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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4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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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定远满面疲惫,无言以对,何大人惊道:“什么,你你还没见到皇上?他晓得西郊的事了吧?”高炯陪在一旁,忙道:“回何老的话,西郊之事,兵部马大人清早便上疏了,只是御批始终没下来,咱们也不知皇上心意如何。”

    何大人松了口气:“不怕,不怕,至少奏章进去了。”他取出手帕,擦了擦汗,低声又道:“定远,不是老夫说你,你方才在殿上胡闹什么?还把罗汉像都砸了?害得老夫到处替你赔罪,一会快去向陈二辅、牟大人请个罪,别把大臣都开罪完了。”

    伍定远嗯嗯应了几声,不置可否,何大人低声道:“好了好了,国事谈完了,也该谈谈咱们两家的家事了。”拉住了铁手,又道:“定远啊,你见过我女儿凝香么?”

    伍定远还在院中左顾右盼,便只嗯了一声,又听何大人叹息道:“说来难为情哪,小女凝香,年方十七,正值情窦初开的时候。这几日不知犯了什么怪病,居然落得茶不思、饭不想,至今已有两天两夜不吃饭了老夫实在没法,当此国难之时,也只能厚着脸皮求你帮忙了”

    伍定远本在发呆,此刻总算有了知觉,忙道:“阁老要我做些什么?”何大人笑道:“听说令郎崇卿英雄少年,大有父风,咱俩这做爹的,是不是该替儿女打算啦?”

    众人吃了一惊,没料到何大人起意安排女儿的婚事,竟是要招伍崇卿为婿了?伍定远咳嗽频仍:“何老,犬的性情有些有些刚烈,恐怕”何大人笑道:“性情刚烈,那好啊,那不跟老夫的脾气一模一样?来来来,老夫跟你说说”

    正要过来咬耳,伍定远却溜得快了,赶忙行到院中,左右张望间,忽地咳嗽一声,道:“这位将军是”众人闻言转头,霎时便见了一条大汉,长发及肩,正是“帖木儿灭里”。

    自古英雄惜英雄,这帖木儿灭里高大魁梧,昂然有好汉之风,果然便把同类引来了。他明白伍定远比自己长了十二岁,便依着中原习俗,按年甲下拜叙礼,朗声道:“卑职帖木儿汗国金帐武将,帖木儿灭里,拜见天朝大都督。”

    伍定远点了点头,正要伸手扶起,一旁的何大人却又附耳过来,补充道:“侯爷,听说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煞金汗’。”高炯、岑焱、燕烽大感惊奇,纷纷围拢上前,只是鼻梁高,眼眶深陷,依稀又与西域人有几分亲近。两边见过了礼,听得伍定远道:“将军是第一次来朝?”

    灭里道:“卑职此行陪同亲王来华,一是向天朝大皇帝问安,二来与天朝臣民互通贸易,顺道采买些丝绸,运回西域。”伍定远点了点头,回头去看,果见那汗国已得分不开身,“仆寺”欲买马,“织造局”欲买丝,那胡志廉领着乐舞生通译,不免忙得舌头都打结了。

    这西域自古便是人荟萃之地,中原丝绸、大食香料、波斯织物,彼此互通有无,只是怒苍盘踞西北之后,来往商旅莫不受害,商人们为求自保,往往绕道嘉峪关、雁门关,绝不敢擅入西北,说来这回两国官员洽商,还是正统朝的头一遭。

    众人说了一阵话,帖木儿灭里也在打量这位“一代真龙”,看他好大的个头,胸膛厚实,比自己还高了数寸。再看高炯、岑焱、燕烽等人也是身形高大,可怜何大人挤在中间,仿佛小鸡闯鹤群,不见天日,只能大喊道:“退开些!老夫要说话!”

    众鹤向后退开,露出一只鸡,何大人咳了咳,捋须微笑:“灭里将军,听说你是西域第一勇士,咱们伍侯爷却也是打遍中原无敌手,你俩比比功夫,却是谁高谁低啊?”

    灭里拱手道:“威武侯胸襟广阔,以德服人,末将自叹弗如。”何大人笑道:“好个以德服人,老弟的德行不如伍侯爷,武功便强过他啦?”伍定远微微一笑,想他身份已高,自不会和后进争强夺胜,便拍了拍灭里的臂膀,正要嘉勉几句,忽然微微一愣,目望院中,道:“将军,那人是你的手下么?”

    灭里道:“此人是我的马夫,不暗汉语,也没有见过世面,唐突几位大人,没敢让他过来拜见。”说了几句番话,却是要那人退下,那武士低着头,正要离开,却听伍定远道:“且慢。”灭里忙道:“侯爷有何指示?”伍定远道:“你这属下可是汉人?”

    伍定远是捕快出身,目光何等厉害,虽没见那人的脸面,但单凭背影来瞧,已见那人发直色黑,背影瘦高,全不似色目人的蜷发黄毛,

    这便动上了疑心。灭里怕说漏了嘴,只能咳嗽几声:“侯爷果然眼光不凡,我这手下确实不是色目人,不过他也不是汉人。他其实是个契丹人。”

    听得此言,众人都是大感惊奇,要知契丹覆灭已久,数年前便已亡国灭种,没想还留了这么一个在世上?何大人笑道:“原来是契丹人,那可真稀奇啦。”正瞧间,忽又见到了灭里的长相,忍不住又愣了:“将军,你你自己是哪里人?样貌也很不同啊。”

    灭里道:“家父鞑靼,家母康里,末将乃是两族混血。”何大人惊道:“原来是杂杂那个许多种啊,失敬、失敬。”灭里听他自承失敬,却不知道“敬”些什么,忍不住哼了一声。便朝那手下喝道:“还不快退下!”

    那武士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却听伍定远道:“将军,我生平没见过契丹英雄,不知是否有缘,能为我引荐一番?”伍定远何等身份,居然用了引见二字,真算给足了面,果然灭里难以回绝,只能咳嗽道:“你你等等,我这就过去问问。”

    何大人惊道:“什么?还要过去请示?到底你是马夫,还是他是马夫啊?”

    那白衣武士自是卢云了,先前伍定远一来,他早已起意走避,只是高炯等人来个快,脱身不及,只能勉强留了下来。岂料伍定远一眼望来,便已瞧出破绽。灭里行了过去,低声道:“卢参谋,你要见他么?”卢云低头默然,轻轻地道:“还是不要吧。”

    正统朝已经复辟了,什么都算了。两人勉强见了面,却该说些什么?是要问他柳昂天的葬礼是否风光?杨顾两人的喜酒是否盛大?还是与“伍大都督”联袂出城,把灾民杀个一干二净,再一起向正统皇帝呼万岁?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卢云叹了口气,正要踏步离开,突听伍定远喊道:“且慢!”正要追上,灭里却挡了过来:“侯爷,我这手下天性怕生,就让他退下吧。”何大人也生气了:“天性怕生?那还让他出使异邦、晋见天?快叫他过来磕头!你们汗国是怎么挑选使臣的?”

    灭里无法自圆其说,性也不说了,只管双手抱胸,霸住了道。伍定远黑地一声,绕过了灭里,正要挡住卢云,灭里却伸长了右手,拦住了。伍定远沉声道:“将军,伍某并无恶意。”灭里道:“我晓得。”伍定远有些急了:“那你何不让开?”

    灭里淡淡地道:“我说过了,我这属下害羞,见不得外人。”伍定远不再理他,左手向前一推,欲将灭里架开,哪知这番人武功着实不弱,一推之力,居然耐此人不得?

    伍定远沉下脸去,道:“将军,请退开。”说话之间,手中多加了一成力。

    伍定远是天山传人,真龙之体,这一成力便是数斤,果然灭里承受不起,上身斜弯,脚下跌跌撞撞,正要退让一旁,突听灭里道:“爵爷,得罪了。”

    灭里左臂扬起,竟然出手反击了。伍定远哼了一声,上身后仰,轻而易举便让了开来正要将此人一举推开,忽觉拳头刮出了一道烈风,脸上火辣辣的甚是疼痛,不觉脚下一挫跌,向后退开了小半步。

    众人吃了一惊,没料到灭里居然逼开了“一代真龙”?伍定远深深吸了口气,道:“也好,咱俩较量较量。”提起右臂,慢慢亮出了那只“铁手”。

    伍定远要真打了,岑焱、高炯全呆了,看双方没来没由的打杀起来,却是想干些什么?纷纷上前劝道:“都督,咱们军务在身,也该走了吧?”何大人却是幸灾乐祸,吟道:“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莫游侠儿矜夸紫骝好。”却是劝灭里莫要恃强,以免成了一具死尸。

    双方各自僵持,那背影却越走越远,慢慢离开了西院,伍定远咬住了牙,铁手一挥,便朝灭里狠狠推去。灭里左拳陡然紧握,刚力所过之处,血脉贲张,筋肉暴涨,众人眼皮还不曾眨动,一股烈风便已席卷而来。

    高炯、岑焱等人莫不大惊失色:“这这番人的拳怎能这般快法?”

    伍定远向以身手利落见长,出手总比敌人快些,下手亦比别人重些,可灭里的拳头却是神佛所赐、先天成就,伍定远知这人拳力有异,性也不躲了,哼地一声,身影化为灰蒙蒙的一片,便朝灭里欺了过去。却于此时,听得一人道:“爵爷。”脚步声响,伸手便朝伍定远背后拍去。

    众人全神贯注,谁也没发觉院里多了一名官,看他身穿大红朝袍,行色匆匆,却是大理寺卿胡志孝,高炯心下大骇,张口欲叫,燕烽也是伸长了手,便想去拉,但这电光雷闪的一瞬,谁能来得及救人?

    伍定远的身影灰蒙蒙的,胡志孝、何大人等臣看到眼里,还以为自己犯了老花,其实伍定远看似未动,实则浑身上下无处不动,正因身法快得超乎眼力所及,身上便像胧了一层雾,此刻胡志孝伸手来拍,便似将手探入狂涛漩涡之中,运气好些,整个人滚跌飞出,运气差些,手臂立时绞断,端看他触到什么地方。

    此刻欲要救胡志孝,方法无他,便是伍定远得停下不动。

    灭里的拳很重,仿佛一柄八十斤重的铁斧,破石穿山;灭里的拳又快,如四两飞镖般一闪即逝,足以削皮裂骨,现下朝身上打来,伍定远若是凝身不动,这一拳挨下,纵有“真龙之体”护身,怕也要身受重伤,看眼前多少军国大事等着他,一旦受了内伤,谁来为姓抵挡怒苍?

    高炯、燕烽张大了嘴,连声音也发不出了,灭里虽想撤拳,可臂力已发,这雷轰电闪的事,谁还能救?一片惨然间,忽听“啊呀”一声,胡志孝两脚朝天,摔到了地下,转看伍定远,却已移形换位,站到了灭里背后。

    何大人咦了一声,先是揉了揉眼,觉得伍定远跳跃了,正眨眼间,突然又见到了胡志孝,不由笑了起来:“老胡啊,什么时候来的?怎还躺在地下?”胡志孝坐了起来,提起脚来一看,不由咦了一声,只见靴底不见了,露出了一只凑臭袜。

    伍定远心下一凛,已知有人出手相助,左右张望间,只见院中一角钉着一枚铜钱,钱铢上还冒着丝丝热烟,原来是这枚铜钱削去了胡志孝的靴垫,让他仰天摔了一个大跤,全身无处不疼,却也只能自认倒楣,叹道:“唉没事,死不了,活不久哪”

    北京胡家近年交了霉运,胡正堂、胡志廉、胡志孝,各有倒楣事,堪称一门杰,眼看胡志孝长吁短叹,何大人捡起了破鞋垫,笑骂道:“瞧你胡大人,平日省吃俭用,这可连鞋儿也掉啦?”伸手朝他背后一推:“去去去、你弟弟人在外头,还在陪说话,快去打个招呼吧。”

    胡志孝叹道:“免了,下官不暗番话,去了也是哑巴神像一尊,摆着好看,还是别碍着人家议事了。”行上前去,拍了拍伍定远,道:“爵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伍定远若有所思,直待胡志孝把话说了两遍,方才醒觉过来,忙道:“大人大人有事找我?”胡志孝低声道:“鄙人是为徽王爷而来。”这话一说,众参谋莫不心下一凛,伍定远也深深吸了口气,念及徽王已死,别说此刻心烦意乱,便算亲爹复活、亲娘再生,也得往后延个半晌,便道:“岑焱、燕烽,去找住持借间厢房。我与胡大人喝茶。”

    二将连忙答诺,正要离开,却听何大人笑道:“借什么厢房?老夫就住在菊院里,那儿就有间现成的。走、难得二胡皆在,老夫那儿又有新采的茶青,刚巧泡来喝!”

    胡志孝忙道:“何老别忙,我和侯爷谈的是去岁的开支用,怕要耐心对帐,一会忙玩后,再找您说说话吧。”

    何大人冷笑道:“怎么,定远老弟也着打算盘了?岁支对帐,人家自有岑焱代劳,还犯得着他费神?”推开了胡志孝,笑道:“亲家公啊,方才我不是和你提凝香的事儿么?来,我跟你说啊”说着猛拉铁手,咬耳不停,想来在说女儿的好处,一旁胡志孝自是苦笑不已,却也不知该如何脱身了。

    好容易众人都走了,灭里也总算没了事,这便走出院门,正要寻人喊叫,树林里已传来说话声:“将军,我在这儿。”回头一望,果然见到了卢云,忙道:“卢参谋,方才多亏你了。”

    卢云嗯了一声,却是若有所思,灭里会思方才的场面,低声便问:“卢参谋,你为何不肯见伍都督?你俩以前不是好友么?”

    卢云叹了口气,灭里当然不会明白,他不是柳门中人,自不知“观海云远”彼此的往事。两人沉默下来,卢云不愿多言,只拱了拱手,说道:“此番多蒙兄台照护,咱们就此别过。”正欲离开,灭里却拉住了他,道:“卢参谋,你现下要去何处?”

    乍听此问,卢云心里竟是茫茫然的,看此行本是为了顾倩兮而来,可适才见琼芳洒泪,却有险些惹出灾殃,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他眺望漫天雪花,轻声道:“我还是回去山门吧。”灭里道:“你在等人?”卢云并未回话,别开头去,正要迈步离去,忽听灭里道:“卢参谋,你这几日若无处可去,何妨与我一道?”

    卢云道:“不了,这几日我得弄明白一些事,一个人自在些。”灭里道:“如此也好。那让在下送你到山门吧。我有汗国庇护,至少保你一平安,省得被那帮天兵天将追着跑。”

    雪势实在大,两人不过说了一会话,身上便积满了白雪,宛如雪人也似。灭里抖落了身上雪块,搭着卢云的肩,便已离开。

    两人并肩而行,一避开大雄宝殿,只捡小径来走。忽听灭里道:“卢参谋,你见过林先生了吧?”卢云道:“见了,他扮成了茶博士,倒是吓了我一跳。”灭里微微一笑:“林先生很看重你的。昨晚说了好多你的事。让在下好生佩服。”

    卢云叹道:“他怎么说卢某?”灭里道:“他说观海云远之中,惟有卢先生是仁人君,智勇兼备,时时以天下苍声为念。”卢云微微叹气:“他是过奖了。卢某的仁,实乃是妇人之仁,卢某的勇,是匹夫之勇,实非做大事的料。”

    灭里微笑道:“大人怎么突然消沉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卢云叹了口气,想到先前那份奏章,看那“余愚山”貌似忠臣,肚里却怀鬼胎,自己险些做了他的杀人之刀。一时之间,只觉得人生什么都是然无味,反倒不如回去大水瀑,钓钓鱼、睡睡觉,还落得清闲。

    放眼望去,满山的枯枝白雪,见不到一分春意,眼看卢云满心喟然,灭里又道:“卢参谋,我一直没问你,等此间事情一了,你有什么打算?”卢云淡淡地道:“此间事情?将军的意思是”灭里道:“我是说朝廷怒苍之战。等这场仗打完了,你想去哪儿?”

    卢云摇了摇头,道:“有朝廷,就有怒苍,只怕他们永远也打不完。”灭里笑道:“卢大人过灰心了。来,你看那儿”两人居高临下,卢云顺着他的指端去看,却又见到大雄宝殿,听得灭里道:“看看殿前,看到了什么?那片大树棚?”

    卢云凝目远看,只见宝殿前生了几株大树,虽在大寒冬日,枝叶仍见茂密,便如一座大棚,遮蔽了殿前广场。那树棚之下,正是立储大会的场。灭里道:“卢参谋可知这大树棚的来历?”卢云颔道:“那叫紫藤寄松。是红螺寺景之一。”

    灭里点了点头,道:“正是‘紫藤寄松’。我来寺时听僧人说了,这世间松树只消让藤蔓缠绕,必定枯死,从无例外,可你看看这株大树,纵然藤蔓寄生,却依旧枝叶旺盛,活得越发越精神,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卢云沉吟道:“将军是说朝廷怒苍或能共存?”

    灭里微笑道:“这我也不敢说,可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我的身心都能重得自由,您说是吧?”卢云低声叹了一声,道:“将军,方才你问卢某欲往何处,你自己呢?日后有何打算?”灭里道:“我想回家。”

    卢云颔道:“是了,此间事情一了,你也该回汗国去了。”灭里摇头道:“大人误会了。我这趟东来,一是为护送公主,二是为了找到自己的故乡。”

    “故乡?”卢云茫然道:“你你的故乡不在西域么?”灭里道:“不瞒你说,我的身世有些不同,打我出生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了国,这辈所存的一点心愿,便是希望找到自己的家乡。我口中的回家,亦即在此。”

    卢云微微一奇:“你你这话是”灭里道:“我是契丹人,故而生来无国。可我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同伴,所以也没有家。”

    这话打动了卢云,他仰眺灰蒙蒙的雪花,咀嚼灭里的话中味,不由怔怔出神。

    自赴省城赶考以来,离乡已有二十余载,漂泊四海,茫茫以田地为家,期间不只一次动念返乡,却又屡次打消了念头,毕竟家里已无亲人,便算回去了,又有什么滋味?“

    漫漫人世间,无以寄怀,谁还能是自己的牵挂?眼看卢云眼眶微红,灭里忽道:”卢参谋,你想不想见银川公主?“卢云醒觉过来,愕然道:“你你找到公主了?”灭里笑道:“这你不必多问,你先跟我说,你想不想见见她?”这话一问,反倒让卢云踌躇起来,灭里笑道:“别怕,阁下与公主之间的事情,在下早有耳闻。”

    卢云吃了一惊,忙道:“将军,我我与公主之间天地可表,不染纤尘,便如眼前这片白雪”正想来个有诗为证,却听灭里微微一笑:“大人,其实这正是我佩服你的地方,你我若是易地而处,只怕我早已”听得灭里似有所指,卢云不由咦了一声,转头打量着他,沉吟道:“将军您说这话是”灭里不愿多谈,径道:“别说了,要见公主,便随我来吧。”

    两人踏雪寻,转朝寺西而去。来到了一处山道,凝目远眺,眼前却是一片白雪山峦,远方依稀可见几处楼阁,蒙蒙的藏在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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