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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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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依赖。新刀被直白地命名为越刀——主要是吴钩那种利刃名号古代已经用过了,再叫吴刀难免有重复不易区分之嫌,不如直接叫越刀。

……

看着友邻部队纷纷靠体能、技巧得到了提前换装的物质激励,吴良心中暗自着急,他的队已经拖了全营的后腿,说不得只能暂时在文化课上扳回一点场子。幸好工程兵出身的人比野战部队的兵源来说,在初步算学和识字上总归有些优势,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全指挥识字、加减法考核中吴良所在的营总算是夺取了一个全指挥第一的成绩——营内所有士兵都在一个半月内识字一百二十个,是全指挥最高。

当然了,这样的成绩在那些落败的战友看来完全不当回事儿,当兵的不就该是靠力气战技过活么?识字是次要的!就算非要识字,差不多够用也就行了!

对于这种不给面子的错误认识,自然需要一些上头的赏赐来堵嘴。因为据说文化课考核优胜的,一样有对应的优先换装奖励。

“梁满仓!去,到都头那里把咱们队的新装备拿来!”听说奖励的东西从后勤那里发下来之后,吴良便一脚揣在他那铁杆马仔屁股上,让他去做一回苦力。梁满仓苦着脸跑去都头的营房,没过半刻钟就扛着一个大得吓人的麻袋回来了。

看到那麻袋的时候,吴良倒是吓了一跳,心说梁满仓这小子如今体能见长啊,这么大一个几乎可以装下一头牛的麻袋都能扛得起,让其他几个弟兄过去接下打开,才发现东西其实不重,无非是每人两身裁制齐整的新军服。

别人训练卖力得的奖赏都是钢甲宝刀、强弓硬弩,文化课优胜只拿一些衣服,自然是让人心中不忿。正想着如何给友邻部队的“武力兽”打脸的吴良一下子就觉得精气神都跨了下来。挑出一整套来看了一下,无非也就是一套裁剪得体的染色素绸里衣,外加一套大红的棉麻布料外袍,还有一份可穿可不穿的斗篷。服饰形制无非是上衣、裤子、筒袜,衣裤边缘都有卷边缝纫进去牛筋的松紧带以便扎束整齐。

吴良拿出试穿了一下,舒服倒是舒服了,可惜并非难得之物,便说:“这般东西还如何说嘴。虽说这绸子样子不说,至少织得厚重密实,着实是好料子,价钱比钢甲强弓却是贱了不少。拿这与人比并,还不被人耻笑。”

“听军需的录事说了,这厚重又滑韧的绸子做里衣,正好可以防着万一有箭矢射穿了外面的甲胄,还能用绸子包住箭簇的倒钩、血槽,不至于入肉后出血太多,拔箭时也不会钩伤骨肉。如此倒也不算是纯为了穿着精神。这般绸子也就苏湖一带可以大量产出,抑或是川中出蜀锦,湖南出粗绸。换做北方人,是断然用不起的。”

“好吧,便算是如此了,好歹有个说嘴的名头。某从家父那里听说,这两年大王派了一个新考出工科科举的樊若水,最善兴修水利的,发配去两广陪着大都护在珠江那儿治理湿地泥沼,大片大片开桑田养蚕,如今这蚕丝的产量怕是没几年又要超过棉花料子了。朝廷还真是钱多了烧的,普通大头兵也有全部穿绸子的日子。”吴良无奈地脱下新军服,再拿在手中细看,一边看一边口中说着一些在他看来下面大头兵不知道的“秘辛”。

一旁的梁满仓正在那儿拾掇一套套的衣服给兄弟们分发,一边疑问说:“在两广治理湿地、广开桑田?这也没这么快吧,俺在淮南的时候也曾见乡里种过桑树,树苗子栽下去每个四五年,如何收得桑叶养蚕?种树不必种草竹庄稼。都说‘十年树木’,好歹也要好几年才见收成的。”

“如今自然还没有到收成的年头呢——但是商人都是明白预测的,就好像愈是粮荒商人愈是屯粮。这些年原本海贸愈做愈大,闽浙桑田增加还没苏州的官营织造监增加的胃口大。若不是这两年棉花、黄麻种得快昆山松江常熟每年几千上万船的棉布麻布源源不断运出去,光靠蚕丝要喂饱这么多织机,只怕蚕丝还要涨。

如今两广开桑基塘大量养蚕的消息来了,虽然第一批桑树都还没两年树龄呢,囤丝的丝商倒是会看风色的,真等到两广的蚕桑一片片转起来了,哪还卖得出如今的价钱?而且还别说,两广那边搞桑基塘吸附蛮夷扎根落户,还着实用了不少秘法,听说那些桑树都是选了桩子和斜劈形状得法的杆子,插在一起都可以成活,一下子就是一片一片地扩张,着实比等树苗长五年才收叶子快得多,估计三年多也就可以开始养蚕了。某少年时也是混迹过农家的,真不知道这砍了的树竟要如何才能做得复活……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啊,大王圣德,才能有如此祥瑞。”

毫无疑问,这两个不懂啥自然科学知识的大头兵谈论到的那桩不可思议地事情,只不过是钱惟昱身边的首席农学家沈默、在钱惟昱的指点下研究出了桑树、果树等的扦插、嫁接等秘法,专门用于降低大规模扩建经济林时的收获成长周期。用了这些法子之后,许多树木从种下树苗,到产生经济价值、收获果子树叶的时间可以缩短大约两年。

其实嫁接法和扦插法的研究,一开始钱惟昱还真没想到用来大规模开荒种桑养蚕。一开始之所以产生这个念头,完全是为了从澳洲发现桉树数种后,移种到台北后能不能快速繁殖出成熟的桉树林,以便为钱惟昱的“完全体风油精、万金油”大计提供后盾。后来才阴差阳错发现桉树要想嫁接扦插成林的效果不甚理想,倒是和桉树一样靠采摘树叶形成经济价值的桑树最适合这种快速大面积繁殖法,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吴头儿,这衣服有古怪啊。倒也不光是料子好了,你看这针脚怎得如此这般齐整?怕是最熟手的针娘,也不得缝出如此宽窄比尺子量出来还齐的针脚吧?”几个新试穿了新军服的士卒,很快观察发现了新的问题,这一声喊倒是把吴良从何梁满仓的聊天打屁胡乱揣测中拉了回来。听手下人说得郑重,吴良抽过一条裤子,单看腰身裤管的滚边、侧缝的阵脚,这一看不要紧,还真是比尺子量的都缝得好。

“怪事了,这等齐整划一的军装,却是如何做出来的,北人的,南唐的军服都是或各自筹备。哪怕是殿前司、黑云都,一等一的精兵,有朝廷统一缝制裁剪军服,也不得如此划一吧。若是咱亲从都全军换装,只怕要几万针娘忙活一整年吧。”

在这些士兵的惊诧当中,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一切只是苏州织造监在改良新式纺纱缫丝机、织布织绸机后的第三次机械结构技术进步。在织造监的工匠们把凸轮、曲柄、齿链、皮带轮这些机构钻研摸透之后,在大王对技术进步的重赏之下,脚踏式缝纫机其实已经在苏州织造监投产大半年了。

这些整齐划一到丝丝入扣、远远一看就能衬出精气神的优质军服,不过是脚踏式缝纫机的杰作而已。原本需要两万针娘干一年的活儿,才能给十万亲从都提供整齐划一地新军装。有了这种脚踏式缝纫机之后,如今只要三千针娘赶工半年就能做出来了,成衣效率起码提高了十几倍。

。。。

。。。

第362章 反宋首义

亲从都新军的扩军、训练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林仁肇、申屠令坚等将领基本上被连轴转地撑到了满负荷的状态;因为亲从都的扩军优先级在前,所以原本内牙军里面一些将领也被平调掺沙子进去,诸如杜叔瞻、刘彦琛、胡则等纷纷调入亲从都新军担任一个马步军都虞侯,或者厢都指挥使。

部队规模的扩大除了从原本的军队里层层提拔选出将领军官人才,也少不得空降磨合。一段时间下来,反馈上来的种种问题不由得让钱惟昱头疼貌似历史上南方缺少名将,除了林仁肇陈诲卢绛这些级别的之外,中层的得力之人就很少有历史的先知先见性可以借鉴了。虽然如今的战争追求个人勇武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相应对于将校军官的技战术指挥水平要求是越来越高的。

……

四月初八,依然是在咸宁殿御书房。钱惟昱正在看着林仁肇顾长风陈诲等人分别上的关于提升军官素质的议案。这些议案都是钱惟昱钦命他们抽时间规划的,然后再交给钱惟昱御批。一边整理揣摩着,钱惟昱一边自言自语:“很有必要编写一些客观地技术兵器和战术应用的教材了。让麾下文人武将合力编写一部《武经总要》,再开办一个军官学校,说不定是个不错的主义。”

正在干着这些事情,书房外突然闪进来一个女子,正是顾少妍。如今顾少妍已经做了钱惟昱的女人,在内宫也不再时时穿着甲胄,只是劲装佩剑而已;倒也愈发英姿飒爽中透露出御姐的成熟风韵。因为掌着内卫都统的名义,而且还负责职方司的军情内外传递,所以钱惟昱终究是不会给她一个过明路的妃子封号的。好在这事娥皇和其他妃子也都理解,——总不好让人家世代功臣宿将家的女儿,给大王当一辈子保镖,却守一辈子活寡吧?既然不要名分只求偶尔雨露蒙恩一番,这也是一个该当的笼络人心手段了。

钱惟昱抬起头,知道顾少妍进来肯定是外间发生了大事,也不开口,便等着顾少妍禀报。

“六天前,四月初二,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正式起兵反宋了——其实也不算是彻底准备停当后才动手的。赵匡胤让韩令坤的北面行营军去壶关旧隘接管昭义军的防区,李筠知道再拖下去就要两面受敌了,便狠心起兵反宋,占据壶关隘划地据守。泽州刺史张福原本倒也算是李筠的下属,却不愿跟着反宋,被李筠斩杀。随后李筠便起潞州、泽州两州兵马投靠了北汉伪帝刘承钧,并联络契丹从河东北部南下,准备协三方之力共抗北宋。”

钱惟昱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心说李筠这家伙终于还是动了。原本钱惟昱用计撩拨宋辽矛盾、削弱了赵宋一部分实力。尤其是在邢州战场让赵宋多损失、牵制了两三万精锐,还让一代悍将慕容延钊及其属下一群将佐僚属毙命了。按说李筠应该在造反问题上更积极一些,没想到最后还是等到了赵匡胤有灭他的迹象时才正式起兵,看起来也是一个嘴炮放得比较大、实际动手略懦弱的主儿。

当然,要说如今的形势和历史同期的区别,那也还是有的——历史上的慕容延钊可是宋初最重要的猛将,在灭昭义军李筠、灭南平、灭武平军这三个军阀的战争中,慕容延钊都是首功。可以说从建隆元年到建隆四年,赵匡胤灭掉的三个政权,都是慕容延钊打硬仗、啃骨头,一直到建隆四年慕容延钊重病而死之后,才轮到那些后来在对南唐、后蜀作战中出彩的小一辈名将渐渐暂露头角。如今慕容延钊早死了四年,北面行营兵力也削弱不少,赵匡胤在让韩令坤替补抢占壶关古隘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些后继乏力的问题了。

玩过历代暗荣公司游戏《三国志》的玩家都知道,如果要从河南或者河北进攻山西,一般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从河南的汴、洛、孟津一代直接渡过黄河北上,然后通过潞州这个太行山和吕梁山之间的枢纽,一路北上到太原、晋阳等地。另一条便是从三国志地图上“邺城”往东,通过“壶关”这个隘口穿越太行山,然后一样可以到潞州的东部。

顺带说一句,历史上七年前的高平之战主战场高平县,其实就是在潞州城东部——当时柴荣带领的后周军主力走的就是从汴洛渡河北上、从南边经过吕梁山太行山之间夹谷到潞州的路线。而北汉刘崇的部队就是自北而南攻打,契丹杨衮的援军则是走了壶关古隘从东越太行山而来、夹击柴荣。

所以,如果慕容延钊不死,赵匡胤镇压昭义军李筠的战斗,应该是宋军从南、东两路夹击潞州城。而北汉援军和契丹援军只能从北面一路而来。如今韩令坤替代了慕容延钊后,因为兵力和执行力的问题,还没来得及抢占壶关隘,李筠就分兵前来严防死守,杜绝了东路宋军越过太行山的可能。宋军的作战态势,就从东、南两路夹击,变成了单纯靠南面一路挺进。而南路军正是以王审琦、石守信、高怀德、张永德等将领率领的殿前司主力。

“形势比历史同期好了那么多,总该多撑一段时间吧?可别和历史上那般四月份起兵、七月份就被灭了。山西那么冷,要是拖到十月底,宋军不耐寒、冬季大雪封山转运不便,肯定就要拖过年关开春才结束战斗了……如今要做的是确保李筠可以比历史同期多拖四五个月……”

钱惟昱在心中默念盘算,还不经意地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画筹算。半晌之后,才开口对顾少妍问道:“若是咱和契丹通商,可有法子做的隐秘么?要想通过契丹境内,给北汉刘承钧卖粮食箭矢、茶叶食盐,可能顺利送到么?”

顾少妍对这个问题倒也是愣了一下,因为原本吴越国高层对于涉及契丹人的资敌行为还是很审慎的,如果是出售先进武器,乃至火药、火油、上等钢材,那肯定是不行的,一来这些东西明显宋人和别的中原政权都还造不出来,只要出现在北地就肯定会穿帮是吴越送去资敌的,那么钱惟昱那一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漂亮话可就白说了。

正因为原来对这个问题一直讳莫如深,顾少妍自然缺少准备。但是如果仅仅是支援北汉、再靠北汉支援李筠,而且局限在粮、盐、茶和箭矢等消耗品上,那就另当别论了。思忖之后,顾少妍才犹豫地说道:

“若是靠商人自筹,自然是到了北汉也要昂贵不已了,刘承钧怕是没那么多银钱采买。所以即使要办,也多半只能是靠自运了。此前职方司对辽国渗透不多,只是知道辽主耶律璟昏聩酗酒,不问朝政,若是私下小事,不妨仅与南院大王耶律挞烈下属显贵接洽,重金贿赂,想来这等对其本身和其盟友有利的事情,辽人还是会允诺的。”

钱惟昱微微颔首,却没有明确表态,略一思忖,才补充了一个问题:“那耶律挞烈为人如何,可是奸猾狡诈之徒?”

“根据职方司军情,耶律挞烈为南院大王八年,几乎是耶律璟当上辽帝后没多久他就当上南院大王了,高平之战时契丹杨衮便是耶律挞烈的属下。此人因为常年兼着统辖辽国的汉人,肯定比北院乃至上京的辽人多些心思,要说计谋心智,却是无从考证了。”

“只要有这个心,便是危险的了——自己智谋不及,难道还没有人从旁辅佐么?听说幽州有韩氏大族,明明是汉人,却在辽国仕官数代,给辽人出谋划策坑害汉人最是积极,如今掌权的应该是叫韩什么来着……”

“南苑枢密副使韩匡嗣、南院步军都部署韩德枢。”

“对,就是这些汉奸——若是他们抓住了什么把柄,把咱与之通商当中一些东西揭开了,那便是祸水南引的毒计,到时候铁定是要坚定赵匡胤在北边割地求和、先南下解决南方了。”

顾少妍听了愕然,心说这些搞外交的大人物还真是心黑啊:明明有潜在的盟友暂时来拉你一把给你输血,还贪心不足最好把事情闹大让那些见不得人的盟友把全部仇恨值都拉走……

不过顾少妍还没能反应过来对策,就听钱惟昱已经在那里自言自语地下令了:“资敌这事情,还是要从心腹商贾中派人秘密为之,实在不行就假借高丽商人与辽人走私贸易。规模不大不要紧,安全为上。”

顾少妍赶紧记下,这桩事情肯定还要和大王的侧妃蒋洁茹好生商议才能办妥,倒不是她的专长了。钱惟昱交代完这件事情,才想起转而问道:“如今算来,李重进那边的支援也快断了有两个多月了吧。李重进的存粮还剩多少?是不是饿得差不多,能够勉强为我所用了?”

“李重进听说李筠反宋后,据查也已经派出一股人马去和李筠联络了。只是回信至少还要大半个月才能拿到。李重进是否有这个魄力趁势而起,只怕还在未知之数。”

“这边也要盯紧一些,如果有机会,可以和李重进秘密接洽,但是绝对要避开李重进身边耳目,不可为外人所知。”

“臣妾明白。”

。。。

。。。

第363章 瞌睡有枕头

时间约摸是四月中。每逢月中,钱塘江的潮汐总是不得安分。不仅午后涨潮的时分会汹涌肆虐,哪怕是清晨、黄昏这些时段,一样有云波诡谲的滚涂浪、乱涡涌。哪怕是来杭州做生意的海商,如果不是经年航海行船的老手,一般都会避开这些时间进出钱塘江、直航候潮门,而选择在昆山、松江、明州等处卸货登岸。走陆路或者换内河船,来杭州这座如今十世纪时全球最大的销金窟碰运气。

不过此刻,却有一艘大约六百料大小的沙船,从杭州湾晃晃悠悠地驶入钱塘江口。船头挂着的旗帜,也是非常少见,并非吴越人或是北朝旗帜,歪歪斜斜呈梯形状,还拖着稀拉的穗子。连船帆都是草席织就,比普遍用竹篾做硬帆的吴越海船要略微古朴一些。

以现在吴越的航海技术,造福船广船乃至其他新式改良船型,休说六百料,便是六千料都有可能造出来;但是如果船型是平底沙船的话,便有些少见了——众所周知,沙船只能适合浅水航行,最擅对抗黄海的滚涂浪;但是如果到了水深加大的东海,这种平底宽底船就没有稳定性优势了。吴越海商素来志在四海,需要跑的航线门类繁多,怎么会花心思思量如何把沙船这种注定内河或近海使用的船型做到这么大呢?

不过小半日,这艘怪船就航行到了候潮门外,占了码头上最大一处泊位,然后自有一群穿着高腰服饰的异国男子下船来,市舶司的税官迎上去接洽之后,又拿出一份此前仅仅有限公示的敕命确认了一番,便入宫呈报去了。

……

“兹有高丽舶主王大世,特选沉水千斤,迭为旖旎山,象衡岳七十二峯。因闻吾王虔于佛事,特不畏海途艰险,舳舻相衔而来敬奉,其心可嘉,特赐黄金三千两,以酬其劳。准许入宫觐见。”

礼部官吏会同市舶司的税官宣读了旨意,并且给了回赏之后,那个挂着“王大世”名号的棒子海商,便被护送着进宫接受召见,随行的自然还有一些扛着“旖旎山”和其他礼物的随从——这年头的海商但凡做得大的,都可以从本国君主那里弄到一些对外使节的差使,如果机会合适就拿出来晃悠一下,机会不合适就收起来在商言商;钱惟昱的侧妃蒋洁茹家,便是这一方面的杰出代表。

旖旎山,如前文诏书所说,顾名思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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