先生,他昨天晚上去了都板街的一家妓院。那里的老鸨是红灯会的信徒,据她所说,常煜在她那儿,有个叫燕子的相好。”

    “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阎说道。

    梁辉穿着一身长袍,恭敬地跟在一名仙姑身后,亦步亦趋地左右打量,约莫半分钟,才进到教堂里来,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李阎,和侍立的甄连。

    “梁先生你好啊,我送你的礼物还合心意么?”

    梁辉见到李阎,二话不说跪到地上:“雷霆雨露,莫过君恩。”

    这是梁辉问过合盛里的纸扇师爷,才学会的词,倒把李阎听乐了。

    “我说过我没兴趣做你的皇帝,我只要我该得的那份……”顿了顿,李阎才问道“那批鸦片是谁的?”

    合盛控制了圣·弗朗西斯科一半以上的鸦片供应,梁辉没理由不知道这些在海边交易的人的来历。

    梁辉舔了舔嘴唇,才说道:“合盛的人,从来是从南方庄园主手里拿到半成品,自己再加工。陛下的礼物,跟合盛没有关系。”

    梁辉有他独特的生存艺术,他首先要撇干净,固然,合盛贩卖烟土,但自己和深海教会没有一点关系。他对红灯会,不对,对“蓝衣皇帝”的忠诚毫无保留。

    李阎也明白梁辉的心思,他单刀直入:

    “那,这批货的主人是谁呢?”

    “奥顿克兄弟会,他们其中不少人是深海教会的信众。我再来面见陛下之前,也因此奥顿克的人发生了一点冲突。”

    李阎听了哈哈一笑:“看来我的热心肠,给你惹麻烦了,梁先生。”

    梁辉急忙否认:“实际上,我们和奥顿克兄弟会在生意上的冲突本来就不小。陛下这是在帮我的忙。”

    “真的?”

    “当然。”

    一旁的甄连低头不语。

    “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呐。”

    半晌,李阎盯着梁辉,很突兀地问道:“如果双方开战,你觉得合盛和奥顿克兄弟会谁会赢?”

    梁辉毫不犹豫地回答:“胜利终将属于您,伟大的蓝衣皇帝。”

    “……”

    李阎听罢招了招手。梁辉不解其意,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急忙凑上前去。

    “我不是个刻薄的主顾,如果我想支使别人,我得先保证,他有足够的本钱能完成我的托付。”

    李阎朝梁辉的手里塞了一小把东西:“你体验过它们的魔力,现身说法。这对你来说应该非常简单,过程怎样我不关心,我要的是结果。”

    梁辉瞥了一眼手心,略一沉思,才恍然大悟。

    “另外……”

    李阎想了一会儿:“今天晚上,我会叫我一个朋友到你那儿,上次你在茶馆见过的,有什么其他困难,他会帮你。”

    说着,李阎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两天时间。”

    梁辉重重点了点头。

    “忙你的去吧,梁先生,我估计你现在有的是麻烦事要处理,甄连,替我送送梁先生。”

    吱哟~

    大门合死,甄连和梁辉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快到门口的时候,梁辉还是一语不发,甄连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你真的要发动火并?”

    梁辉古怪地看了甄连一眼:“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是的,当然。”甄连干巴巴地:“但你应该明白,你和奥顿克的人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市政厅不会放任不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警察局大规模开动蒸汽警备下山,你,我,奥顿克兄弟会,还有什么见鬼的深海教会,或许统统要玩完!”

    “那伟大的蓝衣皇帝同样不会放任不管!”

    梁辉振振有词,对李阎的狂热程度似乎还在甄连之上。

    “梁辉先生!你别忘了,现在可是黑袍皇帝的天下!机械和蒸汽,会吸走所有神灵的魔法!三项球叫伟大犹格也不得不依靠血肉容器,才能存活在现世。就算是如今的陛下也……”

    甄连说到一半突然住口,这是传教者不该提及的死穴。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年轻活力冲昏头脑的梁辉把所有人拖入绝境当中!

    梁辉却丝毫不为所动:“仙姑,你放心好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市政厅不会在意,警察局更不会因此大动干戈。”

    甄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梁辉却摊开手心,有几颗粉红色的药丸静静躺着,放出诱人的色泽。

    【魔女的媚药】:消耗十二个小时的寿命,换取一年时间的衰老停滞。

    这东西,是当初“燕都逃杀”的时候李阎入手的。对他来说,和废物没有两样。一直压箱底,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

    圣·弗朗西斯科证券交易所,在五十年被建立起来,外墙采用雄伟的科林斯式圆柱,十分气派,有两个头戴大礼帽的绅士站在门口,彼此低声交谈,来往的轨道车不时有人上下,一排热闹非凡的景象。

    交易所内里分上下两层,类似花篮似的结构,装饰华美,油灯日夜不熄,众多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扯着嗓子拿着小本子记录,纸片洒得到处都是,投机者们涨红着脸竞价,看不到一点上流社会的体面。

    可谁也不知道地是,这座恢弘的的证券交易所,又被人称作“疯人的证券交易所”。

    证券交易所原来的主人,名叫查莫斯,是最早几个在圣·弗朗西斯科发迹的金矿矿主之一,也是一个坚定的反蒸汽主义者。

    他率先在圣·弗朗西斯科成立煤烟消除协会,联合多名学者和浪漫主义作家,普及生态学概念,呼吁保护环境,并利用自己在政界商界的影响力,向国会施压,提出关停兵工厂,放弃铺设海洋轨道,停止抽取地下水等洋洋洒洒超过三十条决议。支持者众多,其中不乏亨利·梭罗,约翰·缪尔这些青史留名的人物。

    一度,查莫斯被认为是有良心的商人,了不起的金融家。

    但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海洋轨道还是在圣·弗朗西斯科铺设开来。

    也就在当局进行铁路工程竞标的当晚,查莫斯居然怀抱利器,在竞标现场试图刺杀竞标者,随后被警察制服。疯癫的查莫斯又哭又笑,情绪激动。

    值得一提地是,一手促成海洋铁路铺设,以及最终竞标成功的公司。

    正是当时如日中天的恩菲尔德!

    在尔后的审判中,查莫斯声称,蒸汽文明是这个时代最大的谎言,人们砍伐森林,开采钢铁,狂妄地试图征服自然,是自取灭亡。但无论如何,他的行为也已经触犯法律,尤其是后来,警察们在查莫斯的家中,发现了许多关于神秘学的著作,甚至不乏关于祭祀的咒语书。查莫斯的很多言论,正是出自这些书中记载的某些极端教派,绝非所谓的学者和思想家,这让他的声望一落千丈。

    从此之后,疯人之说不胫而走。

    查莫斯的的财产和金矿被查封,人也被强行扭送精神病院,并于两个月后,在病房中莫名自杀。

    当时有不少阴谋论,矛头直指恩菲尔德,但没有证据,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这家证券交易所,被他的合作伙伴买走,在一年后重新挂牌,试图洗去曾经的阴霾。

    这些,都是李阎从甄连的红灯会那里打探来的。此时此刻,他坐在一家咖啡馆里,马路对面就是证券交易所,但是依照法律,华人不允许进入交易所,李阎也并没有诉诸暴力,没有那个必要。

    他花重金,邀请了一位在交易所工作四十年的老交易员出来,这个人算是当今硕果仅存,曾经为查莫斯工作过的员工了。

    “中国先生,我无意冒犯,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想我们还是快点吧。”

    这是个肤色暗沉的邋遢老头,看上去六十多岁,脸上写满了疲惫。他叫卡尔,是个老赌鬼,但这在圣·弗朗西斯科,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有关这家交易所的前主人,查莫斯的生平。如果有遗物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你有任何线索,我都愿意为此支付报酬。”

    李阎拿出一颗金豆子,在老头眼前一晃而过。

    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地说:“先生,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了你。”

    “怎么说?”

    “当初恩菲尔德公司给了所有的员工一大笔封口费,不叫我们向任何人谈起。”

    “当初?我想他的封口费你也花的差不多了吧?”

    李阎一挑眉毛。

    卡尔犹豫了半天,才耸了耸肩膀:“好吧,但你要先支付给我金子。”

    他话音刚落,金豆子已经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落入他的口袋当中。

    “非常好,”卡尔露出满意的笑容,紧跟着他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走。

    没等他撒开腿要跑,李阎已经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说,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点。”

    卡尔见鬼似的大叫一声,突然死命地挣扎起来:“警卫!警卫,这个黄皮猴子要杀了我!”

    尖锐的哨子声突然响起,一位穿戴单兵盔甲的巡警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沉甸甸的臂铠朝李阎的头上砸下!

    “辉爷,这不像你的一贯的风格,奥顿克兄弟会已经让步了,金子,货物,我们可以找几个葱头顶替,把他们交出去,这次的风波就了解了。”

    一个三十多岁,肌肉壮硕的短发男人站在梁辉背后。

    “货在我们手里,那金子呢?”梁辉对着镜子扣好衣领,盯着镜子里的男人:“你叫我向谁去讨啊?”

    男人久久不语。

    “你以为我们有的选?那群黑鬼死了十几个人,这么便宜我们?把货和金子还回去就万事大吉了?这种话你也相信,干脆一头扎进马桶里淹死,省得给你老子丢人。”

    男人攥紧双手,拳头咯咯作响。

    “合盛是我当家,还轮不到你来说三到四。等哪一天我死了,你把合盛拆开卖了我也管不到你。”

    “我曾经以为那离我很近了……”

    男人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梁辉眉锋一挑,豁然转身,那男人猛地掏出一把匕首,戳向梁辉的胸口!

    嘎!嘎!

    鸟笼子头鹦鹉胡乱扑腾,羽毛乱飞。

    查小刀抬头看了看,见到红顶的瓦房,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才走上前:“我找梁辉。”

    两名混混对视一眼,犹豫了半天才说:“我们老爷子,正在处理一些家务事,要不然,你进来坐会等一等?”

    查小刀嗅了嗅气味,咧嘴一笑:“好啊。”

    他才要往里走,就听见一阵爽朗而中气十足的笑声。

    “想必是查先生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梁辉笑眯眯地迎出来,身上带着些许未散的血腥味。

    “你怎么认识我?”查小刀刚说完就恍然大悟:“哦,对,我们见过面。”

    “不止如此,先生,您的气质鹤立鸡群。”

    梁辉斑点不敢怠慢。

    “拍马屁?”

    查小刀笑嘻嘻地说。

    梁辉摇摇头:“发自肺腑。”

    他收敛笑容,往后头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强壮的打手从楼上搬出来十几具尸体,从偏门运走,滴滴答答的血洒了一道,立刻有梳着辫子的女佣擦拭地板。

    “这个,怎么回事这是?”

    查小刀指了指那些搬出去的尸体。

    梁辉摇摇头:“家门不幸,不提也罢。查先生请上楼。”

第十四章 焰浪!() 
砰!

    坚硬的臂铠寸寸开裂,犬牙状的碎片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那名巡警双眼翻白,沉重的身体扬天倒下。

    一只依靠螺旋桨在半空中飞行的咖啡色圆球注意到倒地的巡警,身体上下裂开,露出里头红蓝光交织的灯管,尖锐的警报声霎时间响彻天空。

    李阎舔了舔牙齿,冒着寒气的浪花将他和卡尔的身体一齐包裹起来,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水球。

    激烈的警报声中,人群四散逃离,马路拐角突然传来“突突突”的爆裂汽声,一辆通体黝黑的履带式蒸汽车喷吐着锈红色的烟雾汹汹而来。

    蒸汽车上是全露天的,几名戴着黑帽子的白人警察站在车上,只远远睨了一眼现场,立即拔出铜制左轮手枪来。大吼着向水球射击。

    “巧合?还是这座城市的安保水平真地这么高?”

    浪花包裹下的李阎露出一只锐利的眼睛。

    这里是傲慢的圣·弗朗西斯科,不是红旗蔽日的南洋,也不是一道镇抚官身,可以横行六府的龙虎大明。

    强龙不压低头蛇,纠缠久了,或者闹出人命篓子。只会给李阎的行动带来更多麻烦。

    现在还不到掀底牌的紧要关口,他应当保持适当的克制……

    枪火轰鸣,子弹在水球表面掀起巨大的波澜。终于,这只水球如同一个巨大的肥皂泡泡似的破裂开来,浪花四溅,水迹洒满马路上铺陈的不规则花岗岩。而李阎和卡尔居然离奇地消失不见了。

    巡警们急忙下车,去探查昏迷伤者的情况,有些人茫然地端着枪四下瞄准,却看不到半个可疑的人影。

    喷吐烟雾的蒸汽警车从四面八方越聚越多,把整个街口围得水泄不通。

    ————————————————

    “三十年前,梁辉刚刚来到旧金山。他和六个猪仔挤在一栋鸡笼子似的房子里。我父亲带着我第一次见他,闷热的房间里只有几杆烟枪和一只红脸神像。梁辉穿着露腚的裤子,像条狗一样讨好我的父亲,他才得到一只手枪,和五只开刃的匕首。”

    说话的人生着一张苍白的爱尔兰人面孔,眼窝深陷,湛蓝的眼珠叫人不寒而栗。他裸露的手背上纹着船锚和火焰,粗糙的皮肤叫酒精刺激得发红,上头密布着发青的血管。

    这名爱尔兰人摘下自己的毡帽,摘下条纹夹克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鼻子才含糊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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