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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马靴踩在楼梯的地毯上声响还好些,上到走廊,踏在花砖上,响亮惊人,安香在婴儿房里早听见了,回身捏了捏眼皮、含了两泡眼泪,专等着告状。她吃准了陈大帅喜欢小铃铛,用小铃铛哭声引了大帅来,再打小报告,那是每每能告准的。
这次陈大帅在房门口一露脸,她正准备陪着女儿啼哭,陈大帅黑着脸斥道:“怎么一天到晚都听她哭?你作妈的不懂把孩子哄好?!”
安香这才发觉陈大帅情绪不是一般的差,怎敢再撒娇撒痴,忙忙回身要哄女儿。小铃铛被陈大帅一吼,吓着了,攥着两个小拳头,哇哇哇哭得要背过气去,再不肯听劝。安香急得背上蹿汗。二姨太太尹爱珠正牵着她儿子、陈三公子思斐过来迎陈大帅,看了看,放开思斐,到安香身边,柔柔道:“妹妹,给我看看罢!”接过小铃铛与奶瓶,喂了一下,觉得不对,到窗前看看,道:“原来孔堵住了。”便拆开奶嘴摆弄。
陈大帅又抱怨:“当娘的不喂奶,要喝什么洋人的奶!”
当时安香怕身材走样,只推没奶,找奶娘么,一时嫌人家不卫生、一时又怕人家露着****勾引大帅,总没定下合适的,看百货公司正大作新式样奶瓶与名为“gr”的配方奶粉广告,觉得西洋的总是好的,硬要买了来。小铃铛吃习惯了,倒不要吃人奶了。这东西并且贵得很,一罐罐奶粉吃下去,银元一叠叠的花销。安香自觉亏心,见陈大帅生气,不敢则声。
尹爱珠哄得小铃铛不哭了,细声细气劝安香:“妹妹何必心烦?太太将新屋子盖了,给我们住,正是大好事,岂不欢喜呢?”
安香鼻子酸溜溜的,眼瞅着陈大帅:“怎是安置我们?怕是撵我们的呢!”还要再说,陈大帅焦躁:“别建了!大家省得麻烦。”正值陈太太走来,他劈头道,“国难当前,兴什么土木!停了,也省得人戳脊梁骨!”
陈太太愣了愣,应一声。思斐却蹦高儿道:“爹!不建房子,造马厩可好?给我养几匹小马,我跟爹打战去!”
尹爱珠头也不回纠正:“以后有险阻地方,你替爹去打战才好。”
思斐点头:“就是这样!”
陈大帅容色稍霁。陈太太哄他歇息饮茶去,得空出来问他随身安副官:“大帅到底为什么生气?”
安副官垂手答道:“正为日本人在北边寻衅开战后,那边局势越来越吃紧,军界有人提出让大帅领兵赴北边增援,颜将军问大帅的意思。”
陈大帅在当军阀时,自封的大帅,归顺中央后,受封的军衔是上校,直接受辖于颜中将。陈太太点了点头,回房间去,陈大帅犹在生气:“老子在外头流血流汗,回来听鸡零狗碎的聒噪,你说像什么!”
陈太太不语,盘上取了只新熟的枇杷来。
陈大帅继续抱怨:“都知道要抵抗外侮。就说什么养着人不打战!我是他养的吗?格老子的!我打下的地盘、召的人马都捐给了政府!”
陈太太干净圆润的拇指指甲将枇杷顶上毛茸茸的蒂劈下,一片片慢慢的剥下皮。
“人给了枪给了,就换这么一个小上校。几年的闲着我,有事了想到我了!我给他们卖命去!”陈大帅气得真不轻。
陈太太将枇杷递到他手里。
陈大帅原不想吃,鼻嗅其香,目观其色,呆了呆:“这个家里的?”声音不觉软下来。
陈太太道:“是。老家刚带来的。路上闷坏了些,我拣好的攒这一盘子,正等你回来吃。”
陈大帅心也软下来,想他和陈太太本是同乡,当年她是当地千金小姐,百里方圆知名的美人儿,且慧且贤,怎轮得到他这大老粗,多亏时局不好、各方混战,他拉了十来个人、三四杆枪,打到几百人的队伍,俨然也成地方一霸,就强娶了陈小姐。那真叫半抢半娶,天幸成功,既过了门,他对她是又爱又畏,她也委实是死心塌地与他过日子。这是他的福气,他应惜福。
有那么一刻陈大帅想去拉起陈太太的手,咳了一声,只是把手里枇杷塞到了嘴里。
陈太太轻声叹息道:“北边有那么多将士,怎么会非缺你一个不可?你原来的人马,这几年都打散重编了,要召回来也不容易,若给你新队伍呢,也要磨合时间。我看你就算真想去,一时半会也去不了罢。”
陈大帅听着。无论说什么,她的声音总低婉,不知为什么就能让他平静下来,像坐在乡间的棚子里听雨,周遭是无边无垠的绿。
他吐出枇杷籽,陈太太拿水晶烟灰缸替他接着。他道:“刚才我急了,在人面前叫你没脸,对不住,太太。”
很少道歉的,陈大帅这人。陈太太怔一怔,笑了笑:“大帅说得原不错,这种时节,正要小心些。我么,既是你正房夫人,我不替你分忧,谁替你分忧?我但想着,颜中将平时对你不错,颜太太,是我牌搭子,前日还聚过,倒说有人攻击颜中将呢!无非也说救国不力那套。颜太太讲中将是不理这些的。莫非那干小人在中将身上无法,转而撬他爱将,便是你身上来?因此要撺掇你出征,倒是挖中将墙角了。中将问你,不过是向你透个风。”
第五章 提试蚕沙()
陈大帅听了太太的分析,醍醐灌顶“哎呀”一声:“果然不错!夫人,如之奈何?”
陈太太替他筹划:“大帅不如向中将表态,若跟着中将,去哪都不妨,若要被人拉出去糟践祸害,那是不服气的。中将也知厉害,怎忍失你这条臂膀。我这就去同颜太太定牌局,总讨番道理来。真要有万一,你只索拖,说什么召兵练马,这些你懂的,拖过几年,小日本还能成气候不成?闹一场又回去了,那时自然没战场可叫你去,不是你的错了。”
陈大帅大喜,开戏腔道:“亏夫人运筹帷幄!”拖了陈太太的手,“太太可要再添个首饰?”
陈太太夺手:“歇了罢!我是外头那没眼皮子的女人,立个功问你要件东西呢?”
陈大帅涎着脸笑,任她夺了手,伸臂揽过她肩来:“太太不要那些东西,这个东西你总要的”
“大帅!”陈太太娇嗔一声,推他,“都到这时辰了,我得赶紧打颜府电话订牌局了!”睫毛底下瞄他一眼,去了。陈大帅坐在沙发上,咧着嘴笑。太太办事,他放心得很。
但陈太太有句话没料对:小日本不肯闹一场就回去,民国二十八年七月,北平沦陷,同年十一月,就轮到上海沦陷。
在这两个重量级城市相继沦陷前的几年间,大部分市民却像陈太太一样的心理,觉得日本吃不下中国罢!北三省再怎么闹,北平不可能有事吧?黄河以南、长江以南、多国租界所在地、“东方巴黎”上海,不可能有事吧!于是日子照过、舞厅照开、男女照样调笑、商人照样热热闹闹兜生意、流氓大亨照样火并。思凌问准了母亲,买了好几部动画片,什么纸人捣乱记、精诚团结、飞来祸、蝗虫与蚂蚁,专请阿宁来看。那小电影机主机是个投影仪,用光把胶片上的图像打在白幕上。白幕挂在思啸房间里,思凌与阿宁自然要在思啸房中看。为了光打得清晰,看时窗帘要厚厚拉上,房间中黑乎乎的,三个孩子或坐或卧,三双眼睛光光的瞅着白屏,时不时黑暗中响起一声:“爆米花呢?”“哟,你抓的是我的手!”“杯子!哎呀!”陈太太有时也来坐坐,拍拍阿宁的头,夸她懂事。每次被夸,许宁都红了脸,总觉得陈太太夸奖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生出畏惧,再加上安香与陈三少爷都不太友好,她照本来的懦软性子,就该避得远些,却实在舍不下思凌的热诚,每次受邀,还是去了。
许妈妈与陈宅的走动也多起来,有次见陈太太皱眉揉眉头,搭讪问:“太太今天看起来蛮疲倦嘛?”
“正是呢。”陈太太道,“昨天啸儿腿又不好,守了半晚上。”
“冷骨风是吧?”许妈妈嘴快,“试过蚕沙没有?”
“蚕沙?”陈太太闻所未闻。
“对!我们老家的偏方。”许妈妈殷勤介绍,就是将新鲜蚕沙和着黄酒红糖炒热,包在发病的地方,听说包一会儿能缓解疼痛,多包几次,能根冶。
陈太太很感兴趣,便托许妈妈弄些蚕沙来。许妈妈满口答应了,出来想想,稍许有些不安心,就拉着阿珍悄悄问:“大少爷听说是前头姨太太生的?那姨太太早几年就过去了,是吧?”
“太太就是大少爷的母亲了。”阿珍无奈道:“师母!这个事呢,大少爷自己都知道的,但太太不喜欢听人老说,你也别提了。”
许妈妈答应着,又道:“我看太太对大少爷是真好。”
“那自然是的!”阿珍爽朗道。
许妈妈放了心,就去弄蚕沙,孵出一张蚕卵来,放在个竹匾里养。养蚕的日子,思凌往许家跑疯了,跟许宁一起帮忙往竹匾里布叶,呆看着那些黑线般蠕动的小虫子,点头扭尾、狼吞虎咽,怎样一点点变白胖,许妈妈笑嘻嘻给她们念养蚕歌、张罗东西来给她们吃。
她们活动的所在,总是后院。前店堂那边,思凌是不肯去的。那么小小一个门面,全是胡琴,竹身上蒙着蛇皮,一把一把紧挨着,阳光都照不进,就它们自己在那里静静排着,光滑表皮泛着微光,人在它们身边呆久了会觉得冷,手臂上一层一层的起着鸡皮疙瘩。只有后院才是合适的游戏所在。
许宁刚扎了条猴皮筋,与思凌搬小板凳撑了,一起跳“剪花刀”,是前两月弄堂里刚兴起来的式样,挺难。店面前有谁来了?但听许妈妈笑哗哗的说话儿,两个女孩子谁都没注意。思凌嫌长发碍事,反手全扎了起来,小心落脚,绞起“花刀”,咬了牙憋足力往高了一蹦,只当这次能剪出来了,不料用力过猛,左足在皮筋上一绊,人踉跄跌出去,三四步才站稳,觉得右边有道目光,转头去看,见个男孩子,穿着半旧的棉布短打,头发乱糟糟,那样瘦小,眼波却动人,让她想起去黄山上游玩时见到的小松鼠,摊着手向她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当时她扭头问大人:“它问我要什么?”大人笑道:“能要什么?它吃松果,你又没有。”所以她没有什么能给它的,但它只是望着,分外叫她难受。这个男孩子的目光里,也有类似的东西,却又更晶透,是松枝上的小东西所不具备的。他一动不动立在堂心,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好像可以站到永远。
思凌咬了咬嘴唇。
许宁已经跑到思凌身边,顺着思凌目光看去:“阿坤?”
阿坤是来替他父亲取回熨斗的,许妈妈当时就在前面笑哗哗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瞧我,都忘了!这放了有两个月?哎呀!”非常过意不去,跑开找熨斗,顺便抓一把花生糖来给阿坤,见他立在那儿,手抄在口袋里,还是不动不言。许宁不好意思的对思凌道:“是我邻居,别理他了,我们还是玩我们的。”思凌扬扬下巴,却笔直向阿坤走过去。阿坤其实跟思啸差不多岁数,实在个子小,比思凌还矮半个头,思凌居高临下问他:“看我作什么?”
第六章 怜卿自缚()
许妈妈也晓得阿坤这孩子有些愣,只怕闹出不愉快来,插在当中提醒的轻推了阿坤一把:“真是你这孩子,看什么呢?这是陈公馆二小姐!”
阿坤唇角微微绽起个笑意。这笑意是从唇角蔓延到眼睛,像桃花悠悠的开满了一枝,擦过许妈妈,不紧不慢两步走到思凌面前,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思凌洋装上的雪色窄花边:“这个很衬你。”思凌觉得身上发麻,像蛇皮的胡琴挨到旁边,微酥酥那种麻痒,扭身跑了开去,再不理他。
这批蚕养了十多天,蚕沙照许妈妈说的拿黄酒红糖炒热了给思啸捂,果然症状见缓和,陈太太感谢非常,特意准备了份礼物叫思凌带去,礼盒是阿珍提着,思凌迈进许家,到后头去找蚕宝宝,阿珍将盒子递给许妈妈,两人絮絮推让,思凌奔出来:“蚕没了!”
许妈妈笑道:“这批蚕结蛹了呀,上次二小姐不是看它们上蚕山吐丝了?”
“丝呢?”思凌着急道:“蚕茧呢?”
“哦!那几个茧也做不成什么丝。”许妈妈不以为意道,“给陶师傅拿去炒蚕蛹了。”
炒蚕蛹?就是把蚕宝宝炒了?!思凌目瞪口呆。
许妈妈还未察觉她的震恐,笑吟吟同她解释道:“陶师傅的拿手菜,用油煎了,拌辣椒和葱蒜一起炒,很鲜美哪
说着,门外许宁和阿坤一道来了。阿坤手里捧着个蓝花碗,热腾腾的,便是新做的辣炒蚕蛹,雪白的蒜、嫩青的腌白菜条子、红辣椒、乌黑蚕蛹,看着都悦目,嗅着更是鲜美,阿珍咽口唾沫。许妈妈迎上去道:“啊呀!怎么拿这许多来,这是给你们吃的呀!”阿坤笑:“我们还有。”
果然那碗里蒜片白菜比蚕蛹都多,真正小市民会过日子的烹饪,萝卜丝拌海蛰皮,那萝卜丝会比海蛰皮多,好在陶师傅学徽派腌出来的白菜帮也是相当鲜美的,一丝丝拉成条子,看着似大葱,却没那么呛人,别有风味,许妈妈就笑着接了,招呼阿珍和思凌一道来吃:“二小姐怕没吃过这个,尝尝鲜,下粥很好的。”锅里早熬了热腾腾的杂米粥,一碗一碗盛出来,又另拿搪瓷缸盛了一缸好叫阿坤带回去。
思凌抿紧嘴,后退一步。
阿坤将手里两根筷子并并齐,不紧不慢道:“二小姐原来怕这个。”
思凌瞪他。
许宁拉拉思凌衣角,劝道:“尝一尝?真的好吃的?”
许妈妈祖籍镇海,属宁波那块,也算江浙中的重口味地盘,醉虾炝蟹臭冬瓜,样样来得,许宁近墨者黑,又久受邻居陶师傅熏陶,也未觉得炒蚕蛹便怎样。
阿坤摇头,叫许宁不要再劝:“女孩子是怕的。”
摆明了激将,思凌也就当真老实不客气的中招,抓起筷子夹了一枚蚕蛹塞到嘴里。许妈妈忙推粥碗给她:“太咸了,就着粥吃!”
思凌鼓着腮帮,也不喝粥、也不嚼蛹,瞪了阿坤片刻,终是不敢咽,“那个东西”搁舌面上,齿不敢触,慢慢的口水浸出来,润得它慢慢摇动,越见不堪,忽然回转身就冲了出去。
许宁赶紧跟了出去。
阿珍本站起身要追小姐,见到许宁跟出去,她又不追了。许妈妈“嗳哟”连声,她反过来劝许妈妈:“吃点东西怕什么呢?前几年有个孙太太还给小姐吃蓝霉奶酪——师母你真不知道,总当是草莓的莓吧?人家原来是发霉的霉,生是比我们臭豆腐臭!小姐含了一口就吐了,吐得天昏地暗的,我们太太也不当回事,说经历经历也好。蚕蛹总比蓝霉奶酪好吃,有宁阿妹跟去就好啦!我们让她们小人家自己攀谈好啦。”又拉许妈妈坐下来。阿坤唇角淡淡的一个笑,咬筷子忍了,且自己呷粥。
思凌不是跑到外面大街上,而是跑许家后院里,把口里含的东西吐到槐树根那儿泥地上了。许宁于竹筐中撮些煤渣盖上,思凌又折了些树叶覆在了煤渣上,郑重对许宁道:“以后你也不准吃这个。”
“蚕蛹吗?”许宁奇怪的问,“有这么恶心?”
思凌摇头:“不恶心。”但是为什么吃不下去呢?也说不出道理来,想想,“我们养的蚕,不该吃。”
“我们养的蚕”,这算是举出个缘由了,许妈妈认下。这一批蚕沙,对思啸病情果有帮助,许妈妈又孵出一张蚕子来养着,待它作蛹,不给裁缝铺了,那茧原是够不上送去缫丝的,自己烧了热水,拿筷子慢慢搅,将丝头慢慢绕出来,将将就就绕了两筷子的丝,拍平晾干了可放在文具盒里吸墨,茧里头的蚕蛹,自然也烫死了。许妈妈一边开解思凌:“作蚕么,就是这个命。你不取它的丝,回头它咬破茧出来,生了子,也还是要死的。这一匾蚕养出一室的子来,谁照顾?还不是饿死,那不如现在送了终。”
说得有理,思凌不驳嘴,与许宁一起将烫死的蛹捞起来,还埋大槐树下面了。
树荫已浓美如伞盖,天热了,春蚕养不得了,再要养,得待秋天。好在天热时思啸的冷骨风也不太发。不发这毛病的思啸,也是个开朗好动的少年,隔三岔五去外头玩儿,总叫思凌一起,思凌总叫上许宁,还有个孙家的女孩子,单名一个菁字,跟思啸差不多年纪,她也爱跟思啸兄妹玩儿。有一天,思凌刚洗了头发,用浴巾包了,窗下摇椅里头坐着,双足穿了镂空薄羊皮的拖鞋,蹬在咖啡面的皮凳子上,手里拿着份报纸来,摊在膝头,将浴巾抖开,满头长发在阳光下慢慢的晒着,报纸翻过一页,举目看了看孙菁:“哟,孙姐姐也在!”
“这话说得!”孙菁心里不舒服,不好真跟她置气,强笑道,“我不是一直在这儿么!”
“奇怪,”思凌装模作样左右看看,“大哥怎么没见着呢?孙姐姐出现的地方,不是总得有大哥么?”
孙菁真笑不出来了:“你大哥摆弄发电机去了,我同你说说话不好么?”
第七章 此时岁月静好()
思凌听了孙菁的话,打个哈哈,再把报纸举起来。她岂不知思啸正为躲孙菁,跑到车库里摆弄那架前儿刚按课本自己试制的小发电机器去了?孙菁看不懂、又嫌脏,总算没过去,却在思凌这里挨延,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埋怨:“你这些书刊都没个章法,又是国家地理、又是纽约时报、又是植物学大辞典、又是忏悔录,左一本、右一本,怎么像姑娘家的房间。”
思凌暗暗翻个白眼,装作专心读报,不理她。
孙菁看了又看,好歹拣出一本良友画报,倚着钢琴翻读,安心要等思啸从车库里回来了。思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把良友都得驱逐出去,不给孙菁一点消遣的机会。
孙菁翻了两页,道:“凌妹妹,不是我说,你交友太不谨慎了。”
思凌没什么反应,还是慵懒的蜷着,像猫。但她若真是猫,尾巴必定已经紧张的竖了起来。视线还投在报上,她问孙菁:“哦?怎么说?”
“今天那个阿坤,生得那么妖娆,说话又是那样儿的,跟着我们走,人家以为我们跟什么人混在一起了呢?”孙菁埋怨。
思凌瞪着报纸:“以为我们跟什么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