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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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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刀”与“北鞘”,此即深藏武家心中的两大传说。据闻“北鞘”天生空虚,不具刀刃,能降伏一切杀人凶器,故名玄牝。“南刀”却恰恰相反,它是东瀛史上最血腥的一柄杀人刀,生具乱性,无所不杀,任何物事一旦接近它的刀锋半尺,便会自行破损裂开。正因如此凶残,“南刀”也得了个可怖外号。称作‘不宿刀”,它找不到兼容的刀鞘,没了栖宿之所,遂只能以血作鞘.永无止尽地杀戮下去,直到“杀人万”为止。

    “南刀”、“北鞘”,大内良臣昔时虽也听过这两样东西的传闻,却总以为“南刀北鞘”仅是个比喻,专用来描绘自相矛盾的事物。毕竟“南刀”无所不杀,号称能斩坏世间万物,“北鞘”却是无坚可摧,天上地下无物可伤,这两样东西的性全然相冲,便如世间的“矛”与“盾”,压根儿无法自圆其说,怎可能同时存在于人间?

    但是传说是真的,因为传闻中的“北鞘”就在眼前。满场静默中,逸海上人低声念佛,将那柄黑玉宝鞘平持于胸,一个又一个武上跪倒在地.朝那柄“北鞘”顶礼膜拜。

    那“北鞘”不知是什么质料所就,明明为烈焰焚烧,却不见分毫热烫,逸海上人持于手中,自也无不适之感。那“阎将军”深深吸了口气,下拜道:“上人,我错怪你了.请宽恕在下的无礼。”逸海上人笑道道:‘我不原谅你,还能如何呢,难道要你切腹谢罪吗?”说着便将那“阎将军”扶起,神色慈和悦然。

    这逸海上人不同于武家作风,为人诙谐,并无架。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道:“上人,你……你怎么会有这柄‘北鞘’的?可是……可是幕府交给您的么,”逸海上人微微一笑,道:“没错,这是义政将军交给我的。他吩咐老衲陪同令主公来到梦海。只因此行凶险异常,他事先便把‘北鞘’交给了我,以作防身之用。”

    世上最血腥的妖刀,便是“不宿之刀”.想来唯有“北鞘”能抵挡其凶焰。众人呆呆望着黑沉沉的“北鞘”,喃喃又问:“上人,这……这世上真有‘南刀’吗?”“当然有。”逸海上人淡淡地道,“你们若是不信,不妨去‘吉野’找些老人问问,你们只要提到‘南刀’的事情,他们也会反问你,这世上是否真有‘北鞘’。”

    “吉野”众武士面面相觑,愕然道,“您……您说的是‘吉野南朝’?”逸海上人微笑道:“没错,就是吉野山的南朝。那里是‘南刀’最后现身的地方。”众武士大惊道:“最后现身的地方?那……那‘南刀’现下去了哪儿?”

    逸海上人望茫茫海雾,轻轻叹息,众武士愕然醒觉.已知“南刀”便在梦海。

    日本向来只有一个朝廷,便位于京都室町。可过去六十年里,“吉野”却曾另创朝廷,与京都分庭抗礼。只不知此事与“南刀北鞘”有何干系?河野洋雄越想越疑惑,低声便问:“上人,这……这‘北鞘’是怎么落到幕府手中的?您可以说说么?”

    逸海上人笑了一笑,他携住那“阎将军”的手,淡然道:“大内君,请你下锚,我有几句话要与各位说。”大内良臣心下大喜,自知他要借一步说话了,忙召来一名武士,附耳吩咐几句,随即伸手肃客,将一行人引向了内舱。

    来到了舱里,只见窗边置了一张茶几,地下铺了草席,一如寻常居家陈设,大内良臣晓得逸海上人身份高,便屈膝跪姿。坐不动身。逸海上人则如寻常僧侣一般,自管盘膝打坐。

    四下一片静默,逸海上人轻声道:“大内君,老衲可以请教你一件事么?”大内良臣忙道:“不敢,能回答上人的垂问,是在下的荣幸。”逸海上人笑了笑,道:“你不必客气。我只想请问阁下,你孩提时可曾听闻过‘南刀北鞘’的传说?”

    大内良臣吞了口唾沫,道:“有,在我七岁的时候。”逸海上人微笑道:“你是听谁说的?可是令伯祖‘大内义弘’么?”

    “大内义弘”便是周防大内氏全族的大家长,人称“义弘公”,此人曾经背叛幕府,于“应永之乱”起兵称反。大内良臣黯然道:“上人所言不错。义弘公曾经开示我等,他……他说‘南刀北鞘’涉及了日本的武运,若有人能同时掌握这两样神器.便能一举结束武家乱世,进而统一全日本……”他顿了顿,慌忙乞问,“上人,他……他说得对么,”

    逸海上人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大内良臣却也不敢多问,想起了族人与幕府的恩怨,一时更是战战兢兢。

    四人对面而坐,大内良臣心头怦怦跳着,一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二也不解“北鞘”与幕府有何渊源,更不知这‘南刀”为何会藏于梦海之中。一时心中转千结,不知有多少疑惑待解。他不敢随意启齿,只取来了一只炭炉,默默煮茶烧水。

    四下朦朦胧胧啦,满是水汽,连舱里也难以幸免。大内良臣烧煮了茶水.舱里水雾更浓,显闷热,他推开了窗扉,一时间冰寒冷雾袭面丽来,逼得他打了个寒噤,只得又掩上了窗。逸海上人微微一笑,道:“这梦海真是古怪,对么?”

    大内良臣不敢多口,只斟上了热茶,恭恭敬敬地奉了过去。逸海上人道:“大内君,您晓得义政将军为何会派您来梦海?”

    大内良臣微微一愣,道:“这……这不是因为我懂得驾船吗?”逸海上人微笑道:“大内君的驾船本领高超,这当然是个原因。不过义政将军找您过来,另外还有个情由。”大内良臣心下一凛,忙道:“请上人教诲。”

    逸海上人提起茶杯,轻啜一口,道:“您姓大内。”大内良臣愕然道:“大内,”逸海上人淡然道:“没错,正因您是大内家的人,所以义政将军指名阁下,命您陪同老衲进人梦海。”

    河野洋雄伸手自指,愕然道:“那……那我呢?”逸海上人淡淡地道:“你与阎将军一样,都是此行的护从,保卫大内君平安()。”

    大内良臣闻言战粟,不知自己有何要紧之处,一时俯身再拜,逸海上人笑了笑,他将窗扉开启一缝,望向窗外的梦海,道:“内君,您知道朝鲜人怎么称呼这片海域吗?”大内良臣咳了一声,道:“谜海。”

    逸海上人微笑道:“没错。那您可曾知道,为何朝鲜人始终没来解开谜团?”大内良臣摇了摇头,示意不解,逸海上人笑了一笑,道:“因为他们相信了汉人的说法。”

    大内良臣愣住了:“上人的意思是……”逸海上人微笑道:“知道吧,汉人怎么称呼这片海域?”大内良臣心下一凛,忙道:“苦海。”话才出口,心下便有醒悟,“上人的意思是说……朝鲜人不敢过来揭开谜底,便是怕给自己带来苦果?”

    逸海上人道:“没错。朝鲜深受汉儒教化,也着汉人压抑自己,始终视这片海域为禁忌。可是我们日本人不同,过去七年来,我国上下始终坚信,这片海域里必然藏了一个秘宝,足以扭转日本的国运。因此我们称之为‘梦海’,便是要鼓励孙冒险犯难,无论牺牲了多少人,也要破解这个谜团。”

    大内良臣怦然心动,方知“梦海”二字竞有如此重大寓意。忙道:“如此说来,晁衡也是为了破解这个谜团而来的?”逸海上人笑了一笑,道:“没错。自飞鸟时代开始,历代的公家武家、法皇天皇,莫不竞相派人来到梦海.这一切的用意,就是要找出这个代代相传的宝藏。”大内良臣忙道:“那……那他们找到了吗?”

    逸海上人道:“找到了,不过他们只找到了一半()。”说话间。便将“北鞘”解了下来,放到了席上。顿时之间,河野洋雄,大内良臣,乃至那位“阎将军”,人人都紧张了起来。

    河野洋雄吞了口唾沫,不知不觉间,竟悄悄伸出手去,想融摸“北鞘”。逸海上人笑了笑,道:“河野君,您能看懂鞘上的梵么?”

    河野洋雄急忙缩手回来,干笑道:“对不起,我……我失礼了。”逸海上人淡然道:“不必顾忌。我奉义满将军之命,长年钻研‘北鞘’,至今已有十载,诸位若是有什么独到见解,老衲欣然拜领。”河野洋雄咳了一声,小心接过了“北鞘”,忽然间双手向下一沉,那北鞘居然落了下来,看这柄空鞘分量如此之臣,稍不留心,便要提之不住。

    “阎将军”深深吸了口气.半空接住了“北鞘”,手臂竟是不晃不动,众人看在眼里,都是暗暗喝彩。只见他提起刀鞘,凑到眼旁去看,但见鞘身铭刻四字,正是“谷神玄牝”,余处满布梵,正面背面皆然。

    雾气弥漫,舱里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然则传闻中的北鞘,已在眼前。人人借着微弱灯光光窥视,只见它黑沉沉的。鞘身隐刻了无数血金梵,转看鞘口处,却又散发出一股淡淡红光,望来既血腥又神圣,无以名状。大内良臣一旁看着,便慢慢拔出自己腰间的“胁差”,便朝鞘口插进试合.猛听逸海上人怒喝道:“住手!”。

正文 第二章 万里长城今犹在

    从京城出发,沿运河南下,经德州,过临清、越聊城,便会见到一条浩瀚大水,这条河色做黄褐,水势急促,时时翻搅溃堤,不消说,此即横亘中国方的第一大水,九曲黄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秦始皇、孔夫、汉高祖、唐宗,这些人物全是黄河孙。说来黄河虽有害,却也为中国孕育了无数英豪,开创了璀璨的华夏盛世。

    不过中国实在大大了……纵以黄河的渊远流长,却也不能泽被万物。因此从运河南下,经济宁、过徐州、至扬州,还会见到第二条大水,它比黄河更宽更广,水质比黄河更清更甜,那是一条碧幽幽的江水。

    「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千里运河的终点,便是万里长江。它是英雄项羽的本家,也是本朝祖的故乡,几千年来,它不只诞生了足与异族相抗的英雄,它还孕育了无数人雅士,名动天下。

    过了长江后,就再也看不到英雄()。因为顺江而下,便要出海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沿江东进,面前已是一片汪洋大海,东海、北海、黄海、南海,横涯无际,它们比洞庭鄱阳更为广博无涯、比黄河长江更加渊远流长,可从古到今,秦皇汉武,刘邦项羽,人人都是黄土地的孙,却又有谁出身于蔚蓝大海了?

    故而有人怒责孔老夫,「父母在、不远游」,为了他的种种无聊教诲,汉人只知安土重迁,死守祖坟,却从未想过放洋出海,终使孙固步自封,乃至国势衰微,渐渐覆亡。

    天殇国殇、河殇海殇,说这些话的人口沫横飞,其实压根儿忘了一件事。罗盘是打哪儿来的,海舵又是谁发明的?所以他们大概也不晓得,其实汉人很久很久以前就出海了。他们前仆后继、乘风破浪,远渡重洋,来到了一个叫做「木骨都束」的怪地方,甚且抓到了一只「麒麟」,并将之带回老家。

    这听来像是谎话,毕竟麒麟是苍龙的好朋友,自从春秋末年孔老夫最后一次目击之后,世上就再也看不到它的踪迹了,怎可能有人带回了它?

    这是真的,因为抓到麒麟的人就躺在这儿,崔风宪、号震山,今年六十四岁,现下他赤着脚,打着呼,一边仰躺于甲板上,一边晒着暖暖的日头。乍然看去,此人活像个糟老头,谁也想不到他真个抓过那头「麒麟」,并将它从承天门牵进了北京。

    当年崔风宪牵着「麒麟」进京面圣时,曾引起不小的轰动,毕竟这玩意儿怪了,它颈长长,眼儿大大,头上还长了两只鹿角,尤其稀奇古怪的,它的身材高瘦了,以致从承天门进来时居然撞到了脑袋,疼得麒麟哀哀哭叫,围观姓则是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每当崔风宪和人提此往事,总会害得朋友们喷饭滚倒,人人捧腹狂笑,都当他是牛皮王。不过崔风宪也不想多做解释,毕竟「麒麟」并非是他见过最怪的东西,他还看过九尺高的双头妖鼠,上面一个头、肚一个头,走起来蹦跳跳,屁股还生了条大尾巴。

    出海数十年,怪事一箩筐,说了也没人相信。所以崔风宪也常是给人当成疯。也是他莫可奈何,上个月经过锡兰山时,便买了头怪物上船,以兹为证。看这怪物浑身金毛,目露碧光,还长了森利利的爪牙,朋友们要是撞见了,非给吓得魂飞天外不可。

    嘿嘿……崔风宪微微冷笑,伸手朝怪物的脑袋拍了拍,怪物则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阵阵狂吼。

    吼……个月大的小狮儿打了个哈欠,它倒在主人脚边,模样好似猫儿,昏昏欲睡。

    崔风宪是个商人,经常得出海做买卖,在船上养头小狮王看家,倒也不坏。若有小偷上来翻东西,纵不给活活咬死,也要给它追得跳下大海,一命呜呼。至于这头小狮长大后,这艘船是否还养得下呢?这也无须担心,因为崔风宪的船非常非大,整整用了万五千两白银监造,几乎花光了他的毕生积蓄。

正文 第三章、远衔恩命到朝鲜

    听得这声音是两名婢女所发,众人自是大吃一惊,当下纷纷回头去看,只见一名朝鲜武官站在内舱门口,两手拎着小鸡般,一手提著一名婢女的衣领,径自大步走出。另一人则将舱门撞开,径在舱房里了起来。

    眼看小秀、小茗给坏人掳走,崔轩亮自是大吃一惊,赶忙冲了过去,大声道:“你们干什么!快把人放了!”他身材长大、步伐又急,猛一下便奔到那武官面前,正要下手夺人,却听崔风宪大惊道:“亮儿!小心!”

    在两名少女的惊叫声中,那武官上身后仰,长腿笔直上踢,崔轩亮但觉眼前一黑,下颚已给对方的足跟擦过,须臾之间,少年郎脑中嗡嗡作响,双眼翻白,随即跪倒在地,竟已昏晕了过去。

    新罗古武术,名唤“跆跟”,功力上乘者出腿绝快,旋踢、上踢、侧踢,莫不无影无形、猝不及防,可怜崔轩亮从未见过这等武术,无从防备,剎那间便已吃了大亏。眼看侄儿倒地不起,崔风宪自是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察看,却给申玉柏伸手拦住了,听他淡淡地道:“站着别动。”

    “操你娘!”崔风宪怪吼一声,左肘斜出,正要朝对方胸口撞去,却听两名少女齐声尖叫:“崔二爷!崔二爷!您快来救崔少爷啊!”崔风宪心下大惊,回头急看,却见那武官揪住了崔轩亮的衣襟,右掌凌空,朝侄儿的脑门比了一比,掌心散出一股红光。

    崔风宪身上凉了半截,暗道:“新罗掌。”

    崔风宪是天下掌法的大行家,自知新罗有种独门掌功,揉合中原的铁砂掌、禅门密教的大手印,威力奇大。练者先于掌心涂药,后于石壁上奋力拍打,初练时掌心淤黑,污秽怕人,待得功力渐增后,掌心乌黑尽去,反生朱、金、蓝、青等色,练到绝顶之处,手掌更如婴儿般柔细。威力之大,尚在中原的铁砂神掌之上。

    申玉柏淡然道:“崔二爷,我这手下练到了‘硃红手’,一掌击下,可以拍死一头牛。您想不想见识见识?”

    崔风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侄儿有了个万一。听得威吓后,竟是嚅嚅啮啮,连骂人也不会了。徐尔正见双方动上了手,忙道:“申大人,你你朝鲜乃是礼义之邦,与我中华是友非敌,怎能为此不德之事?快把人放了吧?”

    申玉柏摇了摇头,道:“对不住了。下官今日若不能找回那人,来日朝鲜恐怕死上万人不止,为保我国臣民安危,申某不得不出此下策。”

    徐尔正吃了一惊:“什么死伤万人﹖你你在说些什么?”

    申玉柏不愿多言内情,当下把手一挥,厉声道:「来人,把人出来了!」

    众武官一听号令,人人如狼似虎,翻箱倒柜,四下那东瀛人的下落。眼见这帮人出身庙堂,洞见观瞻,行止却是如此不堪,几名船伕心存不忿,欲待出手拦阻,却给拳两脚打倒在地。那崔风宪空有一身功夫,此时投鼠忌器,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把脸别开了不看,以免活活气死。

    那群武官倒也正派,两名娇美可爱,他们却是正眼也不瞧,只不住下手查房,转眼便遍了甲板,随时都要查到下舱去。那崔轩亮倒地昏晕,慢慢也醒了过来,他茫然坐起,有些不知身在何方,左顾右盼间,猛见船上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朝鲜武官,人人凶神恶煞,转眼去看武功高强的叔叔,却只面露焦急之色,不住朝自己望来。

    崔轩亮心下茫然:“怪了,叔叔是怎么了?为何不动手呢?”他抬头去看,猛见到了一名武官,正自举起手掌,对向了自己的天灵盖。崔轩亮心下一醒,忖道:“啊呀,原来我是给人擒住了。”

    崔轩亮年轻识浅,毕竟也练过几年武艺。他凝目来看,只见那武官掌心色呈淡黑,隐隐散发一股罡气,倘使一掌打下,恐怕自己性命不保。

    眼看那武官环视全场,并未紧盯著自己,崔轩亮便生逃命之意。可对方的掌心离自己近,只消反手朝脑门打下,难保不受重伤。他不敢莽撞,却也不想坐以待毙。正烦恼间,忽见身旁不远处有块帆布蓬,蓬下隐隐传来了猫呼噜,一旁还露出了半截狮尾巴。崔轩亮心下狂喜,暗道:“这可有救了。”

    此时全船上下动弹不得,有的武功低微、不敢妄动,有的本领高强,却又投鼠忌器,说来唯一不在敌方掌握之中的,便只剩下这只小狮了。崔轩亮心头怦怦跳着,便伸手到帆布底下,朝小狮的屁股拍了拍﹐盼望它赶紧出来咬人,届时场面大乱,自己便能逃脱了。

    狮虽说兇猛,却比老虎易于养驯。这两者虽都是兽中之王,天性却不相同,老虎喜爱孤独﹐只愿独居于山林﹐自行其是﹐狮却恰恰相反﹐生平最恨孤单,无论进食捕猎﹐每每呼朋引伴﹐五成群而来。是以狮性合群,远比老虎来得平易近人。

    眼看救星躲在木箱后头睡觉﹐崔轩亮心下焦急﹐连著拍了几下狮屁股﹐谁知那小狮虽然温驯,却是蠢笨无比﹐竟以为主人要给它挠痒了﹐一时四脚朝天,肚腹向上﹐狮呼噜打得更是震天响。崔轩亮满面苦笑﹐自也无计可施﹐正烦恼间﹐那朝鲜武官却已察觉了异状。冷冷便问:“帆布底下是什么东西?”

    此行朝鲜众官甘冒大不讳,正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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