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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炸屎这种高端玩法,目前来说,只有武汉的极个别熊孩子有这样的福利。
“正月热闹,我们既然认识了,不若再亲近亲近?”
“好!玩甚么?”
一见钱氏子弟这般好说话,这帮胡人儿郎也是爽快的很,猛地将桌布一掀,露出下面的石雕抛光麻将牌,旁边一只盒子,居然还有码放整整齐齐的牛角牌九,牌九上面压着硬纸牌,纸牌上面码放着两列质地润白的骰子。
“麻将、牌九还是纸牌?”
“也可以玩五子棋!”
“隔壁有桌球,用的都是太皇最中意的大工手笔,绝对圆。”
只说这几样玩法,顿时让钱氏子弟来了精神,他们虽然年纪小才十岁,可跟着钱老板到处厮混,那也是见识过市面的,于是搓着手看着麻将:“不如搓麻算了,弄个暖炉在桌面底下,可暖和了。”
“好嘞!”
胡人儿郎一看这分明就是知心人,顿时引为知己,连忙叫了暖炉过来,放在了麻将桌底下。
桌面上绒布压着石板,厚重的桌子瞧着就是体面人家的物事。
四个十岁光景的孩子,都是十分熟练地将麻将牌一推,哗啦哗啦洗牌码牌,速度快的惊人,只是片刻,四条长城拔地而起。
哗啦。
骰子一扔,定了头家翻了宝牌,老练无比地打出了第一张牌之后,便听钱六郎叫道:“五筒!给我弄碗甜酿来,多加桂花多加糖,撒一点芝麻!”
“六哥哥,甜酿撒芝麻是个甚么吃法?”
“我听阿叔说的,芝麻开花节节高,正月里讨个口彩。嘿嘿,看我今天大杀三家,赢个节节高!”
说罢,他一边搓着手一边盯着牌。
而此时,屋外显然是来了新人,有个声音笑道:“没想到安将军钱老板的儿郎们倒是和善,老夫今日也带了几个柴家小郎过来,正好一起认识认识,熟悉熟悉。”
安西里呵呵一笑:“柴公折节,标下感激,亲族猢狲能得柴公家中子弟照拂,是他们的运势啊。”
说着,安西里邀着众人进来:“便是在这院子里戏耍,往常也放一些器物,因为过年,便是收了。少待要是柴家郎君想要玩个别致的,吩咐一声就是。”
大家都是慢条斯理,也没听见什么声响,只当是钱老板的子侄和安将军的儿郎在互相拉拉家常。
岂料安西里推门而入,一看里面乌烟瘴气,一双眼睛顿时鼓在那里,然后嘭的一声,猛地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第三十一章 不一样的长安城()
“不收,不收了。咸阳还能用,长安城东没一个能用的,城西去找找吧。”
城东一个坊内小铺,在临街的坊墙上开了个洞。前几年大约是要被长安令吊起来打,如今却也是见怪不怪,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厚颜无耻一点,便是摸着石头过河,要允许人民群众加强主观能动性嘛。
当然了,官僚和土豪们纷纷表示自己也是人民群众的一员,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至于石头是钻石还是翡翠,全看个人需要。至于旧都长安城中那些小家织户,如今捧着一批绢,想要在坊内小铺买点米面粮油,结果……人家不收。
从全国范围来看,绢布依然是硬通货。但是从局部地区来看,绢布仅仅只具备商品属性,尤其是像长安洛阳这样的超级城市。
大量的金属货币具备更高的便捷性,同样的,摸着石头过河的权贵们纷纷表示自己手里的银圆金元,那都是自家用来打赏的,谁会买东西啊,不存在的。
于是朝廷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说你特么把钱交出来!
大唐的朝廷到底不是草原上的强盗集团,不可能靠抢劫混个几十年就拉倒。
那么大城市用开元通宝就去用喽,至于华润银元和华润金币以及飞票,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叨扰了。”
织户捧着一批绢,叹了口气,耳边传来隔壁坊内千张织机咣唧咣唧的声响,更是刺耳无比。
店家其实也是心善的,还指点织户去咸阳。因为咸阳绢布还是能当钱用,换的米也比长安多,最不济,绢布卖出去的价钱,也比长安城高一点。硬要说为什么?因为咸阳城是北上商队的转运基地,过渭水本身就是一个物流成本大头,所以咸阳自然而然就发展成了这种模式。
“十年一别长安梦……老夫需拜见邹国公一面啊。”
“使君不直去京城么?”
长随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眼下邹国公大不如前,陛下多宠能吏,非是旧时勋贵啊。”
如今在天子脚下,哪怕是一条狗,都知道往酷吏门前转悠,扔出来的肉骨头,那都是带着肉的。贞观新贵如今熬着熬着,仿佛也不是那么新了,仿佛也成了旧人。闻着味道的小人们,敏感度比谁都要高。
“老夫非是为邹国公而登门,汝非旧年长安人,不知道此间跟脚。”中年汉子笑了笑,“我源坤罡能有今日,得一州刺史之位,还能回京再听任用,你当是因为我攀附邹国公么?”
说罢,这旧年在长安做受气包的源坤罡,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亲随一脸的不解,只是随行老人中,知道往年旧事的,也基本没有。
说到底,源坤罡祖上是秃发鲜卑,之前一直受歧视来着,基本没希望升官发财死老婆。他能够鸟枪换炮小驴换马,那都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谁一眼。
你愁啥?!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使君,此去京城述职。若是调任,怕是要升啊。”
“升肯定是要升的,我考绩优良,又有善政,还督办州学修堤修坝,丁口增长千分之二。大唐十年增长丁口五百万,有我源某人一份力!”
“……”
“……”
场面一度尴尬,源刺史更觉口误,然后轻咳一声:“总之,某已思量过,留守中枢自是有好处,不过,怕是宰辅门第无我源氏啊。”
“那……使君是有打算?”
“这还要先见过邹国公才知晓。”
亲随们越发狐疑,一个半点权力都没了的过气国公,顶个屁用?就算他是驸马,可也是太皇的驸马,尚的是琅琊公主啊,这又有什么加分的地方?放皇帝那里,根本不值一看啊。
不过源坤罡倒是悠哉悠哉很是惬意,这么多年混下来,他从京官到中州混了个刺史,要说建树如何,那谈不上,但忠于任事肯定是有的。
凭这个,转调中央做个部堂二三把手,不过分。不过源坤罡毕竟和某些狗群打过交道,十来年光景还不能琢磨出味道?所以源坤罡想的就是跟帅到掉渣的张叔叔先沟通沟通,表个态,让广大狗群知道,他也是散养的啊。
虽然已经迁都,但长安城依然是热闹的,这是丝路的重要贸易中心,甚至大部分巨额交易,直接就是在长安城西完成。
同时东宫榷场和内府的诸多仓库,都是设立在长安。至于东关窑场,那更是优质瓷器生产基地,尽管听说外地已经逐渐有了新瓷,但长乐公主出品的,价钱都要翻一倍都不止。
快要亡国的波斯商人还美滋滋地打着“唐朝公主同款”往自己的祖国贩卖,嗯……当然了,波斯商人也说了:祖国?不存在的,没有那样的东西,我的朋友。
至少在胡商圈子里地位高深的维瑟尔,他再三强调,他属于伟大的大唐帝国,为此他掉下了无数的眼泪。问为什么,因为他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维瑟尔维总是会玩的。
“大父,正月天寒,怎么穿的这般少?”
禁苑内,抽蕊的春梅已经开了一丛,暖男一身的常服,棉毛内衬罩着一件斗篷,整个人依然是那样的年轻秀气,和某条江南土狗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物种。
梅园之中,有个老汉正在推着独轮车,车上有花盆和新到的培植土。老汉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时不时地擦擦汗。放下独轮车,将花盆码放整齐,然后一边擦汗一边看着暖男:“不是召你入京么?怎么还在长安?”
“阿耶下了中旨,又让我继续留守长安。”
“……”
老汉想安慰点什么,结果最后嘴里蹦出来一句:“走,陪老夫喝一杯。”
“陛下,要温甚么酒?”
“黄酒吧,加姜丝,给承乾弄些甜酿来,撒些桂花。”
“是,陛下。”
身体健康的太上皇还减了点肥,不但减了肥,还又给大唐的皇帝陛下多弄了几个弟弟妹妹出来。
体力好啊,技术强啊,时人多有传说,说太皇有秘方。要不然怎么解释一个被软禁的老家伙不但没有抑郁而死,反而越来越有精神呢?
当然了,不是没有作死的人过来,找到了太皇,说什么陛下啊,要不咱们找一票当娘的老哥们儿,起来弄个大新闻?
太皇呵呵一笑,就亲自举报,贞观十六年倒霉的武德年老臣子,还是数得过来的。
李渊想法现在很简单,和他孙子李承乾的想法差不多:老子就划水,老子就摸鱼,老子反正也没什么搞头,有种你特么过来弄死我啊。
于是乎,和洛阳那边不同,长安城,它静静的,像咸鱼。
第三十二章 顺势()
长安城在正旦之后,就大量地出现了招募人手的掮客。牙行虽然叫人咬牙切齿,但到底还是有点用场的。挂在坊市街口的招聘公告,多是一张大大的纸,纸上笔走游龙,待遇福利写的一清二楚,堪称是贞观年间的奇景。
旧年也没有这样夸张,但随着对优质劳力的需求,后入场的权贵即便有实力,也未必能够产生惊人的利润。
巧取豪夺这个资格,此时真正能算数的,只有皇帝陛下的走狗忠犬们。
“熟练工”这个概念提出来不久,但被人们认识,可以上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当然了,它的本来面目,可能就是xx年工匠或者xx大工之类。
只是对平头百姓而言,“熟练工”更加容易理解。
经过多年的磨合,大河工坊出来的“熟练工”是不愁自己找不到活干的。即便是再蠢笨的突厥奴工,在学会丝麻并线之后,十年时间,足够让她们成为手脚最麻利的产业工人一员。
十年,足够让一个突厥妇女流畅地说一口地道的河西方言,然后进一步说一口地道的带着河西口音的长安方言。
“洛下音”她们能听得懂,但却是不会说的,没有这个环境。
在通过自己的辛苦劳动,换取了脱籍之后,这些突厥妇女不会和那些“十年卧薪尝胆”的男人一般,琢磨着如何复国,而是想找个老实人嫁了……
这年头,大河工坊出来的熟练女工,还真不愁老实人接盘……不是,老实人娶她。
说起来也是无奈的事情,不同地区不同工坊不同环境的工人待遇,差距大的惊人。比如石城钢铁厂,它如今已然是成为幽州和辽东一线最重要的基石,丁口稠密度早就超过了幽州。同时周围如营州等地的耕地,被迅速开发,又因为产业需求,工人的肉食摄入量,是远远超过淮扬苏杭的。
尽管说起来,淮扬和苏杭,远比辽东要富庶,但要说工人甚至是奴工的生存条件,淮扬和苏杭的奴工,几乎等同于最低等的家禽家畜,不存在改善条件的余地,因为在这些地区,奴工就是消耗品,和桑蚕米面是一个级别的。
真正获益的相对底层又相对数量较多的阶层,基本都是市民阶层。不管是长安洛阳还是淮扬,因为城市的特殊地理条件和政商环境,导致最早享受教育、环卫、就业的人群,一定是城市的中下阶层。
这同样是不因意志而改变,纯粹是利润使然。
长安如此,洛阳如此,后来的武汉同样如此。
“使君,这武昌书院说是要效仿临漳山,李君还想上表洛阳,使君觉得如何?可要和李君商谈一番?”
“李景仁有自己的主张,他到底已经不算李道宗的儿子,而是交州李道兴的。勋贵倘使没有武功,很难再有进步,比科举,他是那块料吗?但是兴办学校,却是要紧的,这是和修桥铺路一般的德行。”
“可是,新立武昌书院,公开说要效仿临漳山,非是汉阳书院,这……这要是引起非议,怕是纷纷扰扰一时也绝不了啊。”
“似孔颖达之流,你以为真的介意新学王学?”张德笑了笑,指了指案桌上一份关于工人工资待遇的调查报告,“就好比这武汉工匠的待遇,你当大商号当真介意提拔工薪?这年头,又有几个大商号是靠压榨人工赚钱的?真正惦记工匠那点血肉的,多是新入市场,或是体量不足的商号坐地户。”
当商号的体量大到一定程度,考虑的已经不是仅仅如何经营这件事情,甚至工人的吃喝拉撒都要琢磨一番。简单来说,大商号的管理,犹如管理一国,商号的东主便好比一国之主。
这世上的道理,总是颇有联系,既微妙又直接。
“那孔祭酒及诸学士,为何……”
“那是因为,王学新学的教材不是他们编的,批卷的也不是他们。”老张继续给幕僚们解释了一番,“王太史不是做官的料,这话哪怕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只适合做学问,但是你们想一想,十八学士,有一个算一个,便如我师陆公,难道只有学问吗?”
“如此说来,王太史早年若是将王学基业交给孔祭酒,便没如今这般艰难?”
“使君,以我之见,王太史纵然投效某个学士,怕是王学连出头的机遇都不会有。”
老张点点头,笑道:“此话自然不假,只是凡事不能单独拿出来看。这世上的事情,又有几个可以单独说话,不及其余的?当世的局势是什么?倘使把糖酒米面粮油全部抹了,把板轨、鲸蜡、丝麻、煤铁都抹了,全部回到贞观一二三年,谁愿意?”
“这怎么可能?旧年四轮马车金贵,如今却是价钱便宜,有这座驾,大户岂能愿意回到过去?”
“便是如此了。”张德一脸的感慨,“这就是大势啊,这个大势,哪怕是皇帝说禁绝天下工匠营造禁绝江湖大船,便可以做到的吗?”
“纵然有可能,怕也是一番动荡。”
“道理就是这般,哪怕是皇帝陛下,也是要顺着道理的。而这个道理,在这个大势之中,没有王学新学为根基,成么?诸学士能够和王太史坐而论道,或者……或者说讨价还价,那也是大势所趋。士大夫只论五经,让他去民部做部堂,信不信底下人把他当傻子?旧年算学,哪里还能担得起这等重任?”
众人纷纷以为然,更是有一种紧迫感。这个贞观朝,和以往历朝历代,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每一年每一月需要学习的东西都太多,新生的事物不断的在刷新,旧式的官僚除非掀起逆流,否则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学习。
王学新学从被讨论被攻讦被接受被抬高,都是跟着时代发展不断变化的。早年武氏女让李真人颜面无存,那时会当作谈资会当作新奇事物,但经年累月,到如今若有童子以算学击败算学大儒,那根本不算什么新闻,至多是小地方的一方美谈。
但也就到此为止。
贞观朝,已经到了上至权贵下至黎庶,不得不接受、顺应、改变的地步。
第三十三章 另请高明()
正月十五刚过,疏勒城正在忙着军火交易的同时,洛阳正式下达通知,统军府改名为折冲府。正如长安禁苑某个老汉被人逐渐遗忘一样,统军府这个名词,也算是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
贞观十七年新增折冲府主要从关内道转移到了山东、西域以及剑南边陲,裁撤合并的军府数量相当多,主要集中在江淮。
因为各种原因的集合,江淮府兵败坏的速度极为惊人,可以说是全国之冠。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里不仅仅有大运河,更有盐场,更有郁洲北地转运仓,大运河和扬子江交界处的扬子县,更是有“王下七武海”的母港。
帝国的地方府兵做点生意贴补一下家用,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了,江淮行中书省总督魏徵也是拍过桌子骂过娘的:军队一律不许经商,侬晓得伐?!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里是帝国最为浮夸最没有严格秩序的地方,甚至可以说,这里比西域还要自由的多。
“巨野县乱党”四处流窜,能够在江淮得以生存,这其中的道理,也是可见一斑。
秩序遭受挑战,又有惊人的不断发展的工商贸,自然会产生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混乱。
魏徵本来想一咬牙,弄个“严打”,反正武汉也弄过不是?效果斐然,什么香堂会水,根本就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魏徵遇到的苦处在于,他手头没人。
是真·没人,连阿谀奉承的杂碎都没有几个在扬州露面。“厘金衙门”附近那些铁了心要钱不要命的比总督衙门的多得多,毕竟道理很简单,平头老百姓拿命换钱,从钱老板那里,那是童叟无欺,确确实实可以豁出去捞口热汤。
可魏徵呢?铁面无私啊……
游走在律法边缘的活计,在魏徵这里是讨不到好的。
事情就是这么的啼笑皆非,好官清官面对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束手无策,反而是贪官如鱼得水,建立了一套奇葩的“秩序”体系。
尽管这一切,都是因为魏徵“谨小慎微”的错误结果,但正所谓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魏徵作为一个喷子,这时候也只能选择“冷茎”一下。
几次上疏之后,将江淮的情况跟皇帝陛下说了说,李董琢磨了一下,觉得江淮要是不搞好,河南和江南都搞不好。
一咬牙,李董就开了个董事会会议,结果入席的老面孔,不要说房谋杜断,连长孙无忌都没有。
宰辅位子上资格最老的,居然是侍中马周。
马周一上来就摆道理讲事实,先说贫富差距过大导致了人心的千变万化,再说社会治安要是不能控制,对社会经济是很打击的,毕竟社会生产活动最终也是由一个个工人农民商贾组成的。
于是侍中马周表了态:严打是不可能严打的,这几年都不会严打,放任自流又不好,总不见得眼睁睁地看着流氓们靠暴力做原始积累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